頓了頓,他眯起了眼睛:“又或者,王威的屍體根本就是一個工具。有一個幕後黑手就隱藏在陰暗處,偷偷地窺視著我們這群意外闖入者的性命。但,那東西為什麽要偷裁縫鋪的針線盒,真是搞不懂,難道這些針線有問題?”
夜不語確實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報恩莊了。不過馬幫和商隊的命運,卻不會因為他的懂與不懂而有所改變。
幾十人,以每天死一個的速度在莫名其妙的死亡著。十天后,二十多人,就只剩下了十一個!
死亡是那麽簡單,那麽的難以預測。到最後,就連每天訛詐村長夜明珠的興趣,眾人也缺乏了。陰鬱的氣氛彌漫在馬幫和商隊裡,最終,幸存者們決定開一個會議。
晚上,夜不語帶著青峰按時來到了村口的青石地板上。
頭頂,依舊是一輪圓圓的血色紅月。
發財心切的人,總是會輕信那些蹩腳但契合自己願望的言語,這就是低級騙術的溫床。他們排斥那些嚴謹但給自己潑冷水的勸說。有些人明明已經被騙得很慘了,但是當你勸他脫離騙局時,他都會對你滋生怨恨。
時至今日,夜不語已經搞清楚了,報恩村就是別外一種意義上的騙術。
這十天中,剩下的人每天都在糾結,商隊和馬幫因為夜明珠的事情吵了好幾次。
到了今晚,死的只剩下了9人,外加夜不語和青峰,總共十一名。並不是每個人都是清醒的,例如商隊頭子,他至今都還陷入發財夢想中,挖空心思想從村長手裡多弄一些夜明珠回去。
在一個報恩村偏僻的屋子裡,馬駝頭見人都到齊了,這才用沙啞的聲音道:“這個莊子,有古怪!”
“廢話,一個盛產夜明珠的地方,怎麽可能不古怪。”商隊頭子把玩著掛在腰間的深色布袋,裡邊裝滿了最近幾天訛來的夜明珠。每次用手撫摸著珠子的形狀,似乎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死人什麽就全都不在乎了。
總之,死的又不是他自己。少一個人就能少分一些出去,怎麽琢磨,都算是好事情。
馬駝頭的五官幾乎焦躁的皺在了一起:“我的人死的只有6個,你那邊也只剩下5人了。情況有點微妙啊!”
夜不語兩人,被馬駝頭歸入了行商一行。十天死了十個人,而且每個人的死因雖然都各不相同,可全是死於細微末節的日常生活,就算沒腦子的人都明白很不正常。
這個報恩莊或許就是一個陷阱。
“再過十一天,我們或許就會死光。現在只有兩個辦法。”馬駝頭頓了頓:“第一,不顧生死衝進風暴中,拚人品和運氣。”
商隊中人普遍比馬幫人羸弱,光是想那鋪天蓋地的黃沙漫天飛舞的瘋亂景象,就頓時搖頭。商隊頭領更是慌忙道:“這純粹是讓我們找死,我們絕對衝不出去。說不定走幾步便會被沙子埋住。”
夜不語並沒有說話,他對這個提議嗤之以鼻。真的衝入了沙暴中,就算有人活著走到了外圈又如何。那只會令人更加的絕望,畢竟別人不知道,他夜不語可清楚的很。報恩莊外的結界,除非是雪縈醒來,否則沒有人能穿過去。
“第二個辦法就簡單多了。”馬駝頭眯著眼睛:“這個村子透著詭異,我們外來者死了十多人,可他們莊子裡卻一個人都沒死過。棺材鋪裡擺滿了我們手下的屍體!這說明什麽?”
“老大,會不會是報恩莊裡的土著一直裝好人,其實暗地裡在使陰招,一個接一個害死我們?”馬幫中有人醒悟過來。
“很有可能!”馬駝頭重重的點頭。
商隊頭領手一抖,
總算害怕了:“您的意思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馬駝頭用手在脖子上輕輕一劃:“殺光村裡所有人!”
“這,這一村子的人全殺光。我們有那麽多人手嗎?”商隊有人異議道。
“整個報恩莊也不過才兩百人,老弱病殘比較多,青壯年少得很。我們剩下的十一人,等下趁著夜色人手一把刀,借著他們睡覺的時候……哼哼,最多大半夜的功夫就能搞定。”馬駝頭見大家都在猶豫,不由得語氣一變:“我知道你們不忍心,不過,誰沒有家人。你們就真不想回去了?”
“現在不殺了他們, 死的就是我們。走馬行商,為的就是多帶些錢回家。沒命了怎麽回家,你們死了,誰替你照顧家人?”
這番話激起了所有人的血性:“不錯,老大說得對。為了家人,豁出去了!”
商隊頭領也附和著,眯著尖狹的小眼睛,心裡不停地盤算。殺了莊子所有人,報恩莊的夜明珠就都歸自己一行所有了,這筆買賣不虧。
夜色濃濃,等所有人都目標一致後,馬駝頭開始發起了砍刀。一人兩把,鋒利的刀在微弱的油燈下反射著冰冷噬人的光澤。發刀給夜不語的時候,他還特意拍了拍夜不語的肩膀。
“小夥子,狠下心。殺人不過頭點地,見了血就輕松了。”馬駝頭看著用法術將自己的臉弄得十分平凡的夜不語,不放心的鼓勵道。
夜不語沒吭聲,接過刀和青峰一起走出了屋子。
月亮圓的猶如畸形的胎兒,血紅冷光鋪滿一地。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後玩味的看著馬幫和商隊的人摸索著走進了附近的民居中。
“主人,你不阻止他們?”青峰有些詫異。
“為什麽要阻止?”夜不語淡淡反問。
“你不是一直都教育我,要低調,不準亂殺普通人嗎?”青峰撓了撓頭,他不太習慣手裡這把砍刀:“人類太脆弱了,一碰就會碎掉,而且壽命非常短。這種生物雖然我至今都搞不懂他們的存在意義,不過主人的教誨我是謹遵的。不到萬不得已就不殺人,可以幫別人就幫一把……”
“停!你太嘮叨了。”夜不語撇撇嘴:“我確實讓你不要殺普通人。可是,報恩莊中的人,真的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