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嘴唇微微撅起的女孩注意到了新老師灼人的視線,抬起頭,眉頭突然一展,興奮的喊著:“是你!”“我?”楊俊飛臉色麻木,目光呆滯,傻傻的反問。
“你認不出我了?”女孩指著自己的臉:“昨天我不小心掉進了河裡,還是你將我救起來的,我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救命恩人的臉呢。沒想到你竟然是新來的老師,實在太巧了!”
她就是昨天自己救起來的女孩?原來不是自殺!楊俊飛腦子遲緩的轉動著,看著女孩不斷翻動的嘴唇,一絲苦澀湧上了心頭,心臟難受的要命,眼睛也很不舒服,甚至好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暢快的哭上一場。
果然,她不是琴。那時的琴已經二十一歲了,眼前的年輕女孩怎麽會是她呢。琴已經死了!早就已經死了!
楊俊飛背過身去偷偷的消化哀傷,他假裝在黑板上寫板書,他壓抑著自己流血不止的內心。好不容易才將課熬到一大半。
課堂裡,學生們依然一如昨日般沉默寡言,就似乎多說一句話就會沾上厄運似的。就在下課前,老男人皺了皺眉,問道:“明天誰值日?”
“我。”一個長相清純的女孩站了起來:“本來是我和周毓的,不過明天周毓有事。所以就我一個人負責。”
“你似乎叫,高靜?”楊俊飛用手指點了點桌子:“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我下午會去買個花瓶放在講桌上,你明天帶一束花來,插在花瓶裡,裝點一下講桌?”
這個班實在太死寂了,學生們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畏懼某些東西。楊俊飛希望借用西方的學校做法,用花來點綴教室,看能不能將學生的積極性提高一點。
“嗯哪!”高靜認真的點頭表示明白。
下課後楊俊飛還是沒有看牛皮紙裡的資料,而是受到許薇薇的邀請去鼻城逛了逛。對於這位熱心的老師,他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對琴的思念令他不過來,再不找事情消耗時間,他覺得自己肯定會扛不住而瘋掉。
何況,許老師長得很漂亮,說不定兩人間還能有一些兒童不宜又不需要負責任的曖昧故事呢。
第二天,就在楊俊飛的糾結、痛苦與齷齪思想中流逝了。
4月21日一早,值日生高靜照著楊老師的要求,帶了一束去學校。開門,將楊俊飛放在講桌上的花瓶灌好水,然後將花插了進去。
裝著紅色花朵的花瓶擺放在講桌上,果然讓整個教室都順眼了不少。高靜滿意的點點頭,環顧了下四周。整潔乾淨,就仿佛最近的陰鬱一掃而空。雖然因為死了6個同學,這個班級稍微有些人心惶惶。不過對於班裡傳說的許多恐怖故事,她還是嗤之以鼻的。
這世界哪有什麽鬼鬼神神的東西,不過只是庸人自擾而已。
高靜走下講台,按學校要求隨手打開吊扇通風,然後出門去了一趟衛生間。等她回來後,突然驚訝的發現本來一塵不染的黑板上,在右下腳的位置被畫上了一隻蜘蛛。是用粉筆畫的,畫工不是一般的醜,蜘蛛的每一隻腳都很尖銳,仿佛刀似的。它的螯牙畫的很長,不知為何,光是看到就讓高靜覺得很痛,就仿佛她被塗鴉般的蜘蛛咬了一口似的。
不知道是誰趁著自己小解離開的時候做的惡作劇,要被姑奶奶她抓到了,絕對要這混蛋家夥好看。高靜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出門前黑板上什麽都沒有,況且她用了也不過五分鍾而已。塗鴉的人手腳麻利,看來是惡作劇的老手。
她沒有在意,拿起刷子輕輕地將黑板上的討厭塗鴉擦掉了。就在這時,拿刷子的手猛地一痛。
高靜‘哎呀’大叫一聲,條件反射的扔掉板刷縮回手,視線凝固在痛處,卻什麽傷口也沒看到。而剛才還疼痛的地方,如同幻覺似的,痛覺消失的無影無蹤。高靜呆呆的站著,背脊有些發涼。原本還明亮的教室唐突的變得可怕起來,她打了個冷顫,就連窗戶外吹進的風,在她的皮膚感覺下,也恍如地獄陰風。
“平常心!平常心!”她喃喃念叨著,苦笑的想,看來自己也被同學們的鬼故事影響到,開始胡思亂想了。
熙熙攘攘的學生進了教室,上課鈴聲響起了。第一節、第二節、第三節……時間平淡無奇, 高一二班依然氣氛死沉。
早晨的第四堂是楊俊飛的英語課。他走進教室,看到講台上的花暗自點點頭,表揚了高靜一番,這讓她十分的開心。
老男人一邊講課,一邊若有若無的用視線打量著薛倩。起伏的心潮和心裡的苦楚無法壓抑,每多看一眼,心臟就會被多割一刀。
就這樣課上到了一半。
高靜突然覺得手臂很癢,於是下意識的用手撓。可右手越撓越癢,那種癢癢的感覺甚至滲入了骨髓中,她的手指無法觸及到。她低頭一看,除了自己撓出來的紅色痕跡外,並沒有異常。可那股難以忍受的癢更加強烈,令她難受到死的心都有了。
由於她正處於薛倩附近,發花癡的楊俊飛偶然間察覺到了這位學生的異常:“高靜同學,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手有些癢。”她的聲音在發抖,手臂的癢似乎在蔓延,已經從上手臂延伸到了手腕處。
“到保健室休息一下吧。”楊俊飛看她臉色都變了,關心道。
“嗯。”高靜沒有拒絕,剛站起來,腿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老男人立刻從講台上跑過去,吩咐旁邊的兩個女同學將她送到保健室去。
醫生找不出病因,便讓她躺在保健室的床上。女孩閉目休息,讓她欣慰的是,癢的感覺莫名其妙的好了許多。腦袋很清醒,一絲一毫的睡意也沒有。她躺了幾分鍾,認為自己沒問題了,就想睜眼回教室。伸了個懶腰,突然,她發現伸展的手上,手腕下大約一厘米的地方,有一塊皮膚很顯眼,仔細看那裡有個地方似乎凹進去了一些,黑漆漆的,就似抹了層狗皮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