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痕跡越看越像是個人的臉龐,有鼻子有眼睛,那雙眼睛似乎在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看。我打了個冷顫,再次將視線轉移。
就在這時,寢室裡突然有什麽東西響了起來,還伴隨著強烈的震動。
我下意識的跳下床來,那種震動居然唐突的消失了!
一股惡寒猛然間竄上了脊背,我猛地呆在原地,身體瑟瑟發抖。房間在震動過後如死亡一般的安靜,安靜的極為不正常,就仿佛我的耳朵再也接收不到任何聲音,反差大的腦子實在難以忍受。
‘沒有,什麽都沒有!’我嘴裡默默念道著。記憶裡,身後只有一塊屏風,用來隔開馬桶。那個屏風是這棟房子從前就有的,很古舊,上邊畫著一個紅衣的絕麗女子。
突然,鼻子裡唐突的聞到了一股香味,像是老娘偶爾會在臉上胡亂塗抹的胭脂水粉。我渾身頓了頓,緩緩轉過身去。
頓時,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屏風上的紅衣女子居然在畫中掙扎,她的芊芊細手變得不再修長,她的全身也不再窈窕,整個身子都如同吹漲似的,臃腫的仿佛像是要流溢出畫中。
不對!它確確實實的正拚命的想從屏風裡掙扎出來。
它的手也確實伸出了屏風,一伸到外界,就變成了尖銳的爪子,一邊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像是想要將我整個人都撕碎掉。
這種詭異的事件,根本就不是我這個十歲的小孩子能夠承受的。所以我一張嘴,也恐懼的高聲尖叫了起來。
只聽見樓下的老娘也尖叫了一聲,然後就是‘噠噠噠噠’的急促腳步聲。
老娘一邊叫著一邊衝到門口,手裡還拿著正在洗的菜刀。老爹實在受不了了,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鬧夠了沒有,大驚小怪的,都不知道在瞎跟著叫什麽。你看,小夜不是好好的嗎?”
“差點沒把我給嚇死。”老娘見我安然無恙,用力拍了拍胸口:“我還以為他怎麽了?”
老爹看向我:“出什麽事情了?”
“有鬼……”我雙眼呆滯的望著屏風後邊。
老爹也向屏風看去,仔細的看了許久,才摸著後腦杓問:“屏風後哪有東西?”
“有,裡邊有個全身穿著紅色衣衫的女人,很可怕。剛才還一邊尖叫想殺了我。”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老爹和老娘對視一眼,老娘說道:“夜夜,裡邊根本就沒有紅衣女人,而且就算有你所謂的女人,剛才還叫了,我們應該也能清楚的聽到才對吧。但剛才我和你爹什麽聲音都沒聽到,除了你的尖叫聲外。”
我一愣,再次集中注意力看去時,居然驚訝的發現,那個女的,那個可怕的女人居然又回到了它一直待著的地方,就連伸手欲挽發簪的姿勢也和從前一模一樣。現在的屏風裡邊乾乾淨淨的,極為富藝術感覺,哪裡還有剛才那恐怖怪物的影子。
“但剛才我明明……”我欲言又止,突然發現再怎麽解釋,眼前的父母都不可能相信自己了。有一種委屈的感覺頓時湧入了心裡。
老娘還想說什麽,但被老爹一把拉住。老爹看著我的眼睛,緩緩道:“夜夜,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雖然這次搬家我們沒有征求過你的同意,讓你內心很抵觸這個地方。但希望你能稍微體諒一下我們。我也是想給你和娘更好的生活環境的。畢竟老家已經烏煙瘴氣,不適合我們這一家人了。”
“好了,你也累了,早點睡吧。”老爹把我扶到床上,蓋好被子,然後將臥室的油燈吹滅。在關門的時候,又將頭探進來說:“希望你能早點適應這裡,待久了你就會知道,其實這裡的人都很不錯。”
完了,看來父母已經完全認定我是在和他們唱反調了,現在估計是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了。我很不爽的從床上坐起來,將油燈點燃,掏出一篇紙想要寫一點東西。
但提起筆卻千頭萬緒的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寫起。
微微歎了口氣,我苦笑著寫到:
今天是我家搬來黑水鎮的第二天,也是我到白鷺書院上學的第一天。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詞匯描述我第一天的轉學生活。但,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怪異的事情。
自從搬來後就被父母誤會了兩次,心情實在糟透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原來做一個平平凡凡的無知學生,其實才是最快樂的一件事。
寫完日記我就早早的睡了。
到黑水鎮的第二天就在擔驚受怕中渡過,希望明早,會還我一個平凡的人生吧。
但是第二天一上課,那個令人頭痛的同桌又準時出現了。
“喂喂,哥們兒,你知道嗎,書院操場後面有一個很大的樹林,裡邊有些很奇怪的東西喔!”一大早那個古怪的同桌諸葛宇就在我的耳邊犯嘀咕。
我不由的想起了樹林前趙凝香找到的那個看不見的東西,然後苦笑起來。那算不算是有趣的東西呢?
第一堂課剛開始,諸葛宇就從課桌抽屜裡變戲法似的往外拿零食,各式各樣的都有,桌面幾乎都快擺放不下了。張先生似乎完全沒注意到的樣子,繼續聚精會神的上課。
‘不要和他扯上關系,不要和他扯上關系。’我拚命的將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拚命的忽略他。
諸葛宇見我當他不存在,嘻嘻笑著,一把一把的往自己嘴裡仍著零食。好半天,實在忍不住了,終於將嘴巴湊到我的耳朵旁,用全班都聽得到的聲音悄悄問我:“喂,哥們兒,想不想來一包?”
“不需要,還有,請不要打擾我上課!”我轉過頭,儼然一副絕世好學生的樣子嚴肅的拒絕道。那副嘴臉如果讓從前的先生看到,不吃驚的掉下巴才怪。從前的得我,一上課就打小差,仗著成績好就是不好好上課。無聊時候乾的無聊事情,都已經成為班級裡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