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念蝶此人,或許比我想象的更危險!我跟黎諾依一前一後的走過斑馬線,她不知道在想什麽,落後了我好幾米遠。就在這時,昏暗的街燈拐角處,有一輛髒兮兮的房車飛快的撞了過來,駕車人完全無視紅燈,用筆直的軌跡向前開,速度快的膛目結舌。
或許是看到了站在斑馬線上的我,刹車聲這才遲緩的響起。不過已經晚了,我被強大的衝擊力撞飛,飛起的身軀跟努力想刹住車的肮髒車體一同並行。
身後,隱約能聽到黎諾依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腦袋暈乎乎的,身上有力氣在不斷流失。
終於,我閉上眼睛,失去了全部的意識。
時間在流淌,五顏六色的光芒充斥著我的所有感官。我看著這只剩下光彩的世界,茫然。自己在哪裡?自己在幹什麽?自己,是誰?
我叫夜不語!自己吃力的想起了名字,可,我為什麽會在這光彩奪目的世界中沉浮呢?我拚命思考著,光的粒子猶如流沙般產生阻力,也讓我無可抗拒的向下陷落。我的人生,也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浮現。
我看到了自己的出生,我看到了父親抱著嬰兒的我,無奈的站在被水淹沒的家中。我想起了初中一個叫做雪盈的女孩,每次想起她,內心就會發痛。她為我而死。
人生的一幕一幕接連不斷的從腦海深處湧出,張鷺、高橋由美、袁夢晨……
許許多多的人,都是因為我而死亡。回頭一看,我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沒用,廢物一般,甚至沒辦法拯救她們。
一股股鑽心的痛充斥著全身,痛徹靈魂。
在這個古怪的光芒中,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徹頭徹尾的感受到自己的懦弱和無力。也第一次親眼看到自己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絕望。
我在往下沉,一直往下沉,最後,身體的觸感回來了。一雙充滿水分、細膩的手正不停地搖晃著我的頭。
“喂,醒一醒,喂。”有個好聽的聲音在耳朵邊呼喚著,我吃力的張開眼睛,卻看到一個陌生女孩的臉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女孩長得很清新,如同清晨大山中的空氣,帶著雨露和人體必需的氧與氦。
“你是誰?”我並沒有恢復全部神智,警覺的問。
“我?”女孩有些為難:“唉,頭痛,該怎麽解釋好呢。”
自己的身體處於微微抖動的環境下,我轉動眼球,將左右兩側的景象掃入眼中。自己躺在一個很窄的沙發上,左邊是刷成白色的牆壁,右側不遠處是一個簡易的櫥櫃,上邊擺放著瓦斯爐。頭頂有一盞燈散發著並不明亮的光芒,那盞燈很奇怪,仿佛在某個特定位置才會看到。
整個大地猛的搖晃了一下,女孩蹲在旁邊,因為這猛烈的晃動而撲倒在了我的身上。柔軟的觸感和汗味以及幽香混雜的味道衝入鼻子裡,讓我更加困惑了。
自己究竟是在哪?
記憶開始在腦海裡發酵,最後稍微想起了一點暈迷前的事情。似乎有輛車朝我開過來,那輛車很肮髒,並且,撞上了我。我的身體被撞飛了,落地時失去了意識。不對,失去意識前,似乎還隱約聽到了什麽。
貌似黎諾依在慘叫。難聽的刹車聲,還有踹急的腳步,以及一個女孩的清麗話語。
“怎麽辦,怎麽辦,撞到人了。要不要打急救電話?”她在我暈倒前用力拍打我的臉:“喂喂,你別擅自昏過去。”
有個渾厚的男聲道:“喂,該死,你別碰他。”
“啊!糟糕。”清麗女聲反應了過來:“完蛋了,我的氣味沒有留在他身上吧?那東西會不會遵守五秒原則?”
(*。
五秒規則:是一種世界范圍內廣泛存在的迷信說法。是一種判斷掉在地上的食物是否可以食用的方法。其核心理論闡述為:如果食物掉在地上後五秒內被拾起,則該食物可以安全地食用。)“鬼才知道,那男孩的朋友正在朝這邊跑。要不要將他留在原地?”男人說。
“留在原地會不會害死他?”清麗女聲反問。
“不知道,我們已經夠麻煩了,賭一賭吧。”
“老爸,我們從來就沒有從那玩意兒手裡賭贏過。”清麗女聲‘咦’了一聲:“這男孩,似乎有些臉熟。”
“不會吧,你8年來一直都在逃,哪有時間認識男生?”男人有些詫異:“算了,將他抬上車吧。被我們撞上,又被你摸到,就算送去醫院估計也活不了。還不如跟我們一起逃!”
身體還是被人抬起來,雙腳拖著地移動。對,我的意識是從那時起才真正昏迷的!用手摸了摸頭,我左右四顧,果然,自己沒有做夢,真的是在一輛房車上。車行駛在路上,速度很快,不時傳來顛簸和振動。
“這是怎麽回事?”我眯著眼睛看著跟自己臉對臉的女孩。
“什麽怎麽回事?”她反問我。
我冷笑了一聲:“把我弄到車上,算是綁架嗎?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女孩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她流動著水波的大眼睛裡充滿了迷茫,偏著頭說:“我是想救你。”
“救我?”我撇撇嘴:“被車撞了,想救我,應該送我進醫院才對。”
車窗外一片漆黑,應該是已經駕出了春城范圍,朝著不知道哪個方向行駛。而且看車的速度,根本就是在逃竄。怎麽看也找不出這些人有送我去醫院的打算。他們將我弄到車上來究竟是想要幹嘛?隱晦的將手伸到衣服的隱蔽位置,槍還在,這讓我安心了許多。
“我很難解釋清楚,你跟我們走一段時間自己就會明白。”女孩並沒有解釋的打算,而是好奇的在我身上摸了一把:“挺健康的。沒想到你被我家的車以時速八十公裡撞到,居然連傷口都沒有,太神奇了。”
聽到這番話,我才突然醒悟過來。對啊,自己被車撞飛了,撞得那麽慘,就算沒死也至少會落到半身不遂的地步,現在怎麽會安然的躺在這個簡陋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