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我們暫時沒辦法前行了?那要不要做個報告,以後申請美國的賠償。它們的衛星可是把我們的車給弄壞了。”我一邊吐槽,一邊拉開門,走到車外。一出門,有股清新的空氣立刻灌入了鼻子裡,腦袋頓時清醒了許多。高原的缺氧只要不是劇烈運動,一般身體素質的人還是很難感受到它的威力的。伯父也走過來,背靠車身站在我身旁:“小夜,那東西似乎越來越不對勁了。”
他的臉色隱有憂患。我偏頭看了他一眼,聳了聳肩膀:“從你們以前對那東西的描述來看,它最近確實很活躍。”
“何止是活躍能夠形容的。”伯父緊皺眉頭:“最近10天,它甚至能一天出現兩次。今天還把衛星碎片給弄下來砸我們。誰知道過段時間會鬧出什麽更恐怖的事情!以從前的經驗看,這10天內它每一次出現帶來的騷亂,都足以比擬4年前的威力。可是4年前它沉睡了一個半月後才恢復虛弱,爬起來繼續追趕我們……”
“虛弱?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虛弱。”我不置可否的打斷他:“或許它的虛弱是裝出來的,故意表現給你們看,讓你們能有信心有希望能繼續逃下去的騙局呢?”
伯父被我的話驚呆了,他喃喃自語了半晌,最後低頭喪氣的拍了拍我的肩:“鬼才知道那東西想要搞什麽。跟它對持越來越艱難,假如有一天我遭遇到不幸,念蝶就全靠你照顧了。”
這中年壯漢是在交代後事嗎?我聽得一身虛汗。天哪,難道他不知道電視電影以及動漫作品中裝英雄說出這番話的後果,便是毫無疑問的死翹翹嗎?
我撓撓鼻翼,完全無法接話。
不遠處,倪念蝶正揮舞著細細的胳膊想要找來往車輛幫忙拖車。這個柔弱的女孩骨子裡有著堅強的人格,常人很難想象她承受著多麽重的壓力。有時候,我甚至都會佩服她的頑固和樂觀。
好不容易才找到幾輛本地拖拉機,談好價格,當地人用繩子將壞掉的房車拖到了附近鎮上的修理廠中。
由於位置在國道上,而且每年路過這裡去拉薩的房車都不少,所以那家修理廠的配件很齊全。車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修理好,衛星碎片卡在發動機外邊並沒有傷及根本,只是割斷了幾根管子而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誤上賊車的第十二天,我們離開靈芝地界,繼續開往拉薩。我們的終點站是離拉薩約有300公裡的,一個叫做甲瑪的小地方。那裡有一座甲瑪寺,恬靜神秘,坐落在草原與荒漠交界的地方。
那東西再次沉寂,不知道何時又會突然冒出來襲擊我們。我覺得它完全是樂此不疲的做著貓捉老鼠的戲耍遊戲,我們一房車的人,就是掙扎求存的玩具而已。
誤上賊車的第14天夜裡,我們終於穿過甲瑪縣,在當地藏人的指引下,到達了甲瑪寺前。藏區我來過許多次,每次都是天空中飛來飛去,很少一路上坐車。沿途的風景變幻莫測,讓人在感覺生命危機的同時,也有種心曠神怡的舒適。難怪那麽多人會來尋求心靈的平靜,單看天空清爽的雲和那極低的天幕,心都會寧靜下來。
甲瑪寺坐落在草原上,周圍布滿了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唐卡,看起來氣勢恢宏。沿途有許多行跪拜禮沿著國道去拉薩朝拜的人三跪九叩著,以蝸牛的速度前進,在絕塵的汽車揚起的灰塵中,顯得無比的虔誠。
這是完全的藏教沿襲的地方,就連空氣裡都充斥著滿滿的宗教氣息。我這個無神論者也因為氣氛的關系,變得局促不安。
房車停在寺廟門口,
立刻就有喇嘛上來問情況。伯父讓一行人下車,跟那個小喇嘛解釋了一陣。寺廟的負責人不久後便走出來了,伯父拉著倪念蝶跟那群喇嘛交談。我走到寺廟邊上,隨手摸了摸片岩累積成的牆壁,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個所謂的千年古刹,建材似乎完全沒有古老的氣息。悄悄地掰下一塊片岩,裡面居然露出了合成材料。心裡隨即有了明悟,靠,這座寺廟明顯修建時間不足十年。估計是因為來的旅遊人數多了, 當地人為了發展經濟,修起來騙傻子的經濟產物。
果不其然,廟裡的喇叭給伯父一個驅鬼的參考價格。普通驅鬼,十八萬。有個穿著黃色喇嘛服,看起來年齡很大很權威的老僧侶用手在倪念蝶的腦袋上摸了一圈,用蒼老空虛的標準國語道:“這個小女娃入魔很深,要用金剛伏魔陣才能驅邪。”
所謂的金剛伏魔陣,聽喇嘛的解釋是:需要十八個僧侶,描繪陣法,念《金剛經》三天三夜。每次金剛伏魔陣,十八個僧侶都需要減壽三年。是個完完全全損己利人的驅魔法,普通情況他們根本不願意使用。不過看倪念蝶的面相,是個有緣人,才會破例一次。
這個金剛伏魔陣收費可不便宜,九九八十一萬。
我險些啞然失笑。但是伯父很認真,毫不猶豫的從房車上拖下一個麻袋。裡邊裝滿了紅色的鈔票。看厚度和數量,至少一百萬上下。這不禁讓我再一次感受到錢多好辦事的感慨。
喇嘛們看到一整麻袋的錢,眉毛都無序的抽動起來,還要努力裝出淡然面無表情的臉,我真是替他們難受。
在金錢開路的狀況下,金剛伏魔陣當晚就架了起來。十八個僧侶就位,以圓形圍坐在倪念蝶的四周,並且特許親人旁觀。我已經完全無語了,驅邪方式都如此大眾化,真是沒想象力。
呱噪的《金剛經》用梵語念出,讓整個夜空都變得呱噪起來。
我在這片噪聲中感覺很無趣,然後沒心沒肺的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到一陣惡寒,我整個人想跳起來,卻猛地發現,周圍的時空滋生出無限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