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古筱蔓這樣說,白斯聿不由收斂神色,回頭掃了她一眼,目光之中夾雜著幾許審視的意味兒。
“我不是說過,不要再去找她了嗎?”
古筱蔓聞言一滯,隨即低下了頭,滿臉歉疚。
“我知道,可是剛好在裡面遇上……總不能,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吧?”
“算了。”
看著她怯怯的樣子,白斯聿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就邁步往賽場走了過去。
古筱蔓立刻亦步亦趨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白斯聿個子很高,腿也很長,走起路來步履生風,速度很快。
古筱蔓追著他,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腳步,吃力之下,忍不住低低地喚了一聲。
“睿睿……能不能慢一點,你走得太快了……”
然而,白斯聿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仍舊保持著原先的速度。
他是真的沒有聽見。
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前方的那兩個身影上。
“嘶——”
馬場裡的馬雖然都經過馴良,但還是有幾匹性子烈的。
剛剛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其中有一匹烈馬突然間嘶鳴了一聲,掙開了工作人員的牽製,撒蹄子跑了開,筆直朝著人群衝了過去!
“小心!”
“快讓開!”
“大家趕緊閃開!”
……
猝不及防的變故,驚得眾人齊齊色變,紛紛往兩邊閃避了開。
紀安瑤離得最近,避之不及,眼看著就要被那匹高頭大馬迎面撞上,閻烈立刻縱身撲了上去,抱著她就地打了個幾個滾,險險地避過了那匹馬的橫衝直撞!
“紀小姐!”
“三少!”
眾人見狀不由驚呼一聲,等到烈馬跑開了一段距離,即便急急忙忙地圍了上去,心有余悸地投去了關切的視線。
曲德坤也是嚇了一跳,立時朝邊上發愣的工作人員呵斥了幾聲!
“你們幾個,還站著幹什麽?!還不快點過去看看!看看三少和紀小姐有沒有受傷?!”
“噢噢!”
驚魂甫定的工作人員這才如夢初醒,即刻拔腿奔了過去!
曲德坤一邊催促著,一邊也快步跟在了後頭,心道那兩個小祖宗可千萬不能在他的馬場裡出了什麽差池,不然他可擔不起這責任!
白斯聿眸色一緊,目睹那麽驚險的一幕,哪還冷靜得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趕了上去!
奈何他離得有些遠,等到他匆匆跑近的時候,紀安瑤和閻烈兩人的邊上已經圍了一圈子的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前面,卻只見到閻烈小心翼翼地將紀安瑤扶了起來,滿是關切地詢問。
“你怎麽樣了?還好嗎?有沒有傷到什麽地方?”
“我沒事。”
搖搖頭,紀安瑤伸手就要去拂身上沾到的枯草葉。
下一秒,吃痛之下卻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抬起手,低頭往手指上看了眼。
指尖處不知道劃到了什麽,割開了一道不長不短的傷口,此時正在不停地往外湧血……刺目的紅色看在眼裡,直叫人觸目驚心。
“你受傷了!”
閻烈離得近,第一個發現了她指尖的傷口。
臉色不由微微一變,立刻握上她的手,拿到眼前檢查她手上的傷勢。
聽到閻烈這麽喊了一聲,白斯聿再也按捺不住,馬上大步走了過去,從閻烈手中將紀安瑤的手腕抓了過來,緊張道。
“很疼嗎?流了好多血……不行,我帶你去包扎一下!”
“不用了。”
紀安瑤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止步在原地,並沒有跟著往前走。
白斯聿步子一頓,垂眸看著她,眸色深暗。
“瑤瑤……”
紀安瑤垂著頭,沒有去看他,隻緩緩地抽出了手。
場上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所幸馬場裡的醫護人員很快就提著藥箱跑了過來,一邊往裡走,一邊嚷嚷著打破了兩人之間難耐的沉寂。
“讓一讓,讓一讓……剛剛有誰受傷了嗎?”
眾人馬上應和道。
“是紀小姐!”
“她的手劃傷了,正在流血呢!”
閻烈抬起眼皮,先是淡淡地掃了白斯聿一眼,繼而轉頭看向紀安瑤,伸手扶著她的手臂,將她往邊上帶了兩步。
“小瑤兒……把手給醫生看看,消個毒包扎一下,免得不小心感染了。”
看到醫護人員走近,紀安瑤沒有推開閻烈,跟著走到了醫生的面前,將手伸了過去。
醫生稍微檢查了一下,安撫道。
“沒什麽大問題,上點藥就好了,紀小姐先坐下吧。”
“我扶你過去。”
閻烈殷勤地在她邊上伺候著,全然沒有往日紈絝子弟的那股子浪蕩勁兒和少爺做派,眉心微微蹙著,倒是真的心疼。
等到醫生幫忙消了毒,上好了藥膏,閻烈還不忘熱切地伸出手來,接過了對方手裡的紗布。
“我來幫她包扎吧……”
說著,也不管對方是什麽反應,閻烈徑自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將紗布纏到了紀安瑤的手指上,一邊包扎,一邊覷著眼睛溫柔地問。
“這樣疼嗎?會不會太緊了一點?!要是疼的話,你一定要說啊……”
白斯聿無聲地站在邊上,看著閻烈坐在紀安瑤的身邊,對她關懷備至,細心照料。
那些……原本都是他應該做的。
可現在,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她完全不給他那樣的機會。
她寧願承了閻烈的好,也不想跟他有半分牽扯。
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畫面,白斯聿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緩緩地沉入了冰窖之中,透著刺骨的寒涼,縱然他最愛的那個女人就坐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卻連伸手的機會也沒有。
“好了,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吧?還疼嗎?”
閻烈熱切切地看著紀安瑤,目光中的擔心不像是在作假。
紀安瑤自然承他的情,左右她對這個男人沒什麽好感,今天也是他別有用心地把她拐來了這裡,發生這樣的意外,閻烈多少要擔點責任,所以受他一點小恩小惠原本就不算什麽。
只有白斯聿的“人情”,她……受不起。
“本來就只是一點小傷,用不著這麽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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