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紅顏?那個隱居山谷裡與自己的徒弟搶男人的老女人?　　秦曉川半天沒說話，打量眼前的女子。這妹子看起來挺年輕，頭髮還是烏溜溜的，尖下巴瘦臉丹鳳眼，雖然氣勢凌人卻是個美人，網紅臉啊。在對面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下，薄紅顏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唇抿得更緊。

　　“無禮之徒！”薄紅顏輕斥，聲音中卻沒有多少殺氣。

　　秦曉川終於想到了現在的時間，有點內傷。這真的不是一個很適合撩妹的年代，劇情前兩百年，遇到的年輕妹子統統都是怪阿姨。除了練峨眉，秦曉川對其他的女先天接受不能，他的斷雁西風、他的織語長心、他可愛的霏嬰，放在這時候，沒準連個胚胎都不是……

　　人生無望了。

　　薄紅顏道:“絕仙谷為我清修之所，受你連累的那些婦孺如今無家可歸，暫時安置在那裡，你不可誤會！”妹子終於反應過來剛剛的話似乎有邀人登門踏戶的嫌疑，強製鎮靜，臉頰緋紅。

　　秦曉川還沒從打擊中恢復:“哦。”

　　這一聲沒精打采的“哦”，讓薄紅顏差點想一巴掌扇過去。

　　“那什麽！”

　　眼瞅著妹子豎起眉毛，秦曉川立刻往後退:“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別擔心啊！下一次與人比武，我會記得隻給對方留一口氣，讓他沒辦法再自殺……”

　　“鈴、劍、渡、白、川！”薄紅顏臉再度通紅，這回是被氣的，一字一頓一掌拍碎了木桌。

　　秦曉川拿著劍嗖地竄走了，敏捷好似竄天猴，撩完就跑，“這很渡白川”，真是大丈夫。

　　看著現在臉紅紅年輕版本的薄紅顏，秦曉川腦海裡出現的卻是若乾年後那個白發蒼蒼冷如冰霜的大美人，雖然也是風華絕代，但他不是禦姐控啊，太老了下不去嘴！

　　“我要洗洗腦子。”

　　秦曉川悲劇地喃喃，動作飛快，直接從山下小鎮竄回了葬屍谷。附近的木靈很和諧地幫他掃尾去掉痕跡，圍繞谷口讓山谷變得更為隱蔽。這真是極好的！山壁上爬滿翠綠的藤蔓，隨著淡藍身影的竄入，藤蔓自動糾纏形成門戶。

　　葬屍谷其實是個風景秀麗的小山谷，小溪的源頭便是山壁上的流水，樹木蔥蔥，長著野果，土壤曾經染血，如今已被綠草覆蓋，東一處西一處被人挖了十幾處墳墓，埋葬的正是路邊撿回來的殘屍。

　　不介意睡在墳地裡的話，山谷裡有水有果有野兔，山洞裡冬暖夏涼生活起來很舒服，這正是秦曉川一年以來的落腳處。他坐在山洞裡，解下鐵劍，拍了拍胸口免驚免驚。

　　洞內被鋪了一層狼皮墊，純天然毛皮，坐起來柔軟舒適又暖和。秦曉川不是喜歡吃苦的人，在有限的環境裡，他總是設法讓自己過的更舒服。

　　“看來這裡確實不能再待了。”

　　秦曉川環視四周，下了決心。和薄紅顏沒多大關系，好朋友帶來的訊息顯示武林中風波將起。一個月前，“灰耳朵”飛書入谷，邀請渡白川共同對付地獄島，秦曉川長了一個心眼沒有應下。

　　一個月後的現在，玩鷹的證實了灰耳朵的動向，同一天前任地獄島主師九如出現在葬屍谷附近。這或許是一個訊號，也許這個訊號是毫無意義的噪聲，但在秦曉川看來，他已感覺到了不對勁。

　　洞口忽然少了鳥鳴的聲音。秦曉川猛地握住長劍，布條無聲無息被展開握在左手，劍晦暗無光，慢慢向外展露鋒芒。

　　一絲絲煙氣順著藤蔓的縫隙無聲灌入山洞。

是毒煙！三道利箭挾帶呼嘯風聲，穿透無力的藤蔓，激射入內！　　秦曉川左手一抽布條，卷動箭枝，人打了個滾迅速躍向洞口。箭篤篤篤射在狼皮褥子上，突然爆出猛烈的火光，但在這個時候，秦曉川已在藤蔓無力的遮掩下，離開了棲身的山洞。

　　毒煙對他起不了作用，卻能滅掉木靈之生機。淡藍的身影從風中掠過，幾乎和天空色澤融為一體。暗中射箭的人沒有任何感覺，起身凝神看著火舌由內往外燃燒著枯藤的山洞。但是為什麽沒有聽見慘叫聲?

　　這個藏在藤蔓後方的山洞位置，只有曾在葬屍谷中養過傷的“灰耳朵”才知道。人心易變，看來一個月的時間，確實已在武林中攪起風雨。

　　“你在找我嗎?”秦曉川劍指地，站在箭手身後。

　　蒙面的箭手悚然一驚，從腰間抽出刀猛地向後揮去。與此同時，從旁邊樹叢裡跳出三個人，刀口淬毒，砍向秦曉川！

　　秦曉川只出了一劍。

　　鐵劍向外，劃半圓之勢，輕微的震動引動風聲尖嘯，攝魂奪魄！比當年更為成熟的“長河”之招，在秦曉川手中使出來輕描淡寫，三人根本還沒有接近他身邊一尺，已不由自主刀砍中了自己。

　　“啊！”三聲慘叫。

　　三道人影比來勢更快地跌出去！箭手刀才抽出一半，當啷掉在地上，鼓著眼睛瞪著已指向自己咽喉的鐵劍。倒在地上的那三人口中傳出痛苦的聲音，以及傷口滋滋滋腐爛的聲音，不消片刻，兩種聲音都已消失。

　　很烈性的毒，很不留情的手段。

　　“讓你來的人要是能活過百年，我祝賀他。”秦曉川道:“你沒有妻子兒女吧?”

　　箭手抖抖索索，剛想回答“有”，鐵劍已劃過咽喉，隻留下一抹極為豔麗的血花！

　　“算了，還是別留著你害人了。”秦曉川直接抬手抖掉劍刃上的血，左手布條一展再將鐵劍裹好。

　　他在留下屍體震懾幕後人和挖個坑將人埋掉之中選擇了後者，習慣大於一切，山谷裡新起一座無名的墳。

　　現在沒有了急著離開的理由，秦曉川又跑去溪邊，聽著潺潺流水聲，坐在樹上慢慢撫摸袖中短劍。

　　鐵劍禦敵，短劍防身。這個模式他是學自北域有名的殺手陰川蝴蝶君。現在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蝴蝶君到底有沒有從海的那邊來到神州。現如今在江湖上，秦曉川一招長河，一式禦靈，已能輕易做掉大部分對手。而那些傳說中的人物，和傳說中的三教一樣，輕易見不到影蹤。

　　回想起來，這三年裡秦曉川所遇到的“劇情人物”，連當初剛剛去南武林三天內所遇見的都不如。他屈起手指數了數，所遇見的那些人，九千勝和最光陰失蹤不提，除了荒城三兄弟，只有最初偶遇的不二做還稱得上“上檔次”。別提薄紅顏。作為女人，薄紅顏或許合格，作為武者，就算是兩百年後，秦曉川也有把握一招內將她解決掉。

　　好歹，除了劍法之外，秦曉川的功法是傳承自天疆牧神。

　　“天疆……”趁著現在比較安靜，秦曉川側身躺在樹枝上，自言自語:“還是要設法多走一些地方。”

　　現在還沒有素還真，或者說，那位清香白蓮也正藏身暗處等待時機。如果未來必須要顧及天疆的話，秦曉川現在手中所擁有的籌碼還遠遠不足。論身份論地位，他比不上牧神，在針對天疆的決策上，天生少了說話權。而有凜若梅在，他也沒辦法乾掉名義上的老爹。那要怎麽做呢?

　　秦曉川有大致回憶過。天疆作為一個外來勢力，與中原最大的衝突恐怕就是地域。以凜若梅所描述的牧神性格，不至於會入侵中原，但他印象中最後天疆依舊沒有好下場，那麽矛盾點有可能就是黑海森獄。

　　現在一切都還沒有發生，牧神都還躺在棺材裡，就給秦曉川留下了可以運作的空間。他並不打算在武林中建立自己的勢力，兩百年的時間，很難有勢力能夠超過未來出現在武林中的天疆。第一步，他需要讓自己足夠強，只有強者才擁有不被人操縱的自由以及說話權，接下來就是要認識足夠多的人。

　　秦曉川給自己算了一筆帳。他本身性格很愛交朋友，上輩子各行各業都有認識的人，就算不看劇也仍然有交到一大群樂意劇透的道友。來到苦境之後，南武林中原四處趴趴走，持劍挑戰的過程中，除了結下一些仇家之外，秦曉川同樣認識了不少朋友，黑白道都有。

　　他認識的朋友中，有“灰耳朵”這種一條道走到黑的，也名為“蒙山飛燕”這種有點印象的儒門修行者。簫中劍忘殘年等人就不用說，在劇情開始之前，秦曉川所認識的每一人，所結交的每一位好友，未來都有可能會變成撬動天疆的助力。就像是一張遍布武林的網，無論發生怎樣的事，秦曉川都能通過這張網牽出足以應對的力量。

　　到了那時，也許就不是牧神牽製他的行動，而變成牧神的每一個行動都會受到秦曉川的行為之約束。就算牧神堅持自己放飛自我，秦曉川總能邀來簫中劍等人幫忙把人打暈再說吧?就算一揮手，邀不來簫中劍，也能通過別的辦法挫敗牧神不該有的舉動。

　　人脈，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秦曉川想將中原變成自己的主場，通過主場來製約未來天疆所可能與中原產生的行動！這一切的前提，仍然是他得足夠強。

　　弱者所結交的，永遠只有同等次的弱者。唯有強者才能跳出棋盤，見到更高層次的風景。

　　“還好我不是人。”

　　秦曉川躺在樹枝上感慨:“功體真難練！”從後天往先天是一個坎子，攔住了世上八成武者。

　　還好自己不是人，所以不需要經過後天轉先天這個過程，一有意識就是與天地關系密切的山川之靈。有的時候，一些莫名其妙的訊息會給他帶來一絲若有如無的感應……就像是，眼中看到了天命！

　　秦曉川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忽然從樹上翻身往下，兩手依舊枕在腦後，鐵劍從腰間倒懸下來。四目相對，秦曉川一隻腳勾著樹枝晃啊晃，正好看到了樹下一名正坐下來的人。

　　師九如揚起折扇打招呼:“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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