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號座位是個雅座,可以直接俯覽湖邊,風景漂亮景色怡然,當然也十分難預訂。這時候已經有兩個女孩靜靜的坐下了。擁有紅色長發、高挑身材的波爾一邊吃甜品一邊無聊的翻看手裡的雜志,修長到驚人的在桌子下微微舒展開,令還沒落座的安德魯清清楚楚看到,這個死胖子全身的肥肉都激動地顫抖起來。我的視線繞過波爾,落在她身旁靠窗坐著的女孩身上。估計,她才是這次聚會的正主。恬靜女孩的身影落入我的視網膜,讓我輕輕一愣。居然是亞洲人,黑色的長發,嬌小的身體,略顯消瘦的身材。女孩偏著頭望著窗外的湖畔,也許是從玻璃的倒影裡發現了我在打量自己,她轉過頭,衝我微微笑了笑:“你好。”
用的是國語,沒想到她也是個中國人。隨著這個打招呼的聲音在耳邊蕩起,我的感覺更古怪了。一個中國女孩和一個荷蘭女孩,約了一個德國死胖子和我,真是個奇怪的組合。看來自己的直覺沒錯,裡邊暗藏的門道肯定不簡單。
安德魯一入座就劈裡啪啦的為自己點了一大堆菜品,我實在很想提醒他,這頓飯很有可能會自己給自己埋單,甚至,還要按照禮儀順便替女士埋單。不過見他那副興高采烈的得意模樣,我壞心眼的就此打住。
波爾用看稀奇的眼神打量了我幾眼,視線完全沒有望向死胖子的跡象,基本上是當他不存在。安德魯沒有自知之名的性格也是極為出名的,他熱情洋溢的不斷試著跟波爾搭話,然後不斷被荷蘭美女無視。
“你就是夜不語?”波爾問我。
“嗯。”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咦,看起來很普通嘛,矮矮的,也不強壯。”
我實在無語了。這個來自全世界平均身高最高國家的女孩自然會覺得身為只有東方人平均身高的我矮。何況,我的角色分配又不是體力勞動者,怎麽可能強壯的起來!
“不管怎樣,總算是把你吊出來了。給你介紹給美女認識。”波爾拍著自己身旁女孩的肩膀:“快,自我介紹一下。你不是打聽他很久了嗎?”
恬靜的中國女孩長得並不漂亮,說她恬靜,其實更應該形容為憔悴到沒太多力氣說話。似乎她最近的日子過得並不好,面容消瘦的厲害。
“你好,我叫喬雨。”這個20歲左右的中國女孩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閃。
“我很好。”我瞧著她,輕笑起來:“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不算好。”
“你看出來了?”她有些驚訝。
“廢話,只要是長眼睛的生物,都看得出來。”我聳聳肩膀。
“好了,要卿卿我我就去湖邊上走一走,我的任務是完成了。雨,答應我的東西可別忘了給。”波爾用手像是驅趕蒼蠅般揮舞,將喬雨推出座位。女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顯得有些慌張。
“走走也行,餐廳裡有些悶,去湖邊呼吸點新鮮空氣吧。”我無所謂的也站了起來,有意無意的看了眼有十足是女人沒人性的胖子,這才帶著喬雨離開。
這個胖子,等下就等著哭吧。這一餐可不便宜。
完全沒意識到會悲劇收場的安德魯依然口沫四濺的衝波爾說話,可人家根本不甩他,百無聊賴的繼續翻看起雜志。
喬雨低著頭,跟我來到湖邊。我們倆都沒有先開口,只是安靜的順著步行小道緩緩的散步。這個長相並不漂亮的女孩眼睛裡蒙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我摸不清她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你請波爾拐彎抹角的接近安德魯,花了多少錢?”走了很遠,四周安靜到憂鬱。
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一千歐元。”她的視線跟隨湖面的水波,聲音平淡。
“所以,你是富二代咯。”我笑起來。
“社會上稱呼我們這種人,確實是用這種名詞。”她因為我的話而停頓片刻。
“請不要用‘我們’這種籠統的范圍詞匯。我可不是富二代。”我聳聳肩膀。
“騙人,我們的大學從來就不收考生。除了當地人,外國學生想進來,只能用大把大把的歐元砸。”喬雨撇撇嘴。
“我不一樣。”我笑嘻嘻的說:“我大學後就跟家裡脫離了關系。所以說,我已經不算富二代了。”
自從加入楊俊飛的偵探社後,四年間,我就沒有回過家。這是一種自我保護,不止是保護我的家人,還有自己。誰知道對楊俊飛那個神秘倉庫虎視眈眈的勢力究竟有多少?說起來,十年了,見老爸的次數屈指可數。那混蛋也根本沒想過給我打電話問候下,真是有夠瀟灑的。
“喔。”喬雨敷衍的從喉嚨裡發出聲音,明顯是對我的人生不感興趣。
“那麽,你身為一個中國人,幹嘛拐彎抹角的接近我?”我問到了重點。
喬雨又是一愣,她沒有急著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用衣服緊緊的包裹住自己的身體。秋天的德國很冷,湖面的水波預示著冷風在接近。風吹在身上,既寒冷又潮濕。風摘下秋天的樹葉,飄到水面上,路上,厚厚的一層。蕭索的感覺油然滋生。
“我聽人說,你對靈異事件很有研究。”喬雨眨巴著眼睛,語調很複雜。
“靈異事件?”我撓撓頭直接否定:“從哪裡聽來的傳聞?完全是在詆毀我的光輝形象嘛。”
“聽學校的幾個朋友,還有偶然也聽到導師提及過你。說你民俗學很厲害,有些領域已經超出了導師的知識范疇。而且,你還寫過幾本書。我通過網上書店買來拜讀了一些,很有真實感,不像胡編亂造的。”喬雨看向我的臉,還從手袋裡拿出了三本書。
“看來你調查了不少東西。”我摸了摸鼻翼。不知從哪年起,自己就有將遇到的事情寫成小說的嗜好。雖然已經竭力模糊化,但有心人還是能從書中看出些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