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蒼白,長著細毛的瘦削的手,從棺材內部摸索著搭在了棺材的掩口,想要將蓋子徹底掀開。
中午,頭頂的陽光很茂盛,金色的光線將世界照耀的美輪美奐。可就是如此旺盛的太陽,卻無法帶給周健一絲一毫的溫暖。他顫抖的拖著無力的雙腳,拔腿就想逃。
他恐懼到扭曲的面孔將妻子嚇壞了,不由得拉著他大聲問:“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滾開!”周健粗魯的用力將她推開,雙腳總算是承受住了身體的重量。他轉過身拚命的想要逃離這個令他害怕的地方。雖然他完全搞不明白究竟為什麽,出現在恐怖電影中的一幕,會在現實中,在陽光普照的中午,發生在自己眼前。
他一邊逃一邊還警戒的向後看了一眼,這一看險些嚇得他跌倒。十多個妻子娘家人正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驚魂失措的逃離模樣,有人甚至在驚呼,討論自己是不是做了虧心事被鬼蒙了眼。
墳墓上漆黑如墨的棺材,蓋子已經被掀飛,落在了他逃跑的路線上。一個穿著黑色喪衣,全身乾癟的屍體從棺材中爬了起來。它的動作非常緩慢,陽光射在它的身上,並沒有阻礙它的行動。屍體在空氣裡聞著味道,像是分辨什麽,然後循著他的方向緩緩走過來。
那僵屍一般的怪物雖然有著人的形狀,可是雙手慘白,指甲和毛發長的很長,無法看到它的臉。尖銳的指甲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不用腦袋想都清楚究竟會有多鋒利。
周健怪叫一聲逃的更利索了,他恨不得自己多長幾條腿。僵屍看似緩慢,卻快的難以置信。僵硬的腿幾個蹦跳之間,已經追上了拚命逃竄的周健。他尖叫著,猛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剛好躲開僵屍刺過來的爪子。
這時候的周健已經發蒙了,完全懵了。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說不定自己在家裡睡著了,夢到有了嬌妻,然後因為壓住了心口,所以又做了個嬌妻老丈人變僵屍殺自己的噩夢。
可這一切的一切,卻又那麽的真實。山風吹拂過來,打在臉上的感覺、風中帶來的草木清香、還有老丈人僵屍那寒光閃閃的奪命指甲。
不遠處,妻子娘家人滿臉驚駭的看著周健獨自一人在演可怕的話劇,他仿佛是真的看到什麽似的不斷地又躲又逃。周健很狼狽,他越逃越沒有力氣,而攻擊自己的僵屍卻越來越利索。
它嘴裡吐出難聞的腐臭,身上還有一股讓人掩鼻的惡心味道。周健的心涼到了谷底,陽光曬在他的側臉上,很難形容他內心的恐懼。沒過多久,他因為脫力而停頓了一下。僵屍借機將雙手刺了過來,長長的指甲猛的刺在了他的心口。周健感覺自己的心跳頓時停住了,心肌顫抖收縮,然後碎裂。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沒有流血,但生命和意識卻在不斷流逝。周健不甘的大吼一聲,他一口咬在僵屍的脖子上,可上下顎骨的牙齒卻在空中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在死前,他用模糊的視線看了世界最後一眼。
眼前,哪有什麽可怕的散發著惡臭的僵屍,只有惶恐的朝自己跑來的妻子,以及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娘家人。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整個人都崩塌在了地上,再也不會醒來!
周健的死亡沒有在這個世界上泛起一絲漣漪,同一時間黎諾依正在等著夢姍聯絡前幾天一起去哈武半隧道探險試膽的人。其實她自己也清楚,這種事很麻煩。當初大家用的都是網名,認識的人也只有紈絝子弟金石元,或許能利用金石元將金錢豹找出來。可別外六人就難找了。黎諾依登上網絡,武城靈異網站的網址完全不存在。只有站長老僧有所有人的聯絡號碼,可就算是老僧,也很難找。
他的電話毫無例外的是空號。黎諾依和夢姍都將從前的手機換掉了,號碼沒有變,她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打電話過來。夢姍倒是很直接,花錢在武城的所有報刊上刊登了尋人啟事,寄望他們看到後能聯系。
不過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不知為何,黎諾依老覺得自己缺的就是時間,在她心裡總是有股危機感。似乎整個世界的空氣都在擠壓她,壓得她喘不過氣。
在疑似穿越的第四天,黎諾依總算忍不住了,她給夢姍打了個電話:“小三,我準備離開武城幾天。”
“你要去哪?”夢姍著急的問。
“去找我家男人。”黎諾依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可你不是說聯絡不了他嗎,還說他的人生軌跡估計也變了,或許他根本就不認識你。”夢姍遲疑著說。
“雖然是這樣,但我還是想去親眼看看,至少心裡能踏實點。 ”黎諾依沒辦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她覺得哪怕是見到夜不語的容貌,哪怕他真的不認得自己,也無所謂。只要知道他也活在這片天空下,就會很欣慰。
“那隨便你了,跟老僧等人的聯絡方面,我會努力的。”夢姍又問:“你準備去哪找他?”
“這個世界改變的只不過是一些微末細節方面,因為我們總是在對比,所以老覺得改變很大。可對整個世界觀而言,變化的,或許始終是我們熟悉的人或物罷了。”黎諾依思忖著說道:“我家男人是春城人,據說家裡很有錢。他家的地址我也清楚,雖然從沒去過。但我想從這方面入手。”
“嗯,快去快回。”夢姍沒有再多勸。
黎諾依掛了電話,打了出租車去機場,買了一張兩個小時後飛往春城的機票。當晚11點,飛機就盤旋在了春城上空。
她冒著夜色進城,在自己所知的夜不語家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找到夜不語後,是該偷偷看他一眼後靜靜離開,還是向他求助呢?可這個世界的他,還有淵博的知識嗎?還有旺盛的好奇心嗎?還會是他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