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的公司問題多多,真的沒問題嗎?當甩手掌櫃可是很危險的。別又被某些心懷叵測的人給陷害了!”我皺了下眉頭。
“你在擔心我嗎?嘻嘻。”黎諾依輕輕抬起頭:“我不怕。只要留在阿夜身邊,什麽問題你都會幫我解決。”
我滿腦袋的黑線:“你這個人,比我還懶。說起來,我什麽時候變成你的未婚夫了?”
“這種小事你從上飛機到現在,都已經問了十一遍了。”她將柔嫩無骨的身體又朝我懷裡湊了湊:“當然,沒把夢月妹妹解決前,你還不是我的未婚夫。不過,我會努力搞定她的。現在,你就裝裝樣子,幫我應付一下老家的人。你該不會看著我可憐巴巴的丟臉吧,一個大企業的合法繼承人,都快十九歲了,居然連個未婚夫都沒有。在我老家可是件很丟人的事情!”
她裝出惹人憐愛的模樣,撲閃著大眼睛望向我。可惜我根本不吃這一套:“什麽叫搞定守護女就行了。完全忽略我的意見。難道我非要娶你不可?嗯,當然,如果你把和夢月之間到底有什麽貓膩說出來的話,我倒是可以略微考慮一下。”
這件事我真的很在意,一想到就仿佛心臟被千萬隻螞蟻爬似的,癢的厲害。
“時候到了,我肯定會告訴你,現在還是我和她之間的秘密喔。”黎諾依可愛的吐了吐舌頭,十分小女人的將臉貼到我的胸口:“至於娶不娶我的問題。阿夜,你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你可是整個偵探社公認的少女殺手。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害少女沒命的殺手。而且還有嚴重的克妻命。有好感的女孩都死光光了,就剩我和夢月妹妹還活著。如果有朝一日還想結婚的話,只能在我倆中選一個。等我搞定了夢月妹妹,除了娶我,你還有其它選擇嗎?”
我啞了,被她的話雷到裡焦外嫩。原本一直刻意壓抑著不想去回憶的許多往事,浮現在了腦海中,心情頓時低落到了極點。
“對不起,我傷到你了?”黎諾依顯然也察覺到了我的情緒,她大為後悔的用力抱著我,喃喃道:“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不過你還有我,就算死,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
“算了。”我突然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起來,強笑道:“又不是寫言情偶小說,不過是搭個公交車而已,都弄得像是瓊瑤劇了。惡心的很。”
“可我很久都沒有和阿夜單獨相處了,實在有些得意忘形。”黎諾依突然拉著我朝門外擠:“走,這個城市還是有些好玩的東西。我帶你去逛逛。”
在下一個站口,我倆下了車。找了家租車公司,開著車四處遊玩起來。
“這個湖我記憶很深刻。”在武城的中央公園裡,我們靜靜的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清風吹拂,黎諾依撓了撓自己的烏黑長發,深深吸了口氣:“那時候我的父母還健在,剛來到這個城市發展。而這個公園還不是免費的,有五塊錢的門票。當時的五塊錢相當於老爸老媽一小半的工資,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快樂小孩子,我十分眼饞。不過嘴裡什麽都沒有說。老爸一咬牙,塞給我五塊錢,讓我到公園裡去玩。算起來,那是我接下來的十多年,最快樂的一天。”
“等家裡漸漸有錢了,可我卻越來越不開心。和父母很少見面,除了傭人,家裡就剩下空蕩蕩的家具而已。我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司機按時送我上下學。無聊到死。然後突如其來的,老爸老媽居然車禍死了。丟下偌大的一個企業和孤零零的我。所有的親戚都在窺視著那個企業,我應付的心力憔悴。”黎諾依伸出手抱住了我的胳膊:“大伯父一家,其實我並不恨。如果不是他們將我丟到那所怪異的學校裡,恐怕我還遇不到阿夜你。我的人生就只剩下勾心鬥角。嗯,不對,估計在那所學校中,我已經死掉了。”
我默不做聲的聽她講述著,難怪開車到中央公園的時候,她執意要進來。原來是有那麽深刻的回憶。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煩惱的家庭,則各有各的原因。我的家,何嘗不是如此。冰冷,充滿著各種各樣令人厭惡的孤獨。
“幸好遇到了阿夜,人生一切都改變了。”黎諾依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緊緊的,似乎在害怕我突然消失掉:“我有了人生的目標,我不再頹廢。只要留在你身旁,什麽都無所謂了。你,就是我的幸福。”
她閉上眼睛,等睜開時,滿臉幸福的神情猛然凝固住。手挽住的那根手臂似乎硬邦邦的,黎諾依呆滯的用余光掃過,嚇得頓時放開了。和她的手接觸到的東西哪裡是夜不語的手臂,根本就是一段木頭,一段腐朽不堪,長滿蛆蟲的枯木。
再看四周,不知何時湖邊蕩起了一層霧氣。夜不語不見了,周圍的環境也變得陌生起來。這裡,絕對不是中央公園的翠綠湖邊,而變成了一處自己沒任何映像的荒水塘。
眼前一望無際的水塘荒草叢生,蘆葦花開滿了眼眸。一陣風吹過,如蒲公英般的蘆葦種子飛了起來,鋪天蓋地,有的落到水中,靜悄悄的飄蕩在水面上。而更多的,卻飛到了遠處。
莫名中,黎諾依感覺這樣的場景貌似有些熟悉。該死,又是莫名其妙的到了某個怪異空間中。這一次來的十分唐突,阿夜呢?他去了哪裡?陷入怪異空間的,只是自己一個人嗎?
她一動也不敢動,傻呆在原地。上次那龐大的四合院也給自己熟悉的感覺,這次的蘆葦水蕩,感覺也同樣的似曾相識。自己最近究竟招惹到了啥,怎麽會一次又一次的被某種力量拉入這些鬼地方中。
坐飛機的時候,黎諾依還和夜不語討論過自己的情況。阿夜曾提及,有可能是遇到了‘人類神秘失蹤現象’,也就是所謂的鬼拉人。
四周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的聲響,就如同自己的雙耳都失聰了似的。黎諾依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依然什麽聲音也沒聽到。死寂,是唯一能夠形容周圍環境的詞語。
灰暗的天空上看不到太陽的位置,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一切都陷入無聲的狀態。於是黎諾依往前小走了幾步,裸露在外的皮膚,怪異的竟然也感覺不到風的輕拂以及空氣的流動。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都顯得那麽不真實。
不對,似乎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黎諾依猛地轉過頭去,身後除了荒草,什麽活物也沒有。再次轉頭,仍然找不出任何奇異的存在。可不安的感覺卻越發的強烈了,就仿佛上次那兩個紙人追著她時候從心底深處浮現出的那種危機剛一眼,現在也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縈繞在心頭,她的大腦在警示著她,不斷提醒她有生命危險。
是誰?或是什麽東西想要她的命?
那東西,就在她身後!
黎諾依原地轉了幾圈,始終沒能家威脅她性命的玩意兒找出來。她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無邊的惡寒貼在皮膚上,自己竟然像是整個人淹入了刺骨的冰水中。
影子,是影子!
終於,黎諾依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是影子。明明天空就沒有太陽,自己的腳底下哪來的影子?她頭皮發麻的彎腰,向自己的影子看去。
那團影子就連接在皮鞋接觸地面的鞋跟上,拖厄的長長的影子如同拘褸的八十歲老男人。影子伸長如爪子般的乾枯胳膊,手指如刀般緩緩的,一寸一寸的慢慢接近著她的脖子。
黎諾依有史以來第一次大腦那麽清晰,她竟然清楚的知道,如果等那十根手指頭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恐怕也就是她的死期。
不想死!還沒有和阿夜結婚,還沒有為他生下幾個孩子,真的不想就這樣死掉!
黎諾依求生膨脹起來,她驚惶的在湖灘上奔跑,想將身後的影子甩掉。 可影子怎麽可能甩的掉,依然如同牛皮糖一般緊緊黏在她鞋底,爪子依然悄無聲息的抓向她的脖子。
“怎麽會這樣,冷靜,一定要冷靜。肯定有辦法把影子給弄掉。”黎諾依喘著粗氣,她惶恐不安驚慌失措,最後因為體力不止,再也跑不動了。她的實現在這個千篇一律的世界中遊蕩,然後停在了髒兮兮的湖水中。
如果說沒有太陽也能產生影子的話,就算絕對的黑暗,也不能讓這個世界裡的影子消失掉。那現在只能讓影子遠離自己的身體。恐怕逃進水中,是現今為止能想出的唯一辦法。
游泳時,影子都是貼在游泳池底的,無法和身體接觸。
只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也會如此嗎?
黎諾依驚恐的看到,那雙爪子離自己白皙的頸脖只剩下不到兩厘米了。也許幾十秒後,她就會被那團影子殺掉。拚,還是不拚?
或許,世界上的大多數單項選擇題都只有唯一的答案。黎諾依在那團黑影就要摸到自己時,一咬牙,縱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