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尤利斯的好朋友,我沒有必要為難你,只要你能證明自己的立場……你和你的孩子,我都可以像以前一樣看待,不會有任何的偏見。”
國王言之鑿鑿,信誓旦旦。
像是同紀安瑤有深仇大恨一般,全然無法原諒她害死了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哪怕不擇手段,也要逼迫宮聿就范!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嘗到痛苦的滋味,才能讓她得到應有的報應!
得到國王的承諾,宮聿不再多做贅言,轉而款款回過神,凝眸看向跪在草地上的那個女人。
紀安瑤抬著頭,雙眸含著晶瑩的淚水,薄唇緊緊抿著。
縱然有滿肚子的委屈和痛苦想要向他傾訴,這會兒卻是無從啟齒,不知道怎麽才能說出口,就只是那麽無聲無息地在看著他。
唐芊芊勾著嘴角,挑著眉梢,在一旁觀看得滋滋有味兒,別有一番賞心悅目的心情。
只見國王朝站在一旁的警衛隊隊長揚了揚手,開口吩咐道。
“把槍給他。”
“這……”
身為負責國王安全的警衛對隊長,面對眼前這樣的局面,卻是有些猶豫……宮聿的身手有多敏捷,他不是沒有領教過,萬一他拿到了槍,反過來劫持國王陛下,那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鑒於這層考慮,他不得不向國王表達自己的顧慮。
“宮大人是神槍手,就這樣把槍給他,會不會……不太安全?”
對於他的顧慮,國王卻是不以為意,冷冷地嗤了一聲!
“有這麽多槍手圍著他,如果還不安全,那怎麽樣才能算安全?”
被國王這麽一訓斥,警衛隊隊長立刻收斂神色,連聲應了兩句,轉而揚手指揮警衛隊往國王的身前走近,裡三圈外三圈地將他包圍在了絕對安全的范圍之中,這才放心大膽地跨前兩步,從腰際拔出了貼身的配槍,將其遞到了宮聿的面前。
“宮大人,請。”
垂眸瞥了眼對方遞過來的手槍,宮聿緩緩拿起。
抬起頭來,四下早已布滿了黑洞洞的一圈槍口,幾乎全都對準了他和紀安瑤兩個人,仿佛只要他稍微耍個小花招,就會在一瞬間被撲面而來的子彈射成馬蜂窩!
“哢擦。”
舉起手槍,宮聿拉開了槍栓,讓子彈上了膛。
“不,不要……聿,你不可以這麽對我……你不可以對我這麽殘忍……”
看著宮聿手裡的槍支一點一點地逼近眼前,直至抵到了她的眉心,紀安瑤到底還是忍不住痛哭出聲,一邊拚命地搖著腦袋,一邊連聲乞求,聲音之中充滿了濃濃的哭腔,聽在耳中叫人憐惜不已。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那個男人,挺拔著高大頎長的身軀,卻宛如一座沒有情感的冰冷雪山,全然不將她的痛苦與哀求納入眼底。
修長的五指便像是無情的機械,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
驚天動地的一槍,震耳欲聾!
在刹那間驚飛了樹上棲息的鳥雀,惹得房間裡的孩子大哭了起來!
嚎啕聲一浪高過一浪,哭得撕心裂肺!
唐芊芊心頭一驚,猛地漏了一拍!
頭上的帽子瞬間被子彈打飛了出去,鼻息間似乎還能嗅到火藥的氣息,臉上的表情隨之僵硬在了那一個瞬間,宛如雕塑般好一會兒都沒有緩過神來!
為什麽?!
怎麽會……
宮聿的槍口分明對準了紀安瑤的眉心,可是這顆要人命的子彈……竟是打到了她的頭頂上!
距離近得幾乎是貼著她的頭皮擦過去的,那種灼熱的溫度叫人心驚肉跳,險些丟了魂魄!
正當唐芊芊驚異不已的時候,宮聿手裡的槍口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轉了過來,筆直地對準了她所在的方向,而那些原本朝著他和紀安瑤瞄準的長槍,也在同一時刻齊刷刷地轉了過來,圍在了她的周身。
面對這樣的一幕,唐芊芊就是再蠢,也該意識到生了什麽——
上當了!
這是一個圈套!
自投羅網的她,顯然是中計了!
果然……
剛剛還在痛哭流涕肝腸寸斷的紀安瑤,這個時候已然換上了另一種表情,眼中哪還有半分淒楚慘烈,有的只是奸計得逞的譏笑,以及對她輕蔑與諷刺。
在警衛的攙扶下,紀安瑤緩緩從草地上站了起來,隨後輕輕松松地就睜開的手銬,簡單得甚至用不著別人幫她開鎖。
邁步走上前,紀安瑤笑眯眯地對上唐芊芊意外而不甘的視線,嘴角上揚成一抹得意的弧度,開口問道。
“這樣的一幕,你是不是期待很久了?”
唐芊芊剔著冷眼,死死地盯著她,並不打算理會她的冷嘲熱諷。
紀安瑤全然不在意,繼續笑著追問。
“怎麽樣……我的演技還不錯吧?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不得不感歎一句……唐芊芊,你可真厲害啊!居然要出動我們這麽多人,為你精心編排這樣一出大戲,甚至連國王陛下都要屈尊降貴地給你當演員……這樣的待遇恐怕除了你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享受了!”
唐芊芊還是冷著神色, 緊抿著薄唇沒有回應半個字,甚至連視線都早早地撇了開,完全不想看見紀安瑤得意的樣子!
這樣的反轉,意料之外,卻似乎又在情理當中。
但不管再怎麽“合情合理”,唐芊芊一下子卻是不可能接受得了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
明明就差那麽一點點,紀安瑤就會死在宮聿的手裡,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那只是一場虛幻的戲碼?一個引誘她上鉤的圈套?!
“可惜了……”
搖搖頭,紀安瑤悲天憫人地歎了一口氣,口吻之中充滿了惋惜的意味兒。
“我知道你很想看我死,很想看我悲慘地死在斯聿的手裡,落得一個痛苦而淒涼的下場……但是很抱歉,你的這個願望注定是要落空的,三年前你就不是我們的對手,你以為過了三年……你就能把我們玩弄於股掌之中了嗎?什麽時候開始,心機深沉的唐家二小姐也變得如此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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