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不語
大小:150K類型:靈異時間:2016-06-2306:33:42
有些炙熱。蒸籠一般濕熱的空氣,卻在零食店周偉蒸騰開,仿佛是開了一扇地獄門,說不出的詭異。
吳老頭打開門臉的卷簾,走了幾步,先是讓盧憲英把滿滿當當的最中央的貨架移走,然後在地上踩了踩:“就是這一塊。給我全都挖開!”
盧憲英點頭道:“行。”
說著就準備上工具,沒想到吳老頭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仍舊站在那塊要挖開的地方,沒挪一步。他有些鬱悶:“老爺子你離開遠一些,小心石頭砸中你。”
吳老頭往後退了兩步,沒退多遠,又停了。
“再遠點。就你那虛弱的身子骨,幾粒灰塵都能砸穿你。”盧憲英揮著手示意他繼續往後退。
“不礙事。”結果吳老頭反對起來,不死不活地吐出這三個字。
盧憲英沒辦法,只能給小鑽頭插上電,乾起活來。
給地上挖坑,是個技術活。小零食所屬的排屋質量並不好,由於只有兩層,所以連地基都很淺。水泥澆灌了幾厘米,鑽頭破開水泥後,便一路暢通。挖地用的小鑽頭不停地旋轉,土層被掀開,就這樣挖了大約一米多的深度,突然,機器發出了碰撞般的難聽響聲。
“怎了?”盧憲英咕噥兩聲,再次按下機器的電鈕。
小型鑽機又響了兩聲後,徹底熄了火。
“怎回事?”一旁的吳老頭急切地問。
盧憲英在頭上抹了把汗,隨意甩地上:“估摸著應該是碰到了石頭。怪事情,老子才換的轉子。這機器平時切石頭像是切菜似的,怎個就打不下去了咧!難不成是機器出了問題?”
盧憲英害怕真的將機器給弄壞了。畢竟這是偷摸地拿了工地上的極其來乾私活,壞了機器就要暴露了沒辦法,他隻得準備先將埋在地下一米多深的鑽頭取出來檢查,但鑽頭沒有任何問題。
“你搞得定不?”吳老頭見他一臉疑惑,更急了。
“搞得定,搞得定。”既然機器沒有問題,估計就真的是地下有問題了。盧憲英估摸著用機器在土裡試探,花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終於發現地下一米深的位置,似乎又快大石頭。
那石頭硬度異常,單憑自己的鑽頭是打不碎的。
他皺了皺眉,決定先將大石頭周偉的土全部清理乾淨,再給它給挖出來。清泥土就很輕松了,乾習慣了工地上的活路,再加上吳老頭的催促,又花了接近一個多小時,零食店最中央貨架下方土裡的石頭,終於露出了原狀。
等他倆看清楚土裡埋得是啥時,倆人同時傻了眼。那確實是一塊石頭,卻絕對不是普通的石頭。大約一米五高,兩米多寬。石頭表面被白色岩石包裹,白色岩石外層又被鑽頭磨破的地方,居然露出了黑色的岩層。
岩石的石質與周圍有明顯不同,像是有人特意扔進土裡埋起來的。
乾枯的吳老頭竟然跳下坑,用手摸了摸:“小盧啊,你覺不覺得外邊的岩石不太像岩石?”
“這確實不是岩石,是混凝土。”盧憲英眨巴這樣。黑色岩石上,包裹了一層混凝土。這更加令他確認了,肯定有人故意將這玩意埋起來的。
吳老頭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液:“能把這層混凝土弄開嗎?”
“倒是不難。”盧憲英找來一個電鑽,零零碎碎的剝起混凝土來。混凝土確實挺好剝的,可內部偌大的黑色岩石,
硬度極高,高得嚇人。合金的鑽頭只要碰到那黑漆漆的顏色,就頓時發熱厲害,隻幾秒就會嚴重磨損壞掉。
不知弄壞了多少合金鑽頭,盧憲英渾汗如雨,終於在日頭快要落山前,將那怪東西給整體弄出了形狀。
“啥玩意兒啊,看起來像是橢圓形,背上還有條紋,該不會是一隻烏龜吧?”盧憲英瞪著眼看著那黑漆漆的怪石。
只見怪石明顯呈烏龜狀,主體部分石頭長一米,寬約九十厘米。石質緊密,邊緣還有黑色的褶邊。龜背上背著一個怪模怪樣的桶一般的物體,通通體繪刻著某種玄妙難懂的圖案。
盧憲英越看越覺得這隻烏龜不簡單,他渾身都在發抖:“吳老頭,這隻石龜該不會是啥文物吧?我們要不要報告當地的文物部門?”
“給老子閉嘴。閉緊點!”吳老頭骷髏一般的眼珠子,狠狠地瞪了遠房侄兒一眼。他在身上一摸索,又掏出一疊錢,扔在地上:“你回去吧。別大嘴巴,啥人都不準說出去。”
“跟我婆娘都不能說?”盧憲英將錢趕緊塞兜裡。
吳老頭冷哼一聲,灰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石龜看個不停:“婆娘也不能說。否則給你的錢,你都給老子吐回來。”
盧憲英伸了伸舌頭,咕噥道:“不說就不說吧。”
在吳老頭不停的叫滾聲中,他最終還是疑慮重重地離開了。就著快要熄滅的夕陽,零食店內,吳老頭的影子耷拉在石龜背部的桶上,顯得極為陰森。
這也是盧憲英最後一次看到吳老頭。
第九章線索
故事的離奇程度超過了想象,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賣部,貨架上的東西竟然會自我複製。貨架下的土中,甚至還挖出了一塊古怪的石龜。
我聽到這兒,腦袋已經混亂到了極點。紅發的外國友人雪珂小姐顯然不比我好受多少,她用手捂住頭,信息湧入太多,搞得她難以接受。
“最後呢,為什麽老先生,您說盧憲英最後一次見吳老頭?”我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問。
老者聳了聳肩版,飲了口茶,悠悠閑閑地道:“因為吳老頭第二天就死了。”
“第二天,死了?”我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這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我是他鄰居,我清楚得很。”老者有些奇怪地望著我,“他死之後,有個富商找到了吳老頭的家人,出大價錢買那隻石龜。而且對吳老頭的葬禮,提出了許多的怪異要求。看在錢的份上,他們家那群不孝子全都答應了。甚至為了一大筆錢,還鬧得家庭不寧,兄弟翻了臉。唉,這個不提也罷。”
我皺著眉頭:“吳老頭的零食店,是一個月前出現的異狀。他從異狀發生到挖出石龜,一共用了十多天,也就是說,他死於二十多天前。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我無法控制地接連說著“不可能”。自己的疑惑,倒是令身旁的老者不開心了,他撇撇嘴,哼了一聲:“怪小子,我好心好意跟你擺龍門陣,你怎還質疑我咧?”
雪珂見老人家不爽,連忙賠禮道歉。她用力扯我,我這才回過神,苦笑連連:“不好意思。老先生您的故事太稀奇了,我都聽迷了進去。對了,對了。既然吳老頭把這件事當個寶,您又是怎麽知道的?”
“這在附近可不算稀奇。”老者接受了道歉,又樂呵起來,“盧憲英本來就是個大嘴巴,憋不住話。一回家就忍不住跟自己的婆娘說了。他婆娘更是八卦,一傳十,十傳百。坊間流傳,那個吳老頭就是被盧憲英的大嘴巴給氣死的。”
老者說到這兒,語氣頓了頓:“不過啊,我覺得那石龜邪門。那些貨架上複製出來的貨,那裡是簡單的貨啊,飛來橫財有時候是催命符。估摸著,那個不停複製商品的貨架,根本就是用他身上的骨肉複製出來得,是買命錢咧。”
“買命錢!”這三個字如同狗皮膏藥一般,貼在了我的大腦皮層,怎麽都甩不掉。我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是怎麽離開老茶館的。
倒塌的零食店外,仍舊有警察在忙碌著。店鋪倒塌時,屋裡屋外也幸好空無一人,所以倒是沒人受傷。警方拉好了隔離帶後,讓質檢隊挨家挨戶檢查附近排屋有沒有變成危房的可能。畢竟那家零食店,倒塌的模樣實在太詭異了。
二層樓高的混凝土結構,怎麽說壓扁就壓扁了。而且扁的完全不符合物質守恆定律。
同樣不符合物質守恆的,是零食店故事裡,不停自我複製的商品。不,物質守恆是基本的物理原則。或許埋在地下的石龜是真有問題。而就是它的緣故,使得中間貨架上的貨物,抽取了某種等價交換的物質,造成了不停複製的現象。
可,吳老頭怎麽可能在二十多天前,就已經死了?
這是我最無法想通的事情。
坐回車中,我和雪珂面面相覷。
“那個故事,你相信多少?”紅發荷蘭小妞問我。
我揉了揉手指:“我覺得都是真的,那老先生沒有理由騙我倆。”
“可如果吳老頭的鄰居講的真的是真話,事情,就有些不好解釋了。”雪珂面露恐懼,“我們現在手上的證據可以證明,十天前李薇踩在那家已經沒有老板的零食店買過東西,吳老頭偷偷塞了五萬塊給她當做買命錢。但是,但是,吳老頭明明在這之前便已經死了。一個死人,怎麽可能賣東西給別人?一家沒有老板的店,怎麽可能突然開門營業?”
雪珂渾身一陣發冷:“難道,是在鬧鬼?”
“世上沒有鬼。”我搖頭,“裡邊肯定有些線索,我們忽略掉了。”
“什麽線索?”紅發小妞連聲問。
我腦子很亂。吳老頭陰魂不散地在我的記憶裡,出現了好幾次。昨天從牆上小孔裡看到的四合院內的葬禮,居然是二十多天前出現的一幕。為什麽只是透過牆壁上一個極為普通的孔,救恩那個跨越時間和空間,讓我看到早已逝去的某一個時間節點呢?
是不是意味著,那個小孔,或許也和鬼頭錢有關?
以此類推,零食店中那個古怪的石龜,是不是也和鬼頭錢脫不了關系?但是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事物,到底又有哪門子的聯系呢?現在死掉的吳老頭,十天后又特意為了李薇開門營業,賣零食給那個可憐的小女孩,拿五萬塊錢買了她的命。
一個死人,不可能活過來。鬼,根本不存在。一定是有我還不清楚的地方。只要找到了那個遺落的線索,一切都能夠解釋清楚。
我咬著嘴唇,無論如何都覺得想不通。再繼續調查下去,說不定走進去了仍舊只是死胡同罷了。於是我掏出了手機。
“雪丫頭,想不想見證奇跡?”我在手機的APP裡搜索了一陣子,最後點開了一個程序。
“奇跡?”雪珂愣了愣,“什麽奇跡?”
“其實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神秘的家夥貫穿著耳城無數怪異事件。說不定他能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還記得今天早晨零食店突然出現異狀,對吧,我們險些死掉!”我在程序裡輸入了一串密碼。
“挺驚魂的。那是我為數不多,最接近死亡的經歷。”一想到早晨的事情,雪珂就感覺心驚肉跳。實在是那股恐怖的負壓太可怕了,仿佛靈魂都會被負壓抽離。
“我曾說那個零食店是個陷阱。但那陷阱明顯不是為我們這兩個小蝦米準備的。我懷疑一個神秘的年輕人與此有關。”我露出了陰謀的笑,“那個年輕人古怪得很。不過他絕對沒有想到,一不小心做好事救了我倆,卻被我在昏迷前貼上了小型跟蹤儀器。”
APP內,一個地圖程序跳了出來。地圖中央,耳城一個樓內,不停地跳躍著紅色的點。
頓時,我笑得更開心了。
哼哼,任你怎麽狡猾,還是被窩逮住了尾巴。救命恩人先生!
開車沿著追蹤儀器發出的信號,我們順著耳城的各條小路一直穿梭不停。總的來說,書呆子都是些無趣的人。特別是雪珂這類呆美人,跟她坐同一輛車十分的沉悶。就連平時跟柯凡森老師學習時經常會有的拌嘴,也因為最近一連串怪異事件,而缺少了氣力。
背上詭異的人臉詛咒在加重。整個耳城發生的怪事,讓我感覺一切都混亂到沒有頭緒。如同亂麻般的線索被人用剪刀剪成了一段一段的,本以為理清時,卻發現又陷入了另一個怪圈裡,循環反覆。
所以尋找到那個人,顯得尤為重要。
追蹤儀信號停留的地方哪個,很隱蔽,應該是城郊一個廢棄的破工廠。龐大的工廠已經倒閉多時,陽光被高高的鋼製天花板遮蓋住,只剩下了黑暗。
我輕輕“噓”了一聲,示意雪珂小心跟在自己後邊。工廠裡光線極為糟糕,我不敢打開手機電筒,怕打草驚蛇。隻得就那麽壓低背,偷偷地穿梭在各種鋼鐵預製件的縫隙之間。
找到了一個隱蔽的位置,暗中瞅了手機裡的追蹤地圖幾眼。公司的信標在正面不遠處安靜地跳躍著。四周的死寂如同恬靜的翻書女孩,誰都不清楚,它會在哪時哪刻變臉。
我稍微觀察了地勢,之後更加小心了。越是朝裡邊走,背上的鬼臉越是熱得厲害。這是令人欣喜的預兆,至少這證明我們的目標沒有錯。藏在這兒的家夥絕對和整件事有聯系!
當我倆來到信標表示的位置前,居然在隱蔽的樓梯空間中下方找到了狗窩一般的藏身所。飲料瓶以及隨處可見的外賣食物包裝扔得到處都是,幾塊破木板上堆了一些泡沫,就是一張床了。
本來是個極為寒酸的住所,可當我的視線意外接觸到床的支撐物時,整個人都震驚起來。靠!居然是錢!木板下密密麻麻地對了數不清的現金,就那麽隨意地堆積著,隨意的仿佛那些全是廢紙。
我咽了一下口水,數量這種東西很可怕。一張錢感覺不出什麽,但是一扎、一堆,一大堆出現在眼前形成了規模,就會讓人不由得失神失態。
顯然,我倆都是俗人。就在失態的一瞬間,一根鋼釺狠狠地從背後怎了過來。我遇到過那麽多危險,雖然身手笨拙,但還是順利地踹開雪珂,自己也成功躲開了攻擊。
發動攻擊的家夥顯然對攻擊別人也很生疏,他見我倆躲過之後,自己反而先慌了神,連忙朝相反的防線拔腿就逃!
攻擊者由著我熟悉的背影,他跑得很快,幾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要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哪裡願意再放他離開,掏出楊俊飛偵探社配備的手槍,也不瞄準,朝著那背影就是一槍。
技校的槍擊聲在偌大的空間裡顯得微不足道,但逃跑的家夥到底是有多膽小?他居然被那完全不清楚偏離目標多遠的子彈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舉起手,別動!”我樂了,找了根電線跑過去,將他牢牢地捆了個掩飾。
年輕人大約二十多歲,一臉的苦大仇深。他用怯弱焦急的眼神瞅著我,不滿地咒罵著:“該死,今天早晨我才救過你們,沒想到你倆居然給我下絆子。什麽人啊,媽的恩將仇報。果然爺爺說的都是對的,千萬不要做好人好事。”
“屁話多。那家零食店的陷阱,分明是給你設的。我倆才是慘,險些做了你的替死鬼。”我也罵起來。
年輕人頓時住了嘴,顯然理虧。
“客氣話我也懶得說了。”我喘著粗氣,用手槍在他臉周圍比劃了幾下,“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貨的眼珠子一直順著我的槍口移動:“兄弟,小心走火!”
我呵呵兩聲:“你不認識我?那麽,兄弟,有沒有覺得我眼熟?機場見過的。”
他瞅了我兩眼,之後繼續瞅我的槍:“既然都是熟人,咱們也有點熟人的樣子。把槍收起來好不?”
“救命恩人先生,尊姓大名?”我問。
雪珂被我倆各說各的,完全沒方向的對話給弄煩了。翻了翻白雲,居然直截了當地在旁邊脫起了上衣。
那年輕人摸不著頭腦地看著脫衣服,衝我道:“你女人腦袋有問題啊。外國妞真有意思,見人就脫,果然和電視裡演的一樣開放。”
“開放你個頭。”雪珂露出了自己雪白窈窕的背,“給我看清楚。”
看稀奇的年輕人本來還樂呵呵的,但當看到曲線優美的背部出現了鬼臉詛咒後,他整個人再也笑不出來。瞪大眼,渾身抖個不停。
“鬼臉咒!”驚訝的語氣背後,是恐懼。
我眼睛一亮,拽著他:“你果然知道些什麽。”
“你家女人是怎麽被詛咒的?我沒聽說耳城這小地方有外國妞啊。”他歎著氣,“詛咒都長這麽大了,快沒救了。”
“這也算大。”我不無得意地掀開了T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比什麽,一張碩大無比的鬼臉頓時出現在了背部皮膚上,駭人得很。那雙反射著青銅光澤的眼,已經睜開了一大半。吊死鬼似的眼珠子,也露出了一半,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那神秘年輕人“媽呀”一聲,嚇得癱軟了:“怎麽可能有如此大的鬼臉,真虧你現在還活著!不,不對,不如說都被詛咒撐著模樣了,你都沒死。簡直是難以置信,你還是人類嗎?”
我狠狠看著他:“好了,大家已經自我介紹過了,都熟悉了。你也該介紹一下你自己了吧。鬼頭錢,還有那鬼臉詛咒,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掏出手機,將鬼頭錢和鬼臉符的照片調出來,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用槍比劃人家,這叫哪門子的自我介紹?真客氣!”他撇撇嘴,但顯然,當他視線接觸到那些照片時,渾身都抖了幾下。
我眼睛又是一亮,對雪珂吩咐:“把前因後果簡單給他說明。”
“他可靠嗎?”雪珂反問。
我苦笑:“我倆沒時間了。這家夥看起來雖然確實不可靠,但是,顯然也有人想要他的命。”
年輕人聽到這兒,臉驚恐地抽了抽。
雪珂沒再反對,真的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從希臘沃爾德的古堡說起,將事情精簡到了哲學的程度。不過這貨還是聽懂了,聽完後,他久久沒有反應,顯然是驚得不輕。
“我靠,老子居然還差點搞出了國際新聞。”憋了半天,他眼淚汪汪地憋出了感動。
“所以,我們已經開誠布公了。老子總之耐心不好。”我重新用槍在他眼前比劃,“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你是誰,發生在耳城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否則,我倆死之前,會拉你一起下地獄。”
膽小如鼠的年輕人低下腦袋,最終不知是不是懾於槍械的威脅,決定向我們說實話:“好吧好吧,總之我已經知道你不是那家夥的同夥了。唉,該怎麽講呢。這件事,恐怕要從我還處於請從年齡,清純如水的五年前……開始說吧!”
神秘年輕人的名字叫張俒。
事情,確實要從五年前說起。
那一年,他和爺爺的車隊,接到了一筆詭異的大買賣!
第十章詭異的買賣
五年前,那時候的張俒確實還很青澀,嘴也沒那麽油。
“明天就開極其,準備收割。”爺爺磕了磕旱煙袋,無奈地對打谷隊中的眾人吩咐後,回了帳篷。
他不聲不響地發懵半天,隨後看了張俒一眼,用沙啞的聲音道:“那個姓張的存在,有問題。”
“什麽問題?”張俒問。
“他不像是想要我們收割莊稼。”爺爺將旱煙袋中的煙灰磕掉。
張俒皺了皺眉:“那他想幹什麽?”
爺爺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清。或許是要挖老礦!”
“老礦”是收割隊的土話,指的就是古墓。當把頭,這一輩子總會在替人收割莊稼的時候,找到許多奇奇怪怪難以形容和理解的東西,不小心遇到古墓更是稀松平常。
“你說張村長想要盜墓?”張俒吃了一驚,隨後又搖頭,“不像,哪個盜墓的敢這麽明目張膽,包了整個山地的田,讓我們開荒。”
“我總覺得這件事裡透著古怪。不尋常!不尋常!”爺爺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總之小心點為好,眼下合同都簽了,荒是要繼續開墾的,開荒後多在人後待著,不要跑前邊去。如果挖到了古怪的東西,不要碰,掉頭快逃。”
張俒低著頭,有些不以為然。爺爺見他聽不進去,也沒有多說話。兩個人就在這狹窄的帳篷裡各自背對背地睡覺了。
張俒家世世代代都一直乾著大谷隊的行當,這種職業其實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就有了,多是受了兵災和饑荒的流民們自發組建的,流竄在神州各地。
小麥和水稻,依據種植地區不同以及時間、溫度、高度等原因,收割時間會有很大的差別。這就給流竄在神州各地的打谷隊提供了生存的機會。
最早的打谷隊就像是短工,帶著農人收割各種作物,只要給口飯吃飽就行。久而久之,打谷隊也像是各地馬幫以及茶馬古道上的馬駝子一般,有了嚴謹的規矩和禁忌。
其實世界哪裡都不太平,有許多稀奇古怪,很難解釋的事情。打谷隊走的地方多了,自然會遇到各種狀況,稍有不慎就會死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
再來說說張俒吧,大學本科畢業,一直沒找到工作,所以回了老家。爺爺辛苦賺錢供他讀書,就是想讓他別再乾這種行當,辛苦又玩命。可是這世道,誰說得清楚,或許這便是命吧。
總之在家裡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張俒就跟著爺爺的打谷隊走南闖北,見識到了許多至今都難以想象理解的東西。囉嗦了這麽多,就乾脆先說說他家的歷史。
張俒家的打谷隊根據族譜記載,已經有400多年了,遵循著一條嚴謹的作物成熟路線。隊裡每一個人都是400年前原班人馬的子孫後代。因為年代久遠,幾百年來都四海為家,究竟祖籍在哪,沒人能說清楚。現在的戶口雖然掛在四川的某個鄉裡,但那個鄉村中除了爺爺修起的幾間茅草房外,便是空無一物。他們也很少回去。
打谷隊每年都不停地走在中國各個鄉鎮,居無定所。以往,隊裡的青壯年往往是拖家帶口,妻子、兒女、老爹老媽通通都在板車上吃喝睡覺,這些年因為科技進步,生活好了很多。
爺爺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打谷打多了,會遇到很多危險。可是張俒總是不以為然,知道前些天,他們突然接到一筆據說不錯的買賣。
事後想想,詭異的事情,就是從那筆買賣開始的。
而事情的開端,要從幾天看到皮狐子燈說起。
皮狐子燈,在西南地區的方言裡,是紅狐狸的意思。許多人看到這裡會很疑惑,狐狸有什麽好奇怪的,雖然現在城市人很少看到,但鄉下的很多地方一抓都是一大把。可爺爺的故事中,有些狐狸,真的很詭異。
張俒家的打谷隊三天前接到活路,準備去四川昆山山腳下的一出地方幫著收割小麥。還記得是五月,當時天氣很熱,烈日曬得身上的皮膚起了一層油水,難受得很。國內的環境就那樣,看地理位置,富的地方令人羨慕,窮的窮鄉村就僅能飽腹,辛辛苦苦一年好不容易才省下些余錢。
太窮的地方打谷隊是不會去的,因為農民出不起錢,寧願自己累一點。太富的地方自己有自己的機械,價格上村裡都有補貼,去了也白搭。打谷隊的生存之道就是找那些不富不窮,村裡大量勞動力到城中打工,只有留守老人的小村鎮。
張俒家的打谷隊一共有17輛收割機,還有兩輛中型拖鞋車,也就是長安中卡。收割車上是按照家庭分配了,所有人長年累月吃住都在收割機上。拖鞋車用來拉生活用品,也是臨時廚房,打谷隊一般是大半年都在路上奔波,找活路做。所以通常不住店,也不在外邊找吃食。
到了飯點,拖鞋車上的執勤廚師便會提前把飯做好,打谷隊裡每個人拿著飯盒去車上打菜打飯,年成好了,夥食也算不錯。
第一次看到皮狐子燈,就是在那個叫做寒家村的一處古塚上。半個月前村裡就有人主動聯絡上打谷隊幫忙收割,趕完上一場工作,車隊就馬不停蹄地開過來了。
穿行在村道中,路兩旁全是大片金黃的麥田。就在這時,張俒偶然偏過頭,看到了一大群火紅皮毛的狐狸,這些狐狸就站在路邊,前爪離地,像人類似的站著一動不動,不知道在幹什麽。它們的皮毛漂亮得令車上的許多女性都紛紛尖叫,烈日下,仿佛一團團的火焰在燃燒著似的。
這些紅狐狸根本不怕人,每一隻都站在一個古墳頂端上,它們眼神冰冷地看著車隊。不知為何,第一次看到狐狸的張俒並沒有欣賞,而是被這些小畜生的眼睛嚇到了,寒毛都豎了起來。
“有點怪。”坐在身旁的爺爺“咦”了一聲,拿出對講機叫道:“停車,都靠邊停下。”
車隊立刻按順序停了下來,下車,一陣風吹在臉上,火辣辣的。不遠處的狐狸依然聚精會神地朝這裡看,絲毫沒有散掉的打算。六爺爺從第二輛收割車裡走下來,他六十多歲,嘴裡咬著旱煙袋。六爺爺雖然是外姓,可資格老,是打谷隊裡的二號人物。
“老張,你乾嗎叫停,寒家村不是馬上就要到了嗎?”六爺爺皺著眉頭問。
“看到那些狐狸,讓我心裡悚得很。”爺爺思忖了一下,決定道,“我們不去寒家村了。”
“這個是三娃找的活路,你一張口說不去就不去了。他的信譽怎麽弄?你以後還讓不讓他攬活了?”三娃本命趙山,是六爺爺的孫子,跟張俒一條褲子長大的,小時候關系好的不得了。可自從張俒大學畢業回了打谷隊,關系就疏遠了。三娃有事沒事還陰陽怪氣地找張俒麻煩,弄得他很煩。
雖然張俒十分清楚究竟是為什麽。全都是為了‘車把頭’的位置。所謂車把頭,便是打谷隊的領頭,類似馬幫的馬鍋頭。
本來張俒這個打谷隊中唯一的本科大學生走後,爺爺的位置是應該留給三娃的。可他好死不死的找不到工作回了打谷隊,三娃想上位的可能性也落空了。
連帶著,就連一直都很和藹的六爺爺也變得處處跟張俒和爺爺作對。這個世界,爭權奪勢的利益糾纏在哪裡都一樣,令人討厭。
爺爺沉默了一下,隊裡的事必須一碗水端平,偏向哪一邊都不行,容易讓人心寒。他看向那些怪異的狐狸,猶豫又猶豫後,視線移向三娃:“三娃,這件事透著古怪。那個寒家莊我們從沒有去過,村裡人怎麽突然就給你打電話了?”
“大爺爺,現在網絡那麽發達,他們找我們這麽大一家打谷隊有什麽難。”三娃表面恭恭敬敬的回答,但眼神卻很冷。
“行,那這樁生意你負責。”爺爺最終歎了口氣。
三娃頓時大喜:“謝謝大爺爺,我一定把生意弄得妥妥當當的。”
說完,還不忘朝張俒看一眼,眼中滿是得意。張俒聳了聳肩膀,並不在乎。說實話,張俒是真的不在乎打谷隊的事,如果不是因為一時間找不到滿意的工作,早就不願回來了。爺爺或許也因為自己的兒子媳婦死的不明不白的緣故,不願他一輩子都乾這行。
打谷這件事說起來輕松,可是走的地方多了,總會遇到不乾淨的玩意兒,水深的很。或許正因為爺爺和陸宇這種不明不白的曖昧態度,令張俒在打谷隊裡的威望幾乎等於零,三娃當下一輪車把式的呼聲很高。許多人都認為他不過是靠著爺爺,在打谷隊裡混口閑飯吃,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別想有出息。
甚至很多時候,就連張俒自己也是如此以為。可是世間上的事情,真的說不準!
爺爺將車頭的位置讓給了三娃,開著打谷車插入隊裡的尾巴。三娃和六爺爺趾高氣揚眉開眼笑。暫時讓出車把頭的情況並不經常發生,一般是當時的車把頭自己做判斷,覺得對方會比自己做的更好才會將自己的車開入車隊的尾部。而這次買賣的大頭,也歸臨時車把頭所有,這容不得三娃不欣喜若狂。
張俒有些詫異的望著一臉平靜的爺爺,問道:“爺爺,你想幹嘛?”
“不懂吧?”爺爺眯著眼睛,望向那片位於金黃麥田中的墳塚。車隊呼嘯而去,紅的有些妖異的狐狸們也隨之散開了。這一切,都隱隱透著難以琢磨的壓抑。
張俒看著那些如火焰一般跳躍的狐狸群消失在視線范圍外,輕輕地搖頭:“不懂。”
“虧你還是大學生呢。”爺爺皺起了眉頭:“寒家莊雖然我沒來過,但是昆山地界我還是路過過幾次。三十年前這裡狐患嚴重,甚至還有三條尾巴的狐狸精。一到晚上就變成女子模樣,找晚上在土路上行走的壯年男子,勾引他們,和他們jiaohe,借機吸取他們的精氣。被蠱惑的男子被發現時,全都被吸光了血,變得像具乾屍,模樣嚇人的緊。”
“迷信!”張俒十分不屑的用鼻腔噴了口氣。
“嗯,這些雖然是鄉野傳說,很多地方都值得懷疑。但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既然那時候傳言的沸沸揚揚,恐怕也有它的道理。”爺爺歎了口氣:“我記得就因為這個傳說,三十年來峨眉附近一直都在打狐狸,見到皮狐子燈就殺。以前遍地都是的紅狐狸,現在就連在荒山野嶺都不容易找到蹤跡了。今天怎麽會這麽巧,居然能在縣道邊上看見?”
張俒愣了愣,不由得發了個抖:“你的意思是,寒家莊有問題。”
“十有八九,我總覺著不踏實。”爺爺看著他,語重心長的道:“俒兒,進了寒家莊後,覺得有事不舒服,誰也別管,立刻離開。第六感不會騙人的,感到有危險,肯定就會出大事。我們陸家直覺最靈,差了這直覺,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直覺?”張俒撇撇嘴,顯然是不信。
爺爺瞥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話。
車隊沒過多久後,便駛入了寒家莊。金黃的麥田整齊的在視線中鋪成開,美的驚心動魄。這個寒家莊地處山中,很偏僻,路也不好,如果不是打谷車的底盤高,一般轎車還真難駛進來。
映入眼簾的全是麥田,高低起伏,一副恬靜的世外桃源模樣。村口站著幾個人,模樣很是奇怪,很難說是高興還是其它別的情緒。當前有個七十歲左右的老頭,應該是村長,他跟跳下車的三娃接洽,似乎在安排工作行程。
張俒從打谷車的窗戶居高臨下望過去,村長雖然七十多歲,可是精神非常好,他跟三娃哈拉了一陣子後,和他一起朝著打谷隊後邊走來。
爺爺敲了敲陸宇的肩膀,示意他下車:“村長要過來了,我們下去拜堂口。你在我邊上,不要亂說話。”
張俒點點頭,拜堂口在打谷隊的行話中的意思是拉拉關系,簽訂口頭協議。一般都會在一系列的試探中敲定價格。
等倆人下車後,滿臉掩飾不住喜悅的三娃已經來到了打谷車下方。他介紹道:“大爺爺,這位是張村長。”
“張兄弟,我聽三娃說了,我們倆都姓張,三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哥虛長你幾歲,就厚皮稱你一聲張老弟了。”張村長一把抓住爺爺的手,熱情的搖了幾下:“早就聽說張老弟的打谷隊西南第一,為人厚道,所以讓手下人幫我聯絡上你們。”
“老哥,有什麽事情你發話就是了,我們跑場為的就是掙些辛苦錢。”爺爺說話留了一絲余地:“當然,打谷子割莊稼我們是一把手,幾百年的老字號可不是虛的。”
“錢的事情好說。”張村長示意身旁一個年輕人,不久後有幾個人便提來一口沉重的大袋子,小心的放在地上。袋子口敞開,露出了一疊疊厚厚的紅色鈔票,隨意看一眼也有十多萬。這些鈔票您打谷隊的人眼睛賊亮,個個雀躍不已。
“這是二十萬。”張村長頓了頓,又道:“定金。事成之後還有重謝。最少是這個數。”
張村長抬起手,在空中虛畫了個一。
三娃和六爺爺頓時臉都快笑爛了,活路是他招攬來的,又是這次的臨時車把頭。一百二十萬的大頭歸他們得,簡直是天上砸了塊大金磚下來。
別說他,就連張俒也吃驚到瞪大了眼睛。
“二十萬的定金,一百萬的尾款。真是大手筆啊。”爺爺是唯一還保持冷靜的人,他盤算著看向寒家莊的莊稼地,微微皺了皺眉頭:“我剛才開過來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老哥家的村子,田地裡莊稼成熟的不過是一半而已,再加上林地多。我們打谷隊的行價是三百一畝,可這寒家莊加起來可耕作的土地也沒有四千畝吧。”
“老弟啊老弟,我這次叫你們過來幫忙,不是為了收割莊稼。”張村長大笑連連,連忙擺手:“而是開荒。”
不知為何,提到開荒兩個字,張村長突然隱晦地笑了一下。
笑容,很是詭異……
張俒至今都還死死地記得,就是那場開荒,挖出了某些可怕的東西……
第十一章怪異的山頭
“開荒?”爺爺愣了愣。
“不錯,開荒。”張村長搖頭晃腦的說:“最近有一家外國公司準備在我們寒家莊投資一筆大買賣,包了個山頭,合同上規定我們必須要在十三天內將那座山給開完荒。我不是沒辦法,才想到你們嗎?”
“附近村不是有開荒隊嗎?”爺爺不解道。
“老弟,開荒隊的設備不齊全啊。”張村長歎了口氣:“你們打谷隊的資料我看過,十七台設備,開一座山足夠了。老弟你就一句實在話,乾,還是不乾。要乾的話,地上的二十萬拿去。咱明天就開工。”
“這個……”爺爺躊躇了片刻,老是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有心想要拒絕。
三娃實在坐不住了,他從小在打谷隊中長大,哪裡不清楚大爺爺的心思。於是瞥了六爺爺一眼。
六爺爺咳嗽了幾聲,笑眯眯的走到張村長的身旁,笑道:“張村長,開荒這活路我們打谷隊也是一把手。您放心,我們保證給你落得妥妥當當的!”
“老六。”爺爺瞪了過去。六爺爺已經示意三娃將錢收了起來。
“大哥,這次我和三娃才是車把頭,您就好好地等著分錢吧。一百二十萬咧,年生不好小半年大家都分不了這麽多。”六爺爺撇撇嘴,含沙射影道:“還好我有個好孫兒,不像某個敗家子,只知道混日子。我看啊,讀大學也沒什麽好,還不如踏踏實實的割莊稼。一百二十萬咧!”
張村長笑眯眯的看著打谷隊的內訌,又跟氣的快吹胡子的爺爺握握手:“老弟啊,明兒個早上我就帶你們去山頭開工,收了錢就要好好做事。我先走了。”
村長走後,爺爺氣呼呼的爬上打谷車,給大家留下了個憤怒的背影。剛一座到駕駛室,老狐狸就變臉似的,失笑起來。
“爺爺,你沒生氣?”陸宇奇道。
“當然,我生氣個屌。他們倆個兔子都能把我弄氣了,正當我白吃了幾十年的飯?”爺爺聳了聳肩膀,大笑不已。
“我就搞不懂了,你都被奪權了,還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你沒看到打谷隊的人看到三娃把錢收起來時的模樣,個個都覺得自己這次發財了。”張俒眨巴著眼,他被自己的爺爺給搞糊塗了。
“孫兒,嫩著呢。往後看吧,你六爺爺和三娃完全被那個姓張的給糊弄了。”爺爺摸了摸胡子:“有他們夠受的。來,找塊地方,我們搭帳篷。”
“有什麽好高興的,三娃受罪,我們打谷隊一樣沒好果子吃。”張俒還是沒搞清楚爺爺究竟想要幹嘛。
爺爺神秘的笑了笑:“你的心不在打谷隊了,自然不清楚我想要做什麽。孫子,我知道你不輸於這裡,遲早有一天都要走的。不過做爺爺的,總歸還是要給你留下些東西。”
“安啦,我又不在乎,您老健健康康的活著貽害萬年就行了。”張俒撇撇嘴,扛著車後邊的油布和支架下了車。
打谷隊的眾人在趾高氣揚的三娃的指揮下,按次序搭建起帳篷。作為此次的車把頭,六爺爺的帳篷理所當然的在中心位置。而陸宇被有意無意的排擠到了外圈,爺爺沒有多說話,等陸宇搭建好帳篷後,這才晃悠悠的獨自跑去寒家莊閑逛。
張俒拿了一本小說在帳篷裡看,等到吃了晚飯後許久,爺爺才回來。他滿嘴的酒氣,回了帳篷後,整個人都有些憂心忡忡。
“怎麽了,爺爺?”陸宇問。
“沒什麽,早點睡吧。”爺爺臉也不洗口也不漱,倒在床鋪上睡大覺。張俒歎了口氣,熄了燈也睡了。明天一早還要乾活,睡得早是保持體力的最佳方式。
夜色彌漫了整個帳篷,不時有許多不知名的蟲蟲鳥鳥與夜行的動物在遠處發出古怪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張俒迷迷糊糊時,卻聽到爺爺推了推他。輕聲問:“孫兒,睡著了沒?”
“剛睡著,被你弄醒了。”張俒抱怨道。
爺爺不聲不響的發懵半天,隨後看著黑洞洞的帳篷頂,用沙啞的聲音道:“那個姓張的村長,有問題。”
“爺爺,你老是疑神疑鬼的。我看這樁買賣挺好的,每個人分到的也不少。”陸宇不以為然。
“你不懂。”爺爺歎了口氣:“昆山地界也有許多怪異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昆山的金頂?”
“當然知道了,不過門票老貴了,你零用錢給的又少。我大學就在成都讀,都沒敢去。”陸宇抱怨著,他打了個哈欠,有些困。
“你爺爺我走南闖北半個多世紀了,什麽沒看到過。這昆山廣為流傳著一個神奇的傳說。很有趣!”爺爺也不管自己的孫子想不想聽,自顧自的說道。
“該死,又要講故事了。”張俒不情不願的半撐著身體想要借著尿遁偷溜,結果被爺爺一把拽住。
“昆山,綿延一百多公裡,無數的山巒起伏。現在是作為世界有名的旅遊勝地,不過早在沒有成為景區的古代,就有一個不知道真假的傳說。直到現代成為了景點後,也有許多神秘之處。據說在熙熙攘攘的遊人間,偶然會有人透過千佛頂的層層雲海,看到些怪東西。似乎是一座形狀貌似鬼臉錢的老墓。”
“爺爺,你就愛講一些鄉村野史、盜墓奇遇什麽的嚇唬我。”張俒搖晃著腦袋,心裡盤算早點存夠錢離開這個打谷隊,去大城市再找找工作機會。
爺爺也笑道:“我這也不是隨口說說罷了。”
“困了。”張俒敷衍著,出帳篷撒尿後迷迷糊糊的繼續翻回床上睡覺。
而爺爺的眼睛賊亮,一直看著帳篷的頂棚發呆。
許久後,他翻過身愣愣看著熟睡的陸宇,低聲喃喃道:“張兒啊,你爹媽就是因為打谷隊進了一個小村子,在收割莊稼時發生了詭異事情,才死的。就算打谷隊在我手中斷掉,也不能在讓你乾這行沒有前途奔波忙碌的行當了。唉,話說這寒家莊,真古怪啊。又讓我想起害死你爹媽的那個村子囉……”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三娃就敲著盆子將大家吵醒了。將就著吃了早飯,張村長帶著一個長相很斯文的年輕人過來。這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多歲,與三娃和陸宇的年齡相仿。
村長指著那位年輕人:“這位就是買下我們寒家莊一整座山頭的大公司的負責人,姓劉,劉曉偉教授。大家叫他劉教授就好……”
“等等!”故事講到這兒,我突然打斷了張俒,“你確定他的名字叫劉曉偉!”
“非常非常確定,那個混蛋的名字,我死了都不會忘掉。”張俒說得咬牙切齒,似乎跟那位年輕的教授有著深仇大恨。
我的眼睛閃爍了幾下。劉曉偉!沃爾德教授之前提到過這個名字,據說正式他耍了自己。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看來事情,真的早在五年前就已經開始謀劃了。
劉曉偉的勢力,到底想要在那片黑土地中,找什麽?
我失憶張俒繼續講述下去。
那家夥撇撇嘴,再次開始說發生在自己家打谷隊的恐怖遭遇。
“劉教授會檢查打谷隊的開荒情況。人家教授可是有大學問的人,儒雅,很好說話,有什麽情況和困難就找他好了。”張村長笑呵呵的說著話,心情非常不錯,似乎從這筆收購中得了不少好處。
“劉先生好,嘻嘻。”還沒等爺爺開口,三娃已經卑躬屈膝的跑上前,使勁兒握住了劉先生的手:“我是這次開荒工程的負責人,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麽盡量吩咐,以後有生意了,也請多多照顧。”
劉先生面無表情,也沒說話。三娃有些尷尬,搖了幾下手後,傻笑著有看向張村長:“村長,您是不是該帶我們去準備開荒的山頭了?”
“馬上,馬上就好。”村長看了看劉先生,見他點頭後,這才道:“走吧,出發。那山頭離村子有段路,最近發動村民修了條簡道,你們的車底盤都高,過去應該沒問題。”
一整個車隊在村長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朝寒家莊東邊的土路行去,土路彎曲,能難走,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到地頭。
張俒和爺爺從打谷車上望過去,這座山呈現包子狀,坡度不陡,面積也不是很大。開荒難度不高,機械加人力,如果順利的話三天就能搞定。三娃在打谷隊的人氣旺還是有原因的,他這個臨時車把頭有木有樣的先跑到山上去看了看地形以及植被情況。畢竟打谷隊雖然到各地打谷,但是農閑時幫人開荒的經驗也不少。開荒和打谷用到的刀片不一樣,對開荒地植被的狀況也有很嚴格的要求。
有大樹木的地方,是無法開荒的。不過這座模樣像是包子的山頭顯然屬於容易開荒的類型,山中最大的植被也不過是脆弱的半人高灌木罷了。最奇怪的是,也就只有這座山沒有明顯的樹木,就連野草都顯得營養不良。
而相隔不遠的山地,哪怕土質再差,樹木都很茁壯。
爺爺也來到山腳下,抓起一把頭放在眼皮子底下瞅了瞅,又用鼻子聞了聞,不由眉頭大皺。
張俒眨巴著眼,問:“爺爺,你又做怪相了。”
“怪,太怪了。”爺爺滿臉的皺紋幾乎都皺巴到了一起:“這座山上全是上好的黑土,可居然長不出大樹子,就連草都是最賤的土篙草。”
“可能是土地裡的鹼性太強,植物長不出來。”張俒嘗試著用大學時學過的知識解釋。
“我看不對。”爺爺搖搖頭:“而且寒家莊周圍的土都是紅泥地,只有這座山是黑的。仿佛整座山的土都是從百多裡地外的成都平原運送過來的。”
“怎麽可能,誰會花那麽大的人力物力將土巴運送到這個窮鄉僻野來,簡直是吃飽了撐著了。”陸宇不以為然。
“古代有些有權有勢的人乾吃飽了撐著的事還少嗎?”爺爺將手裡的土灑向空中,風一吹,滿手的黑土就飄揚著掉落到地上。
土落在土篙草上,被刺眼的眼光一照射,竟然反射出妖異的漆黑光澤。
劉教授跟村長比劃了一下,然後掏出個羅盤模樣的玩意兒到處測量著。他看著這個山頭的眼光嚴肅而且無比認真,生怕測錯了一厘米。
爺爺偷偷打量著他,一整天都沒有說話。打谷隊將帳篷搭建在了山包下邊,三娃轉述著村長傳達過來的要求,然後看著爺爺,示意他下命令。
定金已經收了,買賣就一定要做下去,否則乾這行的信譽也毀了。爺爺無奈的歎口氣,衝眾人喊道:“明天就開機器,準備收割。”
他磕了磕旱煙袋,飯也沒吃就回了帳篷。張俒在作為廚房的打谷車上盛了一盒飯菜,給爺爺端了進去。
只見爺爺坐在床上,翻著一本泛黃的舊本子。
“這是什麽?”他好奇的問。這個本子陸宇從小到大看到過無數次,可是每次問,爺爺都沒有回答。
這次也沒例外,爺爺將其收了起來,看著天邊漸漸燒的火紅的晚霞,不語。
就在那晚,一團濃的猶如老人的黃痰般的霧氣,在寒家莊附近的某一處所在,彌漫開來……
不知何時,一層huangse的薄霧縈繞在了包子山周圍。那層霧薄的用肉眼很難看清楚,再加上夜色的遮蓋,更加的不引人注意。
霧氣越過山包,轉入了山腳下的帳篷,將所有人籠罩住。
帳篷裡,爺爺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著,他翻來覆去,讓本來睡得很沉的張俒也失眠了。
“爺爺,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張俒撓著頭從板床上撐起上半身,不滿道。他拉開蚊帳看了看帳篷外的世界,已經很晚了,除了皎潔的明月在勉強的照亮外界。不遠處的包子山朦朦朧朧的,猶如一道蒙著霧的紗,明明近在咫尺,偏偏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
這讓山上的一切更加神秘了。
“俒兒,我昨天在村裡逛了逛,打聽了一下。不過有些話要說出來了,你又要講我是老頑固、老封建了。”爺爺不停的歎氣。
張俒咕嚕著:“說吧,您老的半截話不說完,我整晚都別想睡。”
爺爺摸了摸胡子:“你知道當地人將張村長要我們開的包子山叫做什麽嗎?”
第十二章錢幣之墓
李楊確實死的很慘,早晨被自己的婆娘李燕發現是,他婆娘還以為哪裡漏水了。黑暗中,摸了一手濕滑。李楊的女人沒反應過來,下了床穿衣服。她的鼻子裡老是冒進去一股怪味道,不由得大罵打谷隊的廚子是不是買了爛肉,臭味都出了帳篷。
隨手將濕滑的液體到處擦了擦李燕拉開帳篷門走了出去。迷迷糊糊的洗漱,突然發現水缸裡泛起了一層紅暈,仔細看了看,那層紅很怪異,像是顏料。
“誰把顏料掃水缸裡,缺德的很。”李燕氣惱的衝周圍人罵到,這一罵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看到她的人突然指著她的身上和臉,驚呆了。
“沒見過美女啊。”李燕得意的挺了挺皺巴巴的胸口,以為最近買的豐胸藥有用,胸口増大明顯到被人發現了。
“你的身上,還有你的臉,到底是怎麽回事?”終於有人緩過氣,用乾癟的語氣,緊張的問。
李燕疑惑的低頭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險些暈過去。只見她的衣服上和醜陋的臉上,全被塗上了紅色,殷紅詭異的紅,顯眼的很。
眾人中有機靈的跑進她家的帳篷看了幾眼,出來後面無血色的喊到:“糟糕,李楊他,李楊他沒氣了!”
“怎麽可能!”打谷隊的人大驚,被吵醒的爺爺和陸宇也走出帳篷過來看了究竟。爺爺鐵青著臉將帳篷門大打開,只見李楊橫屍在床上,他死得很古怪,通體沒有任何傷痕,就是肚子鼓脹得厲害,比懷孕婆的肚子還大,剝開單薄的衣服,甚至還能看到肚皮上青筋暴露,血管裡的血漿糊似的,已經變了顏色。
血,居然變黑了!
爺爺沉默著,許久後才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向陸宇吩咐:“打電話報警。”
打谷隊鬧騰起來,每個人都在談論著李楊的死亡。有人說他最終死在了女人的肚子上。也有人說他撞了邪。更有人四處傳播迷信,說李楊被千年狐皮子燈引誘,吸光了精氣,昨天看到那麽多紅狐狸,不要命的朝打谷車衝就是證明。
爺爺好不容易才將大家的惶恐不安壓下去。很快太陽就路過了半個東邊天際,沒人敢開工,可警察也沒來。
三娃見打谷隊絲毫沒有開工的打算,不由得急起來:“人死都死了,我們按工傷處理,以打谷隊的老規矩賠償。大家繼續工作啊,我們可是簽了合同,一個禮拜必須將包子山的荒開墾完。歇一天可會違約的。”
爺爺看了三娃一眼,眯了下眼皮,沒開口。張俒心裡暗自吐槽,這家夥簡直鑽錢眼裡了,好友死了都不假裝悲傷一下。
很快張村長和劉先生就趕了過來,不知是不是你錯覺,當劉教授看到李楊的死狀時,張俒居然看到這家夥萬年不變的撲克臉隱晦的笑了笑。
笑容很快幻覺似的,消失不見。
劉教授看了三娃一眼,又看向爺爺:“快開工,你們的人跟我簽了合同,一個禮拜完不成,就要陪我五百萬損失費。”
圍攏在一起的隊員全都張大嘴驚住了。
爺爺狠狠瞪向三娃:“瓜娃子,這種約你也敢簽。”
三娃低頭尷尬道:“包子山又不大,我以為一個禮拜足夠了。約都已經簽了,我們……”
“算了,開工。”爺爺沒再多話,讓陸宇通知眾人將李楊的死放下繼續工作。大家帶著鬱悶心態,在有可能面臨巨額賠款以及三娃的痛罵中工作起來。一天很快過去了。
可怕的是,來到包子山的第三天早晨,又有一個隊員死了!
這次死掉的是李楊的老婆李燕。兩個臭味相同就連姓氏都相同的夫妻在打谷隊裡雖然人緣不好,可是一起死了,也讓許多人心裡暗暗升起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觸。
李燕死時的模樣跟她的老公一模一樣,肚子脹大,沒有受傷的蹤影。全身的血液凝固,青筋暴漲。
打谷隊中每個人都惶惶不安起來,昨天好不容易被壓下的流言蜚語再次更加強烈的反彈。
爺爺和張俒檢查了李燕的屍體,照例保持現場報警,可警方仍舊怪異的沒有出場。陸宇暗自腹誹,電影說裡都提及各國警察是反應最慢的政府組織,看來還真是這樣。
三娃一臉陰鬱,隔著帳篷看了看死掉被白布蓋住的李豔,又看了看張俒。陰陽怪氣的大聲說:“奇怪了,真是奇怪了。怎麽好好的一家兩口人,菜一天多的時間居然死了個乾淨?”
他身旁的跟班張力眼神閃爍了幾下,會意的大聲接嘴:“昨天我看到有人跟李陽鬧矛盾,會不會是有人借機報復。”
“不會吧,誰會因為一些小矛盾大開殺戒,弄得人家家破人亡?”三娃造作的裝出吃驚的模樣。
“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別人腦袋裡的齷齪。我看老實人乾大事呢,平時最不聲不響的家夥,最容易不聲不響的殺人。”跟班張力冷哼了幾聲:“我看哪,李楊和李燕一定是被人投了毒,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死得那麽可怕,不是有目標的投毒是什麽?”
他們這麽明目張膽的含沙射影,昨天李楊破口大罵自己的事情基本整個打谷隊都心知肚明。
張俒再也忍不住了,不顧爺爺暗中示意,破口大罵起來:“三娃,張力,你們就明說是我跟李楊有矛盾,是我投的毒得了。我張俒忍你們很久了,老子再齷齪也沒你們齷齪。你娃明明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免得自己的好買賣泡湯。別以為我真的是炮灰,可以任你們揉捏!”
三娃指著他,對周圍人聳了聳肩膀道:“我可沒說他投毒,是張俒他自己承認的。大家來看啊,明天我也死了的話,大家可就清楚凶手究竟是誰了。”
“夠了,潑婦罵街似的,丟臉不丟臉。”爺爺大吼一聲:“你,還有你,回自己的帳篷面壁思過去。不用開工了,今天每人寫一封檢討晚上交給我。其他人愣著幹嘛,再湊熱鬧李燕和李揚也活不過來,給我收拾好開工去。”
“爺爺,明明就是他在找茬……”張俒剛一抗議,就被爺爺打斷了。
“滾進帳篷去,滾!”爺爺狠狠瞪了他一眼。
威信根深蒂固的爺爺吼叫過後,任打谷隊眾人再惶恐不安,也只有照著辦。大家帶著懼怕心態繼續包子山的開荒工作。
張俒被關在帳篷裡,氣的一整天都沒吃下飯。晚上悶聲悶氣的吃了些爺爺帶回來的盒飯,仍舊憋屈的慌。
“很難受,對吧。”爺爺對他說。
張俒使勁兒的點點頭。
“難受就對了。”爺爺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漢大丈夫,你也不小了,該清楚什麽該忍,什麽不該忍了。”
“可三娃一直在針對我。”張俒委屈道。
“廢話,要是你夢寐以求的位置快到臨門一腳時被人橫刀奪愛了,你也好不到哪去。”爺爺哼哼著:“這件事上三娃沒有錯,你也沒錯。以後我會給他好看的,現在你再忍一忍。”
“我已經忍夠了。”
“忍夠了也得繼續忍。”爺爺武斷的再次打斷了他:“現在隊裡莫名其妙的死了兩個人,不能再亂上加亂了。”
張俒微微皺眉,歎口氣,岔開了話題:“爺爺,李揚夫妻倆究竟是什麽原因死的?”
“不清楚,跟中毒很像。但我用銀針探入他們的喉嚨裡,針沒有變黑。唉,這兩天太怪異了。希望別再出大事情!”爺爺顯得蒼老了許多。李揚的父親對他們陸家有恩,臨死前將李揚托付給他照顧。故人最後的骨肉橫死,最不好受的便是爺爺。
“我看那劉教授有古怪。”陸宇吞吞吐吐的猜測道:“他看李揚和李燕屍體時,居然在陰笑。”
“別猜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總之我還是那句話,他劉教授再怪,也給我離他遠點。”
“知道了。”張俒點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爺爺不說他也準備跟劉教授拉開距離。昨天早晨接過羅盤時千萬根針刺入脊髓般的劇痛感,至今仍舊難忘。
沒有再多話,帳篷裡很快響起了爺爺疲倦的呼嚕聲。張俒睡不著,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快要午夜十一點了。
他悶的慌,於是決定出去溜達一圈。
剛上了包子山,就看到兩個黑影在遠處的月光下鬼鬼祟祟的交談著什麽。張俒皺皺眉,眼睛一轉,偷偷的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溜了過去想要聽個究竟。
沒想到這一聽,居然聽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可怕消息!
月清如水,將包子山照的透亮,山包已經被清理出了一大半,露出了大面積黑漆漆的詭異黑土。月光一照後,山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是浮著一層黑洞,像是地面在吸收著光芒。
張俒的眼睛從小就很好,他躲在一叢還沒被清理掉的半人高灌木後邊,很快就辨認出不遠處兩個人究竟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爺爺嘴裡嚷嚷著非常可疑的劉教授,在他身旁的,居然是一個外國老頭!
“有眉目嗎?”外國老頭張口就是一溜利的漢語,普通話會所的比自己還正版。
“包子山出現怪異天象沒有?”劉先生沉聲問。
張村長緩緩搖頭:“報告主人,還沒有。”
劉教授點頭:“快要挖到了。”
“搞快點。我研究了一輩子,就是為了找到令希臘恢復到千年前雄霸歐洲的辦法,如果常規辦法無法辦到,我就只能借助超自然的力量。”外國老頭一臉的狂熱,“這傳說中的千錢墳,是古中國最大的錢幣之墓。如果真的能將下邊的寶藏挖出來,萬鬼運財術的道具,就能集齊了。”
“義父,您是對我有大恩的。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會替您將墓底的東西挖出來。”劉教授尊敬地說,“這點,義父大人,請您千萬個放心。”
“對你,我當然是放心的。”外國佬派拍著劉教授的肩膀,對自己的這個東方臉孔的義子很滿意。
張俒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偷聽,越聽越覺得這兩家夥的目的不簡單。啥錢幣之墓、啥千錢墳、啥萬鬼運財術,完全像是古代神怪故事中的專業術語。
可是劉教授的耳朵實在太靈敏了,敏銳得根本不像人類。他突然用鋒利的目光朝張俒躲藏的地方瞅過來:“誰!”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張俒都是一樣的膽小。他被劉教授厲聲一吼,頓時慌了手腳。沒命似的拔腿就逃。
這一逃,完全壞了事。
劉教授哪裡肯罷休,挖千錢墳實在是涉及太多的隱秘了。如果被政府得知那還得了。他自然從兜裡掏出一把手槍,提著槍就追趕。
倆人一前一後,一個逃一個追。沒想到居然跑到了包子山的最頂端。一直以來不明所以的開荒已經將包子山的土層給削掉了太多,終於在一個最薄弱的位置,土層崩塌。這倆家夥同時掉了下去……
張俒講到這兒,居然停了下來。
“沒了?”我瞪眼。
那貨搖頭:“肯定是有下文的,不過篇幅不夠,要長話短說了。”
“什麽叫篇幅不夠,你當你在寫小說?”我腦袋飛過一條黑線,“給我繼續講!”
從他的故事裡,我聽出了許多的東西。靠,張俒嘴裡的外國老頭,估摸著絕對是沃爾德。沒想到沃爾德教授就是挖掘包子山的幕後主角,劉曉偉劉教授居然是他的義子。不對啊,那最後沃爾德怎麽說劉曉偉坑了他?
“如果想聽下一節劇情,那就先幫我解決外邊的難題吧。”張俒指了指外邊,“那些混蛋已經追我很久了,每次不管躲哪兒,都能被找到。”
果不其然,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從遠至近穿了過來。有人罵罵咧咧,一邊大聲說話,一邊揮舞著自己手中的武器。
大量金屬碰撞聲在進門處響個不停,還真是肆無忌憚。
“劉百剛,你說那小子是不是就藏在裡邊?”其中一人聲音很稚嫩,不過語氣流裡流氣,十有八九是個混混。
沒過多久,一群混混帶著一個書呆子氣的高中生出現在了我們面前。他們個個手裡拽著鋼釺,等看清楚不遠處被捆著的張俒和站在一旁的我和雪珂時,明顯沒有心理準備,全都愣了愣。
“愣什麽,那捆著的家夥就是張俒!抓住他!”叫劉百剛的學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兒,大聲喊道,“只要抓住他,劉教授就會給我們解開詛咒!”
小混混們頓時打了雞血般,陰笑著朝我們跑過來。
我撓了撓頭,對準他們的腳底下舉起手槍,懶懶地開了一槍:“都不準動!”
槍響後,所有人全蒙懵了。
“我caoni劉百剛全家,你可沒說那貨有同夥,而且帶槍了。”小混混頓時嚇得不敢再動彈。在槍支管制嚴格的國家,槍械的威力總能令不熟悉的人不停腦補它的恐怖。特別是小城市的混混們。他們見識不多,農資根本就不可能會去想,槍械的大小,是和儲彈量成正比的。
我手裡的槍,或許已經沒子彈了。
叫劉百剛的高中生也被嚇了一大跳,他下意識地舉起手,哭喪著臉:“我只能從牆上的那個孔看到他的行蹤,怎麽可能知道這混蛋有同夥有槍啊。真冤枉。”
紅發的雪珂當我的幫凶已經很順溜了,這次在耳城的幾天時間,我和她的關系也緩和了很多。荷蘭小妞沒等我吩咐,找來許多的電線,一個一個將蹲在地上的闖入者捆起來。
“你就是劉百剛?”我眯著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這高中生。
劉百剛眼神閃爍了兩下:“你認識我?”
“不認識,不過耳城南邊有一個巷子,巷子裡面有一面牆,牆上有一個小孔。孔下邊,你留的言挺有意思的。”我淡淡道:“那些打印紙,是你貼的吧?利用人的好奇心去toukui,然後讓他們染上某種詛咒。”
劉百剛臉色發白,矢口否認:“不是。”
我撇撇嘴,沒再繼續說下去。這種慌張的表情已經完全出賣了他,身後這一群小混混,說不定就是被他坑過的。
廢舊工廠裡,被捆綁著扔在地上的人足足有是個之多。我的視線從他們的臉上一個一個繞了一圈,最終再次停留在張俒身上。
“危機解除,繼續你的故事吧。”我一邊說,一邊走到小混混們的背後,掀開他們的衣服觀察了幾眼。只見每一個人在背部的不同位置,都有一粒散發著青銅光澤的鬼臉。
鬼臉的大小不一,甚至比雪珂身上的都要小得多。不過有一點令我最為在意,無論大小,鬼臉上的眼,張開的幅度基本是相同的。
不知為何,前段時間鬼臉詛咒都是沒睜眼的。可三天前,自從這詛咒第一次將眼睛開出一條線後,眼睛就越睜越大。今天幾乎就要全都睜開了。
“最多再五個小時,鬼頭錢的詛咒,就會全部爆發,到時候再也沒人能夠組織劉曉偉那混蛋。”張俒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語氣有些泛苦。
我皺了皺眉:“究竟什麽意思。那個劉曉偉,到底在耳城想乾嗎!當鬼臉詛咒的眼睛,真的全睜開了,又會發生什麽?”
“這些小混混追了我許多天了,也罷,估計劉曉偉也瞞著他們。如果我們真的沒救了,至少聽了我的話後,也能做個明白的鬼。”張俒神色掙扎,最終沒頭沒臉地說了這麽一句話,“知道聚寶盆的傳說嗎?”
所有人,都呆了呆。
聚寶盆的傳說,這混蛋怎就突然將劇情扯到八竿子遠的地球之外了?
我沉默了幾秒,總覺得他不會無故放矢:“聽說過!”
廢話,聚寶盆的故事,作為中國人怎麽可能沒聽說過。人類對錢的欲望,自從創造出貨幣後,就一直沒有減退過。其實相同的故事,在所有的文明中都滋生茁壯。畢竟能夠突然發橫財,輕易擁有無限的金錢,是所有人的夢想!
而中國所謂的聚寶盆的故事,只是全球夢想發橫財的古人們編撰出來的其中之一而已。
“聚寶盆真正的故事,起於明朝洪武年間。我調查了很久!”張俒繼續道。
故事是這樣的。
據說沈家村有個財主沈萬三,家有土地九頃,雇傭長短工十多人。有一年逢大旱,草木將要旱死,這是沈萬三家中的割草傭人,每天都割一捆油綠鮮嫩的草,日子長了,沈萬三感到很奇怪,就問割草人:“天那麽早,怎麽割來這麽多好青草?”
當時,傭人沒把割草的地方如實告訴東家。沈萬三一連幾天,跟隨在割草人後邊,偷看著,見他每天都在沈家村北一華裡處的沈家橋底睡覺,睡到中午無人時,才去村北牛蛋山上去割草。
一天,沈萬三強令割草人領他去割草的地方,一看嶺上有一片圓形的草地上長著綠油油的草,於是就讓割草人割,割後隨即又出來了,割得快,長得快,沈萬三感到很奇怪,左思右想明白了,此山西南靠鳳凰山,鳳凰不落無寶之地,第二天帶著兩人到那裡挖出了一個鐵盆。
後來沈萬三買了一頭豬用這鐵盆喂豬,豬長得很快,把豬殺了以後,就用此盆洗手洗臉,一次沈萬三的兒媳婦洗臉時,不慎將一戒指丟進盆中,結果越撈越多,沈萬三知道後,認為此盆是件好東西。
當時傳說山上有個看寶洞,洞內有看寶的毛人住在裡面,自從沈萬三得寶後毛人就走了。洞內三間屋大的空隙,至今尚存。沈萬三得寶後,借助寶盆的財力,為村民打了72眼井,鋪路架橋造福村民。
數年後,長江決口,朝內推測某地方一定出現寶貝,皇帝下告示“誰若能堵住長江決口,就賜給誰高官厚祿”,沈萬三知道後,揭回告示,帶著聚寶盆來到南京與皇帝講好條件,皇帝隨口答應“四更借、五更還”。
沈萬三來到決口處,拿出聚寶盆往盆內放一把土,放到決口處,立即堵住決口。然後,沈萬三去朝內討取高官厚祿,並到五更去取聚寶盆,誰知道等到天明,才打四更鼓,據說這是皇上為了騙取寶物將五更改到四更,南四北五的說法以此說起。
沈萬三到朝內就被扣住,問他得寶的情況。並說他得寶不獻,罪該萬死,前輩該斬,後滅九族,把沈萬三家的墳墓掘成了坑。沈井村的百姓聽說沈萬三得寶不獻,犯了滅門之罪。有的外逃,有的改名換姓,沈家從此絕後,沈家村的水井也被填平。
後來,遷此定居的人們,為了不忘沈萬三的恩義,流傳後世,永不泯滅,又把該村易名為沈井村,但至今沈井村沒有一家姓沈的。
聽到這裡,我突然明白了過來。猛然間打了個抖。
千錢墳!錢幣之墓!聚寶盆!沈家村!耳城。
一個個在耳城中發生的怪事,都在自己的大腦中盤旋,攪成亂麻的線索似乎也竹簡開始找到了突破口。
李薇被五萬買命錢買了命,身體潰爛。吳老頭家的零食店,之所以最中間的零食架上的貨物會不停地複製,不正是和聚寶盆中的劇情很相似嗎?
我隻感覺喉嚨發啞,許久後,才艱難地說出一句話:“你的意思是,你們打谷隊開荒的詭異包子山下邊,就是埋葬沈萬三的墓?傳說中的聚寶盆便在墓中?”
張俒的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點了點頭。
“這怎麽可能!”我不停搖腦袋,“世界上怎麽可能真的有聚寶盆,簡直是不科學嘛!”
張俒歎了口氣:“開始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劉曉偉教授和那個外國老頭顯然已經瞄準這裡很久了。是劉曉偉親口告訴我的。他說,根據史料記載,沈萬三所在的沈家村早已經不可考據了。現在有許多所謂的沈井村都在為聚寶盆的典故申請世界遺產,但是,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沈井村。”
史料記載,沈萬三的住宅在沈井村東南角。而就是在耳城的寒家莊,在大躍進時期,一個劉姓村民在平整土地時,一鋤揭開一眼神秘的井。
那口井深1.5米,水位2.1米,石砌結構完整,表層風華變黃。不過由於當初的政治環境,這件事並沒有流傳出去。但是劉曉偉教授的義父,也就是那個外國人,據說對中國的歷史和神話傳說門清得很。
當時外國老頭就在耳城附近做研究,聽說了這件怪事後,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可是來之後,卻發現那位挖出神秘井的劉姓村民,居然死了,死相非常古怪。他摸到過井口某一個部分的收,細胞不停增生。
村民的手長個不停,不斷地抽取他身上所有的營養。
那外國老頭親眼看到劉姓村民的手長得有一座小屋子大,可怕得很。老頭感覺非常不可思議,也不知存了什麽心,之後就將暴斃的劉姓村民的兒子收養了。
那個養子,就是現在的劉曉偉劉教授。
劉曉偉一直很聰明,他長大後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父親離奇死亡的怪事,便回到了耳城不斷地研究,希望找出真相。最後,真的被他給研究出了結果來。
原來,當年他的父親挖過的這眼古井就是當年沈萬三用過的水井。
據他說,歷史傳言聚寶盆堵住長江決口後,沉入了現在南京中華門底部。可是,那並不正確。因為民國時期,南京在上面搞建設。國民黨當局聽說沈萬三的聚寶盆有可能在中華門地下,就下令挖洞取寶,結果挖了能住一個連的大洞也沒找到寶盆。
據此,劉曉偉教授認為,真正的聚寶盆,沈萬三根本就沒有拿出去過。仍舊還留在沈井村。而既然真正的沈井村就是他的故鄉寒家村,也就意味著,聚寶盆,就在他的故土中埋藏著!
他花了打量的時間計算,最終確定了聚寶盆的真正位置!歷史記載,沈井村北牛蛋山的小丘陵上因為聚寶盆的存在,至今仍舊留著一個坑,填埋坑的黃土一晚過後就變成了黑土。可就是這富有營養的黑土地,偏偏百年千年都還寸草不生……
而一個人無論是有權了,還是有錢了,總之會為自己修建陵墓的。沈萬三很有錢,據說他為自己修的墓地,也極為富麗堂皇,甚至神秘無比。野史稱這至今未找到,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墓穴為千錢墳,又或者錢幣之墓,這肯定是有道理的!
靠著如此種種,劉曉偉教授終於確定了埋藏聚寶盆的真正位置!
張俒舔了舔嘴唇,講故事講完了。他的故事,令廢舊工廠中的所有人,許久都沒能吱聲。
“聚寶盆,呵呵,騙小孩咧。”劉百剛渾身都在發冷,故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張俒冷哼一聲:“信不信由你!”
“可是你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的?”我嘴抖了幾下,不知道該相信,還是不該信。
“劉曉偉那混蛋親口告訴我的啊。我們一起掉進了包子山中,那個埋藏著聚寶盆的千錢墳塚。本以為根本不可能活著出來,一個人死的心都有了,自然就話多了。”張俒開口道。
他的話有些道理。
“所以說,其實一開始你和他是一夥的?”我問。
張俒沉默了一下:“不錯。我們在千錢墳裡,確實找到了聚寶盆。不過那聚寶盆,卻和傳說中不一樣,居然是一個詭異石龜背著的黑色箱子般的怪玩意兒。黑色箱子裡隻藏有兩枚鬼頭錢,一個是臉的正面,一個,則是反面!”
“那,應該就是沈萬三的臉。”
“我和劉曉偉教授遭遇重重危險,最終逃了出來。正面的鬼頭錢被他得到了,我拿了反面。我們一起欺騙那個外國老頭。一位內劉曉偉說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那小老頭,人模狗樣,背後卻是惡魔的心。”
張俒頓了頓,繼續道:“鬼頭錢的每一枚,都有不同的用處。劉曉偉拿的正面的臉那一枚,能夠令物質增多,甚至還帶著莫名的詛咒力量。而我的這一枚,居然可以使一個人的金錢氣芸無限擴容。總之無論我幹什麽,這五年都是財運亨通。閉著眼睛都能贏錢!”
“但是劉曉偉卻在追殺你!”我打斷了他的得意。
張俒頓時低下了腦袋:“不錯。這個家夥是個孤兒,心態扭曲得很。不久前我倆的觀點有了分歧,於是分道揚鑣了。本來說鬼頭錢一人一個,互不干涉。但不知道他到底又發現了什麽,非得將我手裡的背臉鬼搶過去,我不給。他就設下種種陰謀,試圖殺掉我!”
我皺眉:“所以說吳老頭是真的死了,而裝成吳老頭的,就是那個劉曉偉教授?他在零食店設下陰謀,拿錢給李薇買命。究竟是為了乾嗎?”
“他不用裝的,鬼頭錢自帶詛咒。”張俒冷哼了一聲:“你看看我的手機,裡邊就有那位還不到三十歲的教授現在的鬼模樣。”
我示意雪珂將他的手機打開,只見圖庫中,赫然有一張小老頭的照片,面容枯槁,骨瘦如柴,臉已經皮包骨頭成了個窟窿,甚至眼眶都深陷了進去。活脫脫猶如吳老頭死前的恐怖嘴臉。
“現在他在耳城搞風搞雨,這家夥沒什麽勢力,又想要努力保住手裡有聚寶盆的消息。沒有人,但是他有大筆的錢。”張俒說到這兒,突然停住了。
他抬頭,用激烈的語氣道:“快阻止他,否則,整個世界的經濟,都會被他給玩壞的!”
“什麽意思?”我皺眉。
就在這時,所有悲傷有鬼臉詛咒的人,全都痛得叫喚起來。只見背上的鬼臉,發熱厲害,甚至燒破了衣裳。
透過衣服上破掉的洞,只見原本還有一線就眼洞全開的鬼臉,終於將整個眼睛,都睜開了!
就在那一天,世界的經濟,崩潰了!
尾聲
當我們找到劉曉偉時,他已經被鬼頭錢吸食乾淨,甚至連骨頭都千瘡百孔。超自然的物品,無論如何都擁有正反兩面,你利用它,它也會利用你。這也是為什麽,我寧願死,都不會使用自己找到的那麽多便利的,擁有超自然力量的物件。
那兩枚鬼頭錢是否真的是聚寶盆,寒家村是否真的是中國志怪傳說中沈萬三找到聚寶盆的地方。至今,我也沒有頭緒。
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
但是我卻在寒家村的縣志中,找到過明朝年間,有天外飛石砸中包子山的典故。當時一個沈姓鐵匠將天外飛石撿回,逐漸發現身體出了狀況。但是沈家也從此開始飛黃騰達,成為當地首富。
沈姓鐵匠以自己的臉做參照物,將飛石打為正反兩枚鬼頭錢。明朝皇帝聽聞後,命其將寶物獻上。後來,沈家滅門。鬼頭錢不知所蹤……
一切的一切,似乎和聚寶盆的故事極為相似。
他,手握全部資料的劉曉偉已經死了,他知道的東西,也隨著他的逝去,失去了記載,永遠丟失在了世界上。
張俒雖然看起來好好的,但是仍舊沒能逃脫詛咒的命運。他的財運仿佛被鬼頭錢激發出來,用光了。從此顛沛流離,窮了一輩子。最可怕的是,他,永遠無法離開寒家村一百公裡之外。
這家夥孤苦伶仃死在了一家銀行的屋簷下,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被發現。
他是,餓死的!
這就是得到鬼頭錢的代價。
這一次的事件,並沒有什麽神秘組織參與。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直都是我在沃爾德老鬼的刻意引導下,想太多了。但是耳城卻被兩個暴富的家夥給攪合成了一團稀泥,這個城市的命運,也隨之崩塌下去。
五年前,得到了鬼頭錢的張俒和劉曉偉教授,不知為何,無論如何都無法離開耳城一百公裡。只要一有離開的行為,就會遭到命運的反彈。所以我第一次遇到張俒時,他,偷偷將自己的正版鬼頭錢塞入一個乘客兜裡。
那個乘客最後跳飛機自殺,險些害得一飛機的人全部死光。
有了錢的劉曉偉教授一直都不甘心默默無聞,他希望在世界的大舞台上乾一番更大的事業。這位有知識,但是內心黑暗的孤兒為了逃出無法離開的詛咒,竭盡全力,翻經閱典。
其實很簡單,如果你把一隻手深入瓶子裡,拽住了瓶子中的東西,可是瓶口太小了,握成拳頭的手,根本抽不出來的話,怎麽辦?
或許,只能放棄手裡的寶貝。不是拳頭,自然就能收回手了。
可要收回手,就要放棄到手的東西,其實很多人是坐不到的。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放棄。而如果你既想要抽手,又不想放棄握在手心裡的寶貝的話,又該怎麽辦呢?
劉曉偉的答案是,破壞瓶子!
最後,他那邪門的偏方,搞得附帶在鬼頭錢上的鬼臉詛咒睜開了眼。
他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整件事,就此落下了帷幕。可仍舊還有太多的謎沒有解開。如縣志所記載,那天外飛石究竟是啥?為什麽會影響一個人的金錢氣運,甚至能短暫地影響世界經濟?
還有那隻石龜,為什麽所謂的鬼頭錢,會封鎖在它背上的黑色石匣中?畢竟,這和歷史上所謂聚寶盆的傳說並不一致。
當然,這也是我,下一步準備搞清楚的疑惑。我有個猜測,或許飛石上有某種人類至今無法發現的輻射,詛咒來源於輻射;令物質自我複製的功能,也來源於輻射;影響金錢氣運,同樣是輻射的影響。
看不見的東西,不代表不存在。有些物質,天生就擁有超越人類想象的能量,違背人類總結的物理定律。
誰知道呢?
鬼臉詛咒最終也沒能將我們怎樣,至少現在是如此。
畢竟那詛咒影響的是金錢氣運。錢本身,是無法令人死亡的。
老男人得到了我上繳的兩枚鬼頭錢,笑得魚尾紋都冒了出來。因為鬼頭錢不知為何無法離開寒家村一百公裡的法則,他乾脆在那兒弄了個隱蔽的超自然物體倉庫分部。
我跟雪珂回到了德國,柯凡森老師的病也好了。
就在我回到德國公寓的那一晚,我的門突然被人敲響。只見一張紙條赫然夾在了門下的信件口上。
我展開紙條,看一眼,頓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只見信上只有寥寥幾個字:
我是M,你的老朋友。守護女有危險,割斷了你的輪回的組織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去看看時悅穎的墓。
並在三天后的零點零分,踏上東方號遊輪……
我將信揉碎,打開門。午夜的街道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隻被風卷起了一片淒涼!
鬼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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