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遇到了多少怪異的事情,吃了多少莫名其妙的虧以後,我仍然喜歡尋寶的感覺,喜歡的不要命。別忘記了收藏本小說章節,方便下次訪問www。jlgcyy。com因為沒有人知道,所謂寶藏中,埋藏的究竟是什麽。
夜不語
夜不語和趙宇達成協議,以魚鳧王的黃金杖交換表哥夜峰,並在黃憲村會合。
但是,來到目的地的夜不語眾人,發現整個村子不見人影,等不到趙宇的他們,更陷入「僵屍」圍困的危機中,難道,這裡有塊「養屍地」?
隨著謎底的揭開,夜不語將面對駭人的真相
主要人物:
謝雨瀅有趣的女孩,不但有趣,而且笨的可愛。
楊俊飛知名的大偵探,曾經和主角在《茶聖》故事中相遇。最後變成了不穩定的朋友關系。
趙因何黃憲村的撿骨師。(死亡)
孫敖某大學民俗學系會長,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待人處世都很謙遜,令人看不出他的心機。綽號敖老頭。(死亡)
孫曉雪同一民俗學系會員,孫敖的女友。
張訶長年一副龐克打扮,樣子很男人味,但是喜歡做出小女人的姿態。
莫名其妙的大學生。綽號母兮兮。(死亡)
何伊性格活潑開朗的大學生,同一民俗學系會員。(死亡)
趙宇同一民俗學系會員。綽號壽司。
王芸同一民俗學系會員,趙宇的女友。(死亡)
許宛欣謝雨瀅的好友,錢墉的女友。(死亡)
錢墉我的同學,小胖子,性格不敢恭維。(死亡)
李睿趁著妻子熟睡時,用菜刀將妻子身上所有的肉一刀一刀割下來,剃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副泛著紅色骨頭的瘋子。
彥彪手持黑市高價買來的槍枝,將所住樓層的所有在住居民全部殺光的殺人魔。
夜不語就是我。主角。是個IQ很高,但很多時候都理智的讓人感到乏味的人。從小到大,我的身旁發生過許許多多詭異莫名的事情。有感於此,我開始用筆將它們一個接著一個記載了下來,寫成了小說。不錯,就是你們正捧著的這本。
寶藏,這個東西一般來說都帶有強烈的欺騙性,是極少數人讓絕大多數人吃虧的重要條件。很不幸,我從小就站在平庸人士的大團隊之中,但還好,我有個優點,同一次虧不會吃兩次。
但遇到了多少怪異的事情,吃了多少莫名其妙的虧以後,我仍然喜歡尋寶的感覺,喜歡的不要命。因為沒有人知道,所謂寶藏中,埋藏的究竟是什麽。
夜不語
引子一
知道什麽是「命命鳥」嗎?
嘿,是一種很有趣的生物。
據說這是在雪山上,有隻兩頭身的共命鳥,它們一方清醒時,另一方就會陷入沉睡。
但其中一個頭常常覓到甜美的果實作為食物,而另一個頭卻不曾覓得美果,終於心生妒意,故意取毒果來吃,想毒死另一頭鳥,結果因為它們本來就是同身共命的怪鳥,因此雙雙俱亡。
佛經上常常用這隻一身兩頭的共命鳥,象征善與惡、夢與醒、迷與悟的兩面。
這兩面的抗爭與順受的命運休戚相關。若善的悟性抬頭,就可以使惡念迷愚銷匿,讓生命回歸淨土,但若是相反,則會萬劫不複。
我是趙宇,原本是一個十分平凡的大學生,過著十分平凡的大學生活,也有幾個很屌很不錯的朋友。原本我對這種生活十分滿足的,但直到有一天,平衡被打破了。
打破這種微妙平衡的是孫敖,我曾經最好的朋友。
不,不能說是曾經,
直到現在我也理所當然的認為,以後的人生中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棒的朋友了。雖然,我親手殺了他。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是兩年前的七月十一號,孫敖帶了一個女生到我們的老地方。
「她叫孫曉雪,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女友了。」他這樣對我們說,戴著金絲邊眼鏡,秀氣的臉上少有的微微泛紅。
那是個很秀氣的女孩,大家閨秀,很恬靜的站在他身後。就在視線接觸到孫曉雪的那一刹,我的心臟不爭氣的拚命跳動起來。
沒想到,我也有暗戀某個人的一天,而且那人,還是我最好朋友的女友。
沒想到,暗戀一個人的感覺,居然有那麽苦,苦澀的想要自殺。我不是沒有想去爭取,但是,我做不到。
因為我和孫敖,沒有可比性。他,在任何方面都比我強太多了!
暗戀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下去,沒有人看出來,也沒有人知道每次和他們出去時,我有多痛苦。
甚至,每一次站在較高的位置,都會稍微衡量一下跳下去的話,會不會毫無痛苦的死掉。
那些日子,原本應該平凡的我開始變得只有頹廢,無盡的頹廢充斥了一切。沒有任何上進心,只知道混時間,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可能就這樣了。
一個人生活失去了彈性,而且還心灰意懶,根本就不願意改變的時候,是很可怕的。可怕到,心裡會不時的暗暗計算本國高達十萬分之二十三的自殺率中,會不會哪一天留下自己的名字,變成每年二十五萬自殺者的其中一員。
終於有一天,我決定了自殺,跳河。
那一天是二月十一日,是我二十二歲的生日。
我真的記的很清楚,那天我買了蛋糕,一些肉食還有大堆的啤酒,深夜騎著自行車跑到了金河的河堤上。
點燃蠟燭,許了願望,吹滅,然後喝了個爛醉。
那時金河的水流很急,我就那樣直愣愣的望著河水,心裡思忖著自己不會游泳,四周漆黑的不成樣子,也不會有人來救,而且這裡剛巧水很深,足夠淹死一個人了。
跳不跳下去呢?
有些猶豫。
於是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先投石問路,向河裡扔了塊石頭。聽聲音,石塊立刻就被激流帶走了。很好,跳下去,肯定會沒命。
正在自己和生無聊賴的落寞感覺掙扎徘徊的時候,猛然間,一個人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你想自殺?」
他悄無聲息的就站在我身後五米的位置,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來的。
「不用你管。」沒有想太多,我賭氣的吼道,然後向他瞟了一眼。是個男人,很年輕,大約隻比我大幾歲。
「那你有沒有想過,自殺稍微有點不值得。畢竟人的一生本來就已經短暫的可憐了。」他笑了笑,絲毫不在意的坐到我身旁,「說不定,事情糟糕到盡頭就會有轉機。」
「不可能的!」我滿臉沮喪的將頭癱縮在雙膝間,腦中不由浮現出孫敖和孫曉雪親密無間的樣子,「我沒有機會。」
那男人哈哈大笑起來,秀氣的臉孔上透露出絲絲令人想親近的感覺,「機會這種東西,別人說了不算,要自己來判斷。聽過命命鳥的故事嗎?」
隨後,他慢吞吞的將命命鳥的故事告訴了我,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張老舊的紙,「既然你都不想要命了,那麽要不要和我打一個賭?」
「什麽賭?」我抬起了頭,不知為何,我突然對他的賭有點感興趣了。
「很簡單,這裡有一張藏寶圖。送給你。」他依然笑嘻嘻的,卻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樣子。他的笑容,很認真。
我接過那張所謂的藏寶圖,沒有看,只是盯著他,「然後呢?下文是什麽?我可不信世界上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沒有下文了,就這麽多。」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我剛才不是說過嘛,事情糟糕到盡頭的時候就會有轉機。這或許對你而言,就是個轉機。而且,這張圖對我沒用,還不如送給有緣的人。」
說完後,他便走了,融入不遠處的夜色中。
我愣了好久,這才就著手機的光芒,打量起這張所謂的藏寶圖來。
畢竟也是混民俗系,辨別常識也稍微有點,沒想到,圖居然是真的。
圖的另一面有一些奇怪的文字,我留了個心,記錄了下來。
沒想到,這張圖真的改變了一切。
果然如那個男人所說的,事情糟糕到盡頭的時候就會有轉機。我平凡人生的轉機真的到了。
嘿,命命鳥,有趣。
或許,我也能變成它。
不過首先,到了增加夥伴的時候了!
引子二
知道什麽是生命樹、宇宙樹和天梯嗎?
北方少數民族薩滿教宇宙觀認為:在天地間生長著高大的宇宙神樹,也稱薩滿樹,它直插天宇,支撐著九天,其枝椏連接著天上眾神之居所,根須接通地界。薩滿神魂通天是經由這棵高大的神樹,人的靈魂升天也是扶搖神樹而上進入穹宇。
記得《西伯利亞各民族的鷲崇拜》一文記載:原始時期的錫伯族薩滿舉行升天儀式中,就有刻記九天的高大神樹。
後來,在北方各民族的宇宙樹觀念中又衍生了高山、神杆、天梯,並認為聳入雲天的高山、神杆與天梯均可撐天或通天。
只有登上通天的刀梯,去拜謁薩滿教女祖「伊散珠嬤嬤」及眾神靈之後,才能具有通天的本領,並成為「伊勒吐薩滿」。
至今錫伯族民間仍然有祭拜高大古樹的信仰習俗。滿族也有設「索拉」祭天和祭祖先在天之靈的風俗。
錫伯族民間剪紙、刺繡等藝術作品中出現的天梯、神樹,就是錫伯族原始薩滿教「宇宙樹」信仰觀念的遺存與體現。
在現代錫伯族民俗中,神樹的圖案多用於民間的婚慶禮儀,被稱為繁衍樹和生命樹,或單獨出現或配合著花鳥、草蟲、果實、人物,成為婚禮慶典中的喜花。
寓意生殖與生命的繁衍及生命永存的美好願望,而「天梯」等形象則多用於民間的喪葬活動中,刺繡在死者的壽鞋鞋底上,成為引導死者靈魂升天的符號。
謝雨瀅的身前不遠處就有一座刀梯,很長很長的刀梯。
不知道這是哪裡,也早就忘了自己怎麽來到這裡的。
她隻記得自己騎著自行車在濃霧裡疾馳,身後有東西一跳一跳的追趕著。於是她便拚命逃,而身後的東西依然不緊不慢的跟著,一直到自己逃回家,開了門,鞋也來不及脫就拚了命的鑽進被窩裡,將頭藏住,身體怕的瑟瑟的發著抖。
可那該死的聲音絲毫沒有消失。
它居然跟著她回到了家,也不知道怎麽進來的,只是一跳一跳的將整個屋子都跳了一遍,然後便向自己的房間跳來。
緊閉的房門完全沒有阻礙到那東西的進入,謝雨瀅死死的拽著被子,心裡默念所有知道的神靈的名字。可是沒用,那玩意兒在她的床前略微暫停了片刻,猛地跳到了她的身上。
接著,她因為過度的恐懼而暈了過去。
醒來後便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四周很昏暗,視線所及的地方全是暗紅色的背景,黯淡的紅觸目驚心,令人心情十分壓抑。
那種似乎沒有盡頭的刀梯下邊,開滿了成片成片,綻放出妖異濃豔的近於紅黑色的花朵,那是能將一切都染成了觸目驚心的如火、如血、如荼的赤紅。
這花她認得,居然是彼岸花!
難道,自己已經翹辮子了?不可能,明明還有知覺的,鬼哪有可能還知道痛?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什麽鬼地方,難道自己被鬼抓了,就快變鬼了?
她苦笑,再次打量起四周來。
刀梯上似乎有東西。
謝雨瀅用手在眼睛上搭了個橋遠眺,好不容易才看清楚。在刀梯上不知道多遠的地方,真的有東西。
那是一棵樹,一棵泛著青銅光澤的樹。
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居然能看的那麽清楚,就連細部特征都一清二楚。
樹乾大約高三十多米,枝盛葉茂。樹乾略呈圓錐狀,最下邊呈圓環形,樹頂有濃烈的霧氣環繞,主乾上邊貌似還有三座怪異的山,山上也是雲煙霧繞,根本就看不出個所以然。
樹乾在山頂正中,乾很直,有大量的樹根露在外邊。樹乾上有三層樹枝,每層分出了三個枝椏。枝椏端部似乎長著火紅的果實。
走上刀梯,看來是唯一一條可以選擇的路了吧。仔細打量了許久,謝雨瀅作出了這個結論。
她思忖片刻,決定賭一賭,身體依然害怕的顫抖著,咬牙,提起腳,好不容易才踏了上去。
心臟因恐懼而狂亂的跳動著,但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鼓勵自己,支持著已經怕的快要崩潰的神智。
不管怎樣,就算要死,至少,最後也要見他一面
死在他懷裡!
第一章DATE:5月27日凌晨一點三十分謎點
有人說,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公平的,給你一些,就必然會失去一些。
於是有趣的事情就出現了,非常的有趣。
例如,站在我跟前的這位嘴角帶笑的帥哥。
照例自我介紹,我是夜不語,一個好奇心嚴重,但是最近不怎麽走運的人。
不然按照從前自己的性格,這個笑的十分燦爛,一直衝我和楊俊飛攤開手的家夥早就完蛋了。
很好,因為他馬上就會完蛋。楊俊飛和我對視一眼後,暗中悄然無聲的行動起來。
我悠閑的向那位帥哥堆起虛假的友善笑容,虛假到自己都覺得自己笑的非常開心,「有趣,沒想到還能遇到同行。」
那個男人不言不語,只是笑著,絲毫沒有將攤開的手縮回去的意思。
我繼續笑,瞥了證物室一眼,「裡邊東西還多,我們沒拿完,請自便。」
那人笑笑的搖頭,終於出聲了:「我只要人頭像。」
果然是衝這東西來的,越來越有趣了。
「人頭像?什麽東西?壓根就沒見過。」傻瓜都看的出來我毫不掩飾自己在撒謊。
「是嗎?哦。」男子的笑容在臉上凝固了,迅速的將手收回,視線固定在楊俊飛身上。
我皺了皺眉頭,行動被發現了?不至於吧,雖然對老男人有諸多抱怨,但是他的實力我還是十分信任的。
那男子也沒有什麽行動,就是看著楊俊飛。
「他身上。」那人指了指老男人。
楊俊飛立刻笑起來,「到嘴的鴨子,你以為我們會吐出來嗎?」
那男人陰狠的瞥了我倆一眼,「由不得你們。」
就在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那一刹,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突然覺得他的雙眼猛地一亮,腦袋一陣陣的暈眩。
就只是一瞬間,原本變得黯淡無光的四周景象,扭曲著再次恢復了正常。
只見身旁的老男人身體也稍微搖晃了幾下,猛地扶著牆壁,搖晃了好一陣腦袋。
那男子似乎覺得很驚訝,咦了一聲,開始大皺眉頭。
我不太清楚他究竟對我們搞了什麽鬼,但是內心總有一種怪異的危險感覺。
「老男人!」我大吼一聲。
「我知道。」
他敏捷的衝了過去,那個剛才很跩的家夥反應也非常敏捷,毫不猶豫的撒腿就向樓梯跑。
老男人冷哼了一聲,飛快的閃到他身後,一個手刀劈過去,那個反應很靈敏的人頓時很靈敏的暈倒了過去。
老男人用手倒提住那人癱軟的身體,然後和我很有默契的搜刮起他身上的物品。
皮夾裡居然有身分證和銀行卡。
「老天,這家夥跑到警察局來偷東西,居然還敢帶身分證!」我嘖嘖的撇嘴一邊評價,一邊就著昏暗的電筒光打量起身分證,「李睿?怪了,這個名字總覺得我應該熟悉。」
「先別管,他身上不止身分證有趣,還有個更有趣的東西。」老男人嘿嘿笑著,手中捏著一個青銅人頭像。
我拿了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真貨。老男人,把他提回去好好谘詢谘詢。」
「恐怕不止是需要谘詢那麽簡單吧。嘿嘿。」老男人笑的十分奸詐,聽的我全身直起雞皮疙瘩。
「李睿!李睿!奇怪,這名字我肯定在哪裡見過。」事情基本上搞定了,東西也到手了,我倆開始順著原路潛逃。
一路上順風順水,居然至今都沒有任何人到配電室來檢修,實在有些古怪。
被老男人抓住的男子,一直癱軟的昏迷著,偶而打量著他的樣子,猛然間終於想起了他的身分。
「老男人!」我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一把抓住了走在前邊的楊俊飛肩膀,「我記得在什麽地方見過那個狗雜種的資料了!」
楊俊飛有些不明所以,悶悶的問:「他的身分很重要嗎?」
「聽我說完!」我語氣急促道,「還記得前段時間發生的殺人案嗎?
其中有一個叫李睿的人,趁著妻子熟睡時,用菜刀將妻子身上所有的肉一刀一刀割下來,剃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副泛著紅色的骨頭後畏罪潛逃,全國的報紙雜志,還有各大機關單位的門口都貼滿了他的通緝令。你看看,根本就是這家夥!」
我朝他頭上踢了一腳,好讓那家夥的臉孔翻上來正對我倆。
楊俊飛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臭小子,恐怕這次我們是逮住大魚了。」他乾笑了幾聲,「不過有許多想不通的地方。而且最重要的,為什麽他身上會有青銅人頭像?」
「不知道,現在也不需要想太多,把他弄回去好好請教一番不就明白了,我相信你的語言技巧。」
我皺了皺眉頭,「不過既然他們知道青銅人頭像放在這裡,就一定是知道人頭像的來源以及大致的分配,還很有可能知道那群死掉的大學生的事情。恐怕,整件事情,都和趙宇有必然的聯系。」
楊俊飛思忖了片刻,道:「說起來,剛才在抓住這個混蛋前,你有沒有過什麽異常的感覺?」
「似乎有點頭暈。」我想了想,「不,不能說有點,幾乎差點就要暈倒了。」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本來以為是錯覺。哼,有古怪!」他看了依然昏迷不醒的李睿一眼,「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他搞的鬼?」
「你的意思是特異功能?」我頓了頓。
「我不知道,不過你不覺得奇怪嗎?」楊俊飛的語氣沉重起來,「作為一個被通緝的人,他居然敢大搖大擺的走進警察局偷東西,大搖大擺的砸掉玻璃門,根本就不怕驚動警局裡的人,比我們囂張不說,還在遇到我們時絲毫沒有驚惶的神色,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但是我打暈他時,他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力氣小的就像個沒有拿過重物的書生一樣,太不符合邏輯了。請問,他憑什麽這麽自信?」
我有些呆住了,說起來,這個叫做李睿的殺人犯,果然是有些與眾不同,「這個家夥接觸過青銅人頭像,估計已經被感染的有些呆頭呆腦了吧。」我有些無力的自圓其說。
「一個呆頭呆腦的人,真的能穿過有幾十個帶槍警衛巡邏的警局一號樓,大搖大擺的來到二號樓的證物室?嘿,這種傻子我都想當。」他唏噓道。
「但問題是,如果他真的有什麽特殊的能力,我們怎麽可能完好的站在這裡?」我揉了揉鼻子,「恐怕現在被抓在手上的就不是他,而是我倆了。」
「不管了,弄回去和他好好交流一番。」楊俊飛也大惑不解,用手在那混蛋的臉上使勁抓了一把。
「混蛋,不把你小子肚子裡的東西統統掏出來,我就不姓楊。哼,果然越來越有趣了。回國果然是沒有回來錯。」
「變態。」我嗤之以鼻,「當心有趣到連命都沒有了。」
「放心,我想死閻王都不敢收,他怕我搶他的位置坐著玩。」走到下水道的盡頭,老男人狠狠的在李睿的太陽穴位置敲了一下,「有備無患,讓他睡的熟一點我比較安心。臭小子,準備回家。」
「嗯,嘿,今天晚上八成又要忙通宵了。」我用手理了理脖子上的圍巾,脖子上那些怪異的痕跡讓我心煩,但是更令自己心情煩躁的,卻是謝雨瀅的下落。
她究竟到哪裡去了?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情?一切的一切,都要透過這些古怪的人頭像來解開謎底。有生以來第一次那麽害怕,怕自己萬一解不開,她,究竟會變得怎樣
DATE:5月27日凌晨二點二十分
孫曉雪捂著腦袋,痛苦的從地上撐起沉重的身體。四周很黑暗,很臭,腐爛的臭,她掙扎著張開雙眼,只看到漆黑的四周。
好不容易等到眼睛適應了黑暗,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潮濕的小巷子裡,周圍有許多傾倒的垃圾桶,桶裡的垃圾大部分蓋在了自己的身上,惡心的要命。
孫曉雪用力的搖了搖頭想要令自己清醒一點,腦袋裡十分混亂,似乎有些什麽令人焦急的事情需要自己確認。
是什麽呢?
過了許久,她才徹底明白了自己的狀況。呆了幾秒鍾,便從垃圾堆裡跳起來,沒來得及嫌棄身上和四周的肮髒,瘋了的在衣服裡摸索著。
許久,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好,在自己男友寢室裡找到的線索,都還完好的藏在自己的身上。
怪了,趙宇為什麽沒有殺了自己,甚至沒有將自己身上的東西掏走?
他不就是為了這些資料,才埋伏在出租屋的四周等待自己出現的嗎?
孫曉雪現在的樣子活像一隻剛從糞坑裡爬出來的落水狗,原本烏黑秀氣的長發被垃圾中分解出來、散發著惡臭的黃色液體染的濕漉漉的,一絡一絡的貼在頭皮上,身上雪白的衣裳也變得肮髒不堪。
她沒有在乎太多,甚至來不及在乎,只是一個勁的打量著四周。
這個巷子實在太亂了,大部分垃圾桶無規則的翻在地上,看樣子似乎發生過爭鬥。難道是某種自己不太清楚的原因,迫使趙宇弄丟了自己?
不明白,實在不明白,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附近恐怕依然很危險。
不論怎樣,至少要活著,把男友辛苦留下來的資料送到夜不語那小子的手上。
只有那樣,才有機會報仇!
孫曉雪深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被周圍渾濁的惡臭嗆的咳嗽起來。
當孫曉雪好不容易回到郊外的別墅時,我正和老男人坐在沙發上開心的喝著紅酒,那個叫做李睿的男子牢牢地被捆在椅子上,依然昏迷著,我倆並不著急,悠然的耐心等待著。
孫曉雪悶不作聲的用我給的備用鑰匙開了大門,頓時一股惡臭洋溢在大廳裡,伴著那瓶91年的CHATEAUVALANDRAUD紅酒散發出的芬芳氣息,猛地聞入肺中,害得我和老男人差些窒息。
我咳嗽著一把將高腳杯扔掉,跑到洗手間裡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驚訝的望著眼前這位肮髒的不成人樣的美女。
「請問,您這是怎麽了?」我強忍著嘔吐的欲望,謙卑謹慎的再次先後退了幾步。
「說來話長。」孫曉雪從衣服裡掏出了一疊資料,輕聲道:「孫敖留了一些線索給我,似乎很重要。」
還是老男人有修養,他面不改色的從她手中接過資料,還在那股惡臭中面不改色的聞著手中高腳杯裡紅酒的味道,然後似乎正想要輕輕喝上一口。
可惜世間上的事情往往有些不盡人意的遺憾,就在他接過資料的下一秒,驚嚇過度又在惡臭的薰陶下徒步走了兩個多小時,全靠一口氣撐著的孫曉雪終於忍不住,身體一輕,向他倒了過去。
這個變數不但毀了他差些到嘴的紅酒,還毀了他聲稱高達一萬多美元的高級西服。
楊俊飛這家夥極為惡劣,非常粗魯的在浴池裡放了一缸子水,然後將看得到的所有沐浴露、沐浴香精等等東西統統倒在水中,然後將她連人帶衣服一起扔了進去。
他脫掉外衣,順便扔進浴池裡,這才回到了大廳。
而我,當然已經開始研究起了孫曉雪帶回來的資料。
這些東西基本上是孫敖整理出來的瑣細資料、剪報,甚至還有一張藏寶圖的影本。
老男人默不作聲的走到我身旁,分出一部分資料,仔細的看起來。
資料都是關於魚鳧王朝的,例如歷代王朝的興滅等等,以及魚鳧王朝滅亡後,寶藏的走向問題。
再來就是他們去尋寶的黃憲村周圍的瑣碎報導,特別是對一個叫做石婭口村的小村落,孫敖似乎很感興趣,甚至做了一些注釋和對那件事的看法。
「石婭口村,看地理位置不就和黃憲村僅僅一山之隔嗎?兩者的直線距離基本上不超過五公裡,會不會那裡的怪病也和黃憲村出土的青銅人頭像有些聯系?」我隨手在電腦裡搜索出了它的地形資料。
「不明白,真的搞不明白。」楊俊飛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又是藏寶圖,又是青銅人頭像,而且那些人頭像似乎還有著莫名其妙的神秘力量。
「臭小子,你說在黃憲村裡,有沒有可能埋藏著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寶藏,一個跟魚鳧王朝有關的寶藏?」
「很有可能。」我思忖片刻後點頭道,「據美國的一家雜志不完全統計,至少還有三萬多個價值超過一億美元的稀世珍品,被掩埋在某個角落裡。只要運氣好,不論是誰,都有可能在偶然間發現。
「我們這麽聰明的人,猛然發現一個也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情。而且,我最近再次對魚鳧王的寶藏做了一次調查。你看看。」我示意楊俊飛坐下,在電腦裡將圖例和資料調了出來。
「首先,假定黃憲村裡確實有寶藏,而且是魚鳧王朝的寶藏,但是魚鳧王朝至少延續了大約八百年左右,那黃憲村的東西,究竟是從魚鳧王的哪一代埋下的?
「我想,最有可能是在最後一代的魚鳧王嗝屁後,後裔拖兒帶女,帶著族裡最神聖的東西沿著岷江向下走,最後顛沛流離到黃憲村的位置,實在沒有辦法了。將東西一埋了之,一了百了。」
「有什麽證據?」楊俊飛皺眉問。
「這個就值得稍微探討一下了。」我在電腦上調出了以前調查的資料,「看看這段,關於魚鳧王朝的破滅,一直有三種說法。
「第一說是,魚鳧王是被杜宇所滅的。據說來自蜀國以南朱提的年輕的杜宇王,趁魚鳧王朝傾精銳北上參與伐商之際揮師入蜀,一路勢如破竹,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打到了三星堆蜀都城下。
「魚鳧城內,魚鳧族將士在三個巨大的黃土圓丘上,點燃了祭天地祖先的燔燎,從西南商道入貢國都的數十頭珍貴大象,被全部宰殺,慰勞與社稷共存亡的將士們。
「象牙鏈及國之重器青銅縱日大面具、青銅神樹以及巨大的玉石璧璋與貝貨珍寶,被依次投入幾座火坑。終於,魚鳧王和他的將士們淹沒在翌日的血泊中。那三個巨大的黃土圓丘,就是現在的世界文化遺產三星堆了。
「還有一說在西元前一0二六年冬,即周文王十二年,太公薑尚,派使節入蜀。聯絡蜀王魚鳧氏,會同西南巴濮各部,相約次年春天,會師孟津,進軍朝歌,共建新的王朝。
「蜀與周人本是姻族,加之長期受到殷人的鎮壓和殘害,早對『瘟商』恨之入骨。所以欣然加盟,傾其精銳北上伐紂。
「而蜀中彝濮等小國,對蜀人來到川西平原屢屢吞食他們的領土十分不滿。但蜀人武器精良,又抵抗不過,然而,驅蜀之心,早已有之。因此,趁蜀軍揮師北伐,國內空虛之際,一舉摧毀了魚鳧王朝。於是,蜀人又一次亡國。
「注意了,最有一說最有意思。」
我點了點螢幕,「《蜀王本紀》裡曾經記載,『魚鳧田於湔山,得仙,今廟祀之於湔。』而《華陽國志》裡也記載,『魚鳧王田於湔山,忽得仙道,蜀人思之,為立祠。』還有一個版本的《蜀王本紀》則說,『(魚鳧)王獵至湔山,便仙去,今廟祀之於湔。』」
「仙去?」老男人注意到了我每次念到「仙去」這個詞時都著重了語調,不由的跟著念了出來,「仙去的意思不就是嗝屁了嗎?」
「那是後世的意思,那個時候最好注意它的表層意義。」我把「仙去」這個詞用力指了指,「所謂仙去,最好理解的就是成仙而去,有意思吧。」
「不明白有什麽意思。」楊俊飛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那我們就先來稍微分析一下吧。」我整理了一下詞語,把近段時間的調查組織了一下,「說到魚鳧遺子和人頭像等等東西,首先要提到三星堆。
「書上有提到,『魚鳧王獵於湔山,忽得仙道』。湔山在哪裡?據考證,應該在灌縣境內沿白沙河一帶。而且基本上所有的史書都根本沒有提到過三星堆。
「那麽,發生在三星堆的決死一戰,就子虛烏有了。當然也不可能有杜宇和魚鳧王朝的這麽一場戰爭。但說到魚鳧王是因為『傾精銳北上伐商』,而被杜宇乘虛而入,最後使得王國破滅的嗎?也有疑問。
「《尚書牧誓》是提到蜀的。整段話是這樣說的:『嗟,我友邦家君、禦事,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民、百夫長,及庸、蜀、羌、髹、微、盧、彭、濮人:稱爾戈,比爾千,立爾矛,予其誓。』
「翻譯成現代的話,應該是:『啊,我敬愛的友邦君王和各級軍事官員,以及參與伐商的庸、蜀等族的朋友們:請舉起戈,列好隊,豎起矛,聽我宣誓。』從以上可以看出,參加伐紂的國名都沒有被具體提及,提及『蜀』的,是在『蜀人』的范圍內。
「所以,『蜀』、『羌』參加伐紂,很明顯不是以國家的名義出現的,又怎麽能叫『傾精銳』呢?當然,現在的歷史學界也有引用《四川通史》
中說『周師伐魚鳧氏之國,克蜀』的。與前者不同,三星堆一戰的主角當然不是魚鳧王與杜宇。
「《逸周書》有新荒命伐蜀的記載,說五天之內,伐蜀的將帥就班師凱旋。不說西周鎬京,東周洛陽,就是從周朝的邊境出發,五天也走不到蜀國的三星堆或今彭縣的湔山,更不說還要打仗,還要班師了。這顯然不是成都平原的『蜀』。
「問題是,杜宇能不到一個月,就來到『三星堆』城下嗎?杜宇從朱提渡長江,沿岷江而上,一路要遇各濮族小國的狙擊,在江原還有『完婚』的大事。
「征服了這些濮族小國,還要教他們務農,取得信任才能聯軍伐魚鳧。一個月不行,五個月也不成,即使是『藝術虛構』,也還有不少漏洞。」
楊俊飛聽的皺了皺眉頭,稍微搖頭道:「關於這些我也調查過。你的意思是,魚鳧氏的『仙去』,與杜宇無關,應該是被土著人趕走的?這點我讚成,最近稍微看了看《蜀王本紀》和《華陽國志》,上邊就有一些線索。
「從岷山而下的蜀族,為了爭取更大的生存空間,與當地的土著,主要是濮人,是會不斷地發生戰爭的。其情況就與十六七世紀歐洲人征服美洲差不多。
「他們來了又被趕走,趕走後又來。所以,從蠶叢國破開始以至柏灌、魚鳧。史書上說『此三代,皆神化不死,其民亦頗隨王化去』。
「魚鳧氏在湔江立住腳,一定會侵略周圍的土著,也必然遇到土著人的堅決反抗。他們雖然比土著人先進,但是正如《蜀王本紀》所指出的『時蜀民稀少』,他們人數不多,在成都平原上,多數是土著人,於是,他們又一次被趕走
「但是,這次被趕走,不是躲回彭州北端的深山再伺機復出,而是被徹底破國。讓其子民順著岷江河谷往南流浪,必定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我覺得,所謂的『仙去』,不過是『趕走』這個詞語比較書面好聽的說法罷了。」
「不對不對,你還沒了解我話裡的精髓!」我擺了擺手,不屑的接過話樁。
「西元前一0二六年冬,即周文王十二年,太公薑尚,派使節入蜀。
聯絡蜀王魚鳧氏,會同西南巴濮各部伐紂。國內空虛的時候,居然被彝濮等小國滅掉了。
「亡了國的蜀人,沿著岷江南下。溫江、犍為、瀘州以至川東等地,都有他們的足跡。也有北上想回茂汶故地的。所以古灌縣也有蜀人的身影。
「按說,蜀國既加盟伐紂,《牧誓》中,蜀就應該在『我友邦家君、禦事』以內,但誓詞中講的都是『蜀人』。那麽,魚鳧王朝的覆滅,當在牧野誓師之前。
「魚鳧王朝在蜀中失國了,參戰的武士,繼續參加伐商的戰鬥,他們在戰爭中立了功,其首領封為伯,因為他們都是戰士。所以,在魚鳧氏的魚字旁,特別加了一個『弓』字。並在渭水之南,清薑河西岸的地方,為他們建立了一個國家漁國。」
「那和我們現在想要解決的寶藏問題有什麽關系?」楊俊飛有點不耐煩起來。
「別急,聽我說下去。」我喝了一口紅酒,「我以前曾經跟著二伯父在寶雞參觀青銅器博物館。那個館中有大量文物出土於茹家莊、竹園溝、蒙峪溝口和紙坊頭等處。
「其中鼎器的製作和格式,已完全是殷商的中原特色,但其武器如戈、劍、矛等卻明顯地與古蜀文化如彭縣、新繁和廣漢出土的器物相似。
「二伯父認為這是漁國的主要部分,是留在中原的原蜀國人身上。他們沒有從龍門山南下回到川西平原,正說明蜀中的魚鳧王朝,已暫時不存在了。
「而在其他的一些青銅器物中,如鳥、象、魚、龍、貘、豬等,可以看到三星堆青銅器的因素。特別是三隻足的青鳥,與三星堆的一些神禽神獸,異曲同工。
「但多數已有實用價值。周人用車已經很普遍,車上有各種青銅飾物,其中人的手形,與三星堆青銅大立人的『手印』十分相似,說明兩者之間有某種淵源關系。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漁伯的正妻叫井姬,可以看出,周武王為了留下這批蜀中將士,特別把自己族中的女子嫁給他,以表彰他的功績,鞏固他和西周王朝的關系。
「據說,漁國最強盛時,南界曾越過秦嶺,達到嘉陵江上遊。但他們始終未能進入四川盆地,恢復魚鳧王朝。於是歷史的重任,落在了杜宇部落的身上。
「由上邊的資料可以見得,在魚鳧王朝滅亡後,漁國建立時,魚鳧氏已經不在了。魚鳧王的『仙去』消失,實在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我調出了一張現代的地形圖,又和孫敖複製下來的藏寶圖對照了一番,語氣略微得意的說:「自從聽了孫曉雪說起黃憲村的事情時,我就暗自注意起來,還特意找了當地的地形地貌的分析資料。
「本來還想找個辦法把藏寶圖給弄過來,嘿,現在省事了。你來看看,我之前特意在美國買的這款軟體,能夠根據地形的演變情況,來推斷出這張藏寶圖的年代,時間甚至能精準到月分上。」說著我用掃描器將藏寶圖掃進了電腦裡。
楊俊飛遲疑道:「這張圖一看就是手工畫的東西,而且至少也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了。手畫的就會出現很大的誤差,請問,這樣也能行?」
「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稍微相信一點美國佬的技術嘛。軟體可是很專業的,據說判斷力超強悍。」我撇了撇嘴。
等了好一會兒,軟體的進度分析器這才緩緩的爬行到終點,一大堆分析資料以表格的形式列了出來。
我倆著重的看了看時間,藏寶圖的繪製期范圍在西元前一0二七年一0二九年之間,和我推斷的時間大體相同,也就意味著,這玩意兒,是真貨!
我和楊俊飛對視一眼,雙方眼中都有掩蓋不住的驚訝。
我乾咳了好幾聲才強忍住激動,喘著粗氣說道:「好家夥,我們真的撞到寶了。老男人,你看黃憲村的位置,剛好處在魚鳧王朝和漁國之間的路線上,這很有可能是魚鳧王朝的撤退路線。
「我看那個狗屁史料記載的什麽『王獵至湔山,便仙去』的瞎話純粹是狗屁。說不定魚鳧王是在撤退的時候嗝屁的,黃憲村的那個寶藏是個巨大的墓穴,是埋葬著魚鳧王的屍體,以及歷代魚鳧王朝最神秘最核心的禮器的地方。
「相比之下,現在舉世聞名的三星堆中埋藏的東西,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垃圾貨色!」
楊俊飛深深吸了幾口氣,仰頭躺在寬大的沙發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止都止不住。
許久,他才舒了一口氣,「真是太有趣了。我就沒猜錯,跟著你這臭小子絕對不會遇不到好玩的事情。老子操,這個寶藏我不把它給找出來挖個空,我就不姓楊!」
正在我們激動的策畫著怎麽進行下一步的時候,突然一聲驚叫從洗手間裡傳了出來!
第二章DATE?陷阱
身體在黏稠的液體中沉溺,四周像是有無數的手在拉扯著自己,讓自己永遠都浮不起來。夜峰覺得沒有辦法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狀況,他用力的想要張開眼睛。
張開了,終於張開了。
又是一個陽光很茂盛的早晨,滿滿的都是白晃晃的光芒,很刺眼。
我搖了搖昏沉沉的頭,伸了個懶腰,洗了個澡。看了看時間,才九點。
奇怪,難道自己做了個怪異的噩夢?
猛地,電話鈴響了。居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兼老婆大人打來的Morning
Call。她嬌嗔的說想吃火鍋粉,要自己去排隊。
火鍋粉,這麽令人厭惡的東西,光是聽到這三個字讓自己的胃都有點抽筋。當然,我會有些抵觸吧,其實不光是我,就連小夜都是一聽這三個字就顫抖。怪了,她明明知道我不想吃的,以前也不會勉強我,今天究竟是發什麽神經了?
「我能不能不去?」於是我很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於是她很不爽的甩給我了一句話:「你不想去就算了,大不了我在公司吃午飯。」
我愣了愣,苦笑。
到銀行去把事情處理好,順便提錢交了網路費。我早飯也沒來得及吃,急匆匆的向外北街跑,因為那裡的火鍋粉要排很久。
嘿嘿,我去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感覺驚喜呢?
我這麽想著,看看手機,十點三十五。
到了地方,進去一看,哇!我滴天,裡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女人,一群一群的女人。估計男性除了那位正在燙火鍋粉燙得滿臉喜慶的老板以外,就只有我了。
總覺得,裡邊的女人見孤家寡人的我走進去,很多人都愣了一下。
難道,我就這麽和火鍋粉格格不入嗎?
不過也對,原本就很格格不入。幾乎是強忍著那種刺鼻的味道,我要了兩碗。然後望著裡邊的人群發愁,還這麽早就要排隊了。
做人還是聰明點,先佔位置。
我大馬金刀的一屁股搶了兩個位置,然後耐心的等起來。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小半個小時,居然,什麽都沒等到。
「怎麽火鍋粉還沒給我端過來」我小聲咕噥著。
只見坐我對面的兩個女孩怪異的望了我一眼,噗嗤的差點笑出來。
「那個,我說,這位帥哥。」正對面右邊的女孩用筷子指了指我,「這裡的火鍋粉是要自己去端的。」
汗!我就說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站在鍋前邊幹嘛,還以為她們擠著舒服呢,搞了半天原來是要自己去搶!
好不容易又花了半個小時搶了兩個中碗回來,我抹了抹汗,又搶了兩個位置。呼,呼,居然比跑去抓銀行搶匪還累,天,差點丟了我的老命。
不過心裡還是喜孜孜的,畢竟買到了。掏出電話,居然已經十一點三十五了,就為了買兩碗火鍋粉,竟然要浪費一個小時,這,這究竟是什麽世道!
她一定會覺得驚喜吧。
一定會很驚喜!很驚喜!
我甜滋滋的想著,一邊撥通了她的電話。
那通電話不過三十秒,但是卻讓我覺得經過了整整一個世紀
不慍不火的聲音,冰冷的語氣。
讓我還算不錯的心情降到了冰點,仿佛,墮入了地獄深處。
我隨手關了電話,嘴角咧出笑容,苦笑。
然後呆呆的望著眼前的兩碗火鍋粉出神。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很久吧。
很久很久吧
有人從我身旁走過,熙熙攘攘的。有人在問我,旁邊有沒有人,我抬起頭,瞪了對方一眼。
然後又過了很久。
許久。
一個人走到了我的身邊,敲了敲我的桌子。
「夜峰!」她的聲音有點激動。
熟人?我又抬頭,只見一個嬌小的女孩笑笑的看著我,短發,圓圓的臉,不認識。於是我低下頭,繼續對著火鍋粉發呆。
「好久不見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她坐到我身邊嘮嘮叨叨。
這人怎麽這麽沒自覺啊,沒見到我正心情不好嗎?
皺了皺眉頭,我問:「火鍋粉買了嗎?」
「還在等。」她一臉微笑。
「那吃火鍋粉嗎?」我把兩碗都推了過去,「我很少請人吃火鍋粉的。」
她明顯愣了愣,還是接受了,「那好,就不客氣了。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好吃吧,我很少請人吃火鍋粉的。」我沒聽她在說什麽,自顧自的繼續發呆。
「這家最好吃了。你也喜歡吃?」
「不喜歡,不過,我很少請人吃火鍋粉的。」
「那你來幹嘛。」
「吃火鍋粉啊,好吃吧,我很少請人吃火鍋粉的。」
「喂,你究竟還記不記得我?」
「我很少請人吃火鍋粉的。」
「我是」
「我很少請人吃火鍋粉的。」
「算了」
「」
等我發愣的差不多以後,那個女孩已經不在了,桌子上兩個中碗也被吃光了。
丟臉,估計今天一定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的。我搖搖頭,深呼吸了幾下,拔掉了手機電池,然後站起身就走人。
不過,自己到現在也沒能想起那個女孩是誰。
慢悠悠的走到家,已經接近十二點半了。
突然我又笑了起來。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小孩子氣,還學會一生氣就關電話的?
將電話打開,嘴角依然帶著苦笑,但不管怎樣,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
於是我再次掏出電話,將聯絡簿翻了一下,想要找個人出來喝點小酒,發泄發泄。
翻了好久,突然發覺,自己的朋友雖然多,卻居然沒有能夠約出來的。
手下?別傻了,向那些大老粗訴苦,絕對會被嘲笑死。
我的苦笑越發的濃烈,側頭想了想,最後撥了表弟夜不語的號碼。
雖然那個表弟尖酸刻薄、又小氣又愛佔便宜,還非常的臭屁,但,至少嘲笑歸嘲笑,嘴巴很嚴實,不會亂說話。
「表哥,怎麽了?」小夜很快就趕了過來,順便提了一打啤酒。
「你嫂子,你嫂子,她」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訴苦比較適當。
「不會吧,難道嫂子有紅杏出牆的打算?」夜不語那死小子滿臉造作的驚訝。
「不是,不是!」我連忙搖頭。
他眯著眼睛,使勁打量我的臉,「那,難道嫂子終於決定拋棄你這個完全不懂風情的榆木疙瘩了?」
「怎麽可能。」我支支吾吾的小聲說道,「就是,今天莫名其妙的跟我鬧脾氣。」再次撓了撓頭,「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上班的心情都沒了。」
「嘿,你說嫂子她是莫名其妙生氣的,這『莫名其妙』的成語用的十分貼切,也很有意思。表哥,恐怕,這就是問題了。很大很大的問題。」
那死小子眼睛眯的更小了,一副非常感興趣的嘴臉。
「表哥,你要知道,原本,愛的感覺,總是在一開始的時候覺得很甜蜜。總覺得多一個人陪、多一個人幫你分擔,終於可以不再孤單了。至少有一個人想著自己、戀著自己,不論做什麽事情,只要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但是慢慢的,隨著彼此的認識愈深,兩個人開始發現了對方的缺點,於是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發生,有的人開始煩、累,甚至想要逃避。」
他很不正經的表情說著非常正經的話,令我十分的不適應。但又覺得這死小子的話確實經典的不像人話。
表弟咳嗽了一聲,「作為你的表弟,有時候真的自己都覺得丟人,居然能有到這種極品無趣又無聊,而且非常不解風情的表哥,實在太極品了。不過,誰讓我是你表弟呢,這次就給你上一堂感情課,大家都是親戚,不客氣,不收你錢。」
他開心的將我按在沙發上,用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教鞭抽了抽桌子,「聽清楚了,有人說愛情就像在撿石頭,總想撿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但是誰又如何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撿到呢?
「她適合你,那你又適合她嗎?就我偉大的夜不語看來。其實,愛情更像磨石子一樣。
「或許剛撿到的時候,自己對對方都不是那麽的滿意,但人是有彈性的,很多事情是可以改變的,只要有心,有毅力,與其到處去撿未知的石頭,還不如好好的將自己已經擁有的石頭磨亮,不是嗎?」
「但你嫂子,你覺不覺得她對我的感情最近變淡了?最近她越來越懶,就連我的襪子都不洗了。」我害羞的不恥下問。
夜不語那死小子又用鞭子抽了抽桌面,「屁話,很多人以為是因為感情淡了,所以人才會變得懶惰。其實是人先被惰性征服,所以感情才會變淡的。愛不僅要懂得寬容,更要及時,很多事可能只是在於自己心境的轉變罷了!
「如果不及時,就算有個人愛上你,而你也覺得她不錯,那也並不代表你會選擇她,也不代表她會選擇你。你不覺得嗎?我們總說:『我要找一個自己很愛很愛的人,才會談戀愛。』
「但是當對方問你,怎樣才算是很愛很愛的時候,你該如何回答?恐怕你是無法回答吧!因為你自己也不知道。沒錯,我們總是以為,我們會找到一個自己很愛很愛的人。可是後來,當我們猛然回首,我們才會發覺自己曾經多麽天真。
「假如從來沒有開始,你怎麽知道自己會不會很愛很愛那個人呢?其實,很愛很愛的感覺,是要在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才會發現的。我的表哥,你把嫂子稍微放開一點,或許會更好吧!」
放開一點?需要放開一點嗎?我遲疑了一下,又苦笑了起來。
「小夜,要吃什麽?」我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
「隨便。」那死小子說的痛快淋漓,而且還明顯意猶未盡。
我偏過頭去想了想,眉頭稍微有些皺起,然後走進了廚房,從冰箱後邊拿出放在暗格中的警槍,我右手拿出一罐柳橙汁走了出去。
「請你的,就當是謝禮。」我將柳橙汁遞給他,他很順手的打開,喝了一大口,估計是嘴很渴了。
我冷笑了一聲,緩緩的舉起槍,對準了他,「請問,你是誰?」
長得和夜不語一模一樣的男子臉上浮現出一絲惱怒,「表哥,你究竟在幹什麽!我是你表弟,有拿槍指著表弟腦袋的混蛋嗎?」
「混蛋是嗎?嘿,你是誰我不知道,但絕對不是我的混蛋表弟。那家夥基本上不會叫我表哥叫得那麽順口,也從來不喝橙汁,而且,他根本就不可能說出那麽感性的話。」
我皺著眉頭,「給我仔細說說,你把我表弟怎樣了?不,不對,我不久前明明還在警局裡。那裡的人全都是你殺的吧?」
我的語氣不由得憤怒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也不知道你怎麽讓我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幻覺,甚至還能操控我的情緒。不過,現在我已經逮住你了!」
長得像夜不語的人詫異了幾秒,臉上浮現出一種吊兒郎當的笑容,「逮住我了?你確定?哈哈,我看真正沒有看清楚形勢的是你才對。不過,你這家夥的腦袋倒是很木頭,不管怎麽都沒方法把我要的東西敲出來。哼,本來還想慢慢來的,哎呀,露餡了,露餡了。」
他整個人都像水紋一般波動起來,猛地在視網膜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久後,我大腦一陣暈眩,隻感覺腦袋越來越沉重。
然後,倒霉的再次暈了過去
DATE:5月27日凌晨五點半
孫曉雪在樓上剛一尖叫,我和楊俊飛就反射性的從沙發上彈起來,飛快的向二樓衝去。剛衝了一半,我猛地攔住了楊俊飛,鎮定的道:「老男人,你到下邊去把東西守著,我一個人上樓看看。」
楊俊飛看著我,最後點點頭,「小心點。」
我笑了笑,掏出晚上他硬塞給我的手槍,「放心,有這個。」說著就朝上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走去。
來到浴室門前,我悄悄的貼著門聽了一下。沒什麽動靜,孫曉雪叫了幾聲後就沒聲響了,難道真的出了什麽事?
我皺著眉頭,用力一腳向門踢去。門居然沒關,只聽「啪」的一聲,踹開的門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然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清晰的女性呻吟。
這聲音像是孫曉雪在「哎喲哎喲」的叫痛。難道,她受傷了?果然有問題。
我用右手緩緩將門推開,神經高度緊張的注意著裡邊的響動。只見孫曉雪穿著浴袍躺在地上,手捂著頭一直在呻吟,對面的窗戶被打出了一個洞,玻璃渣散落在浴池和地上。明顯是有人從外邊扔了什麽東西進來。
恐怕她尖叫的原因也不過是這件小事情吧。
我籲了一口氣,說不緊張是騙人的,畢竟手上雖然拿著槍,但是要我真的開槍殺人,還真的需要一些心理準備。
不過,平安沒事就好。
我蹲下身子打量了孫曉雪一下,雖然看得出她是個大美人,但沒想到身材居然會這麽好。她一直用手捂著額頭,應該是被剛才從外邊扔進來的東西打到的。
「痛嗎?要不要我弄點冰塊給你敷上?對了,有沒有見到是誰扔的?
被砸的重不重?」我好心好意的向她伸出手。
孫曉雪非常不識趣的狠狠朝我手上打過來,痛得我差些跳腳。
「扔你個頭,那個東西扔過來不過是嚇了我一大跳。你個臭小子,一進來就給我踹門。你踹就踹吧,幹嘛偏偏要等到我準備開門出來的時候再踹?痛死我了。臭小子!臭小子!」她一邊說一邊又抓住我的手,看姿勢是準備狠狠咬上一口。
我連忙一個勁兒的抽手,開玩笑,這樣被她咬下去,我的手也差不多廢掉了。
「當心浴袍,要掉了!要掉了!」我大喊著撒腿就躲開。
說實話,躲一個全身就剩下半掩半蓋浴袍的香豔大美女還真不是滋味。
繞著整個浴室躲了好一陣子,滿以為她的氣焰也差不多散下去了,沒想到一不小心,右腳用力踩在了某個圓圓的物體上。一個踉蹌就那麽硬生生的摔倒在地上。
真是有夠倒霉,差些沒把我給痛死,還好那位置沒有玻璃渣,不然真的會去掉半條命。
孫曉雪愣了愣,然後指著我狼狽尷尬的樣子,毫無淑女形象的大笑起來。
我惱怒的掙扎著爬起身,向罪魁禍首摸去,居然是一個標準的綠色撞球,球上包著一層紙,看來這個東西就是剛剛有人從外邊扔進來的。怪了,難道是誰想要傳遞什麽資訊給我?
皺了皺眉頭,我將紙張開,上邊只有一行用電腦打出來的文字今天凌晨六點開電視,地方二台。
我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默不作聲的走下樓,將那張紙遞給了楊俊飛。
他看了一眼,也皺緊了眉頭。
孫曉雪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穿好衣服後默默的坐在沙發上。
現在時刻是凌晨五點三十五分,還有二十五分鍾。
四周的氣氛因為沒人願意說話而變得十分壓抑,我們三個人六隻眼睛毫無意義的對視,安靜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過了許久,我才打破了沉默,「地方二台是二十四小時新聞台。一般城市裡發生的肇事、車禍、民事等等新聞都會第一時間播出,重大事件甚至不會超過一個小時。你們認為,那個扔東西的人究竟想向我們傳遞什麽資訊?」
「這個就很多了,非常值得探討。」楊俊飛黑著臉道,「不過,應該會和今晚的事情有關。」
「你是說,警局?」我稍微有點詫異,「不太可能。就算現在警局發現證物室有東西失竊了,也會在內部開始進行調查和處理,絕對不會讓媒體知道。被人偷進老窩裡,你以為是一件值得光宗耀祖的事啊?」
「你們倆不會真的跑進警察局裡偷東西去了吧!」孫曉雪聽出了端倪,滿臉的驚訝,「老天,真夠膽大包天的。東西有沒有到手?」
我倆來不及理她,兩台大腦基本上以光速思忖著。
「老男人,警局裡的監視系統你確定已經廢掉了?我記得它們的電源和警局內使用的電源是不同的系統,我們千萬不能留下什麽把柄!」我用手指不斷敲著大腿。
楊俊飛看了我一眼,「你自己也看到了,配電室裡的線路被攪得一團糟,就算有多少個配電系統都早就完蛋了。而且我隨身帶的反窺視監視器也沒有反應,這一點上絕對不會出紕漏。」
他略微想了想,「不過那個警局的狀況實在有點不太正常,你覺得會不會是那批人乾的好事?」
「你是說我們碰到的那幾個同行?」我眼睛一亮,「很有可能。不過我有些懷疑,趙宇的資料我們調查了很多,也聽孫曉雪大略講過,老感覺他應該算是個安分守己的老實人,這樣的人就是壞起來都有限。而且,他真的有能力策畫這起搶劫案嗎?傷腦筋。」
「老實人乾大事,你不覺得嗎?」楊俊飛看著我,又看了看一聽到趙宇的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齒的孫曉雪。
「自己想想,發生了殺人案的時候,鄰居是怎麽評價那些凶手的?他們不是說:那個人平常老老實實的,看不出會去殺人。就是說:哇,不會吧,他都有膽子殺人,他連雞都不敢宰。還有的說:他對所有人都和和氣氣的,老好人一個,在附近的人緣很好。
「你認為那些殺人犯的鄰居會相信他們將要殺人嗎?不會吧!但是他們又確確實實殺了人,而且殺的還不止一個。」
楊俊飛喝了一口紅酒,「這些東西我在這麽多年中早就看膩了,不要相信一個人外表上帶來的資訊,就算狗被逼急了也會咬人的。」
他大有深意的又看向孫曉雪,「喂,你不是一直都不明白,趙宇為什麽要殺自己最好的朋友嗎?世上的事情只要發生了,就一定會有原因。說不定原因你自己也有些猜到了。」
孫曉雪滿臉憎恨的臉頓時變得慘白。
見她始終沒有吭聲,楊俊飛搖了搖手中的高腳杯,淡淡的道:「萬事萬物,歸結起來,也不過開始於一個點而已。如果你不願想清楚的話,我就幫你理一理頭緒。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麽所有人裡,最後只剩你還活的好好的?
為什麽趙宇抓到你之後,你還僥幸活著,而且還順利的跑了回來?」
孫曉雪終於說話了:「我剛才想了想,才想出了理由。」
她拿起那張紙看了看,沉著臉道:「他留我一條命,肯定是察覺了有別的人在查青銅人頭像的事情。他想順藤摸瓜,跟著我找到我們的老窩,很遺憾,他得逞了。」
「不光是這樣吧。」楊俊飛的語氣淡的令人想要抓狂,「這只是他的目的之一,或許他根本就是牽引著你往這個方向想,然後掩蓋他真正的目的。」
「他根本就只有這個目的。」孫曉雪的語氣強硬起來,像是在拚命掙脫開其他的想法。
「其實,他想掩蓋的東西,非常的簡單。」他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他想掩飾他不想殺你,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給了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你能夠活到現在,全都是因為他對你網開一面,你難道還想拚命否認這一點嗎?」
我默默的看著這場對答,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猜測。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原來還有那一層目的在,這不就意味著,趙宇殺掉孫敖完全是因為孫曉雪,也就意味著,是孫曉雪間接害死了自己最愛的男人!恐怕這一點,就算孫曉雪自己也稍微感覺到了,可她至今也無法接受。
也是,這種事放到任何人身上,恐怕也只會逃避吧,不過老男人究竟想要怎樣?他不斷的逼著孫曉雪面對這個事實,究竟有什麽目的?他不是個閑著沒事乾的人,肯定,他已經猜測到了一些我還沒有想到的東西。
就在這種各自懷有心事的狀態下,五月二十七日凌晨六點,終於來臨了。
第三章DATE:5月27日凌晨六點談判
「這裡是二十四小時新聞播報,您好,我是曉彤。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本市東門楊柳大道的總警局。
「大家可以看到,這裡不知什麽原因斷了電。現在警務人員已經在總警局周圍拉起了警戒線,而且不斷有趕來的軍隊把四周全面嚴密的包圍了起來,應急燈已經大規模的運來而且點亮了。
「或許大家會奇怪,總警局為什麽有這麽大的行動?據記者剛才的了解,這要從三個半小時以前說起。
「今晚凌晨二點半左右,有一位先生因為一些他不願意透露的原因去總警局辦事,沒想到居然看到警局停了電。這是以前從來沒遇到的事情。
「警局門前的警衛室裡也沒有人留守,他說感覺有點不踏實,也不怕黑燈瞎火,磕磕碰碰的走進了事務大廳,沒想到大廳裡也黑漆漆了,不但沒有任何聲響,就連停電時的緊急照明燈也沒有開。
「他向前又走了幾步,腳底下猛地碰到了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體摸了摸,居然是一具女屍。那位先生嚇得慌忙跑了出來,然後就撥打了本台和報警電話。等我們趕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現在的情況了。
「大家請看,總警局現在的情況十分古怪,人員調動也越來越快,而且不斷還有軍隊和醫院的車開過來。剛才曉彤也采訪過幾個省警局以及軍隊的人,但他們表示對此事暫時不予回答。
「大家看到沒有,剛才已經有醫護人員將幾具屍體抬上了救護車,由此可見,警局裡是否有人死亡的疑問已經得到了確定。不過究竟死了多少人,死掉的人是誰,由於沒有辦法進入采訪,我們也無法得知。只有等進一步的消息出來。
「這個事件給我們帶來了許多的疑惑。究竟是誰,是什麽組織,是什麽勢力,居然敢在警局殺人?這個案件我們二十四小時新聞台將繼續為您報導。」
我面色鐵青的坐在沙發上,耐著性子好不容易才將新聞看完,指甲捏的差點沒陷進肉裡去。
楊俊飛好一會兒才緩緩道:「難怪我們會覺得那個警局很古怪,沒想到他們不但正大光明的進去偷了東西,而且還有膽子殺人。就是不知道殺了多少。」
「應該不會太少,否則我們進去就沒那麽輕松了。」我哼了一聲。
「也對,要讓一個地方那麽安靜,再怎麽少也有限。而且報警的還是外人,被發現後就連軍隊都被驚動了,難道」
楊俊飛和我對視一眼,饒是他這個看慣了死亡和殺戮,心智無比堅強的人也驚訝的吞了一口唾沫,艱難的道:「難道,他們將警局裡所有的人都殺光了?」
「不好!」我猛地跳了起來,「我表哥夜峰還在警局裡,難道他,他,不可能,那家夥命應該很大,每次算命的時候,算命師父都說他命比蟑螂的」
我慌亂的掏出手機,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撥打他的號碼。
電話無法接通。
那一刹,我差些癱倒在地上。原本失去了謝雨瀅的蹤跡,我的心態已經很脆弱很不平靜了,再加上脖子上古怪的痕跡,對表哥的擔心,一古腦的竄入心裡,再好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沒辦法再堅持下去。
毫無理智的,我冷靜的掏出手槍,拆出子彈數了數,又一顆一顆的塞進去。然後起身,臉上毫無表情的就朝關著李睿的房間走去。
「臭小子,你想幹嘛!你瘋了!」楊俊飛瞬間明白了我的打算,伸出手攔在我身前。
「老男人,滾開。」我語氣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臭小子,你給我冷靜點。那個王八蛋死人渣雖然死了也沒什麽壞處,但你殺了他也沒用,而且還把我們和那夥人的唯一聯系掐斷了。」
他頓了頓,「況且,也沒有任何線索表明你表哥已經遇害了。不然,那些人為什麽會特意要我們看這個新聞?恐怕,他們是想拿什麽東西當作籌碼和我們談條件。」
「滾開,我不要想那麽多,我隻想找個人發泄,我要殺了那王八蛋!」
我的心裡其實很清楚楊俊飛的猜測,自己也猜測到了,但是理智一旦崩潰,就很難撿起來。心底老是有一個聲音在蠱惑著自己,似乎只有殺人才能發泄自己煩躁不安的情緒。
孫曉雪看了看我倆,什麽話也不說,只是走上前來,悶不作聲的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那一聲脆響回蕩在四周,三個人都短時間的呆住了。
我發了一陣呆,感覺臉很痛,突然清醒了過來,傻傻的望著手上的槍,苦笑。
剛才,自己似乎真的被什麽東西蠱惑住,引導了心緒,難道,是因為接觸過青銅人頭像的原因?還是脖子上的那些怪異痕跡?
就在這個大家都各自發愣的時候,我放在桌上的手機猛地響了起來。
「果然來了。」我們三人對視了一眼,我走過去,拿起了手機,號碼是表哥的,接起來,並沒有先開口說話。
「喂,我是夜不語。」
見對方並沒有說話的打算,我緩緩的試探起來:「現在拿著那支手機的人,應該不是我的表哥夜峰吧。你究竟是誰?」
對方依然沒有開口。
我冷冷的笑了起來,「好吧,我們大家都不要打啞謎了。你是誰其實我很清楚,就像你清楚我一樣,對吧,趙宇先生!」
「很好。大家都是聰明人,我就省事多了。」
電話那頭終於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由於一接起電話,我就把手機的擴音功能打開了,周圍的人都能聽到他的話語。
我下意識的向孫曉雪望了望,只見她臉色陰沉,心底立刻確定了對方就是趙宇無疑。
「剛才我還在考慮該怎麽向你解釋自己的身分。嘿,有趣。」趙宇緩緩的說道,「不過既然你這麽聰明,當然應該明白我的目的了吧?」
「你想交易?那麽,夜峰應該在你手上才對?」我試探道。
「不錯,他很有骨氣,從他嘴裡什麽都探不到。」
我一陣狂喜,果然那家夥命硬朗得比蟑螂還強悍。
「我的手裡有李睿,而你手裡有夜峰。那我謹慎一點,加重籌碼,我用李睿和手裡所有的人頭像和你交換夜峰。」
那頭的趙宇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好久才慢吞吞的說:「夜不語小老弟,恐怕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根本就不在乎李睿的小命,恐怕李睿自己也不太在乎。
「嘿,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是沒有什麽絕對的。就如同世上的發明家和發現者是不少生意失敗的罪魁禍首一樣。假若我的行當只是有一點點瑕疵而已,那相對來說可能算不了什麽,只是需要把損壞的那部分換掉就行了。
「但是,當我把一切準備就緒,一切都計劃的好好的時候,卻有人發明了一道新的程式或者發現了一種新的廉價原料,這些新事物無疑成了威脅我產品的惡魔。
「什麽糟糕的事都可能發生,因此有時候必須得阻止這種新事物的出現,甚至可以訴諸法律的手段。不過如果連法律都不能幫自己,甚至根本就不能運用法律的時候,我能怎樣?那就只有另想辦法了!」
我的臉色陰晴不定,開始明白他那麽長的隱喻代表什麽意思了。
趙宇繼續說道:「你我都十分清楚,如果出現了一個比自己更接近目的的人或物體,並非只是兩者競爭這麽簡單,其造成的影響遠遠不止於此。它造成的後果甚至有可能對我造成致命的威脅,在這種情況下,你一定會覺得我的條件似乎也十分合理。」
世界上居然會有這種人,還沒開始談條件,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合理性做出了鋪墊。不過自己有痛腳在他手上,想反駁都不行。
「要知道,我不但是學民俗的,還在大學時選修過經濟,你那麽聰明,現在應該知道我想表達的意思了吧。
「對付這麽一個棘手的問題通常只有兩個方法,一是防患於未然,或者讓這種麻煩事盡可能遲一點出現,直到在目前設備上所投入的資金已全部收回,當然嘍,這種方法是最穩妥的,但很可惜,我一向都是個急功近利的笨蛋。」
他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我已經徹底明白了他的意思,和楊俊飛對視一眼,顯然,那家夥也懂了,微微向我點點頭。
我哼了一聲,「不錯,這種途徑這次根本行不通,因為我顯然不是個容易玩弄的對象。那就只有第二個方法了。」
我也頓了頓,一字一句,緩緩的道:「那就是趕在這些麻煩還沒出現之前就先行活動。或者,將麻煩的東西兼並甚至采取合作形式,我說的對嗎?趙宇先生。」
趙宇顯然笑的更燦爛了,「不錯,果然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這個建議很好,我同意。」完全不理會憤怒的快要瘋掉的孫曉雪,我斷然答應了。
「非常好,夜不語先生非常的豪爽,我非常開心,希望我們合作愉快。」趙宇的語氣十分平淡,顯然沒有那種十分高興的字面情緒,「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會在三個小時後放了夜峰先生。不過您的誠意我也希望能夠看到。」
「哦,你還有什麽要求?」我皺了皺眉頭。
「魚鳧王的黃金杖不知道您清不清楚?」
「那根魚鳧王將三權齊具於一身的黃金杖?現保存在三星堆博物館裡的那一根?」我問道,雖然語氣極為平靜,但心裡已經鬧翻了天。
沒想到居然又和黃金杖扯上了關系,怎麽感覺事情在回歸原點!楊俊飛也陷入了沉思中,顯然心裡也不平靜。
「不錯,就是那根,希望你們能將它偷出來。我們三天后在黃憲村會合,一同去尋找寶藏。」
我的語氣稍微有了點起伏,「為什麽你們不自己偷出來?雖然不知道你們有什麽特殊的手段,但是你們親自來比較保險才對。」
「保險不是絕對的,雖然我們確實因為某些原因獲得了一些人類不應該有的能力,不過現在實在不好出面。
「警局的報導你也看了,相信上邊的人已經產生了懷疑,我們很難再有機會下手。況且,你們不用妄自菲薄,兩位實在太謙虛了,警局的事情我在暗處看的很清楚,這些偷雞摸狗的高雅事情,你們恐怕比我們處理的更好。」
靠!本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居然在暗處有雙眼睛把我倆看的一清二楚,希望他的興趣不會那麽惡劣,看高興了順便還拿東西拍下來留做紀念,否則逮在他手裡的把柄就又多了一個。
但仔細想想也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有攝影機或照相機跟著我倆,不管他藏的有多好,恐怕我和楊俊飛早就將待在暗地裡的人抓出來了。
畢竟楊俊飛那麽多年的反跟蹤經驗以及設備擺在那裡,這一點上還是很有保障的。
「我答應。」我略一思忖後同意了。
「好,交易成功,我也差不多該功成身退了。」趙宇的聲音稍微輕快了一點。
「等等!」我想了想,問出了一個在別人看來又傻又多此一舉的問題,「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決定相信我們?」
那邊的趙宇沉默了一下,緩緩道:「當然不是因為你值得相信。夜不語先生,我稍微調查過你的事跡。說起來,你也算名人了,經常遇到常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遇到的怪異事情,為人聰明,反應力和邏輯思維強,只是性格稍微有點慘不忍睹。
「這樣的你,基本上對不相乾的人許下的承諾,那種承諾或者誓言對你而言,不過只是放了個不太臭的屁而已。
「但是,你足夠好奇!只要有這一點就夠了,相信黃憲村寶藏的秘密,不光是我一個人迫切的想知道。只需要這一點,我就足夠相信,我們能夠合作的非常愉快!」說完後他便掛斷了電話。
聽過言下之意,他恐怕還有一點保留了,刻意沒有說出來,那就是我們都受到了青銅人頭像的詛咒,或許也沒幾天的命了。
我啞口無言,許久才對孫曉雪和楊俊飛說道:「這家夥以前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死大學生嗎?」
「這點我不知道,不過他倒是費了好一陣工夫來調查你,而且完全摸透了你的性格。」楊俊飛聳了聳肩膀,「臭小子,你認為他們想要黃金杖拿來幹嘛?」
「只有一個可能!」我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重重的坐在沙發上,「鑰匙!既然我們已經判斷出黃憲村的寶藏有可能是末代魚鳧王的墳墓,那三權一體的黃金杖就肯定會有一個很重要的身分。現在我能想像出來的,就只有鑰匙功能了。」
楊俊飛皺起眉頭,「我讚成。但不知為什麽老是有種不太爽的感覺。
對了,還記得我為什麽回國嗎?」
「當然。」我喝了一大口酒緩緩道,「你受了一個神秘人的委托,到三星堆博物館去偷魚鳧王的黃金杖。沒想到結果正事沒乾一天,就基本上心甘情願的被扯進我的事情裡來了。」
「不對,或許這根本就是一件事,我有個猜測。」楊俊飛整理著腦中剛分析出來的東西。
「那個神秘人為什麽要黃金杖,而且還肯出三千萬美元的高價?那根黃金杖在一般人看來,根本就是毫無價值,就算拿到了也沒有辦法脫手的東西,畢竟那玩意兒實在太出名了。要賣也只能融化成金子,但是那一丁點金子值三千萬美元嗎?」
「但現在,那根黃金杖卻有可能是一把能夠打開一個龐大寶藏的鑰匙。這雖然還只是猜測,但估計也和事實差不了太多了。不過顯然,全世界也只有寥寥幾人清楚。」我明白了他話裡想表達的意思。
「不錯,全世界只有寥寥幾人知道。但說不定,那寥寥幾人中就包括了他!」楊俊飛冷笑了一聲,「他一定早就知道寶藏的秘密了,說不定趙宇手上的藏寶圖,就是那位神秘人給的。」
我內心其實也有這個疑惑,「這個推論我讚成。畢竟趙宇這個人我們倆都調查過,大四之前的二十二年完全是個沒有問題的平凡人,平淡無奇,沒有絲毫特點。他的一切都是圍繞著藏寶圖開始變的。
「藏寶圖出現後,他蠱惑自己的朋友去尋寶,然後又利用青銅人頭像上神秘的力量,將和自己一起尋寶的朋友統統害死。
「那張藏寶圖絕對不可能憑空出現,至於那種在什麽舊書裡發現的鬼話,也只有騙騙小孩子而已。說不定死去的孫敖都沒有信過,否則不會暗中留下那麽多線索。但如果真是那個委托你的人給他的,又有什麽目的呢?」
楊俊飛點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抬頭望著我。頓時,我也想到了那種可能,渾身一顫,咬牙切齒的冷笑了起來。
那個人,如果所有猜測都成立的話,也只有那個人會乾這種無聊的事情了。哼,那個家夥利用了我們一次還嫌不夠,看來,這次要好好送他個教訓,讓他終身難忘!
我和楊俊飛沉默了一會兒,兩人都聰明的沒有再涉及到這個話題。
「那根黃金杖,偷一定是要偷的。臭小子,明天我們去踩地盤!」許久,楊俊飛才打破屋裡的寂靜。
我點點頭,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孫曉雪。
她一聲不哼,不知道是在惱怒我毫不顧慮她的感受,就武斷的答應和趙宇合作的行為,還是在籌畫怎麽在合作時從趙宇後邊捅上一刀。
不過,似乎我們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而雨瀅,到底又失蹤到哪裡去了呢?
第四章DATE:5月27日早晨十點正驚變
記得在不久前,看了一本雜志,內容是關於西方某名報做了一個調查,向社會征集「誰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答案」。
最後,按照投票者的多寡和權威們的表決,報社發表了「誰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最終答案,順序是這樣的:
一、給孩子剛剛洗完澡,懷抱嬰兒面帶微笑的母親。
二、給病人做完一例成功手術,目送病人出院的醫生。
三、在沙灘上築起了一座沙堡的頑童,望著自己的成果。
備選的答案是:寫完了小說最後一個字的作家。
消息入眼,一個讀者,也是一個醫生,第一個反應就像在喉嚨倒進了辣椒油,嗆而痛。梳理思緒,才明白自己是一個幸福盲!
為什麽呢?她說:答案中的四種情況,在某種意義上,她都擁有了。
她是一個母親,給嬰兒洗澡是每日的必修,然後懷抱嬰兒在微笑。
她是一位專業醫師,刀起刀落,挽救了許多病人,也目送許多病人出院。
兒時,她雖然沒有在海灘上築過沙堡,但在附近建築工地的沙堆上,堆過幾座兒時的夢幻皇宮。
至於寫小說,雖未曾嘗試,但在學術界的權威上,發表不少的長篇成功而轟動的論文。因此,「作家完成最後一字」之瞬間,她也勉強體驗過。
四幸集一身,她是何等的愜意,何等的光榮!可惜,她一直未曾感到幸福,還覺得自己的生活十分黯淡無然。後來,她真的困惑了,見到一個名作家時,她談到了「關於幸福的定義是什麽」?這個困惑。
名作家說:哲人說過,生活中缺少的不是幸福,而是發現幸福的眼光。
幸福盲如同色盲,把絢麗的世界還原成了模糊的黑白照片。
從我們自己的親身經歷,我們更加有理由相信,幸福感不是某種外在的標簽,或是技術手段可以達到的狀態,而是一種內在的把握和永恆的感知。
夜峰劫後余生後究竟是不是幸福,那就很耐人尋味了。
畢竟他來到別墅的時候差不多早晨十點,那個時間我們一夥人正在補充睡眠,偷雞摸狗說起來也需要充沛的精力,何況昨晚已經光顧過一家政府產業,下午要養足精力去踩地盤。今晚或者明晚就要準備光顧另外一家政府產業了。
孫曉雪在一個小時前就出了門,據說要做半年一次例行的身體檢查。
女生果然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生物,現在的形勢已經夠複雜了,她的男友死了、老爸不見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有被詛咒,命還剩多久?這樣滿負血海深仇的狀況下,居然還有心情去搞什麽身體檢查?
夜峰似乎沒有耐心按門鈴,粗魯的一腳將別墅門踢開,嚇得我和楊俊飛差些從各自房間的床上滾下來。
還好是和衣而睡,我和他同時跳起床,抄起凶器就朝樓下跑,還以為有什麽不長眼的強盜、流氓等一介鼠輩上門找茬了。
然後就看到我親愛的表哥衣衫襤褸,無精打采的重重坐在客廳舒適整潔的沙發上。他右手提著一瓶我老爸他大伯父辛苦珍藏的極品白酒,仰著脖子就像不要錢的白開水一般喝的那個痛快。
他見我們衣衫不整的跑出來,臉上卻絲毫沒有笑意,目光只是在楊俊飛的臉上繞了繞,然後冷冷地說道:「小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應該非常清楚吧。能不能也順便幫我掃掃盲?」
「您太客氣了。」我謙卑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這家夥明顯心情不好,我又不笨,犯不著沒事招惹他,何況有些事情,如果能打哈哈就過去的,最好還是哈過去為好。
夜峰根本就不吃我這套,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突然大笑了起來,笑的我的牙都酸了。
「靠!我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你都清楚,不要給我耍花槍,全告訴我。哼,他們居然把所有人都殺掉了,如果不是發現我和你有關系,稍微有點利用價值,恐怕我現在也變成了一具屍體。老子不把他們全部抓住,我就不姓夜!」
歎了口氣,雖然一直以來這件事都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牽連上,但表哥已經知道了,也身不由己的參與進來。或許,真的應該稍微開誠布公一點。暗中看了看楊俊飛,只見他微微點頭,估計心裡的想法也和我差不多。
「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訴你。這要從不久前說起」
我緩緩的將最近所發生的事情都講了一遍,就連謝雨瀅的失蹤,還有青銅人頭像的秘密,甚至連怎麽發現孫曉雪老爸的屍體,然後怎麽處理的,統統都告訴了他。
聽完後,他久久都沒有言語,只是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望著我和楊俊飛,許久,才一巴掌想扇過來,但是手剛伸了一半就軟軟的癱了下去。
「盜竊,隱藏屍體,你們兩個膽大妄為的家夥。」他只是冷笑,「你們好像絲毫都沒有把法律放在眼裡,都不怕坐牢嗎?你,特別是你!」
表哥指著我罵道:「那個姓楊的是加拿大的國籍,就算做了什麽殺人放火偷雞摸狗的天大事情,政府也只能將他引渡回加拿大審判,他的關系網好,和高層都有接觸,最後肯定不會有什麽事,但你呢!你在這裡算個屁,就有點小聰明,你找死啊!」
他越說越氣,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緩下來,不忍心的放低了聲音,「小夜,要知道,權力、能力和過度的自信都是很可怕的東西。駕馭的好,一切似乎都能成功,都能水到渠成,仿佛很多東西都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習慣了就糟糕了,因為那些玩意兒一旦駕馭不好,就容易重重的摔倒,摔的自己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站起來。」
我有些不以為然的坐在沙發上出神。
「這些道理吃過一次虧你就明白了。希望那個虧不要大的你毀掉自己的一輩子。」夜峰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總之,這次的事情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聽到。剛才我也根本就沒有來過!」
畢竟是自己的表弟,夜峰雖然一生都很正直,但正直並不代表不懂變通。兩相對比下,他最後選擇了親情。
「我就隻幫你這一次。下次再讓我知道,我直接送你進警局!」夜峰有些無力的又道,「總之,你絕對不能再犯錯。居然還想去偷竊三星堆博物館,你要知道,偷竊國家一級文物,根據《刑法》,會判處最少十年徒刑到死刑。」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不在乎的道,「那根魚鳧王的黃金杖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如果不去偷的話,那怎麽辦?二伯父給的身分證明,也只能讓我隔著玻璃看看那根爛拐杖,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
「不行!」夜峰斷然道,「我絕對不允許你再錯下去!」
我絲毫不讓的盯著他的眼睛,「你也想報仇吧!趙宇那夥人以及他身後的主使者只能通過寶藏引出來,沒有黃金杖,你這輩子一個人都別想逮到!」
「別傻了。」夜峰唏噓道,「你們不是已經抓到一個了嗎!」
「傻的是你。那家夥應該早就自己跑掉了。」我哼了一聲笑起來,「以那夥人的能力,你認為我們真的有可能看好他嗎?就算看的住,為了保障你的老命,我也得故意給他機會溜走。」
夜峰狠狠的看著我,搖頭道:「恐怕你不光只是為了我才放走他的吧,你八成早就猜到了我的打算,讓我沒辦法阻攔你!」
「不愧是我的親戚,還算了解我。」我和他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充滿火藥味,「既然都這樣了,我不去偷,就沒有任何合適的人選了。」
「我不會讓你去,絕對不會。」表哥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我。
「我不去,誰還能把黃金杖偷出來?」我怒道。
「我去。」夜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什,什麽!」我和在一旁看戲的楊俊飛都呆住了,腦袋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我半晌才傻傻的道:「你,你不是說偷竊國家一級文物,根據《刑法》,會判處最少十年徒刑乃至死刑嗎?難道你想以身試法!」
「你別管,我當然有自己的打算。」他說著便向門外走去,「我們手機聯絡,三天后在黃憲村集合,到時候我一定把那根拐杖帶來!」
我和楊俊飛面面相覷,許久都猜不到那家夥的用心。雖然明白他在這件事裡插一腳的用心,絕對是為了逮住趙宇那些人,但是也沒有必要去偷一級文物吧!
我偷沒什麽,畢竟自己不怎麽在乎,也沒太多的是非觀,但是表哥不一樣,他從小就接受愛國主義教育,這次為了親情袒護我已經非常難得了,難道他真的有什麽後著,能有驚無險的把東西搞到手?
不過,既然他已經決定要蹚這渾水了,那黃金杖的事情我就不需要再擔心。
放下了這個累贅事件,楊俊飛和我就輕松起來。他慢吞吞的一邊喝咖啡,一邊列著去黃憲村需要的設備,而我在一旁補充。
過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孫曉雪回來了。
她慢吞吞的推開門,臉色明顯不太正常,似乎遇到了極為可怕的事情。我倆百忙中抬起頭望了她一眼。
「怎麽了?」我皺眉,難道她一出門就遇到災難性問題了?
「我懷孕了,已經有了四個多月!」她艱難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恭喜。」楊俊飛笑道,「孫敖雖然死了,但他至少留下了自己的子女陪你。夠幸福了!」
「你們根本就不明白!」孫曉雪突然大喊大叫起來,歇斯底裡的像個瘋子,「我怎麽可能懷孕!我怎麽可能懷孕!根本就不可能!」
「怎麽回事?」我和楊俊飛對視一眼,突然感覺事情似乎不怎麽對勁。
她看著我倆,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道:「在我的記憶裡,我應該還是個處女。孫敖也從來沒有碰過我。我也不記得自己三個多月前有被人迷奸或強奸過,我根本就沒有懷孕的條件。請問,我究竟是怎麽懷孕的!」
「是不是醫院搞錯了!」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暗示楊俊飛轉移話題。
「不可能!我尿檢了好幾遍。而且回來的途中還買了驗孕紙檢查,都是陽性。我真的懷孕了。」她又歇斯底裡起來,罵了一句髒話,「靠,最近都是些什麽玩意兒!怎麽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痛苦的要死,比死了還痛苦!」
果然,事情就像當初猜測的那樣,孫曉雪毋庸置疑,真的已經被詛咒了。她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老爸是死在她自己刀下的,也忘了自己早已經不是處女了,或許還有很多記憶都已經被青銅人頭像上的神秘力量所篡改,只是至今還沒發現而已。
當初我和楊俊飛雖然有所懷疑,但卻無法證實,隻好將她老爸的屍體處理掉,至今都騙她說,當初找到她時,就沒有見到過她老爸的身影,怕的就是她一時受不了刺激,精神崩潰掉,現在看來是絕對正確的。
這個事,我打算瞞她一輩子。
嘿,一輩子!如果我們真的能破除詛咒,活下來的話。
孫曉雪原本堅強無比的性格現在變得十分的敏感脆弱。
我倆沒有打攪她,任她哭,任她鬧,她歇斯底裡夠了後,自個兒躲在沙發的一角小聲的抽泣,似乎害怕我們聽到。
我和老男人離開客廳,來到二樓關押李睿的房間。
果然那裡早就已經空蕩蕩的了,窗戶開著,用來綁他的繩子整整齊齊的折疊著,放在用來固定他的凳子上,哼,還真有禮貌。
不過這也是我倆故意放水,李睿是一定要還回去的,否則不好表現我們的誠意,所以他逃跑時弄出那麽大的響動,我都假裝沒有聽到。
而楊俊飛也深得我的真髓,老神在在的坐著喝酒,還在一邊嘖嘖評論,「這家夥跑驢的技術實在有夠糟糕的,動作大的主人家不想發現都難!」
其後事情逐漸開始走上了正軌。
我和楊俊飛分頭準備尋寶盜墓的物資和裝備,他甚至從美國進口了一批儀器過來。
孫曉雪在哭過後,咬牙切齒的也忙碌了起來。
總警局的事情原本軍方想要隱瞞起來的,但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事情最後還是被爆了出來。
新聞上提及,那晚一共死了十二人,都是歹徒使用某種不能判斷的先進武器,從身後襲擊了受害者,一刀致命。以至於受害者無法預警。十二人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情景。
電視鏡頭裡,停屍房中的景象觸目驚心。
雖然屍體全都用厚厚的白布蓋了一層,但是好幾排的屍體依然令人覺得慘不忍睹。再加上來領屍體的親戚悲天哀地的痛哭聲,痛徹心扉。
幾天前,那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全都死絕了。裡邊有許多我熟悉的面孔,有幾個甚至還常常互相扯淡過,令人頗為唏噓,不過也只是唏噓而已。唏噓過後,要做的事情依然沒有停下。
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確實越來越冷血了,難道是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的原因,抑或是真的長大了?
其實除了我們以及少數的政府人員外,又有誰知道那晚死亡人數的確切數字呢。
五十七個!
那晚的五十八個人中,除了表哥夜峰僥幸逃過一劫外,全都莫名其妙的犧牲了,犧牲的毫無價值。
新聞的最後提到,由於凶犯極為殘忍狡猾,作案後根本沒有遺留下任何證物,所以政府懸賞一百萬送給能夠提供一切線索的良好市民,諸如此類。
我看著看著便笑了起來,哈哈大笑,笑的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恐怕這件事最後也只有無疾而終,丟進歷史懸疑裡去。
終於,所有物品、設備和突發情況的預測都基本上算無遺漏的確實準備好了,我們這才不急不忙的踏上開往黃憲村的貨運火車。
這一去,等待自己的究竟會是什麽呢?我相信絕對不單純,但直到去了那裡後,才發現我們預料的實在太天真過頭了。
一場恐怖的大災難正在前方默默潛伏著,像一隻張開猙獰大口的惡獸,耐心的等待著
第五章DATE:5月30日早晨九點十一分神秘失蹤
貨運火車最近不再在黃憲村停留,我們隻好在附近的一個小鎮上下了車,但沒想到居然找不到公車到黃憲村,沒辦法下,楊俊飛隻得花錢買了一輛破舊的就快散架的麵包車,這才大包小包的扔上去,一顛一簸的朝村子的方向開。
來的時候早就買好了地圖,我們在火車上也研究了許久。
根據孫曉雪的回憶,那裡只有一條崎嶇的山路通向黃憲村,根本就沒辦法開車上去。但我們在買的那幅十分精準的地圖上,還是找出了一條勉強能開進去的山路,很隱秘,如果不是楊俊飛眼尖根本就發現不了。
那條路該是村子裡的人為了經濟發展,自己出資金修建的,但後邊一段還是沒有來得及修好就夭折了。開車的話,大概只能開到離黃憲村兩公裡處的地方,以後的路就要靠步行了。
將車開到山路的盡頭,居然發現不遠處還有兩輛車停放著,一輛越野,一輛小型客車。
三人對視一眼,我笑了。沒想到另外兩撥人來的比我們還急,就是不知道夜峰那家夥帶了幾個人來。
將暫時用不到的東西丟車上,我們每人都背了一個大大的行囊,就連孫曉雪也沒有幸免等下找個旅店放房間裡就行了。
一路無語,每個人都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兩公裡山路沒有多長時間就到了,穿出竹林,視線豁然開朗,一片生機盎然的田園風光,依據山的層次錯落的分布在高低不等的斜坡上,美的令人驚歎。鄉間偶有幾棟青瓦房座落,更是增添了一種說不出的恬靜。
黃憲村是個盆地,風光秀美的令人目眩神迷,我們站在高處眺望,不由的陷入腳下的綺麗景色給人勾畫出的濃烈鄉土氣息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楊俊飛打量著村子,許久,才嘖嘖道:「夠漂亮。如果開放成旅遊村,一定會大賺特賺。」
「什麽玩意兒,一腦子腐敗世俗的思想。」我反駁道。
望著這一幕如畫的風景,視線久久都舍不得收回來,整個村子都如同畫一樣,除了微風撫過,吹動樹梢的動作外,就是靜,寂靜,看不到任何動的東西。
不對!為什麽村子裡一個人都看不到!我皺起了眉頭,壓低聲音向身旁的兩人問:「你們有沒有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
「沒!除了漂亮的不像話以外,沒其他的了。」楊俊飛有點迷惑。
「你滾一邊去,從小溜國外長大的,當然不知道農村的風土人情了。」
我望向孫曉雪,「你來過這裡,說說看,有沒有什麽變化或者異常的地方?」
她的神色有些複雜,「確實很不對勁,怎麽都已經九點過了,村子裡居然還一個人都沒走動的?而且房子裡也沒有炊煙冒出,你看那幾棟房子。」
她抬手指了指村子中央的地方,「那是飯館,就算這裡人比較懶,但總要吃飯吧,就算不在家裡煮,也總要有個地方吃去。我記得那幾個小飯館早晨六點多就開店生火忙活起來,基本上不會熄火的,但那裡今天也沒有動靜,真的有些古怪!」
楊俊飛的臉色也凝重起來,「難道那夥人心血來潮,屠警局之後,順便來了個屠村?」
「不可能,對他們沒有好處。想要找到寶藏不是只要藏寶圖就好的,還需要向當地的人詢問一些風俗習慣等等的東西。趙宇也是學民俗的,他當然很清楚。」我立刻否定了那個白癡猜測。
「也對。」楊俊飛撓撓頭,「當了這麽多年偵探,還是第一次親自來尋寶。以前委托人頂多就是讓我找到某些寶藏的地圖或大體位置,就不願我再插手了。不過,管他那麽多,下去看看就清楚了。」
我無可奈何的點點頭。就現在的情況下,也只剩下這唯一的辦法了。
盆地裡的黃憲村果然是一片死寂。思索間,已經到了村口處,不遠處立著一個巨大的石碑,石碑上用朱紅的字體雕著「黃憲村」三個大字,筆畫剛健有力,不知道是哪位名家的墨寶。
但就是那三個透著詩情畫意的字,在這清晨的陽光裡紅的像血,在這清澈明亮朝陽似火的光線中,帶著陰沉沉的氣息,整個村子猶如一張猙獰的大口,靜靜地等待著被詛咒的人,帶著罪惡的楣運走進它的五髒廟裡。
有股惡寒襲來,三人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孫曉雪不由自主的緊緊的抓住旅行包的肩帶。我用力咬下嘴唇,率先進了這個氣氛詭異的地方。
剛一進去,孫曉雪就動也不動了,死也不願意再往前走一步。
楊俊飛緩緩將四周掃視了一遍,空無一人的街道,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的民居,一切都很平常,也不像有埋伏的樣子,只是總覺得這裡有點問題。
他看了我倆一眼,點點頭,毅然往前走了幾步,在附近的一家人戶前停步,猶豫了下,然後敲門。
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但門卻「吱嘎」一聲,打開了。
楊俊飛有點愕然,居然沒有關門,這裡的民風難道已經淳樸到夜不閉戶的程度?但聽孫曉雪的描述,又不太像啊!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他從懷裡掏出手電筒,就著刺眼的白色光芒走進了房子裡。進了大門便是桃屋,屋子中間的桌子上,還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早已沒有熱氣的飯菜。有三副碗筷,看來是個三口之家了,可是怎麽看起來桌上的東西還沒動過?
碗裡盛著冒尖的白飯,就像在向我們傳遞著某種訊息。
飛快的將整個房子搜索了一遍,卻並沒有找到任何人,心裡不安的感覺更加濃烈了。
他從身上掏出手槍,又來到一家人戶前,用力踢開門闖進去搜查了一遍,依然找不到半個人影。他不死心,繼續找,接連找了十多戶人,果不其然,這個偌大的村子裡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見鬼!究竟出了什麽事!為什麽沒人,村裡的人都跑到哪裡去了?我們三個在可以相互照應的范圍內搜索著周圍的民居,依然沒有任何收獲。我感覺自己快要瘋了,蹲下身用力抱住頭,想要將雜亂的思緒理清楚。
難道遇到大群的強盜打劫?不可能,先不說這個年代哪有什麽大群到可以打劫整個村子的強盜,就算是有,但房子裡沒有任何翻動的情況,而且裡邊的人似乎都在悠然自得的乾著自己手邊的事,屋子裡遺留下的東西也正說明了這一點。
但是,人呢?他們就好像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了,整個鎮的人都消失了,而所有的一切,都保留在人消失時的一刹那
難道,這裡發生了什麽難以解釋的事情!
我們三人站在大路的中央,背對著背,警戒的向四周張望。四周除了靜,就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沒有人,沒有任何生物,恐怕,這已經算是最大化的不正常了!
「老男人,聽說過CMD嗎?」我許久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隻好沉聲問。
「CollectiveMysteriousDisappearance?」楊俊飛反問,「你以為是這個?」
「不清楚,所以才想問問你的看法。但眼前的情況,只能這麽解釋了吧。」我苦笑。
「集體神秘失蹤現象!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孫曉雪不斷左右的打量,試圖找出一點活的東西,可這個適合蚊蟲滋生的季節裡,居然連蒼蠅都沒有一隻。人們都說生物有預知災難的能力,難道這裡將要發生什麽大事?
或者,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和楊俊飛同時點頭。
我解釋道:「歷史上確實有許多神秘失蹤的案例。最令人稱奇的軍隊集體大失蹤一案,當屬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英國軍隊。此案發生在一九一五年八月二十八日,當時英軍和紐西蘭部隊部署在土耳其的嘉裡玻裡地區。
「白天一隊八百多人馬的英軍向一個高地機動,當時天氣晴朗,少有雲彩,有近似麵包狀雲片在英軍陣地上空飄浮,而英軍所要機動的山頭有一片濃濃的灰色霧氣,山巔卻隱約可見,山下晴朗一片。
「隨著大隊人馬的不斷攀升,隊伍逐漸地遁入迷霧之中,等到最後一名士兵消失在迷霧中後,一會兒,驚人的奇跡發生了,整個大隊人馬無聲無息地失蹤了,再也看不到。
「一個士兵從灰色霧團中走出來了。幾十分鍾後,山頭彌漫的灰色霧團一部分四處消散,大部分慢慢濃縮成一個碩大無比的霧團緩慢上升,最後和英軍陣地上空的幾朵浮雲融到一起後,就靜靜飄離而去。
「山頭霧氣消失後,整個高地寂靜無聲,山上植被清晰可見,然而整整八百多人杳無蹤影,八百多條人命像那一團神秘莫測的灰色霧團一樣,靜靜地霧消雲散!
「當年和八百多英軍同在一陣地的二十二名紐西蘭士兵,就親眼目擊過這一事件,當時他們就駐守在離英軍六十米左右的小高地上,英軍八百多人從機動地攀登對面高地,直到最後一名士兵消失在山頭的迷霧中,其全過程這二十二名士兵都盡收眼底。
「最後當發覺英軍大隊人員全部失蹤後,這二十二名士兵向上級作了報告,英軍接到報告後,曾制定了周密的搜尋計劃,進行大規模的搜尋,然而毫無結果。當時英軍一直認為最大的可能是全隊人馬均為土耳其軍所生俘。
「等到戰爭結束,英國向土耳其提出要交回那失蹤的八百多名英軍,要求遣返生存的俘虜,然而土耳其一直堅持說從沒有看過這支部隊。那八百多人馬猶如遁入了一個神秘王國,成為英國軍事歷史上一大懸案。
「無獨有偶,也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法軍也同樣鬼使神差地遭此厄運。布置在馬爾登高地上整整兩個營數百名的士兵,也同英軍一樣悄無聲息地神秘失蹤了,法軍也曾派出大部隊進行全面搜尋,後來同樣空手而返。」
楊俊飛說的則比較具體可信一點,「說起來,我記得以前有調查過一個案子,四川西南邊陲一個小鎮上,貢川中心小學四年級學生陳冉和劉丹放學回來去草坡割草,明明看見有三隻牛,忽然一個不見了。
「陳冉向牛吃草的地方跑去,誰知跑著跑著在劉丹的視線裡消失了,至今下落不明,所有的解釋都不能說明這一現象的原因。說起來,貢川也就在這附近不遠的地方。你們覺不覺得稍微有些聯系?」
我不禁有些意外,「你居然也調查這些古怪的東西,看不出來。那最後結果怎麽樣?」
「沒結果,什麽蛛絲馬跡都沒找到。」他有些黯然,「不過這附近幾百公裡的地方確實出了許多怪異的事情,當時沒有接觸過神秘事件,自己也不太會去信。心裡就當是謠言略過去了,現在想起來,說不定和那個寶藏的神秘力量有關。」
「有可能!」我點頭道,「這個墓穴,真的是讓人越來越覺得有趣了!」
孫曉雪眼巴巴的聽著兩個雄性動物的無聊對話,用手指戳了戳我,「管他什麽神秘現象,既然這裡什麽生物都沒了,那就證明短期內是非常安全的。先找到旅館把東西放下來,吃了飯再討論,村子我熟,我來帶路。」
說完就拉了拉背包帶,徑直向前走去。
這個女人真是難以理解,明明剛才還怕的要命,可瞬間就變了心態,雖然說女孩變臉比變天還快,但態度也不是這麽個轉變法吧。
果然,現在的人除了憨子傻子,就是再平凡的也沒有簡單的,何況孫曉雪這個原本就不怎麽簡單的人。
她熟練的在田間小路上走著,青天白雲,日朗天馨,秀色可餐,再加上穿著白色衣裙的美人優雅的在前邊走動,如果換一種情況下,確實令人覺得很有眼福。但現在,所有人都喪失了審美感和鑒賞能力,只是覺得,這田間小路透著一種詭異。
和大晴天完全的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才來到村裡唯一的旅館前。門大開著,裡邊果然鴉雀無聲。
「有人嗎?」孫曉雪禮貌客氣的喊了一聲。
依然是鴉雀無聲。看來整個村裡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人就壓根兒統統因為某種原因遷移或者消失了。遷移不可能,那麽大的動靜,放在現在通訊發達的時代,怎麽可能沒有任何報導?
雖然村裡沒人,但是水電系統還是在照常運作著。我們三人隨便找了三個鄰近可以相互照應的房間住下,然後集中在了我的房間裡。
「有沒有發現什麽?」我問兩人。
楊俊飛開口道:「我剛才檢查過整個旅館,房間還算乾淨,生活必需的設施都還好好的,灰塵也沒有積太多,估計村裡的人也就是最近幾天不見的。
「我也看了廚房,順便把冰箱冷藏室裡的東西都檢查過一遍,但有些迷惑不解的地方。」孫曉雪皺著眉頭。
「要知道,冷藏室裡的東西都有存放期。一般牛肉是一到二天,熟蛋六到七天,而魚類和雞肉都能冷藏個二到三天。但冰箱裡的蛋和肉類都嚴重變質了,只有大量的牛肉還非常新鮮,難道是昨天有人才塞進去的?」
果然很古怪,難道這裡並不是沒人,而是由於某些原因,所有人都躲了起來?我站起身道:「一起去看看。」
來到廚房,才發現這個村也不算太窮,或者說,這個旅館不窮。廚房弄得十分寬大明朗,衛生條件也不錯,兩個冰箱,應該是菜、肉分開在冷藏。
打開其中一個冰箱,就看到裡邊滿滿的塞著一種色澤鮮紅,透著鮮嫩的肉,多到就快要滿溢了出來。打開另外一個冰箱,情況也基本上差不多。每個冰箱都有一種變質的惡臭,夾雜著新鮮肉的味道,氣味非常的怪異。
我的表情很複雜,伸出手指按了按那些肥瘦均勻的肉,突然心裡一凜。這東西真的是牛肉?通常牛的肋骨比較寬,皮比較厚,而且沒有肥肉,但是在這種肉上分明有少量脂肪連著,而且,實在太紅了。
拉過楊俊飛,我小聲說道:「你覺得,那真的是牛肉?我看傭人弄過牛排,一般牛肉上瘦肉較多,肉紋是一根根緊密並列在一起,就像很密的梳子齒。切配時需要頂刀,也就是肉紋是橫的,刀就要豎著,刀和肉紋呈現十字形!
「但這裡的牛肉明顯不一樣,顏色太鮮豔了,而且不像是用刀切割下來的,就像」
我有點說不下去了。
「就像是用手,活生生的從還沒有死掉的生物上撕扯下來的對吧?」
楊俊飛神色嚴峻的接過話樁,「你的猜測沒錯,那的確不是牛肉。」
我打了個冷顫,有一個念頭猛地竄入腦中。
他臉色陰晴不定的證實了我的想法,「這是人肉,全部都是。只是不知道是誰,從什麽人身上那麽殘忍的,活生生的將皮肉撕開,扯下來,又放進冰箱裡的。」
在不遠處偷聽我們講話的孫曉雪頓時臉色煞白,雙腳不斷的顫抖著,怕的差些倒在地上。
「看來,我們要小心一點了。」絲毫沒有紳士風度的我臉色也不怎麽好看,顧不上照料她,只是一個勁兒的拿水衝著手指,說道:「不論幹什麽事都千萬不要一個人,盡量大家一起行動。
「實在搞不清楚這個村裡的狀況,但用下半身想都知道絕對不會太單純。這些把人肉塞冰箱裡的家夥,恐怕比趙宇那隊人更不正常。」
楊俊飛點點頭,找出個手套,戴上,然後將冰箱裡的人肉統統拉了出來,打量許久,才道:「看這些肉的變質情況,越裡邊的肉就越不新鮮。估計有人每天都不斷的在朝裡邊塞。我等下在這裡裝個監視器,我們晚上通宵監視,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麽!」
第六章DATE:5月30日夜晚十點二十三分僵屍
所謂僵屍,古代經典怪異典籍《子不語》中有寫到:「人死後,屍不腐。吸收陰氣,靈氣可隨意活動,但初期沒有思想,隻對血肉感興趣。長成後,可於天神對抗。」
僵屍本是古時人們傳說中的一種神秘生物,它可能是人類神話故事中最可怕最厲害的一種怪物。就本人夜不語大帥哥的理解,或許算是人類的一種變異,甚至說是進化;當然,如果它們還剩下神智的話。
僵屍是一口氣積聚而成的,人在生前的生氣、憋氣、悶氣,在死之後會在喉嚨那留下一口,但這樣也不能說就會百分之百的變僵屍,畢竟據說要成為僵屍還需要諸如天時、地利、人和等等諸多莫名其妙的原因。
根據《神州怪異志》,符合了這三大要素的屍體,還是有百分之九十九成不了僵屍的。
據說現在之所以很少能看到僵屍,完全是因為到處都實行了屍體火化制度。
很久後我才在某本民俗學的書上看到,在黃憲村的附近就有個廣為流傳的僵屍傳說。
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總之一個窮書生準備進京趕考,來到離黃憲村十多裡地方的不知道哪個小鎮上,由於沒錢住店,便在鎮外找了一個破敗的小廟住下。
和他同行的還有一個木匠。
殊不知這裡是鎮上非常有名的地方,沒有人敢去,就算真的要路過也會繞老遠走。因為這座破廟裡鬧僵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古代的傳說中,破廟總是會有些怪異恐怖的東西,但,那個僵屍的來歷,傳說中也描述的清清楚楚。
據說那隻僵屍是冤死之人未投胎化成的厲鬼,至於那個冤死的人是誰,是哪個年代的人,早就無法考究了。但它被某個路過的,道行高深的道士燒死後,居然附在死屍上成為半人半鬼的形狀。
書生和木匠兩人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一陣響動。似乎有東西一跳一跳的,以著極為精準的步履,向他們睡覺的地方跳過來。
還是木匠比較有經驗,他大喊了一句,「僵屍!」然後起身便從後門逃跑了。
書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僵屍狠狠的一把將門掀開,這才驚慌失措的撒腿開溜。但是已經晚了,那僵屍似乎聞到了他的氣味,死活追趕著他不放。
書生好不容易才跑出破廟的大門,情急之下發揮出在生幾十年都沒來得及發揮的潛力,飛快的爬到了門前的一株大樹上。
那木匠還算有良心,拿著墨鬥偷偷溜了回來,在棺材上橫豎彈了幾下,然後將棺材給封了起來。僵屍追不上樹,回廟中去,發現棺木被封,回頭找書生,但因僵屍只能跳又沒辦法爬樹,一直在樹下抓都抓不到。
終於它氣極的伸手用力往樹乾一插,長指甲深入樹乾,不管怎麽用力都沒辦法拔出來。書生在樹上提心吊膽的待著,嚇得腳直哆嗦,好不容易才等到雞叫天明了。
僵屍在白天沒辦法動作,村人聽到消息紛紛來圍觀,最後有幾個膽子大的抓了它燒掉,才算徹底完了。
據說僵屍最早出現在五代的南唐,不過那時候只有說到屍變,還沒有僵屍這名詞,僵屍是從清朝才開始大量出現,但是僵屍最多的年代,應該是清末民初的時候。
清末民初,中國正值烽火亂世,屍橫鄉野,大家只顧著逃難,也沒有人會去幫別人收屍。
而且當時的環境衛生及醫藥普遍不發達,而且,家破人亡的事十有八九,死人活人共處一室的現象更是非常的普遍。
聽說,直到民國三、四十年間僵屍才慢慢變少,原因很多,難以一一描述。但現在能夠存活下來的僵屍都是千年僵屍,很難被人發現。
其實清朝最先興起僵屍一詞。僵屍等於趕屍的屍,當時可以付得起錢趕屍的家族,大都是些品行不怎麽好的貪官,那些貪官和有錢人如果客死異鄉的話,根據風俗遺體都要送返家鄉埋葬,為了展現出自己的地位,都會套上一件官服。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到最最出名的湘西趕屍了。湘西趕屍,又稱移靈,屬茅山術祝由科,發源於湘西沅陵、濾溪、辰溪、敘浦四縣。具體操作流程是在屍體未腐化時,由術士趕回鄉安葬。
趕屍的術士大約三五同行,有的用繩系著屍體,每隔幾尺一個,然後額上貼黃紙符,另外的便打鑼響鈴開路,畫伏夜行,天光前投棧,揭起符紙,屍靠牆而立,到夜間繼續上路。
也有人指趕屍者其實是背起屍體而行,但由於身穿黑衣夜行,路人便自然看不見趕屍者,以為有行屍。
說了這麽多,為的就是想合理解釋眼前的狀況。因為從監視器傳來的影像上,我們在二樓看到了難以置信,超出想像,完全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
這件事要從我們分派監視時間表後說起。
感覺到有古怪,楊俊飛很快就在廚房裝下了監視器,我們三個為了怕在村子裡到處跑,引起太多不可測的因素,天一黑就回到了旅館中。
樓下的廚房裡,原本一直都沒有任何的動靜,但是到了夜晚十點過的樣子,有個黑影緩緩的走了進來。當時是孫曉雪在監視器前值班,她看到有狀況,立刻將正在一旁研究地圖的我們叫了過來。
螢幕上,那個黑影一頓一頓的走的極為艱澀遲鈍,仿佛身上有千萬斤的重量。而且每走幾步全身都會微微顫抖一下。走近了,越來越近,在精密的夜視鏡頭前,一張女人的臉孔露了出來。
只見她臉色慘白,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表情,唯一的神色就是死板,仿佛一張詭異的照片貼在了臉上,也不知道她晚飯吃的是什麽,嘴裡不斷分泌出大量的唾液,順著嘴角不斷的往外流,一看就讓人覺得神經絕對有問題。
孫曉雪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老板娘!她就是這家旅館的老板娘。
怎麽可能,她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上次看到她都還慈眉善目的樣子,是很有親和力的成熟女性,我對她超有好感的。」
那個老板娘流著口水,口腔內部似乎什麽地方破了,將流出的口水染的暗紅。整個氣氛頓時變得沉重詭異起來,看的人心裡發麻。
「伊波拉病毒系現象。」楊俊飛沉默不語的觀察了許久,才評價道。
「那是什麽東西?」孫曉雪目不轉睛的望著監視器螢幕問。
這女人果然不簡單,如果是其他女性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嚇的雙腳發抖,鑽進被窩裡自個兒害怕去了。
我也沒有移開視線,隨口解釋道:「據說是上個世紀初期,英國專家解釋的出現『活死人』現象的部分原因。這些專家在研究伊波拉病毒熱這種自然疾病時,發現了活死人現象同樣有差不多的症狀。
「隨後他們稱,活死人現象就是一種由這一病毒引起的疾病,在連續高燒數個小時後,一個感染伊波拉病毒的病人,將會陷入昏迷或者昏厥狀態,而這一征兆與臨床死亡極為相似,所以經常被認為這個病人已經死亡。
「但是,幾個小時或者幾天后,這個病人忽然蘇醒,並且進入一種極具攻擊性的狀態。這個意識模糊的病人將撕咬所有運動的物體,包括人類和動物。同時,這種疾病將使得病人分泌大量的唾液,並且引發內出血現象。
「但是,在外人看來,這個忽然復活的死人嘴角流下了鮮血、眼神變得呆滯,已經變成了一個標準的喪屍。」
「你們的意思,這個老板娘已經變成了喪屍?」孫曉雪打了個哆嗦,「怎麽可能,哪有這種可笑的事情。」
「世界上沒有什麽不可能的。」我乾笑著,指著螢幕上的那個姑且已經不能算人的生物,「你看,它眼神呆滯,明顯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剩下的只是本能和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行為循環。或許對這個老板娘而言,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冰箱裝滿吧。」
「但也不能就這麽判斷她死了!」孫曉雪固執的說。
我懶得理她,直接衝楊俊飛道:「老男人,你怎麽看?」
「喪屍,絕對是喪屍。」他毫不猶豫的斷言,「據說喪屍是一種不斷散播的傳染現象,通常是藉由抓或咬傷來傳染,受害者通常會瀕死,並會在死後迅速轉化成喪屍。不管如何轉化,這些現象都是死後才出現。
「既然這個喪屍還能活的好好的,恐怕,整個黃憲村都已經被感染了。哼,難怪整個村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剩下,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不對,我倒是有自己的看法。但,這肯定不是你口中的喪屍。」我搖頭,雖然自己是個死硬派的無神論者,但是並非不懂變通的笨蛋。既然親眼看到了,就只有接受它的存在性質,「我覺得是僵屍!」
「僵屍,就是傳說中老是一跳一跳,力大無窮到莫名其妙的那種?」
楊俊飛嘲諷道,「拜托,世界上哪有那種東西。」
「孤陋寡聞,僵屍可是分了好幾個階段。」我瞪了他一眼。
「《子不語》中把僵屍分成八個品種: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遊屍、伏屍、不化骨。《閱微草堂筆記》曾對僵屍的形貌作出描述:
『白毛遍體,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齒露唇外如利刃,接吻籲氣,血腥貫鼻』
「你仔細看看那個老板娘,它確實有所有喪屍的症狀,但是它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已經長出了白森森的一層白色細毛,恐怕它已經快要變成白僵了!」
楊俊飛皺眉,「我們誰都沒有真正見到過,說不定喪屍身上也會長白毛。」
「你們這兩個混蛋,居然還在賭氣較勁。」孫曉雪聽的氣不打一處來,「那隻不管是僵屍還是喪屍的東西就在樓下,而且說不定整個村子的人都變成那副德行了,你們還不想想辦法怎麽脫困。」
我無所謂的道:「那些家夥腿是僵硬的,又不能上樓,我們慢慢等。
到天亮就好了。據說僵屍都見不得陽光。」
「據說,又是據說。」孫曉雪又上了火,「你能不能拿出點真憑實據來,這可關系到大家的命,如果它們不怕怎麽辦?」
「怎麽會不怕。」我強笑道,「如果它們不怕的話,白天早就看到這些玩意兒到處遊蕩的身影了。既然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碰到一個,就證明它們其實還是很害怕的。不過白毛僵屍,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太有趣了!」
「還有趣!有趣你個大頭鬼。」孫曉雪氣的險些給我打過來。
楊俊飛似乎也不怎麽害怕,津津有味的看著老板娘,將扛在肩膀上的那幾塊人肉塞進冰箱裡。怪了,這些人肉究竟是從哪裡弄來的,看色澤居然還很新鮮。
我托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僵屍,沒想到這世上居然真的有僵屍。」
「有又怎麽樣?」孫曉雪扯過一床被子抱在懷裡瑟瑟發抖。
「要知道,所謂僵屍,比較科學的解釋,就是一種死後經過很長時間,卻仍然沒有腐爛的屍體、變成類似木乃伊。沒有腐爛的原因可能是氣候或土質的關系,但是至今還沒有實物報告,以前我也只能猜測臆想,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碰到一具。」
「恐怕不只一具吧,很可能,整個村子裡的人真的都被感染了!」楊俊飛冷冷的說道,只見他小心的拉開窗戶一角,示意我們向外看。
出於安全,房間裡沒有開光源,反而外邊比裡邊更明亮。
潔白的月光將整個視線范圍照的纖毫畢露,只見不遠處有許多個和老板娘一模一樣的身影,在月光下邁著一頓一頓的呆滯步履,穿梭在村子的各條路上。
我掏出夜視望遠鏡觀察了許久後,全身癱軟的靠在牆上發呆,許久,才顫抖的道:「有沒搞錯,居然全都是白毛。怎麽可能,要知道,僵屍的形成條件是很苛刻的,就算全都被感染了,也不可能在幾個月內迅速變白僵的。
「紫僵到白僵,通過史料記載,自然演變下至少需要幾十甚至三百年的時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喂,大姐,你確定上次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正常的?」
孫曉雪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只是無力的瞥了我一眼。
「《閱微草堂筆記》把屍體成為僵屍的原因分成兩項,新屍突變以及葬久不腐。」我也沒期望誰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和自己搭話,只是自顧自的整理著思路,「如果要讓新屍突變的話,也就只有一種可能,這附近絕對有一處養屍地!」
「養屍地?」兩人終於有了反應。
「嗯,比較科學的說法,就是土壤土質中酸鹼度極不平衡,不適合有機物生長,因此不會滋生蟻蟲細菌。屍體埋入即使過百年,肌肉毛發也不會腐壞,有些資料顯示屍體的毛發,指甲會繼續生長,風水學中亦有此一說。
「這些東西既然突變得這麽快,唯一的可能就是白天藏在養屍地裡滋養保健身體,到了夜晚的時候才出來放風,順便吸收點日月精華!」我解釋道。
楊俊飛眼睛一亮,顯然明白了我這番話的精髓,「你的意思是,白天那些東西應該都聚集在養屍地裡。只要我們趁著白天找到那塊所謂的極品地方,然後灑上汽油付之一炬,之後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可以繼續尋寶了?」
「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我瞥了窗外一眼,那些白毛僵屍絲毫沒有疲倦的四處遊蕩著,有條不紊,慢悠悠的重複做著自己生前最刻骨銘心的事情。甚至有些還在地裡忙碌,嘿,月光下看僵屍種田,也算是個頗為有趣的消遣了。
「那事情就簡單了。」楊俊飛為了保險,將通向這個樓層的所有關鍵地點都裝上了監視器。
他將所有監視器的畫面都調出來,打了個哈欠道:「保險起見,我們輪流監視螢幕。雖然理論上那些東西上不來,但住在這種群魔亂舞的地方,危險系數實在太高了,我不習慣。只要能撐到明天早晨,哼,我就第一時間去燒了那些玩意兒。」
說起來輕松,但是不知為何,老是有種心神不靈的感覺。
我們按照時間表輪流睡覺。不知道過了多久,孫曉雪將我推醒,然後迫不及待的鑽進被子裡舒服的睡起來。
我揉了揉明顯睡眠不足的紅腫眼睛,注意力開始集中在螢幕上。
大腦也沒有閑著,翻腸攪肚的搜刮著關於僵屍的一切資料,然後和眼前的狀況對比。
據說僵屍能變妖,變魃,或旱魃。《神異經》裡有記載說:「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兩目頂上,走行如風,名曰魃,所見之國大旱,赤地千裡。」變魃僵屍能飛,殺龍吞雲,造成旱災。所以人們每逢旱災出現,便會四出搜索僵屍,把它們燒成灰燼。
但眼前即將變異的白僵明顯有一些區別。它們沒有一跳一跳的,而且還保留著最原始的本能,只是不知道智力還剩下多少。但說它們是感染了伊波拉病毒熱系的喪屍,又更不可能。
不過,自己也沒什麽判斷的本錢,畢竟沒接觸過這類貌似生物的東西。
但說到僵屍,書上記載的東西就多了,貌似可以令它們害怕的東西更多,諸如掃帚、鈴鐺、墨鬥線、石工錐、糯米、桃枝、棗核等等,但碰巧,我們帶來的一大堆東西裡,包羅萬象,什麽都有,可惜就是沒有那些普通到可以降服僵屍的玩意兒。
這個房間裡,就連掃帚都沒有一把。
似乎說完全沒有也不太對。記得《本草綱目》有提過:「鏡乃金水之精,內明外暗」。金水也能克僵屍,那就是說,僵屍應該也會害怕鏡子照才對。
我一想到這裡,鑽研的勁頭就再也忍不住了。記得旅行包裡就有孫曉雪帶來的化妝鏡,姑且拿來試試,也好讓自己判斷一下這東西是些什麽品種!
偷偷摸摸的將那個小巧的化妝鏡掏了出來。這個旅館很古色古香,窗戶用的不是玻璃,而是竹子編織成的窗蓋,上部分跟牆沿連結在一起,想要打開,只需要在下邊一頂,用旁邊長短不一的木頭固定住就行了,非常方便。
就現在的狀況而言,確實是非常人性化的設計。
我將螢幕的光芒調到不會引起外界注意的亮度,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將窗戶挑開一個小口。窗外月色皎潔,看看時間,不過才凌晨四點過而已。
看了看手中,在月色下變得晶瑩,泛出銀色光澤的鏡子,我的好奇心再次的得到了升華。
打量著窗外那些遊散的僵屍,我挑選著受害者。好不容易才發現了一個位置不遠不近,看起來傻傻的,應該相對比較安全的小僵屍,然後迫不及待的嘗試起來。
將鏡子緩緩的伸出窗戶,對準那隻小僵屍,然後靜觀其變。
似乎鏡子真的起了作用。光潔的鏡面撈起一道銀亮的月光,照射在了它身上,鏡中,映照出它步履蹣跚的身影,那隻小僵屍迷惑的停下了腳步,勾著爪子,呆呆的站著。
不知為何,突然腦中想起了從最早的一本鬼怪古籍《神州怪異志》
中,對僵屍的最早畫分,上邊提到,僵屍大致分為三等,一種是行屍,是無意識的軀體,最低等的僵屍,依靠自己的本能去行動,俗話說的行屍走肉就是指這個意思。
還有一種是具有意識的僵屍,它們有著和人一樣的智慧,能夠判斷自己的行為,據說這種僵屍往往都有千年以上的年齡,很難對付。
最後一種是蔭屍,這東西是中國真正意義上的僵屍。
意思是一個屍體放在暗處的某個充滿精力或接近生命的地方,這屍體就會吸收精力或者生命力,然後導致屍變。這種東西具有活動能力和最基本的思維能力,或許算是人類的另一種生命形式,雖然它在傳統意義上其實已經算死了。
書上還警告道,如果發現這類蔭屍,一定要盡早處理,還有,千萬不要用對付行屍的方法對付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剛想到這裡,就見到那具被我用鏡子照到的小僵屍猛地回過身來,直勾勾地向我的位置望,我甚至能看到它翻白的眼珠以及絲毫沒有生氣,已經稍微開始腐爛的臉孔。
我的心臟被這一個變化嚇得差些癱瘓掉,剛想偷偷的將手縮回來,沒料到,那隻僵屍居然「呀呀」的叫了起來,尖銳的聲音唐突的劃破了夜的寧靜。
附近所有的僵屍仿佛都像活過來了一般,頓時放下手裡的東西,流著一遝一遝的口水,向這邊望過來。然後,慢慢地,緩緩的,拖挪著艱澀的步伐以旅館為中心靠近。
糟糕,恐怕這次真的要完蛋了!
一直都保持著警覺的楊俊飛和孫曉雪,被那聲尖叫驚醒過來。他倆看了看窗外的狀況,許久,才聲音發顫的問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它們都在朝這邊聚攏?」
「我也不太清楚。」厚比長城的臉皮這個時候也稍微有些發紅,不過也顧不上牽扯責任了,我用手指了指螢幕,「你們看。」
只見一直都還安安靜靜的在旅館廚房裡遊蕩的老板娘,老遠的聽到了那聲尖叫,突然精神振奮起來,就像吸了毒似的。它搖搖晃晃走起來像喝醉酒的人,步子雖然一樣的艱難,但是明顯已經有了目標。
不但是它,所有的僵屍都找到了當前的目標,紛紛從遠處和不遠處竄了出來,恐怕整個村子的髒東西,都被那聲尖叫勾引來了。
只是老板娘比較近水樓台一點。她目標明確的走到樓梯口,卻怎麽樣也上不了樓。只能一跌一碰的不斷嘗試著碰撞。
「雖然搞不清楚它們幹嘛騷動,但這騷動明顯是針對我們的。這裡恐怕不安全了,我們要試著盡快逃出去。」楊俊飛說著,便打量起房間四周的環境。
孫曉雪雖然怕的要命,但是並不算沒腦子,她有自己的想法,「問題是外邊更危險,總之它們也上不了樓,還有一個多小時天就要亮了。我們盡量撐一撐就」
「我們撐不住的。」楊俊飛壓低聲音打斷了她的話,「別看現在它們上不來,但是當所有僵屍都鑽進這棟房子裡的時候,憑著這種不太高的樓梯,就算擠都能擠一堆上來。」
「不錯,我們必須要逃出去!這棟房子不可靠。」我厚顏無恥的完全將根本就是自己把僵屍引來的事實,丟在了腦後,估計以後也會來個死不認帳,畢竟這種事,說出來實在太白癡太丟臉了,「但怎麽逃出去,逃出去後怎麽辦就有些考究了。」
「你有辦法?」楊俊飛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估計早就猜測到是我乾的好事。不過他聰明的沒有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時間和我扯嘴皮。
「不能算是辦法,但恐怕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我指了指屋頂,「我住進來的時候順便檢查過這裡,這棟房子是全木結構搭建起來的,相信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雖然這段時間裡裝修過許多次,但主體的結構都還在。最重要的,它不像水泥建築那麽結實。」
我頓了頓,繼續道:「你們也看到了,估計全村的僵屍都在朝這裡湧。
我的計劃就是,放開大門隨便它們進來,免得它們圍在周圍鬧事。為了防患於未然,我們白天的時候已經將一樓和二樓的所有出入口,都全部封了起來,這就省了許多事。
「現在只需要在這個房間的天花板上開個洞,然後藏進房簷裡,並在房簷邊用帶來的工具撬開房頂。這些東西都沒有跳躍能力,等到所有的僵屍都進了旅館的時候,我們就從那個窟窿吊一根繩子下去,然後迅速將大門關好。
「放心,那道大門是用鐵皮包過的,很厚很結實,足夠支撐到太陽上山了!」
「那誰去開大門?」楊俊飛覺得這個辦法確實可行後,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孫曉雪頓時變了臉,「你們不會讓一個纖瘦的弱流女子,去幹這種粗魯不文雅的事吧?先申明,我百分之百會弄砸!」
我也不落人後的示之以弱,「你們也看到了,我根本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而且還未成年。你們也不忍心讓一個未成年人乾這種高危險的作業吧!」
楊俊飛氣急反笑,「你個臭小子,都十九歲了還冒充未成年。還有你,你也算弱質女流?你哪弱質了!算了,不都指望著我嗎?總之我偷雞摸狗的事情乾多了,我做!」
我倆毫不猶豫,理所當然的衝他比出了大拇指。
時間非常的緊迫,雖然那些僵屍走的實在不快,但是仍然不斷的在朝這個方向聚集。光是看到樓下那一層黑壓壓的,絲毫沒有理智,可以致人死命的生物,就覺得頭皮發麻,恐懼到骨髓裡。
楊俊飛小心的打開門竄了出去,緊接著孫曉雪立刻將門緊閉上。我拿出偷雞摸狗必備的切割設備,很快就將天花板劃出了一個剛好夠一人擠進擠出的小洞。總之已經暴露了,也不怕聲響大再令我們多暴露一點。
先將孫曉雪推了進去,再環顧四周。想了想,我將切割鋸對準了房間裡的家俱,將一切有可能形成搭梯子效果的物品,全都切割成了完全不能重疊起來增加高度的小塊,然後統統扔到了走廊上。
這才順著繩梯爬了上去。
打洞的時候自己也留了個心眼,將通往屋簷的洞口打在可以看到監視器的位置。只見楊俊飛身手敏捷的躲過老板娘遲鈍的動作,飛快的將大門推開。頓時,早就圍攏在四周的僵屍,全都如同流水一般湧了進來。
他不愧是世界頂級偵探,身手確實不錯。靈巧的繞開那些遲緩的生物,一步不停的向二樓跑,很快就回到了房間裡,三下五除二的爬上繩梯,然後將其收了上來。
接下來,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了。
第七章DATE:5月31日凌晨四點三十七分養屍地
有人說「焦急」或者「急杵搗心」這種心情,通常都是發生在驚異不安的情況下。不錯,這種現象確實發生在了我們三人的身上。
據說,坊間曾經流傳道家有太陰煉形之法,意思就是把新鮮的屍體埋葬個數百年,期滿後便會複生,如果不想等那麽久的,道士會用邪物或邪氣附身在新死的屍體上,再讓屍體吸收陽氣,借人生氣而成屍氣。
人死之際,屍體的魂一散而魄便會滯留下來,造出的僵屍就會非常的凶猛,而變異起來也異常的快。
我用鏡子試探了那些僵屍後,居然產生了反效果,也順便客觀的證明了,這些玩意兒不是僵屍,而是成長發育得有些怪異的蔭屍。
據說蔭屍會嗅出人的生氣,也就是呼吸的味道。我們三人都戴上了專為偷雞摸狗尋寶盜墓用的防毒面具,心驚膽跳的等著那些鬼東西全部湧進旅館裡。
大約等了有半個多小時,蔭屍才陸續集中,緩慢的移動進來。果然如同猜測的那樣,它們擁擠的如同沙丁魚罐頭,沒過多久就不斷的將先到的蔭屍擠上了並不算高的樓梯。
二樓上也漸漸的出現了它們的聲音。那些東西遊蕩著,目標明確的朝這個房間湧來,將房門擠開後,卻發現裡邊空無一人,甚至連躲藏的家俱都沒有。
不知道它們柔弱的大腦能不能處理掉這些資訊,恐怕不能吧。那些湧入的蔭屍迷惑的繞著房間轉圈,然後又慢慢的向別的房間走去。
漸漸的,外邊的視野裡能看見的蔭屍越來越少了,終於,視線范圍內一隻都沒有剩下。我不動聲色的示意楊俊飛行動。他點點頭,先是伸頭朝大門口望了望,看有沒有漏網之魚聚集。
大門口乾乾淨淨的,很空曠,一目了然。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檢查起牢牢系在腰上的電動縮卷繩,用力扯了扯,看另一端固定的是否穩當,這才有條不紊的跳了下去。
繩子放的很慢,他的精力和注意力高度集中,只要一有不對的地方,就準備按動上卷的按鈕。四周的風不斷的撕扯著他的衣服,還好換上了貼身的全皮夜行服,不然在這種陰冷的山風中,在這種詭異的氣氛裡,意志稍微有點薄弱的人都很有可能立刻瘋掉。
還好事情進展的非常順利,他的雙腳接觸到地面,警覺的左右看了看,沒太大的動靜。於是躡手躡腳的靠近門邊,一把將門推的關住,並迅速的在兩邊的門把手上,插入了一根早就準備好的金屬棍子。
我和孫曉雪在二樓提心吊膽的為他把風,見他順利完成了任務,反倒不急著下去了。
雙手不停的比著手勢,和他無聲的交流了數回合,大體意思就是死纏爛打、死賴活賴的讓他順便把附近也檢查一下,上邊的兩人都頗為嬌貴,一個是弱質女流,一個是未成年少男,都是高級人種,很容易就會出人命的那種。
楊俊飛氣的衝我倆比國際性的髒話,中指。但又浪費不起時間,最後只有妥協的邁著小心翼翼到見不得人的步伐,繞著旅館走了一圈。
等不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居然變成了兩個人。
我倆嚇了一跳,差些以為那個家夥被某些漏網的蔭屍咬了,沒幾分鍾工夫就變了異類,還很二五仔的引了他的老板過來抓我們。
當看到另一個人的臉孔時,我頓時興高采烈,迫不及待的順著繩子滑了下去。
「夜峰!我就知道你沒事!」我實在太高興了,沒大沒小的對表哥直呼其名,以表示我內心激動雀躍的心情。
來不及看他滿臉感動的真情流露,就跑到他跟前攤開了右手,「黃金杖弄出來沒有?快點給我。」
夜峰原本很開心的臉孔頓時凝固住了,仿佛整個人都石化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個臭小子,也不知道先關心一下我的安危。哼,白費我擔心了你好一陣子。」
「你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嘛,又沒傷沒殘的,關心你幹嘛!正經事要緊。」我的手絲毫沒有縮回去的架式,「黃金杖!」
「沒有。」他偏過頭去賭氣。
我的笑臉頓時沉了下去,「沒弄到手你都好意思過來,當心我抽你。
哼,白費我信任你一場。」
「誰說我沒弄到手。你這小子,我還以為今天你轉性了,果然還跟以前一樣死不悔改,冷血,跟個女人似的,變臉比變天還快,黃金杖那麽重要的東西,我怎麽可能隨身帶?」
表哥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就想順著我的頭打下去。
「嘿嘿,弄到了手就好。」我的臉又燦爛起來,馬後放炮的善良了一回,「表哥,你沒事就好,別為了黃金杖這種區區小事就連命都不要了,還是小命要緊哈,有命在,十根黃金杖都能弄回來。對了,你怎麽遇到老男人的?」
「哼,狗改不了吃屎。」夜峰越聽越不爽,不過都十幾年親戚了,完全對我的性格沒有辦法,隻得歎了口氣道:「我今天一早就到了,發現整個黃憲村裡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就隨便找了個地理位置比較安全的民居住下。
「誰知道到了晚上就發現許多活死人在村子裡遊蕩。當時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就眼巴巴的等著天亮,沒想到剛才不知為何,所有的活死人都向某個位置聚集過去。我一好奇,再加上擔心你們,就偷偷的跟了過來,然後就碰到了他。」
他用手指了指楊俊飛。
完全被忽略的孫曉雪在一旁小聲的咳嗽了一下,「很抱歉,非常遺憾打擾了你們的親族聚會,但是,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我們三人側耳傾聽了半天,只是覺得四周十分的寂靜,除了山風聲外,就只剩下旅館內沙丁魚罐頭擠出的擁擠但是卻安靜到詭異的孤寂。
「哪有什麽聲音?」我反問道。
「但你們不覺得實在太安靜了?剛才旅館裡還嘰嘰喳喳的,雖然那些東西不會吵鬧,但是那麽擁擠,相互磨擦的聲音總是會有吧,為什麽現在什麽都沒了?」
我,楊俊飛,夜峰三人對視一眼,猛地有種不祥的預感竄上心頭。
「老男人,我們白天的時候,應該是把旅館所有的門窗和出入口都封鎖了吧?」我緊鎖眉頭,沉聲問。
楊俊飛顯然也想到了些什麽,但依然肯定的點了頭。
「但那個老板娘為什麽出現在旅館的廚房裡?它肩膀上扛著新鮮的人肉,就說明並不是一直待在裡邊的。那,它究竟是怎麽進來的?」我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或許顫抖和打哈欠有著同樣的傳染效果,楊俊飛的聲音也開始發抖,「靠!不好,這旅館一定還有別的出口,只是藏得非常隱秘,我們都沒有發現。糟糕,快逃!」
「快逃」兩個字一說出口,我們四人就什麽都顧不上拿,如同沒頭的蒼蠅,急忙向遠離旅館的地方跑去。
說時遲那時快,還好我們的反應不慢,已經有蔭屍從不遠處的一塊草地下湧了出來。
它們的行動緩慢,但是人多勢眾,雖然不知道力氣大不大,但是數量以及沒有理智這兩個優勢下,就足夠讓人膽寒了。
畢竟人對未知和難以掌控的事物,都存在著先天性的恐懼,就連我們這四個不算平凡的人都不能例外。
「究竟向哪裡跑才有活路?」楊俊飛也是怕的大腦短路了,一個勁兒的不停問我。
我一邊跑,一邊不停的思忖著,緩緩說道:「根據文獻,蔭屍的形成,對地理位置的要求非常的苛刻。這裡一定有一處養屍地,只要破壞了那些形成條件,這些到處遊蕩的東西也應該會徹底完蛋。」
從身上掏出黃憲村的地圖邊跑邊看,許久又道:「根據孫曉雪的說法,幾個月前他們那群人來的時候,村子並沒有異常。只是說有個叫做趙因何的撿骨師,意外的在一個已經變質的墳墓裡撿出了一具陽屍,以及那些青銅人頭像。
「頭像被這些死大學生在義莊裡偷走了,而趙因何和他的兩個徒弟,不知道什麽原因死在了義莊裡。」
偏過頭,我望向孫曉雪,「你還記得那個墳墓的大致位置嗎?現在實在沒辦法了,只有賭一賭,說不定能在那個墳裡找出些有用的線索。」
孫曉雪跑的滿頭大汗,一聲不哼的點點頭,吃力的轉了個方向,帶著我們朝村子最高的那座山的方位逃去。
月色很明亮,這片皎潔的月光幾乎成了我們唯一的照明。
孫曉雪明顯對那處所在深入的調查過,地圖也不用看,很熟練的在田間小路上快跑。身後的遠處,朦朧可以看到影影綽綽的大量身影,正在向我們遲緩的追過來。
靠,那群蔭屍還真客氣,看樣子是下了死決心,非要把我們送上西天報到。
那座墳墓位於盆地正北面,那座最高的山峰底端,從這邊過去足足要跑半個多村子的距離,不論體質再好的人,也在這種高強度的運動裡變得氣喘籲籲起來,更不要說孫曉雪這個頭腦發達四肢無力的弱女子,很快她就捂著纖細的腰肢停了下來。
「我不行了!」她說道,「你們先跑吧,我留下來引開它們。如果見了趙宇那群王八蛋,記得幫我和孫敖報仇!」
「白癡!」楊俊飛瞪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將她扛在肩膀上就跑,像是搶了個押寨夫人。
花了足足二十分鍾,我們才到了那地方,只見不遠處果然有些坑,不,不應該說有些,而是許多,非常多,多的數不清。到底哪一個坑曾經出土過那具陽屍,恐怕就算趙因何親自來也分辨不清楚了!
「這怎麽回事?」孫曉雪的聲音顫抖了起來。眼前的一幕確實非常驚人,無數的坑道縱橫交錯,每個坑都不大,但是足夠將一個人埋進去。那些坑透著詭異,將周圍的氣氛渲染的陰森無比。
「果然是有些怪異的養屍地!」我從地上抓起一把土仔細看了看,然後觀察起地貌特征來。
「養屍地?你是說附近的活死人一到了白天,就爬到這裡將自己埋起來,直到晚上才破土而出到處活動?」夜峰稍微有些驚訝,「夠壯觀的,不知道什麽原因,居然能讓一整個村子的人都變成僵屍!」
「原因,恐怕就出在這塊地上。」
我的神色越看越凝重,指著山和附近的地脈解釋著,「所謂的養屍地,就是指埋葬在該地的屍體不會自然腐壞,天長日久後即變成僵屍的那種地方。想要用一個養屍地養出僵屍,就需要選擇陰宅風水講求的龍脈穴氣,簡而言之就是葬穴的地氣。
「諸如『死牛肚穴』、『狗腦殼穴』、『木硬槍頭』、『破面文曲』、『土不成土』等山形脈相,均是形成主養屍的凶惡之地。但是這裡的地脈非常一般,土質不見得含有特殊的物質。」
「不太懂。」楊俊飛撓撓頭,「說清楚一點。」
「白癡。」我不屑的道,「要知道古人乃至現今許多落後地區的人,都還認為人之血肉屬於人間,必須待其腐朽之後再作正式埋葬,死者靈魂才能脫離屍身,進入陰間後投胎轉世。
「在一般情況下,人的屍體埋葬在泥土裡很快就會腐爛掉。畢竟人體是由蛋白質、脂肪、碳水化合物和磷、鉀、鈣等組成的。屍體在土中經腐敗細菌破壞後,很快就會成為一種氣體揮發掉,剩余物質也因各種化合物的脫離而腐爛,最後只剩下一堆白骨。
「而養屍地,它的土質相當陰寒,土色呈黑。如果是炙陽乾地,則只會讓屍體變為乾屍。因此懂得風水之人一般用地靈測其方位,或者簡單地以手指的觸覺,甚至乾脆用舌尖嘗試泥土來判斷。
「屍體只要埋入『養屍地』,由於土地膠質黏性和酸鹼度極不平衡,閉氣性良好,極不適應有機物的生長,因此,棺木不會滋生蟻蟲、細菌等,
屍體埋入後即使百年甚至上千年,屍身肌肉毛發等也不會腐壞。這樣的屍體,民間認為很快就會變成僵屍了。」
我舔了舔嘴唇又道:「但這裡的地不同,看的出趙因何也稍微懂一點風水學。這裡的地脈地勢不屬於任何一種養屍地的范疇,正常的要命。但就偏偏是這種正常到根本不可能出僵屍的地方,竟然變成了養屍地,你們不覺得稍微有點古怪嗎?」
「這些東西我們都不懂,就你古靈精怪知道的最多,別吊胃口了,直接說你的想法。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狀況。」夜峰皺著眉頭就想抽我,完全是對我善良高尚的性格充滿了懷疑。
我哼了一聲,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講述,絲毫懶得在乎他們的想法,雖然那群蔭屍在不斷逼近,但以那種慢吞吞的移動速度,要走過來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現在是關鍵時期,自己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某個點,某個打破現在僵局的,極度重要的點。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記得在二十多年前,永安的羅坊鎮上,也曾發掘出過一個古怪的養屍地,那裡還冒出了一具僵屍。
「在做本地民間葬俗社會田野調查時,當時的一個幹部向政府報告說,這個鎮的後山有一處古墓,周邊農民經常前來燒香祭拜,被鄉幹部斥之亂搞封建迷信,影響了村鎮發展。
「於是政府讓人揮鋤頭舞棍棒,乾勁衝天的將墳墓搗毀,並把棺木掘出強行撬開。只見棺內一具女屍兩頰溫潤擦著鮮紅的胭脂,白森森的青面獠牙暴突在外,衣冠等飾物完好如新,從繡花罩被下露出修長的雙腿,腳上尖細的趾甲長短不齊地穿透三寸金蓮。
「大家驚呼,嚇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後來,還是一個農民將屍體撿回家準備回葬,結果第二天被人發現死在了家裡,那具僵屍也不翼而飛了!
「重要的是,其後有幾個當時風水學上的名家,偷偷的去看了那塊地,居然發現那裡根本沒有成為養屍地的條件,就像現在的這塊地一樣,不但沒有形成條件,而且還根本就不可能形成。
「那塊地有『雙龍聚水』的格局,屍體一埋進去,要不了幾天就會被水給化了。」我向四周望了望,「這裡的格局在風水學上也有『雙龍聚水』的上好地理環境,不可能養出僵屍。」
「你的意思是,這裡根本不是什麽養屍地?但這些洞穴怎麽解釋?」
楊俊飛疑惑道。
「不,這裡確實變成了養屍地,只不過不是自然形成的。」我又在地上抓起了一把土,「你看,土裡酸鹼度適中,水分很足,證明地下水非常豐富,但是卻沒有任何蟲子螞蟻存在,就連蚯蚓都找不到一條。
「恐怕這裡的地一直都沒有辦法種植,所以才把這塊看似肥沃的地方隔離出來,用到墓葬上。哼,既然不是天然形成的,就一定是人為的用某種手法,將周圍的地勢地脈全改變了,讓生物和細菌無法生存,活生生的弄出了一塊養屍地出來!」
「你們知道那些風水名家,最後在那個鬧僵屍的墓地下方發現了什麽嗎?」我頓了頓,稍微觀察了下他們的神色,「是屍體,數十具陪葬者的屍體,那些屍體都十分怪異。用的是『黃金甕陪葬法』,那種陪葬法由於太殘忍,早就在唐朝時被禁止了。
「具體操作是選取五對年齡不超過七歲的雙胞胎,然後將他們統統養肥後,再活生生從他們身上將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直到只剩下骨頭,將屍骨全部放進陰濕的土裡埋著。
「三七二十一天后,這才挖出,用口將烈酒噴灑周邊以驅除惡臭,然後在油紙陽傘下用成卷粗紙,將分解屍體時手腳黏附的腐肉一塊一塊擦去。
「最後將基本弄乾淨的骨骸,先放髖骨、尾椎骨,接著把骶骨、腰椎、胸椎依次豎著往上排列,再接著用幾根帶竹芯的線,把所有的脊椎骨串起來,以免散亂。
「然後,再把腳趾骨、脛骨、腿骨和手指骨、橈骨、尺骨等依次放入,再把頭顱放在最上面。如此,整副骨架就清清楚楚地分段壘放,裝入了五個小小的『黃金甕』裡。
「然後再將那些『黃金甕』放在棺材下五米處的土層裡,而屍體內髒部分,則劈碎三百年老舊的棺木,生火將內髒、衣帽、穢紙等物一並在墳墓上焚燒。
「當濃濃的黑煙像巨大的柱子一樣高高升起來,油脂撲鼻的惡臭連鳥獸都避之猶恐不及!透過這五對童男童女的怨氣,足以改變一小塊地方的地脈,也能保證棺材內的屍骨千年不腐敗,而且也極大的減少了屍體變成僵屍的可能性。
「我覺得,這塊地裡可能也埋藏著某個和『黃金甕陪葬法』有相同妙用的東西!
「注意,我只是說那東西和黃金甕陪葬法有相同的妙用,並不是說就是用的那種方法。」我望了望四周:「究竟是怎麽回事,要看到後才稍微清楚。」
周圍的三人正在努力的消化著我所傳遞的資訊,還好,大家都是聰明人,就算不太懂,也大體清楚了現在應該做的事。
楊俊飛首先道:「你認為,那個東西是什麽?」
「不知道,但應該不是平常的東西,說不定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就是不知道是埋在地下,還是聳在地上,大體方位我倒是猜得出來一點半點。」
我向那座高聳的山峰望去,「這座山坐北向南,如果要改變地脈的話,在風水學上,東西應該擺在西邊方位,范圍也不會太大。總之就在那群蔭屍挖出的坑洞邊緣附近。」
「分頭找,找到了就聯絡。手機不通,用對講機。」
夜峰言簡意賅,一人發了一個對講機,然後就拔腿向西邊跑。我們三人對視一眼,點點頭,也找了過去。
蔭屍,雖然步伐緩慢,卻越來越接近了過來
第八章DATE:5月31日凌晨五點一十七分鎮墓獸
據說後悔是一種耗費精神的情緒,是比損失更大的損失,比錯誤更大的錯誤,所以千萬不要後悔。
也有人說,世界上絕對沒有絕對的事情,其實這句話就是一種絕對。
突然想起了一個哲學故事,說的是一隻小鳥飛到南方去過冬,天很冷,小鳥幾乎凍僵了。於是它飛到一大塊空地上。
一頭牛經過那兒,拉了一堆牛糞在小鳥的身上,凍僵的小鳥躺在糞堆裡,覺得很溫暖,漸漸蘇醒過來。它溫暖而舒服的躺著,不久乾脆唱起了歌。
一隻路過的野貓聽到聲音,走過去看個究竟,循著聲音,野貓很快發現了躺在糞堆裡的小鳥,把它拽出來吃掉了。
這個故事明確的告訴了我們一個非常精辟的生存之道:不是每個往你身上拉大糞的都是你的敵人,也不是每個把你從糞堆裡拉出來的人都是你的朋友。還有,當你躺在糞堆裡時,最好把你的嘴閉上。
很好,我就在不遠處的糞坑裡發現了某些東西,某個非常怪異,應該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它不知為何靜悄悄的被人扔在已經廢棄的糞坑裡,雖然坑裡早就沒有了糞,那東西就孤單的聳立著,身上透出無窮的詭異。不過,也確實合襯了閉嘴的哲學思想。
或許,撿到寶了!
我猶豫著是不是應該跳下去稍微清楚的觀察一下,但心理作用很強烈,就是覺得臭。於是我打開對講機,將所有人叫了過來。
不久後四個人全都聚攏在了糞坑前。
「我有發現。」我指著糞坑裡的東西大聲道。
「那什麽玩意兒?」其余三人集中精力望了過去。
那是一尊高達二米半的青銅像,長期滲泡在糞水中,早就生出了一層顏色惡心的鏽。楊俊飛顯然不知道糞坑是什麽玩意兒,縱身跳下去,用衣服將那東西勉強擦了個乾淨。
只見那銅像面孔猙獰凶惡,頭頂上張著一顆凸出的獨目,面似馬頭,粗頸,雙翼欲張,長尾上揚,肢體長得如同人的手腳,前肢伏地,後肢彎曲,像是準備躍狀,顯得強悍凶猛。
但是看起來,卻沒有魚鳧時代的太多特點。深眼窩,大鼻,嘴微張,裸體,看不出來究竟在描繪什麽生物。
「怪了,魚鳧時代宗教中對太陽神的信仰觀念強烈,他們相信人類的眼睛就是人身上的日月,因此許多眼形的器物都體現了對太陽的崇拜,人體前額有直立獨具支眼的天目和慧眼,就連銅面具額上空格也是留來嵌天目的。
「但這上邊就沒有,銅像上透出的信仰模糊不清,說不定年代比魚鳧王朝更久遠。」我奇怪道。
「但應該算是一個系統的文明。」楊俊飛打量了許久後,也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你看,青銅器獸上特別強化了對這些人類手腳的誇大和神化,一雙超過比例一倍以上的手,和手上兩個小指翹起,像是在作手勢的形態,這些都是古蜀國對手的崇拜的一項獨特信仰習俗。可能它製造於伯灌甚至蠶叢時期吧。」
「有可能。」我點點頭,正準備繼續評頭論足下去,一旁的孫曉雪實在忍不住了,狠狠在我背上擰了一把,「各位大人,那些僵屍已經快要靠近到抬著我們回老窩生火加菜了,你們能不能把這玩意兒搬回家以後分析!」
我抬頭一看,果然,那些活死人已經老遠的圍了過來。麻煩!不管了。
跳到坑裡去,用力踢了那尊雕像一腳,「說不定罪魁禍首就是這玩意兒。」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居然有那麽大能耐,竟然能把地脈磁場都給改變了!」夜峰疑惑的問道。
「這在一般意義上,叫做鎮墓獸。」我沉聲答道。
「鎮墓獸?」三人不約而同的驚叫,然後搖頭表示不懂。
就知道這些人沒文化,我稍微有些得意,善良的在這種危急時刻替他們掃盲,「鎮墓獸是古代人們想像中的驅邪鎮惡之神,人們將它塑造成猙獰凶惡的形象,存放在墓葬中,起著保護死者靈魂和守護隨葬明器的作用。
「從歷代喪葬禮儀和隨葬習俗看,死者的亡靈在地下追求的標準是很高的。他們希望升天成仙,更希望能夠繼續享受在人世間的榮華富貴,還希望死後能夠有東西保護亡靈的安寧,所以古人深信死後,地下亡魂確實會受到鬼魂等怪物的侵害、滋擾。
「早在原始社會,『圖騰』是當時人們心目中最高的崇拜者,作為不可戰勝的神物,死後殉葬墓中,期盼著保佑。像秦始皇的兵馬俑,也是一種變相的鎮墓獸!」
我戴上手套,敲了敲鎮墓獸的外殼,「不過說起來,這玩意兒應該不算真正的鎮墓獸,頂多算是它的前身。不過它以前應該不是在現在的位置,可能有人在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前將它挖出來,最後不知什麽原因扔在了糞坑裡。」
「真的是這東西改變了附近的地脈?」楊俊飛狐疑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附近只有這個古怪的東西,也只能試試看了!」
瞥了瞥已經近在咫尺的蔭屍,我苦笑道:「就賭一把吧。」
那些蔭屍緩緩的將整個養屍地都圍了起來,密密麻麻的,根本就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它們面孔猙獰,渾身透著陰森的氣息,在夜色裡忽隱忽現,令人不寒而駭,逼的還站在上邊的孫曉雪和夜峰兩人朝糞坑裡跳了下來。
沒過多久,那些蔭屍已經要到了糞坑的邊緣處。
「賭贏的話那些東西都會完蛋,如果不幸輸掉了,嘿,還是各聽天命的好。」我的苦笑更濃烈了,從旅行包裡人手發了一把槍。
「如果毀了這個還沒效果,我建議大家開槍自殺,總比被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活生生的將肉從身上撕扯下來,凌遲到死好受的多。」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接過槍,沒有一絲猶豫的感覺,估計也是下了狠決心,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楊俊飛自稱是爆破能手,他稍微一計算,就將高價弄來的塑膠炸彈,貼在了青銅鎮墓獸的幾個點上。
計算了一下時間,等他大喊一聲「跑」的時候,我們奮不顧身的飛快爬上糞坑,逃命似的衝進了蔭屍堆裡。
打活人不行,殺個把死人我還是沒什麽心理負擔的,抬起衝鋒槍就朝前掃了一梭子子彈,然後迅速的爬倒在地上,只聽見一聲巨響,整個地面似乎都晃動了起來,強大的氣流將附近的蔭屍狠狠拋了出去,形成了一個不太大的橢圓形空白地帶。
等了好幾秒鍾,我才稍微的抬起頭將臉上的土抹開。只見不遠處的蔭屍一個個的從地上掙扎著站了起來。
「靠,倒霉,看來賭錯了。」我有點不甘心的操起衝鋒槍,狠狠的朝那些活死人開火。
不知道是子彈打痛了它們,還是某些天時地利人和綜合起來的諸多原因,所有的蔭屍都淒慘的叫起來,仰天嚎叫,如同在承受某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就在這時,突變猛地發生了。
那些吼叫著的蔭屍一個個的站起來又滾倒在地上,肉體迅速的崩潰,一片一片黯淡的血肉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撕扯開,紛紛掉落在地上。那種上千個未知生物同時慘叫,捂著腦袋翻滾的景象,確實雄偉壯觀,但更多的是令人極度惡心。
肮髒的黃水帶著衝天的腐臭,渲染在四周的空氣裡,黃水流乾淨以後,蔭屍開始變得乾扁,套在身上凌亂破損的衣物也塌陷了下去,最後所有的骨頭都化成了沙子,被惡心惡臭的黃水染濕的黃沙。
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驚人的一幕,我們幾人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許久,猛地聽見一陣嘔吐的聲音,這才麻木的轉動僵硬的頭,條件反射似的望了過去。
孫曉雪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細腰正努力的吐著,估計昨天的晚飯連帶幾天分泌的胃酸,都貢獻進了土裡。
「好惡心。」她擦著嘴評價道。
楊俊飛呆呆的用手撈起一把黃沙,湊到眼睛底下仔細觀察著,依然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我打開手電筒向糞坑的位置照去。這一看,卻驚訝的整個人都傻了。
糞坑裡以及周圍五米的范圍內,竟然被染成了一片墨綠色。那層墨綠散發著驚人的不知名惡臭,甚至將黑土都腐蝕的冒出了細白的青煙。
「這又是怎麽回事?」夜峰覺得自己幾乎要麻木了,今晚發生的怪事層出不窮,比自己活一輩子聽到的怪異事件都多。
「或許是魚鳧時期的一種巫術。」我戴上防毒面具,蹲下身研究了一陣,「恐怕那個青銅鎮墓獸根本就是個容器,為的就是用來盛放這些墨綠的液體,就是不知道成分是什麽組成的。」
我掏出玻璃瓶準備拿一點回去讓二伯父研究研究,沒想到瓶子一碰到那些液體,就如同遇到高溫似的,紛紛融化成了透明的流質物。
「去!居然腐蝕性那麽強,就連玻璃這種中性物質都能融化,真不知道古代人是怎麽造出來的。」我歎息,古代人的智慧果然令現代汗顏。
不得不說,從前的技術確實有許多比現今好上數十倍,甚至有些失傳的東西,根本就是現代的科學也不能製造甚至解釋的。
忙活了好一陣子,太陽,終於緩緩的出來了
DATE:5月31日早晨十點二十二分
黃金杖,用純金皮捶打而成,長一四二厘米,重四百多克,一九八六年於四川廣漢三星堆遺址一號祭祀坑出土。
通體用純金皮包卷而成,其上端有四十六厘米長的平雕紋飾圖案,內容有人物、魚鳥和箭等。
圖案分三組:最下一組為前後對稱的人頭,人頭上戴冠,耳飾有三角形耳墜。
前後人頭上下各有兩周線紋,人頭間用雙勾形紋飾相隔。
上端的兩組圖案相同,下方為兩背相對的鳥,上方為兩背相對的魚,在魚的頭部和鳥的頸部上壓有一支箭,似表現鳥馱負著被箭射中的魚飛翔而來。
我站在旅館裡,手中正拿著這根黃金杖一邊欣賞,一邊向那群文盲解釋,「這些用雙勾手法雕刻出的魚、鳥、神人頭像和箭等圖案,大概的意義是,在神人的護佑下,箭將魚射中,鳥又將箭杆帶魚馱負著歸來。
「這是一柄權杖,同時又可看作是具有巫術能力的魔杖。傳說蜀的國王魚鳧是以漁獵著稱,因而後世尊奉為神,這柄金杖就是他施展巫術,集中權力的東西。
「最重要的,這是國家一級文物,如果盜賣出境的話,錢可能賣不到幾個,不過小命倒肯定是會沒有的。」
「這就是魚鳧王的黃金杖?怎麽和我在三星堆博物館裡看到的不太一樣?」楊俊飛搶過去仔細打量了一番,發表了自己的疑惑。
「孤陋寡聞,博物館裡展出的都是些仿製品,真品都放在了保險箱裡。你這家夥偷雞摸狗那麽多年了,案子也做了不少,怎麽就連這些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我諷刺道。
「確定這是真貨?」他似乎對夜峰不怎麽放心。
也對,就連我自己都對這個表哥不放心。畢竟讓他偷國寶,還不如乾脆要了他的小命。
但這件一級國寶,卻真真實實的躺在了我們的眼皮底下,而且我剛才還細心的檢驗過,絕對是真貨。怪了,難道他轉了性?不對,一定是那家夥別有門道,能兵不血刃的將東西拿到手。
有趣,就是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辦法。虛心求教是可以免了的,想像的出來,以他那種尖酸刻薄又小氣的怪脾氣,絕對是不肯透露的。
「對啊,我就是尖酸刻薄又小氣,脾氣又怪。放心,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夜峰顯然從我的神色上看出了我的想法,哼了一聲,「趙宇那群人在哪裡?」
「不知道,明明說是昨天集合的。結果人影都沒有看到一個,說不定被那些蔭屍給生吞了吧!」我尷尬的歎道。
楊俊飛笑了起來,「恐怕沒那麽簡單。那群人顯然都有一些人類沒有的能力,說不定都是手上的青銅人頭像引發的。要死沒那麽簡單。」
「你是說青銅人頭像可以引出人類的潛能?」我皺眉,「但為什麽到了我們頭上就變詛咒了?」
「答案你不是早就有猜測了嗎?還裝傻。」楊俊飛瞪了我一眼。
我乾笑了幾聲,「重在交流嘛,畢竟這個想法太驚世駭俗了,平時想都不太敢想。」頓了頓又道,「我個人覺得,恐怕趙宇在得到藏寶圖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套引出某些祭祀用的禮器上神秘力量的方法。
「然後他隨機找到了兩個夥伴幫他,一個是李睿,另一個是彥彪,都是窮凶惡極的變態殺人犯。他順利透過青銅人頭像引出了那兩個人的某些潛力。
「根據表哥夜峰的遭遇,李睿可以讓人精神放松,達到催眠甚至無條件信任他的效果。而彥彪擁有可以將意識潛入人的大腦皮層,操控別人做他可以掌控的夢。至於趙宇,他隱藏的太深,能力不得而知。」
楊俊飛點頭表示讚同,補充道:「那天晚上我們之所以沒有中李睿的道,或許是因為身上有人頭像,也或者中了詛咒的原因。總之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能力對我們三人無效。但夜峰就稍微有點危險了。」
「沒關系。」夜峰顯然絲毫不在意,「如果我被蠱惑的話,不是還有三個清醒的人嗎?趙宇那群人和我死表弟一副德行,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聊人士,到時候楊俊飛這個蠻橫的練家子撲上去,幾秒鍾將他們搞定就行了。」
看不出來,表哥還有點幽默感。
「好辦法,再來就是深入的探討一下寶藏的位置問題。」我敷衍的點頭,正準備將孫敖偷偷複印的藏寶圖拿出來,突然看到遠處竄起了一絲火光。
是煙花,非常廉價的煙花,煙花在青天白日的天空上爆開,散發出火紅的顏色,老實說,很不好看。
我們四人對視一眼,心裡非常明白,趙宇那夥人推遲了一天,終於和我們聯絡了。
DATE:5月31日早晨十點五十一分
趙宇三人背了幾個輕便的小包,正坐在田坎上放焰火放的開心,我們很快就順著那方向趕了過去。
孫曉雪憤恨的站在離他們不遠的位置,仿佛在考慮怎麽將那混蛋置於死地。
而夜峰就乾脆的多,他掏出槍指著他們,咬牙切齒的道:「趙宇,彥彪,李睿,你們被捕了。乖乖的和我回去。」
趙宇等人絲毫沒有慌張,像是這種狀況早就預料到了,只是看了我一眼。我慢悠悠的席地而坐,冷眼看著這兩夥人的安靜對峙。
許久,楊俊飛才打破了沉默,「黃金杖偷出來了,我們也來了。我們來談談具體的合作項目吧。」
趙宇仍然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我,緩緩道:「有人拿著槍逼別人誠信合作的嗎?」
「恐怕你們也不在乎吧。」我淡淡的笑著,「我看過了那張複印的藏寶圖,不過按照上邊標明的寶藏位置,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估計,那張原版上有一套特殊的辨識方法,能不能把原版借我看看?」
「沒問題。」他好爽的從背包裡掏出了藏寶圖,扔了過來,「不過,相信聰明人都不會乾過河拆橋這種蠢事吧。不是我吹牛,地圖上確實有一種特殊的辨識手段,不過,至今只有我一個人看的懂。撇開我,你們永遠都找不到寶藏的大門。」
「哼,什麽鬼寶藏,不過是比較大的墳墓罷了。」孫曉雪冷哼了一聲,「為了這些,你居然能殺死自己最好的朋友,你這混蛋根本不是人!」
「嘿,我早就不把自己當人看了。」
趙宇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不緊不慢的說道:「那地方雖然真的是一處墓葬,不過,隨便出土的幾樣東西都帶著神秘的能力,你們不會感覺非常好奇嗎?究竟那個大墓裡還有些什麽未知的東西,一想到就覺得心裡癢癢的,實在太讓我期待了!」
「這算是你們殺人的理由嗎?」夜峰冷冷的道,「瘋子!」
「我可沒殺過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趙宇笑著指了指身後的兩人,「所有人都是他們殺的,我可是善良的普通市民,就算有錯,也不過是知情不報這種無關緊要無傷大雅的小錯吧!」
「孫敖就是你親手殺的吧!接到報警電話趕過來的兩個員警也是你殺的吧?」夜峰的表情越來越冷。
趙宇依然臉上帶笑,「你有什麽證據?」
夜峰猛地哽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確實,至今為止,警方都沒有找到一絲有關他犯罪的證據,就算抓到了,也不過關押四十八小時而已。靠,果然是個狡猾的混蛋。
我安靜的看著,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懂了,我終於明白你在青銅人頭像上得到了什麽能力絕對的冷靜和高智商,以及自信。嘿,這玩意兒真是些好東西,居然能把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死大學生變得無比的成熟老練。」
趙宇的笑戛然而止,眼中有一絲驚詫飛快的閃過,許久才歎息道:「你才是真本事,就算我得到再高的能力,畢竟也比不過先天的能力。嘿,佩服,有你加盟,這個遊戲就更有趣了!」
「不好意思,我還沒有答應要跳進你的遊戲裡。」我淡然道,「你還不夠資格。遊戲雖然是遊戲,不過規則,一向都掌握在我的手心裡。」
趙宇嘴角劃過一絲嘲笑,「哦,不知道你準備在我的遊戲裡訂什麽規則?」
「不多,也不太繁瑣,不過足夠有趣。」我的視線從地圖上抬了起來,
然後死死的望著他,「如果我告訴你,你這張寶貝地圖的秘密已經被我搞清楚了。你覺得有趣嗎?」
「當然有趣,不過要是真的才有趣。」趙宇的臉稍微抽搐了一下,接著大笑起來。
「那本帥哥就拋磚引玉,稍微探討一下自己淺薄的見解。」我微微一笑,「知道紹興柯岩街道一個叫做項裡村的地方嗎?那裡一直流傳著一個關於項羽寶藏的傳說,而找到寶藏的關鍵就是破譯項羽於江東起兵前夜,在項裡村村東草灣山上所刻神秘字元的涵義。
「據說,那些字元就是一張藏寶圖,誰能破譯這個字元,誰就能找到當年項羽埋下的藏有十二面金鑼的寶藏。可惜一直以來沒有人能破譯神秘字元,關於寶藏和字元的傳說,成了紹興當地一大謎團,無人能解。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或許永遠也不清楚裡邊的門道。可惜我有一個考古學的伯父。他很出眾,也對那些字體有自己的研究。很遺憾,那些字我也看過,都刻在一塊青石上。
「那塊青石長約三米,寬約一米,四周圍長著雜草,表面較粗糙,雖經過風吹雨打,但字元卻依然清晰。字刻入深度六到七厘米,筆劃橫直,形狀方正,顯然是人工雕琢。字元樣式古樸,不似篆文,也不似金文,確實像是一幅地圖的指引。」
「嘿,這個典故和現在的魚鳧寶藏有什麽必然聯系嗎?」趙宇見我沒有邊際的大談項羽寶藏,有點摸不到頭腦。其實非但是他,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好奇的想聽出個所以然來。
我詭秘的笑起來,「慢慢聽,當然有聯系,而且聯系的地方很有趣。
其實我也對那個寶藏展開過研究,非常不幸的是,我確實研究出了點東西。」
「根據《史記項羽本紀》上記載,項羽因叔父項梁犯命案,兩人一同避難吳中,並曾有一段時間生活在會稽一帶。在紹興當地的傳說中,有許多的版本都對項羽和項羽寶藏的事情,做了詳細的記錄。
「其中最可信的一個中說道:『項羽為避難,在項裡村一帶隱居,得當地村民庇護。此後項羽募集八千江東子弟在附近練兵,鑄十二面金鑼日夜操練,金鑼質地百分之八十為金,百分之二十為銅,價值不菲。起兵前夜,項羽為報答村人,命士兵在附近連夜埋下十二金鑼,並在草灣山上刻下指引找到那十二金鑼的字元。』
「但是兩千余年來,時時有人在山上發現該字元,但至今沒有人能解開字元的涵義。還有傳說,明末清初的紹興著名學者張岱曾在草灣山一待數月,意圖解開字元之謎,但終究未能如願。乾隆遊會稽時聽聞該傳說,曾特意到項裡村附近查訪,但最後卻是失望而歸。
「這就奇怪了,如果項羽真要報答村人,何必這樣故弄玄虛呢?當時我蹺課在紹興那一帶調查研究了接近一個月,最後終於有了發現。
「具體情況稍微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總之你們要知道,現在那十二面金鑼已經放在我家的保險櫃裡了。而在發現那些無聊的金鑼的同時,我還順便發現了一些小玩意兒。」
舔舔嘴唇,滿意的看著那群驚訝到滿臉白癡的人,頓了頓,讓他們稍微消化一下。
「但,這還是和魚鳧的寶藏扯不上關系。」楊俊飛顯然已經陷入了我的故事裡,腦子明顯變笨了。
「不要急,等下就有了。」我緩緩的道,「要知道,在古代文字一直都是掌握在官方的手上,民間的記錄文字和官方的在很多時候,其實用的是兩種字體,可以解釋為,官方文字其實就是加了一層密碼,沒有特定的解密文對照,根本就沒辦法讀懂。
「嘿,我發現項羽的寶藏時,順便也發現了項羽當時用的密碼文和解密本。不過,他用的文字實在太特殊了,就連我看到的時候,基本上大腦都停頓了零點零一秒!」
「他用的該不是魚鳧文字吧?」夜峰眼皮一跳,難得的神色間浮現一絲激動。
「或許是吧,總之秘密就在這裡。」我吐了一點唾液在手掌上,然後猛地抹在了整個地圖上,被水濕潤的古舊地圖緩緩的變得透明,浮現出了一根根紅色的脈絡,以及一些形象怪異的符號文字,頓時,趙宇的臉色變得慘白。
我暗自松了口氣,居然賭對了,表情依然沒有絲毫變化的說道:「嘿,以前的考古學家在三星堆遺址沒有發現可以辨識的文字,隻發現了一些類似文字的神秘符號,這些符號同四川、重慶等地發現的符號一樣,最後被並稱為『巴蜀圖語』。」
「在晚期巴蜀文化的圖形符號中,面具紋、神樹紋、眼形器紋、手形紋、心形紋、璋形紋、戈形紋等,基本上都帶有『薩滿教』的原始巫術色彩。
「根據研究,這些符字不能一個符號、一個圖形地宣讀,只有當這些圖形符號構成一組特定的『巴蜀圖語』時,它們才具有意義,並且這種意義只有當事人才能解釋。
「其實,這些都是些屁話。其實古巴蜀早就有了成系統的語言,只是他們搞不懂罷了。」我撇了撇嘴。
「不知為什麽,遠在紹興起家的項羽,居然能得到那份古巴蜀圖語的語系字典,而且還全都有正確的解釋。那家夥估計為了圖方便,乾脆拿來當了官方語言。」
我看著地圖上浮現出來的字,念道:「哼,這些圖語的意思,大約是講,墓葬處在環繞盆地的最高主峰之巔,而紅線就是進入墓葬的路徑和提示。」
趙宇呆呆的坐在地上,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許久,才有氣無力的道:
「你贏了,抓我回去吧。」說著將雙手向上抬了抬。
早就忍耐不住的表哥以及已經憋了老久的孫曉雪見狀,似乎覺得逮到了機會,一個想去抓人,一個想去殺人,很快的朝那家夥靠過去。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頓時大喊了一聲,「不要過去,趴倒。」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強如十枚強烈閃光彈爆破的白色刺眼光芒猛地亮起,緊接著又一陣轟隆隆的連環爆炸聲,似乎有大量的煙霧冉冉上升,瞬間充斥在方圓二十米的范圍內。
煙霧帶著強烈的催淚效果,我急忙屏住呼吸,從包裡將防毒面具掏出來,飛快的套了上去。
折騰了好一會兒,煙霧才消,眼睛也漸漸擺脫了強光的影響,隱約能看清周圍的形勢。
只見楊俊飛撲倒在我身旁,而夜峰非常紳士的將孫曉雪壓在自己的身下,灰頭垢面,滿臉的狼狽。還好他倆雖然鹵莽,但是警覺性還有,聽到我的大叫就立刻朝地上趴,沒有任何人受傷。
只是,趙宇三人早就不知了去向,而剛才還緊緊拽在我手中的藏寶圖也不知所蹤。估計是早有準備,趁著我慌亂的去掏防毒面具時偷回去的。不過幸好,黃金杖還好好的放在我壓在身下的包裡。
「靠,居然被擺了一道。實在是太疏忽,小看他們了。」我臉面無光,稍微有點尷尬的道。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用這種陰損的招數,估計早就算好了逃跑的辦法,如果一見不對就開溜。」楊俊飛大是不爽,陰溝裡翻船的滋味讓他恨的咬牙切齒。
孫曉雪面無神色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沒有說話,只是望著最高的那座山峰。
夜峰也從地上坐起來,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咳嗽了一聲,「還會碰到他們的。那些家夥雖然偷了藏寶圖,但是那張圖上所有的細節都完整的被我記在了腦子裡。」
我用手指了指頭,「至於能不能捉住他們,就要看各位的本事了。大家都是聰明人,當然很清楚對方的打算。」
「不錯。」楊俊飛惱怒的用力將一匣子彈上進衝鋒槍裡,似乎在發泄鬱悶。
「他們明顯沒有打開墓葬的能力,顯然是想躲在暗處,在我們身後找機會撿便宜。哼,我們的便宜是好撿的嗎,那些龜兒子,給我都小心點。只要一大意,不要怪爺爺我槍斃了那些孫子!」
哈,這位都開始冒充爺爺了,果然火氣不小。
「不過他們利用人也利用的太粗糙了,居然這麽明顯。」我從地上撿起趙宇那堆人逃跑時「不小心」遺留下的背包,裡邊赫然放著兩個青銅人頭像。
「你看,開門用的東西都全部幫我們送到了手上,真是些細心的好人。說起來,真沒想到,根據地圖上的標識,開門的鑰匙居然不是黃金杖,而是那六個人頭像。果然是造物弄人,我們全都猜錯了!」
孫曉雪不置可否,只是從我的旅行包裡撿了一把適合女士用的手槍,然後細心的檢查起裡邊的子彈,然後抬頭突然問:「夜不語,你說一個人要挨上幾槍,才能達到就算非常痛苦,都一時間死不了的境界?」
「我不清楚,你問我旁邊的哪位行家。」她話語裡那種若有似無的寒意,讓我打了個冷顫,急忙打起了太極。
她的眼神立刻轉移到了楊俊飛身上,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爺忍不住也打了個抖。
夜峰皺緊眉頭,一把將槍從她手上搶了過來,「女孩子家用什麽槍,打打殺殺的有我們三個就足夠了。還有,那三個人一個都不準殺掉,他們都是我的,他們的罪自然有法律來懲罰!」
「法律。」孫曉雪慘澹的笑了笑,搖頭不語了。
謎底終於到了要準備去揭曉的一刻,我們再次整理了準備帶去的裝備,依靠我的記憶,向地圖紅線所標明的位置走去
只是等待我們的,又將會是什麽恐怖神秘的東西呢?
第九章DATE:5月31日中午十二五零三分
一路上陽光明媚,應該是遊玩踏青的好日子,再加上沿路的風光確實很好。可惜一行人卻沒有任何欣賞的心情。沒人說話,周圍的氣氛實在很壓抑。
紅線的開端是在山腰的中段,用隨身所帶的衛星地圖稍微對比了一下,才發現直線距離雖然短,但沒有路可以通過。真的要走上去至少也需要三天。
不過藏寶圖上分明有一條隱藏很深的路。不過也對,如果真沒有路的話,那座墓穴又是怎麽修建起來的呢?
那條古舊的路很順利的就被找了出來,是條有著非常古老感覺的地方,凹凸不平的石子和黃黃的泥土,甚至還有許多廢棄的石料。那些石料上有著明顯粗糙的硬物雕磨過的痕跡,一塊大概有半噸重,也不知道怎麽向山頂運上去的。
那段路很寬,大概有十多米,向遠處的密林裡蜿蜒扭曲,蛇一般的向外延伸。幾千年的歲月過去了,雨水的折騰早就將路面風化的七七八八,但怪異的是整條路上卻始終看不到一根雜草,光禿禿的,仿佛昨天才除過草似的。
我們幾人嘖嘖稱奇,楊俊飛甚至彎下身抓了一把黃土,在手裡仔細觀察著。
「怪了,這方圓百裡地方土質都很好,全是肥沃的黑土地,哪裡來的那麽多黃土?」我詫異的也抓了一把土把玩,湊到鼻子下邊聞了聞,有些腥臭,似乎泥土裡混雜著某些東西,像是砸碎的貝殼。這種情況倒是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略微想了想,我的臉色頓時一變,瘋了似的開始在大路中央挖掘起來。
「發生怎麽了?」其余三人大惑不解,奇怪的問道。
「都給我挖。」我言簡意賅,嫌手挖不容易,乾脆從背包裡,掏出偷雞摸狗盜墓挖掘必備的折疊形洛陽鏟,大幅度的開挖。
雖然他們並不太明白我的舉動背後的意思,不過都學著我行動起來。
當不算太松軟的黃土被挖開到一米深淺的時候,孫曉雪突然嚇得往後一跌,重重的坐倒在地上。雖然痛,但是她根本沒有顧及臀部,竟然條件反射的緊緊捂住了雙眼。
呆呆望著坑中事物的我們一聲不響,只是視線死死的望著,震驚的腦子一時間沒有了控制。
只見坑的底部,密密麻麻、橫七豎八的任意扔著大量的人類頭顱,並不像秦始皇陵墓裡的那些萬人坑中的陪葬品,這裡有的只是頭骨。白森森的,經過了幾千年的歲月依然保持著鮮澤的狀態,仿佛才下葬一般,看的人通體透出一股令人震懾的寒意。
楊俊飛想了想,跳下坑仔細觀察後,才說道:「這些頭骨明顯是趁著人類還有命在的時候,活生生的砍下來的。而且你們看,就算是自然腐敗以後,肉也不會分解的那麽乾淨,明顯這些頭顱還進行過再加工處理,使用某種方法將骨肉徹底分離後才埋到地下的。」
他又望了望我,問道:「你怎麽看?」
我思忖了半晌,緩緩道:「記得在河北省易縣燕下都遺址城南二點五公裡處,有十四個高約十米、直徑達幾十米的圓形夯土墩台。
「前些年通過對部分墩台的發掘,考古專家發現其中均埋葬著大量人頭骨,而且已經距今約有兩千多年了。專家鑒定,這些人頭骨屬於二十至三十歲的男性青壯年,應該是當時戰敗者的首級。
「據說這十四個土墩是西元前二八四年,樂毅伐齊大勝的時候,從戰場帶回的齊軍首級。也有專家說這是西元前三一四年燕國『子之之亂』受害者的首級,當時的內亂使燕國死傷幾萬人,後來有人將被砍殺者的頭顱埋在一起,形成了今天發現的『人頭墩』。
「但當地有另外一種說法,那個故事裡說,樂毅為了獲得勝利,采取了國師的建議,冒險使用了一種巫術。
「那種巫術的效果如何傳說裡沒有,只是流傳樂毅命人將俘虜的所有齊國人,全都趁著還有命的時候殺了個乾淨,然後造了十四個土墩行法,結果齊軍中突然產生了極大的混亂,令其有機可乘,大勝而歸。」
我的視線再次飄向了那些頭骨,「古蜀國也有相類似的武術,根據文獻記載,伯灌時期曾有一種水,能夠腐化一切。但那種水必須要用活人的頭部肌肉做藥引。
「作為藥引的死人稱為『人蟲』,由於因為死得非常淒慘,死後怨氣太重,他們的身體必須被火化,頭骨必須埋在夾雜了貝殼的黃土中。」
頓了頓我又道:「或許那尊青銅鎮墓獸裡盛放的墨綠液體,就是那種能夠腐化一切的水吧!不過,這也能順便解釋為什麽這條路寸草不生了。說不定這條路上真的有古怪,人走久了或許有危險,我們盡量在有草的地方走。」
說完繞開大路,踩在了左邊茂密的草叢上。
就這樣走了幾乎一個下午,那條仿佛沒有盡頭的道路才漸漸的窄,最後在一道筆直的石壁前唐突的消失不見。
我們一行四人稍微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孫曉雪非常直接,用手摸著那道高度直達百米的的山壁,許久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乾脆一腳踢了過去。
我和楊俊飛,夜峰等人微微搖了搖頭,開始打量起這看似天然,事實上也根本就是天然的石壁周圍環境。
這裡的地面稍微呈輻射狀向下凹,活像個不大的隕石坑。只是附近都沒有別的路,四周都被原始狀的植被覆蓋的嚴嚴實實,根本就找不出墓葬的入口。
猛地想起了寶藏上的標識,我連忙道:「找找這個坑附近,有沒有人工雕琢的石墩石座什麽的,應該有六個。」
果然不出所料,那六個關鍵的地點確實存在,而且很快就被找了出來。居然全都圍繞在這個圓形坑洞的周圍,形成了一個標準的橢圓狀。那都是些石墩,每個石墩上都有一個向下凹進去的圓形孔。
看過原版的藏寶圖後果然很省時省力,我胸有成竹的根據石墩上雕刻的底座花紋,將六個造成了許多人死亡的青銅人頭像,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所有人都死死的望著石壁,但沒想到那座堅硬的天然屏障居然許久都紋絲不動,沒有任何作為墓葬壁壘的自覺。
怎麽回事?難道這機關年久失修早就失去了功能,還是說,我們自始至終都被趙宇那行人給耍了,他們其實別有其他目的,某些我們根本就沒有猜測到的目的?百思不得其解的我用手撐住腦袋冥思苦想。
孫曉雪突然的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夜,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什麽聲音?」我抬起頭心不在焉的反問。
「總之有些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從我們腳下冒出來的!」她小聲說道。我側耳仔細一聽,果然稍微能分辨出下方確實有點聲響,而且由遠至近,越來越清晰。
「不好,快」「跑」字還沒有叫出口,整個直徑達五米多的圓形凹地,全部猛地崩潰了,地面在飛快的往下陷落。
所有人都沒有幸免,身體一歪,毫無平衡可言的直直向下摔落。不知道就這樣自由落體了多久,總之我的身體親密的和地面接觸後,老老實實的暈了過去。
在我醒來後,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抬頭看了看,那個塌陷的地方足足有三層樓高,如果不是身下的土質松軟的不成樣子,估計早就沒命了。透過那塊洞口,可以看到天幕上點綴的點點繁星,原來已經晚上了!
我掏出手電筒四處打量了一番,這個地方非常的空曠,仿佛是在山腹中。
空洞呈現不規則的圓心,最長的直徑打到了二百米,雖然牆壁上有人工刻鑿過的痕跡,不過顯然不是透過人力硬生生在山腹內挖掘出的。
這種規模的挖掘,就連現在都存在非常大的技術問題,更何況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代人類。不過這鬼地方顯然通風良好,不然被幾千年封閉的空氣薰陶一番,就算沒有被摔死,都足夠被毒死幾百遍了!
楊俊飛和夜峰、孫曉雪三人正舒服的昏迷在不遠處,我將槍緊緊握在手中,確定沒有危險後,這才步步為營的一個接著一個將他們打醒。
楊俊飛那混蛋醒來後,口無遮攔的先是問候了一番墳墓主人的父母,其後又表示出對其家族女性強烈的敬愛之意,直罵的孫曉雪亙古不變的冰臉也稍微泛紅,狠狠地瞪了過去。
「好壯觀的地方。」夜峰一邊打量四周一邊讚歎。
或許是同事的死亡,讓他的性格壓抑了很多。最近他似乎也越來越難得笑一笑了,不過眼前的狀況,也確實沒有發笑的格調和環境。
我隨手指了指東邊方向,「根據地圖的標識,這裡應該是墓葬的第一層,那個位置有個向下的樓梯。」
「這個墓到底有幾層?」楊俊飛用手電筒亂照。
「大概兩層,或許三層,地圖上沒有寫清楚。不過就我個人的判斷,絕對不會超過三層。三層已經是古蜀人建築結構的極限了,這個推論還是構架在有現在這種良好的自然環境下。」我稍微思忖了一下道。
「老娘不要管那麽多了,我隻想快點報仇,然後將自己和敖的孩子生下來,讓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一輩子!」孫曉雪的歇斯底裡又開始犯了,她轉身就朝樓梯的方向走。
但剛走了不遠,大概隻到離下去的通道一米多的距離時,腳步猛地停住了,她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整個人甚至瑟瑟發抖起來,然後是毫無預兆的尖叫,就差跳腳了。
我們三人迅速竄過去,只看了一眼,視線剛接觸到通道,就全部呆住,全身呈現石化狀態。我在顫抖,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強烈反應,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因為震驚,而是強烈的高興,甚至可以說,是欣喜。
因為我們看到對面的通道走過來一個人影,而且那個人影在場的每個人都頗為熟悉。
在我不相信的用力望著她,用力的用手擦眼睛看是不是幻覺的時候,她也在做著同樣的動作。但明顯女生比較感性,她們寧願相信自己的直覺,也不遠在難以置信的情況下,多思考那種狀況的可能性。
那個人影居然是失蹤了好幾天的謝雨瀅,她哭著,抽泣著,喊著,用力的撲進了我懷裡。我傻呆呆的抱著她,隻感覺溫溫的,軟玉在懷的觸覺非常真實,卻一時間因為大腦的當機而無法反應過來。
擁抱了許久,我才輕輕推開她,撫摸著她凌亂的長發,輕聲問:「你是怎麽跑這裡來的?」
「我也不清楚。」她依然那副笨笨的迷糊樣子,「那天晚上一個人去小學挖時間盒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人追我,我跑回家鑽進被子裡想躲,結果不知為何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待在了一個廣垠無邊的河岸前,那個岸邊長的滿滿的全是彼岸花,嚇得人家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河上立著一個很長很長的刀梯,我爬上去就看到了一株青銅樹,很漂亮。冥冥中似乎有人提示我,說可以實現我所有的願望。」
講到這裡她紅著臉偷偷望了我一眼,「我就稀裡糊塗的說自己想來找你,然後睜開眼睛,稀裡糊塗的又來到一個長長的樓梯前,走上去就看到了那位姐姐。」她指了指孫曉雪,又道:「還有你」
雖然一團話亂七八糟的,但是我也稍微聽出了個大概。突然間大腦變得清晰起來,果然這是個大陰謀,在這個陰謀裡,所有人都是那個人的棋子,隨時都能舍棄。或許他費了那麽大的周折,為的就是埋葬在魚鳧王墳墓裡的那個東西!
現在一切都很危險,實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囑咐所有人抓好手裡的槍械,背對背的相互警戒好四周,然後緩緩的向墓穴的第二層移動過去。
階梯每個間隔都很短,也並非是直上直下的類型,很有可能呈圓柱狀。走了約莫二十分鍾的樣子,眼前霍然開朗,一個更大更高更空曠的洞穴露了出來。
只見這個洞穴高達百米,呈標準的圓形,直徑超過了二百五十米。正中央聳立著一座巨大的青銅樹。那顆樹,樹乾高三十七米,通高三十九米。
下面一條盤龍,尾部一直延伸到頂端。
樹分為三層,每層三枝,共九枝。每一層的三枝是靠後一枝,左右兩枝,呈對稱布局。左右樹枝上分別有二果枝,一果枝朝上,一果枝下垂。向上的果枝上各有一鳥,共九鳥。
「那是什麽東西,似乎很眼熟!」楊俊飛驚叫道。
「那是宇宙樹。」我瞪了他一眼,「應該說是古蜀人幻想成仙的一種上天的天梯,這種天梯是同太陽所在的地方相連接的,在東方叫扶桑,在西方叫若木,因此又叫通天神樹。」
「通天神樹?」楊俊飛頓時眼睛一亮,小心的望向我,仿佛也推測到了那個可能。
我不動聲色的微微點頭,然後向神樹走去。而其余的人開始搜索起整個洞穴來。
這個地方一目了然,沒有過多久,所有人都再次聚攏。
「奇怪,不是說這裡是墓穴嗎?為什麽沒有看到棺材。而且也沒有向下的通道了!」夜峰小聲道。
「當然不會有。幾千年前的民風還很淳樸,基本上少有盜墓的敗類。
古時候的帝王就一門心思尋思怎麽在墓穴裡添加設備,好讓自己能夠在時候成仙得道。防盜的設施反而少的多。基本上只要進了墓穴就安全了!」
我緩緩的撫摸著近在咫尺的宇宙樹,輕聲道:「至於墓室,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老男人,你知道該怎麽辦了?」
楊俊飛臉色凝重的點點頭,開始精神高度集中,警戒起了四周。我則稍微打量四周後,將黃金杖掏出來,整根塞入了宇宙樹右下側的一個非常不顯眼的孔裡。
只聽微微的一陣響動,宇宙樹底下鏤空的樹根開始翻動,有個巨大的石棺從地底下緩緩的升了上來。
留下楊俊飛戒備,我們余下的四人同時伸出腦袋向裡邊望去。只見魚鳧王早已化為了一具白骨。
它戴著金面具,渾身昂貴的珠寶,手上還死死的握著一株只有十多厘米高的青銅樹。
我將其拿在手中分辨了一下,這才道:「相傳蠶叢時期傾盡國力建造了兩株青銅樹。一株是龐大的宇宙樹,相傳踏上它,在死後就能升天。而另一棵是很小的生命樹,只要死後握住它,就能得到永恆的生命。看來傳說也不盡然,至少現在躺著的這位先生就沒能夠活過來。」
「這就說不準了。」突然有一陣大笑從通道的方向傳了過來。
除了我和楊俊飛,所有人都詫異的望了過去。
那個大笑的人慢慢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身後跟著趙宇、李睿和彥彪,嘴角帶笑的望著我們。那人看起來大概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稍微有些帥氣的臉上,卻寫滿和年齡不符合的滄桑感和人畜無害的微笑。
「夜不語小兄弟,看來對於我的出現,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
他淡淡的語氣裡也帶著笑意。
「哼,被耍過一次豬都會產生防備心理,何況這次的巧合太多了,你讓我怎麽不懷疑到你頭上去?對不對,陸平先生。」我冷哼了一聲,語氣裡滿是嘲諷。眼角飛快的掃過楊俊飛,示意他快點按計劃行動。
「別動。」陸平淡然道,仿佛他的話語裡帶著無窮的魔力,正準備動作的楊俊飛頓時停滯住,所有的行為舉止都猛地停止,就如同時間也暫停了一般。
不,不能動的不光是他,我們四人也再也無法動彈。
靠!實在太大意了。雖然早就猜測到了所有事情都是他在搞鬼,也和楊俊飛暗中商量過應對的方式,這次準備抓住他宰掉以報前恥的,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這混蛋的能力。
難道,他除了不死外,真的還有別的特異功能?
陸平悠閑的走到我身前,從我手中拿過生命樹,用看情人的眼光打量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臉。
「小夥子,你還太嫩了。嘿,別擔心,我不會要你們的命的,連續幫了我兩次大忙,怎麽樣我也要好好報答一下。嗯,就幫你們解除人頭像的詛咒好了!」
他拿著生命樹朝每個人的頭頂畫了一圈,然後招呼了趙宇等人準備開溜。
我大喊一聲,叫住了他,「陸平,最後回答我一個問題。你這麽挖空心思尋找和復活和永生有關的東西,究竟有什麽目的?」
「你很感興趣嗎?」他轉過身盯著我的雙眼,悠然問。
「非常感興趣,如果有趣,我也想插上一腳。」我的視線絲毫沒有躲閃,一眨不眨的死死回盯著他。
突然他笑了起來,大笑,「很可惜,我可以讓全世界所有人入夥,但唯獨你不可能。」
「為什麽?」我神色一頓。
「人啊,如果活太久,就會覺得無聊。」他仰起頭望向頂端,仿佛眼神已經穿透了厚達數百米的土層以及山壁,投射到了星星密布的繁空中。
「你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另一個聰明人無聊的時候會怎麽打發時間。所以,我們永遠都沒有可能站在一起。」
說完後,他緩緩的向外走,消失在了漆黑的通道中。
一切都結束了,這場遊戲,是我們敗了,慘敗
尾聲
回家後,時間如同流水一般的開始流逝,但所有人的生活都變得亂糟糟起來。
表哥夜峰終日喝酒不停,終於被恨鐵不成鋼的嫂子第十七次趕出家門後消失了,我知道他想幹什麽,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他開始滿世界的追尋陸平的蹤影。
孫曉雪也收好了行囊,挺著開始大起來的肚子,徹底的從我的視線裡消失了。
她也開始搜尋其陸平的蹤跡,因為找到陸平,就能找到趙宇,就能為她最愛的人報仇。女人的邏輯能力,永遠都是這麽簡單明了,不管那個女人有多聰明。
而謝雨瀅終究沒能和我在一起,她堅強的接受了父母已經變成植物人的事實,天天守候在雙親身旁,似乎打算就那樣陪伴一輩子。
楊俊飛在回到文明社會的第二天就離開了。走的時候依然什麽都沒說,只是遞給了我一張他在加拿大的名片,叫我考慮後去找他。
於是我就真的開始考慮了,考慮的廢寢忘食,甚至「不小心」忘掉了高考的時間。
終於,在錯過高考後的那個月,在七月的月底,我拿起電話,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號碼。
「喂,這裡是俊飛國際偵探社,請問您有什麽委托?」
「你好,我就是夜不語」
那天的天空很藍,藍得像我的心情。有人說藍色代表憂鬱,但是在那一天,我卻將內心中所有的憂鬱和猶豫一掃而光。
是啊,人生,應該重新來過了!
《寶藏》全文完
《夜不語詭秘檔案》第一部完,敬請期待第二部
夜不語詭秘檔案外篇《塵世道》預告:
盛唐開元盛世後,朝廷開始腐敗無能,妖魔猖獗。主角夜不語這位聰明絕頂博學的妖怪專家,以消滅妖魔為生,雖然自身沒有一點靈力,但是卻有個強悍、帥氣、美麗絕倫的妖怪仆人
這是一個關於陰謀人性的鬼怪故事。
後記不孤單的耶誕快樂
其實這篇後記是和從前的十幾篇一樣沒有主題的,純粹是寫到哪算哪。
但是寫完以上那行字的時候,突然現出了一個值得描寫的激發點。既然是聖誕,那就來寫自己的耶誕節吧。
記得第一次接觸耶誕節是在小學五年級。
那時有個跟我同桌了五年的女孩,不是我謙虛,在自己的記憶裡,那個女孩有一個十分純粹單純的愛好,就是以欺負我為樂。
例如十分不平等的三八線啦,被她又抓又咬的手啦,最可惡的是,就在那一年,她辛辛苦苦的剝削了我一整年時間,然後用從我身上搜刮來的錢,在耶誕節時送了我一雙手套。
似乎,還很清晰的記得那雙手套是惹眼的大紅色,前端有蓋子。就當時的小學生而言,應該算是極為高檔的貨色了。
那是我有生以來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從此以後,我明白了這世上居然有耶誕節這種可以白拿東西不要錢的可愛節日,然後對這個節日也開始繁衍出不太高雅的惡俗興趣,以及強烈的期待感。
不過後來我才可悲的知道,其實收禮物並不是白收了就好的,還需要回禮,而且代價頗大。本來就已經被剝削乾淨的本帥哥,很可悲的在某惡劣女孩的厲爪威脅下,簽訂了有生以來的第一份不平等條約欠條。
欠條上用孩子氣的文字堆砌出了一篇孩子氣的邪惡約定。約定我一定要在明年耶誕節那天送給她一條圍巾,紫色的。
可惜那條圍巾我注定沒有辦法送出去了,因為在三個月後,那個同桌了五年的女孩便轉了校。
記得去年我在某個廣場附近的銀行又見到了那個女孩子。不過,那時的她已經不是個女孩了,而是個標準的職業女性,英姿煥發的坐在第一號櫃台裡。
不知為何,我立刻就認出了她。看看服務牌,果然,名字也對,然後我做了一件十分有意義的事情。
我跑到外邊的取款機裡取了三千元,然後三百、三百的要求她幫我存。每存一次,就簽出一個十分清晰的自己的名字遞給她。
幾次後,她終於從驚訝,古怪,開始變得不耐煩了。
看著她那張臉,我突然有種想狂笑的衝動,哈哈,大仇得報,真是一個爽字了得!
於是我真的笑了起來,嘴角咧著古怪的微笑,「這位美女,你不覺得那些回執裡的名字有些眼熟嗎?」
她下意識疑惑的望向那堆回執,抬頭,也笑了。
那天,我一直坐在大廳等她下班,然後請她吃了一頓飯。那個女人,沒想到居然已經是一個七個月大男孩的母親了。
時間,真是會將所有人的軌跡改變得面目全非。
記得最後我問她還要不要那條紫色的圍巾,她笑著搖了搖頭。從此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絡過。
小學過後,每一年的耶誕節幾乎都是千篇一律的。無非就是收賀卡,送賀卡。賀卡上也寫著千篇一律的祝福文字:
MerryChristmas
突然覺得,那行英文變得越來越陌生起來。
高中時小打小鬧的有了個女友,耶誕節來臨時也沒有想要什麽給她,甚至就連聖誕快樂那句話也吝嗇的沒有送出去過。
那時候的我喜歡成打成打的買賀卡,自己還厚顏無恥的懶的寫,就那麽沒有風度的統統扔給她,讓她寫好,全部打上我的名號。
現在想來,她是我這輩子遇到的第一個好女孩。很單純,會在上課時偷偷遞牛肉干給我,會在我值日時默默的幫我打掃衛生。
其實,我也並非那麽沒心沒肺,那時候的自己只是個單純的小男生,不懂得表達感情。唯一做過的一件事情,就是將她那些年遞給我的每一張小紙條都細心的收集起來。然後在收到分手信的那天統統燒光,來了個毀屍滅跡
高中的最後一個耶誕節怎麽過的,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只是隱約的記得那時候自己有個第二個所謂的女友。
而那個女孩,不論是樣子、名字還是聲音,我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但是在那年的耶誕節,她說過的一句話卻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中,怎樣也抹不掉。
她說:「其實,你根本就不願意在聖誕時和我過的,對吧。」
她的語氣很調侃,但是卻堅持陪我走完了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天。
然後我就出國了。
到了荷蘭的第一個耶誕節是一個人流浪到了布魯塞爾,那一天我才知道,原來耶誕節是有雪的。
白色的雪紛紛揚揚,冰凍著自己的皮膚。我呼吸著冷氣,望著街上的一群一群快樂的人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或許更加的冰冷。
就是那個耶誕節過後不久,我遇到了這輩子的第二個好女人。
然後大學時代的第二個耶誕節,我和她搭了個小帳篷坐在海邊,買了一大堆零食。我喝著啤酒,她吃著薯片,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安靜的坐著,看著海上的燈塔不斷的向空中發射出耀眼的照明彈。
火紅色的光芒明亮的照耀著一片一片的海面,海浪翻湧著,很美。
那時候,我第一次發覺,原來一個人的心可以平靜成這樣。平靜安詳到,仿佛下一刻就算會是世界末日,也不會有什麽大不了的。
原來耶誕節,可以如此的安穩。
大學時代的第三個耶誕節前夕,我離開了大學,離開了德國,離開了她。回到了北京,回到了另一個她的身旁。
記得那年的耶誕節,北京下著鵝毛大雪。她做完化療,強迫我推著她去爬長城。
那天居庸關的城牆特別巍峨,但是卻很冷,冷的就像我心裡的溫度。
她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用手撫摸著刻有「不到長城非好漢」的那塊石頭,催促我向上爬。
我就真的向上爬了。每爬一段,就回過頭,看她衝我揮手,露出甜甜的笑。這樣緩緩爬著,越來越高,直到她慢慢模糊在了自己飄雪的視線裡
我買了兩個同心鎖,牢牢的鎖在一起,又牢牢的鎖在了長城的中段。
本以為能牢牢的鎖出一個永遠。沒想到「永遠」沒有撈到,就連「短暫」
這個小小的奢望也消逝在了手心中。
從那天起,我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不願意任何人闖入。那些年的耶誕節,都是一個人渡過的,或是在街上閑逛,或是買一個小小的蛋糕,點上蠟燭,然後對自己說:
MerryChristmas
然後,默默的將蠟燭吹滅
時間,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很快流淌到了二00六年。
然後,我遇到了她。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我覺得她很奇怪滿十分十分奇怪。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類型。
不得不謙虛一下,她說自己很普通,但是普通到那種所謂的普通程度,已經算是一種不平凡了吧。
性格丟三落四的,仿佛對什麽都不在意,很沒神經的一個人,即使到現在,我很努力的也沒有挖掘出她哪怕一個優點。
其實這麽說也不對,如果真有那麽多缺點的話,現在的我,又怎麽會坐在她身旁呢?
從國慶到聖誕,短短三個多月,但是仿佛,我已經認識了她很久很久了。
久到甚至常常在懷疑,是不是在從前,我們是不是遇到過。只是生了一場大病,身不由己的互相遺忘了對方的存在。
如果真的遺忘過,那時的我,一定很惶恐吧。
不過,誰又知道呢?
理所當然,二00六年的聖誕我是和她在一起過的,或許以後的聖誕,都不用再孤孤單單的獨自徘徊了吧。
那晚,沒有下雪。
那晚,我們安安靜靜的手拉手在街上閑逛。然後去了常去的水吧,坐在常坐的位置。她就那樣,輕輕的靠在我的肩膀上,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許久。
突然她抬起頭,望著我的眼睛,突然的問道:「親愛的,過去的二十二年你都到哪裡去了?」
「沒有到哪裡去啊?」我有點疑惑。
「但是,明明你比我早生出來三年,為什麽這二十二年來,你都從來沒有來找過我?」她捏著我的鼻子,「你看,你居然浪費了我二十二年。」
那一刹那,我的精神稍微有點恍惚了。
耶誕節的歡快氣氛緩緩的流淌在四周,我感覺不到。窗外,有許多年輕人拿著充氣棒敲打著來往的路人。
對啊,我真的,就這樣浪費了二十二年時間。
真的,那,這二十五年來,我究竟幹了些什麽?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喂
親愛的
我
已經找到你了。
對不起
親愛的
我
回家了
即使以後的耶誕節都不會再下雪,我們都,不會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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