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跟蹤器的存在。至於兩個殺手察覺到了沒有,我倒是無所謂。
自己需要實時的弄清楚秦盼的位置,方便布置。
我根據女孩的方位,不斷的調試自己的所在地。不停從挎包中掏出一些小東西安放在不同的地方。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著,權衡著自己的計劃,尋找著計劃的漏洞,並補全。我一刻都不敢浪費,時間的任何一個縫隙,都被我利用了起來。大腦運作的快要超過了負荷,我眯著眼睛,眼神裡滿是痛苦。冷汗不停地流,我咬牙堅持。
自己的大腦運算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痛。
一個小時說長不長,但在眼下的危機中,確實非常的短。當自己的計劃全部實施完畢後,我終於停了下來。也顧不得瀟灑和風度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從兜裡掏出一瓶礦泉水一飲而盡。
然後,撥通秦盼的手機號碼。
“你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韓國燒烤店門口,和我匯合。”我說完,也不等她回答,立刻掛斷了電話。
伸了個無力的懶腰,我同樣也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緩慢的向韓餐廳走去。
屬於我和秦盼的表演,開始了。
秦盼接到夜不語的電話後,愣了愣神,沒反應過來。
“這就叫我去韓國燒烤店啊,喂喂,我還沒答應呢,還掛我電話。沒風度。哼。”秦盼嘟噥著,她很小聲,甚至有些心虛,怕被夜不語聽到。
“我要是中途死了,一定找你算帳。”女孩氣呼呼的,停住腳步,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繞著夜不語給的路線已經六七圈了,現在正在一條小巷子中。離韓餐廳大約有九百多米的距離。只有一條路。
很普通很尋常的路。
“有點小懷念呢。”女孩眼神幽幽,像是想起了極為久遠前的事情。整個春城的飯店,只有這家韓餐廳她沒有吃過。那時候自己瘋了似的認為韓餐廳肯定有問題,事實證明,那家飯店,確實是有問題的。
她嘗試了六千多次,死在各種去韓國燒烤店的路上六千多次後,這才徹底死心。
在這條路上,秦盼至少死過六七百次。
“死就死吧。”距離韓國燒烤店門前九百米,每一米,都步步驚心。秦盼抬頭,看向了不遠處一家叫做‘可口格子鋪’的店。那家店大約有幾個平方,卷簾門二十四小時都不會關閉。格子鋪在許多年前很流行,遍地開花,之後就凋零了。最後只剩下大學城附近還看得到它的同類的身影。
記得在這路上第一次死掉,凶器就藏在格子鋪裡。格子鋪,殺掉了她七十多次。每一次,根據時間不同,格子鋪中的凶器,就會隱在不同的格子裡,殺她的方式也不盡相同。
例如第一次,她靠的近,所以最接近她的格子中,冒出了致命的毒氣。她聞了幾口就頭昏眼花,失去了意識。什麽時候死掉的也不去清楚。
第十次,格子鋪發生了爆炸。
第七十三次,格子鋪流出了腐蝕性的酸液,滴落在固定招牌的鐵杆上。頭頂沉重的招牌不堪重負最終落下來,活活將秦盼砸死了。
生活果然是充滿了苟且。有時候秦盼自己都在心裡暗暗佩服殺手的想象力和行動力。能用上萬種方法殺掉自己,這到底是多強悍的人?
“不知不覺,我已經死過那麽多次了啊。老了,記性都不好了。”秦盼苦笑著,自己離格子鋪越來越近。
充滿殺機的格子鋪,是她第七十四次經過。上一次路過這裡被殺掉,大約算成正常時間,足足也過去了六十多年。
好漫長的歲月。她沒有老,仍舊那麽年輕,但是靈魂不知不覺間,早已經被刺破,傷的千瘡百孔。
近了,格子鋪已經離她只剩下了一兩米!
秦盼的靈魂在顫抖,她哪怕因為時間的流逝遺忘了太多,但是身體依然忠實的記得自己每一次死亡的痛苦。
她一咬牙,一閉眼,邁步向前。越過了自己和那致命的格子鋪的最後一米距離,她的倩影,穩穩的落在了格子鋪大門口。
孤獨的招牌遮擋著頭頂的烈日,將她隱藏在了陰影下方。
暗潮,開始湧動!死亡,在逐漸以某種方式,朝她靠近!
閉著眼睛的秦盼在靜靜等待奪取自己生命的意外發生,可是等了幾秒種後,什麽事情也沒有出現,她,還活著。
“咦,咦咦咦。我還活著?”秦盼睜開眼睛,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扯了扯:“好痛!”
她有些驚奇,雖然死亡的方式每次都略微有差別。但是死了那麽多次了,秦盼依稀也知道了一些規律。按照她的路線,她今天本應該在格子鋪這一關死定了的。
可是,她並沒有死。
不,不對!她確實會死,但是凶手的機關出現了意外。
格子鋪正面最中央的一個格子裡突然響起了破空聲,好幾根反射著陽光的尖銳物體射了出來,眼看就要打在了女孩眉尖。秦盼的眼眸閃動,避無可避。就在這時,一張厚木板從招牌後方掉下,巧之又巧的擋在了女孩和銳物之間。鋒利物體刺破木板,隨著板子掉在了地上。
秦盼額頭上流下了幾滴冷汗。 她定睛一看,木板上赫然有五根長釘。
凶手將改裝後的訂釘槍藏在了格子中,如果沒有那張突然掉落的木板,她現在已經成了死人。
秦盼躲過了一劫。
可這,真的只是巧合?
女孩有些困惑起來。
人總有許多東西,明明很重要,卻從來不在乎。老話說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或許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到手了的東西,無論再珍貴,也就不在意了。
又如一個現代生活裡整天都用不上半次的表情、一個我們習以為常的事物、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甚至根本就沒有人會察覺到的、不斷流失的時間,也可能正有什麽人在拚命取回。
秦盼在前幾十年的一日循環中,還在拚命掙扎,想要奪回正常的人生,希望時間的流速變得正常,不會再像堰塞湖般堵住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