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不遠處就是千丈懸崖,非常危險。土路兩旁只有低矮篙草,這些篙草平時沒存在感,但一旦隱藏在霧中時,就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猙獰。
蒿草擋住了懸崖的存在,只要一不小心走過了界,就會落下去屍骨無存。走了幾十年的出山路,在這一刻顯得無比陌生。整座山頭都潛伏在黑霧裡,靜謐無聲。就連蟲鳴鳥叫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詭異的氣氛在流淌,越往前走,全身越是發涼。總感覺翻騰的黑色霧氣裡有什麽在窺視著他們,悄無聲息,不斷逼近。
又走了一段路,李博突然驚叫了一聲,他指著不遠處,整個人都在發抖:“那裡,有死人!”
三人連忙跑過去看。霧中的地上,果然散落著人的屍體。人數不少,這些人看起來就不太對勁兒了。一個個穿著黑色的古袍,袍子上繡著一隻奇怪的鳥圖案。死去的怪人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方圓一百多米的草叢中,身上沒有太明顯的傷痕。但是卻從七竅中流出黑血。
密密麻麻的屍體,稍微一輕點,大概能數出六七十人之多。
張怡蹲下身,在其中一個怪人的身上摸了摸,漂亮的臉蛋一皺:“內髒被震破了,應該是昨晚死掉的。”
她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得出了結論:“殺他們的,是李夢月。”
李博和夜聰嚇了一大跳:“李家丫頭殺人了?怎麽辦,我們要報警嗎?”
和平年代死一個人都是天大的事情,更不要說死了接近七十個人。這些人真的都是李夢月殺得?她殺人幹嘛,簡直是瘋了。
“你們傻啊。”張怡橫了他倆一眼:“李夢月在保護我們。”
“但是殺了七十個人,她怎麽做到的?”雖然同屬於李家,但是夜村實在已經和平太久了。他們直到守護女很強大,但是究竟有多強大,並沒有概念。除了和李夢月一起爭奪過守護女之位的張怡例外。
至今,張怡也不認為自己的能力比李夢月差。她輸了,輸的並不心服口服。她輸在最後一刻,夜不語沒有選擇自己,而是選擇了一個並不如她的李夢月。夜家族長和夜家守護女同心同血,不被認可的守護女,是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守護女的。
“或許,這些人,就是弄出黑霧,讓夜村竹子開花結果的幕後黑手。”張怡能爭奪守護女的位置,本身就很聰明。稍微一想就推理出了結果。
“那夢月丫頭哪兒去了?”李博轉頭在霧中亂看,他自然什麽也沒有發現。夢月和他是同輩,從小就美的令人窒息。對自己這個親戚,他一直都很畏懼。因為守護女身上的冷意,足以讓所有接近她的人從靈魂上就凍結。
這麽多年來,夢月丫頭,估計也就隻對夜小子笑過幾次吧。這倆家夥,都是怪胎。
“走快點。李夢月應該已經離開了夜村。”張怡輕聲道,她的本能一直告訴她,霧裡有危險,致命的危險。
“她既然都來了,幹嘛還離開。她是不是在怕什麽?”夜聰說了這麽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話。夜家守護女從來沒有任何害怕的東西,人都被她殺光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沒想到張怡卻點頭:“她確實怕了。”
“啊。”李博和夜聰同時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句話太出人意料了。
張怡冷冷說道:“能讓李夢月害怕的從來只有一件事,夜不語,恐怕出了狀況,有危險。她走了,留下爛攤子,只能靠我們自己處理了。走吧,早點去鎮上。”
三人加快了腳步,身影被黑霧吞沒。走了幾步後,那密密麻麻的屍體,已經消失在了霧氣中。陰森的黑霧越是往前行進,越是濃的看不清前路。不多時,頭頂的太陽就連影子也看不到了,投影下的陽光雖然還能將四周照亮,但是這些遊離的明亮被黑色粒子吞沒,哪怕睜大了眼睛,也看不出多遠去。
很快,就變成了伸手仔細看才能看到自己五根手指的地步。哪裡是懸崖,哪裡是路,哪裡是上坡,哪裡是下坡,完全無法辨識了。
“我走最前邊,你們拉著我的衣角。不要走散了。”張怡開口道。他們三人像是在玩兒時開火車遊戲,只是當時玩是為了開心。現在玩,是為了活命。
前進的速度慢到了極點,每走一步都會讓人後背發麻,生怕一腳踩下去,就是深邃的山崖。很快,夜聰和李博的額頭上就爬滿了冷汗。
“腳步跟上。”張怡冷冷說道。作為火車頭,她承受了最大的壓力。就在這時,李博的腳突然踩到了什麽軟綿綿的東西,身體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不過是跌倒在地,在張怡和夜聰的視線中,他就仿佛落入了黑色的水中,整個身影都不見了。夜聰連忙伸手去撈他。而腦袋碰到了那軟綿綿東西的李博,終於看清楚了自己踩到了什麽時,再次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屍體,又是屍體。
可這一次的屍體不再是穿著古袍的怪人。 這個人他認識!
正是早晨出發去鎮上現在還沒有回去的小三子等人的臉。他們,竟然全都死在了去小鎮的路上。不是說守護女李夢月已經將威脅夜村的古袍人全都殺死了嗎?那小三子他們又是被誰殺掉的?
張怡蹲下身也看到了小三子等人的屍體,她一聲不哼,還來不及檢查這些屍體,就猛地一抬手,將尖叫的李博的嘴巴給捂住。
“噓。”收回手,張怡用手比劃了一個禁音的手勢。別一隻手緩慢的伸向了自己腰間的刀鞘,纖細白皙的五根指頭,緊緊抓住了刀柄。
她的耳朵仿佛聽到了什麽聲音,張怡的長睫毛在黑霧中微微抖動了一下,手迅速將祖傳寶刀抽出,以閃電般的速度砍向右側三點鍾的方向。
只聽‘鐺’的一聲金屬撞擊的巨大響聲。震的附近夜聰兩人耳膜都不斷地顫抖。
刀,擊中了霧氣裡正準備攻擊他們的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