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很想他。
無比地想念他的聲音,想念他的氣息。
想念著他擁抱她的感覺,那麽溫暖,那麽有力……不會讓她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床上,被孤單和寂寞所包圍,所吞沒。
然而,再多的想念,也無法彌補胸腔內那顆破碎的心。
就像現在,縱使他們緊緊相依,挨得再怎麽親密,也還是隔著一層抓不到看不見的東西,使得彼此疏離,無法真正地通曉對方的心意。
猜疑,失望,不信任。
愧疚,自責,難言說。
這些紛雜的情緒,便像是一道長長的深淵,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
縱使觸手可及,卻無法心有靈犀。
白斯聿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只能“借酒發瘋”,以一種近乎無賴的方式接近她,糾纏她,讓她無法冷著臉色將自己推離。
紀安瑤同樣也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在這樣一個微醺的夜晚,她便當自己也醉了。
只有這樣,她才能有片刻的放縱。
放縱自己不去思考,不去介意,不去回想那些令人難堪的過往,不去歷數那些令人心碎的傷害……盡情地享受著同他緊密相依的時刻,享受著這個短暫而縱情的夜晚。
感覺到紀安瑤放軟了身體,不再抗拒。
白斯聿再度吻上那兩片嬌豔欲滴的紅唇,含在齒間輕輕地噬咬,吮吸,交纏……品嘗著獨屬於她的誘人滋味,與心中逐漸漫散開的悸動一點一點地交織。
唇舌纏綿的一瞬間,被刻意掩埋在心底的情愫在刹那間湧上心頭,泡沫般滿溢而出。
紀安瑤緊緊地纏著他的軀體,撫摸著俊臉上再熟悉不過的眉眼和鼻梁,臉頰與下顎……她不想再抗拒自己的內心,她仍舊深愛著這個讓她怦然心動的男人。
兩人之間那麽刻骨銘心的感情,不管是她,抑或是他,都不可能輕易地抹去。
當肌膚間最後一層薄薄的阻礙被褪下,兩人便像是掙脫了牢籠的野獸,一路糾纏,一路咬噬,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牢牢地擁抱著對方,火熱的身軀蛇一般交纏在淡紫色的床單上,無需任何蒼白的語言,隻那一聲聲粗喘和嬌吟,便可訴盡情絲與眷戀。
落地窗外。
圓月當空,兩道淺薄的浮雲緩緩散開,在月亮之上繚繞成旖旎的緞帶。
走廊盡頭的陽台上,沒有開燈,只有淡淡的紅色火星在半空中明明滅滅,蕩開一縷縷的白色煙霧,隨著夜風散入此起彼伏的蟲鳴聲中。
墨子胤靠坐在藤椅上,修長的指尖夾著粗大的雪茄,舉目眺望著月色下靜謐的夜景。
偶爾抽上一口煙,卻是平息不了內心深處的波瀾。
直到靜寂之中炸開孩子的啼哭,墨子胤才驟而站起身來,循著孩子的哭聲快步走了過去。
屋子裡看護孩子的保姆正困得有些迷糊,聽到哭聲方才惺忪著睡眼,打了個呵欠爬下床,朝著嬰兒床匆匆走了過去。
還沒走近,便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
見到是墨子胤,小保姆暗暗一喜,又有些忐忑,不敢太大聲,便隻低低地喚了一句。
“墨少爺……你還沒睡嗎?”
“嗯。”
淡淡地應了一聲,墨子胤走到嬰兒床邊,見孩子尿了褲子,便就熟悉地抽出一張新的紙尿片幫他重新換上。
明明看起來是個挺拔俊酷的糙漢子,然而舉手投足間的動作,卻是溫柔而又細致。
便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般,呵護得小心翼翼。
邊上,小保姆站在一旁看著,見到這樣的一幕,忍不住感歎了兩句。
“墨少爺,你對小少爺可真好……要是小少爺能有你這樣的爹地,那就幸福死了!”
聽到這話,墨子胤眸光微動,並不言語。
隻輕輕晃著小床,耐心地哄孩子睡覺。
第二天。
當白斯聿從“宿醉”中醒過來,翻過身想要去擁抱身邊躺著的人兒,卻是摸了個空。
睜開眼,半眯著眸子往四下轉了一圈。
只見床上空空蕩蕩,全然沒有紀安瑤的身影。
就連屋子裡也是一派安靜,除了他自己,並沒有多余的人在。
仿佛昨夜發生的那一切,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一場迷夢。
然而,那樣的感觸如此真切,如此清晰……又怎麽可能真的只是一場夢?
身邊的枕頭上,還有她落下的一縷青絲,被子下,床單上……還留有縱情一夜的歡丨愛痕跡,甚至就連他的身上,都深深地烙印著獨屬於她的氣息。
昨天的她,不像是上次那樣冰冷而無動於衷。
她很熱情,也很主動。
以至於讓他產生了錯覺,以為她原諒了他,重新接納了他。
只可惜……到頭來,那終究只是他的一場錯覺。
下了床,白斯聿走到浴室衝了個澡,外面的桌上早就已經擺滿了整整齊齊的東西,有早餐,有藥物,還有一整套乾淨整潔的衣服。
白斯聿站在鏡子前,穿戴整齊。
不管是衣服還是褲子,全都按著他的尺寸,穿在身上十分服帖,並沒有偏大,也沒有偏小……就像他能把她的所有尺寸記得清清楚楚一樣,她對他也是極盡周全和體貼。
就像是一雙舒服的鞋子,就像是一杯泡得剛剛好的咖啡,她對他而言,什麽都是恰到好處。
可是……他卻惹她傷心,惹她不快。
越是這麽想,白斯聿就越覺得自己虧欠了她, 奈何她連補償的機會,都不願給他。
因為是紀安瑤準備的東西,所以白斯聿很自覺地全都吃了下去,不管是藥還是早餐,就連牛奶都喝得乾乾淨淨,一口不剩。
打開門,白斯聿款步走出房間。
見到他出來,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
“白少,你醒了。”
“嗯。”白斯聿點點頭,詢問了一句,“瑤瑤和孩子現在在哪裡?”
“孩子在那邊的那間房裡……至於小姐,好像一大早就已經出去了。”
聽到這話,白斯聿微斂神色,追問道。
“去哪裡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閻三少來接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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