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德國的海貿易，大多是指從事海盜行當。估計眼前的物件便是他嘴裡的祖先在500年前從別的船隻搶來的。

“有個較懂行的朋友也曾說這來自國，大約是一件禮器。”

“這確實是國的玉製品，但不是禮器。”我套白手套拿起來緩緩翻看了一遍，微微一皺眉頭“這是玉葬器。年代無法判斷，因為葬器的樣式以及風格即使是我也從來沒有見到過。恐怕這也是拍賣行不願意接受的原因之一。”

“對，拍賣行的人確實有提到過。”見我有真才實學，梵特先生的眼睛裡劃過一絲安心，這才算將疑心壓了下去“不過，什麽叫葬器”

“所謂葬器，便是陪葬用的東西。像西方人古時候也愛將喜歡的東西斂葬一般，國人更講究這些。”我將古董放在桌子，一邊準備將匣子打開，一邊解釋道“而眼前這件，也稱為明器，是專門為保護屍體而製造的隨葬玉器，而不是其余那種埋在墓葬的玉器。古代的國人由於受鬼神觀念和宗教思想的影響，相信人死亡後，靈魂便會到另外一個世界。為了靈魂永存，人們以為以玉殮葬，能夠保護屍體。”

匣子沒有鎖孔，卻用連環扣合著，我解了好幾次都沒有解開，頓了頓“歷史用過的玉葬器種類繁多，不過玉匣類卻較少，一般是用來存放焚化後的骨灰的，且從三國之後便廢除了。從戰國時起，國便逐漸形成了一套喪葬用玉的制度。秦人殉葬的形式與生前佩帶玉的方式基本是一致的，但和春秋時相，秦國墓葬玉大為減少，專為喪葬的目的而製作的玉器類型較少，反映了事死如生這一樸素的喪葬觀念。”

“到了漢代是玉隨葬的另一個，葬玉形式完備，漢以後，大量用玉器隨葬的現象慢慢衰微，漢以後葬玉的形式制度也沒了一定的規定，但所有的葬玉都有一個特點，便是很不美觀，都是一些造型粗糙，器型刻紋簡單的玉器，這是因為它們不是裝飾品，僅是為了起巫術作用。”

“但看過這葬器的朋友都說這玩意兒很精美，可能會很值錢，所以我們才動了賣掉填補虧空的想法。”安德魯疑惑的問。

“這是眼前對象的又一個問題。它太精美了。用的玉也是好的和田玉。根本無法斷定年代，也不能證明它是不是現代的仿品。所以拍賣行更不敢接手了。”我聳了聳肩膀，用手輕搖玉匣，內部頓時傳出了清脆的碰撞聲，裡邊存放的肯定不是骨灰“先看看裡邊的物件吧，說不等能夠找到些依據。畢竟沒有哪個造假者會無聊到用好的和田玉製造臆造的東西來騙人，明顯是虧本買賣。光是如此大塊的和田玉，至少都值五千歐元了。”

聽到自己的東西值錢，梵特一家子頓時安心了許多。安德魯甚至傻笑了一下。

好不容易才將這匣子打開，看了一眼裡邊的東西，我頓時愣住了。

只見匣子裝著九個大小不一的玉器，造型像是塞子，同樣是和田玉製成。不過卻散發著一絲絲的陰冷氣息，完全感覺不出和田玉原本的溫潤以及暖意。我的眉頭緊皺，手卻絲毫沒有去碰匣物件的意思。

安德魯大大咧咧的從匣子裡拿出了一個，用手揉揉，用鼻子嗅嗅，甚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這是什麽玩意兒，怎麽有股怪味而且都像是玉塞子”

我的臉抽搐了一下“在我的國家，這些叫做九竅玉，它們確實是塞子，只不過塞的東西有些惡心。”

“塞什麽”梵特先生大為好。

“塞屍體。這九個玉塞子分別塞住人類的兩個眼睛，兩個鼻孔，兩個耳孔，

一個嘴，以及生殖器。對了，安德魯，以後見到不認識的東西不要亂舔。”我朝胖子看去，臉被笑意憋的通紅“你手的那塊是堵用的，這玩意兒塞在屍體裡不知道幾百年了。”胖子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乾嘔了幾聲，一邊狂吐一邊叫罵著朝衛生間跑去。

“好了，鑒定結果基本這樣。”我笑著搖搖頭，看著梵特夫婦“這件古董由於獨特性實在無法斷代，不過根據您的描述以及判斷， 大致可以斷定為是和田玉地獄屍匣以及和田玉九竅塞。但是也因為玉質是和田玉的關系，再加製作的過於精美，無法完全認同是葬器。這件古董，確實存在很大的爭議。估計拍賣會是別想指望了，他們那些惟利是圖的家夥是不會冒險的。”

聽完這番話，梵特先生渾身都抖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這件古董根本賣不出去。”

“不是賣不出去，而是很難賣出去。看看有沒有喜歡偏門或者賦有冒險精神的收藏家吧。”我脫下手套，坐到沙發，從桌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是廉價的速溶咖啡，奶味太濃，果然沒有手工煮的好喝。

“那怎麽辦，如果在短期內賣不出去，古堡會被賣掉的沒了古堡，梵特家族算徹底消失了。”梵特先生的臉色煞白，一種灰暗的絕望浮了起來。他整個人的精神都像是要垮了似的。梵特夫人立刻扶住了他，焦急的不知所措。

安德魯剛把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回來，聽到我的斷言也一時間呆住了。他哆嗦著嘴唇，看著我，可憐巴巴的小聲問“夜不語先生，真的沒辦法將它賣出去嗎”

“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我閉目思考了片刻，最後歎了口氣“這樣吧，我給你們聯系一個買家。他較喜歡收藏怪異的東西。成不成也是一個電話的功夫，不過你們也別把價錢想的太高。葬器這一塊雖然稀缺，但是由於粗劣，大多都不太值錢。去年的法國蘇富秋拍，國的一件唐代玉縷衣的拍賣價是3萬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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