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頹唐衰敗,銅鑄的雙扇大門倒塌在地上,爬滿了銅鏽和長長的篙草。走進宅院門就能看到一個影壁。所謂影壁,也稱照壁或蕭牆,是中國傳統建築中用於遮擋視線的牆壁。不過將它修在一進門的地方就有點意思了。
我摸著下巴打量眼前這個長滿青苔和野草高約兩米多的牆壁,久久沒有移動腳步。
“這東西有問題?”雁過拔毛湊上來問。因為今晚自己的搶眼表現,大家都側著耳朵想聽我有何解釋。
我沒有令他們失望:“這個是影壁,知道吧。它修在哪裡是有講究的。如果一入門便看到,就意味著宅子曾經的位置不太乾淨。舊時人們認為自己的住宅中,不斷有鬼來訪。如果是自己祖宗的魂魄回家是被允許的,但是如果是孤魂野鬼溜進宅子,就要給自己帶來災禍。所以才會產生影壁,古人覺得在不乾淨的宅子大門口修影壁的話,鬼看到自己的影子,會被嚇走。”
“也就是說,這個大宅曾經鬧過鬼?”一直都少言寡語的輕音水滴居然開口說話了。
我聳聳肩:“只有當時的人才知道,我只不過是從物件的功能上做出分析而已。”
“你這個人不簡單,知道的東西比普通人多得多。”邱穆一邊打量影壁一邊驚訝:“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和桑拿房中死掉的夏雪呆一起。當時我就對你的口才和推理能力有些震驚。今天你又讓大家都吃驚了。說實話,你不止是個單純的大學生吧?”
“我真的只是個善良的窮學生。”我根本沒打算說實話:“不過從小推理電影和小說看得有些多,涉及的知識面也稍微廣些而已。”
不管信不信,大家也都沒有再追問。畢竟當務之急是尋找詛咒源以及確認自己是否被詛咒。
走過影壁便是個很大的院落,空蕩蕩的院子裡除了雜草還是雜草,嬌嫩的人工植物早就死亡殆盡。院落右側孤零零的擺著一根石槽,應該是用來栓騾馬的。
在大宅深處某張下垂的牆紙下,有一頂不知是否屬於宅院的帽子還掛在那裡。他的主人經濟應該很困窘,已經把帽子的深藍顏色洗的發白,不僅帽簷、在帽簷上折起的中縫裡,主人還曾用粗針大腳地縫了許多針。看那手藝,貌似是個大男人縫製的,看來他肯定沒有妻子。
這和大院完全不符合的帽子就算是宅子的原物,估計主人也是屬於傭人或者馬夫一級。
整個晚上,我們隨著桑林走了很多處地方,大半個陰山村都被光顧了一遍。可除了殘瓦頹牆就剩斷瓦殘簷,根本沒找到任何線索。
午夜一點很快就到了,大家商量了一番,決定明天早晨繼續找。
當晚所有人紛紛睡進帳篷後,村莊恢復了一直以來的寂靜。沒有人能夠踏踏實實的睡覺,可不論願不願意,時間還是以自己的腳步流逝著。
就在每個人都半睡半醒時,一聲尖叫劃破了營地的安明。
世間上總有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是沒辦法預計到的,例如今天,11月22日的清晨。
尖叫的人是雁過拔毛,她尖銳的嗓音嚇醒了所有睡夢中的人。我立刻便跳起來,鑽出了帳篷。當時的天還麻麻亮,大約才凌晨五點四十五,太陽正在山巒深處沒有冒出頭。天空也黑糊糊的,能夠隱約看到一絲雲。
借著微亮的光線,我看到雁過拔毛指著高山和流水旁邊的帳篷,滿臉的恐慌。
高山兩兄弟也走了出來,他們揉揉眼睛看向女人手指的位置,頓時臉色大變。由於大家為了徒步方便,帶來的都是輕便的雙人或單人帳篷。
內部的空間是不足以放置兩匹馬駝來的物資。於是大家抽簽後決定讓雁過拔毛和清音水滴擠在一個帳篷裡,多余的帳篷用來存放食品以及攝影器材。從徒步以來一直都是如此。
可現在存放物資的帳篷門被拉開了,從內部到外部,食物散落了一地。所有人賴以維生的東西都在裡邊,一旦出了差錯,在陰山村這前不挨村,後不挨店,離最近的文明社會都有至少6天距離的地方,絕對是致命的。
高山反應很快,他迅速的清點了一下帳篷內的東西,然後黑著臉,聲音如同暴風來臨前般低沉:“攝影器材沒問題,不過食物基本上被偷光了。就剩地上的一點,還不夠10個人吃一天的量。媽的,是我的錯!”
“別這麽說,誰都沒想過這點。”邱穆臉色雖然也不好,但還是勉強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著。確實,徒步的驢友很少有人注意食物的保險問題,因為沒有誰會無聊的去偷那東西。
“是不是附近的野獸咬走的?”攝影師和燈光師檢查了自己的設備,沒發現問題:“不然怎麽光對食物感興趣?”
雁過拔毛稍稍平靜了些,她咂舌:“這要多少野獸才能將帳篷裡的食物全部搬走?難道周圍有狼群!”
我湊到失竊的帳篷前看了一番,然後搖頭:“不是野獸,是人乾的。”
聽到這個結論,所有人都驚訝的轉頭看向我。
“你看帳篷的兩層拉鏈,是被拉開的。”我指了指外帳和內帳:“如果是野獸的話,應該不會拉開拉鏈,而是直接咬破吧。再說,我們帶來的食物,除了蔬菜和幾塊臘肉,就剩下真空包裝的東西。野獸,只會對臘肉感興趣,不會碰沒有味道的真空包裝食品以及罐頭。可帳篷裡所有食物都失蹤了,包括大部分卷心菜。”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又指著栓在不遠處的兩匹馬:“如果有野獸的話,馬肯定會驚醒,然後發瘋。可昨晚誰聽到馬叫過?”
清音水滴突然冒了一句:“不吃稀飯,沒出來。”
“對啊,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就不吃稀飯沒有出帳篷。”邱穆數了數人。
每個人心裡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