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尤南灃這樣說,紀安瑤不由抬起頭,多看了墨子胤兩眼。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對這個男人稍微有了點了解……除開相貌,在性情方面,他跟韓奕也是大相庭徑。
韓奕雖然也是沉穩內斂的性子,但他的深沉之中,帶著幾分寬厚和仁慈。
而眼前的這個家夥,完完全全就是冷酷到底的性情,仿佛沒有情感,更像是一個嚴格執行命令的機器,只要尤南灃下達命令,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執行。
不管是殺人還是放火,於他而言,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指令。
這樣的人,酷冷得不近人情,卻莫名的讓人很有安全感。
至少他忠誠,專一,認定了主人就會始終如一,追隨到底……而不會像白斯聿那樣,被外界因素所影響,搖擺不定,左右為難。
在聽聞那個鑽戒的故事後,紀安瑤表示很能理解白斯聿的做法。
但是……
理解,從來不等同於接受。
她的愛很自私,容不下一點點的瑕疵。
所以,紀安瑤其實並不怨恨白斯聿,她只是已經沒有了力氣,再去維系那種無法令人愉悅的關系。
說著,尤南灃又轉頭看向墨子胤,囑咐道。
“子胤,從今以後,你就是瑤瑤的搭檔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輔佐她,讓她可以盡快接手尤家的家業,最好能讓大夥兒心服口服……至於昌霖那邊的動向,你也多留意一點,我不想看到尤家的人把矛頭對向自己內部……”
“是,爺爺。”
墨子胤沉著聲調,恭恭敬敬地應下,似乎對眼前的老者特別敬重。
紀安瑤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也無意探求,她只知道……既然外公如此信任眼前的這個男人,那麽她也可以放心地仰賴他的輔助。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必須給予自己的副手足夠的信任。
否則,她在尤家將很難立足。
紀安瑤很清楚,做下這樣的決定,將是她人生中一個極大的轉折點。
接下來……她會面臨一個新的開始,一段新的征程,雖然告別了過往那段頗為荒唐的歲月,但是未來的日子,也不見得會有多輕松。
只是,自己做出的選擇,無論如何……她都會努力地走下去。
哪怕……她最想依賴的那個人,沒有陪伴在她的身邊。
離開池塘邊,紀安瑤抬頭看了眼天色,見時間還早,便就同墨子胤吩咐了一句。
“你去讓人準備車子,我打算回顧家一趟,拿些東西過來。”
“好。”
目送墨子胤走遠,紀安瑤半眯著眼睛,明明天色還沒黑,一天都沒有結束,可是這一天……卻是過得如此漫長,仿佛經歷了滄海與桑田。
白氏集團總部大樓。
那個時候,白斯聿其實並沒有走遠,他站在樓頂上,吹著風,然後……眼睜睜地看著紀安瑤開車離開,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城市的車水馬龍之中。
在紀安瑤說出“離婚”那兩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
她對他已經徹底放棄了。
無論他怎麽做,她都不會再原諒他。
然而……他的人生,卻是不能沒有她。
克制住煩亂不安的心緒,白斯聿走下樓,剛一踏出電梯,就見古筱蔓一臉憂切地迎了上來,紅彤彤的眼睛裡含著淚水,像是剛剛哭過一樣。
“對不起睿睿……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和白太太之間就不會產生那麽多的誤會和矛盾……你要是覺得心裡不痛快,就罵我吧……”
看到她,白斯聿的眼中已然不再有絲毫的起伏和波瀾。
曾經的念念不忘,到如今卻成了橫亙在他和紀安瑤之間最為鋒銳的一柄利刃,年幼時再多的美好,在紀安瑤的傷心失落面前,也早已煙消雲散。
對於古筱蔓,他有的僅僅是對過往的執念。
唯獨對紀安瑤,才是一生一世的纏綿與深愛。
斂下眼瞼,白斯聿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先回醫院吧。”
見他一開口就要趕自己走,古筱蔓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忍不住憂心忡忡地反問。
“睿睿……你是討厭我了嗎?白太太說的那兩個選擇……你……是打算舍棄我了,對不對……?”
“你父親的公司,我會想辦法挽救……”白斯聿口吻清冷,目光神色沉峻,“但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你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瑤瑤誤會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我已經……夠傷她的心了。”
聞言,古筱蔓心頭一沉,還想央求什麽。
“可是睿睿……”
不等她把話說出口,白斯聿就冷冷地打斷了她,隨口喚了一個人過來,吩咐道。
“送古小姐回醫院。”
“是,總裁。”
話音未落,白斯聿即便轉過身,頗為冷漠地邁步走了開。
看著他走離的背影,古筱蔓目光如炬,眼底寫滿了不甘……她在辦公室的門外等了那麽久,卻隻得到這樣一個回應,心裡怎麽可能平衡?
奈何白斯聿的態度太過冷淡,全然不像第一次見到她那樣,會為了她緊張焦慮。
不過短短幾天時間, 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再把她放在眼裡,仿佛她對他而言只是一個難以擺脫的累贅。
面對失去了耐心的白斯聿,古筱蔓也是束手無策,原本靠著那個鑽戒維系起來的關系,正在一點點地消弱瓦解……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她對白斯聿而言就會淪為一個毫不相乾的路人,那樣的話,她就不可能再有接近他的機會了。
想到這裡,古筱蔓的心頭不禁一陣煩悶。
“走吧,古小姐……你都已經在這兒賴了大半天了,作為一個女人,臉皮也太厚了吧?”
雖然眼前這個楚楚可憐的女人很惹人憐惜,但是看到總裁和少奶奶之間鬧得那麽僵硬,到頭來倒霉的還是他們這些下屬,男人不由鄙夷地睨了一眼古筱蔓,嘴裡頭自然沒什麽好話。
不得已,古筱蔓只能先行離開。
一進辦公室,就見裡面少了許多東西,白斯聿的眸光驟而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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