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了兩天,距離安迪公開處刑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雷歐納德、緹娜和布蘭三人身披帶頭套的黑色鬥篷,終於趕到了巴格拉姆城。這個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只見,這座城市的北城區曾經是個貿易市場、熱鬧非凡的一條主乾道今昔卻各外的冷清。一陣又一陣的寒風冷冽的吹過蕭煞晦暗的街道兩側。所有沿街的店鋪都門窗緊閉,沒有一家正在開門營業。 路邊三三兩兩的行人均是年齡不小的大叔大嬸與老頭老太,一個個身披黑色的鬥篷,只顧埋頭看著前方的地面快速趕路。整條大街上空空蕩蕩的,一個流浪漢和乞丐也沒有見到;既無歡聲,也沒有笑語。氣氛寂寥得可怕。
被拉爾斯帝國軍焚毀的平民建築死一般的靜靜杵在那裡,仿佛敘述著歷史的無盡悲愴。傭兵協會殘破不堪、被煙熏得烏黑的大競技場高高的聳立在一大群低矮的廢墟中央,依然顯得格外的引人矚目,並在不經意間透出了一股陰冷險峻的另類美感。
漫步在街道上的布蘭環顧四周,簡直無法相信眼前這座昔日繁華美麗的都市,如今竟然變成了這幅景象:“這就是我的故鄉——巴格拉姆城!?”
緹娜望見了此景,內心也非常的難受,情不自禁的開口自責:“布蘭。對不起。這都是因為...”
布蘭立刻否定了緹娜的歉意,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緹娜。這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完全沒有必要把別人的過失攬到自己的頭上。再說,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所感慨的是巴格拉姆城現在,怎麽連一點生氣也沒有恢復?”
雷歐納德聞言,神情嚴肅的回答:“這就得去問問格裡特和赫爾戈那兩個混帳家夥了。也是我們此行的目地。”於是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去,想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不久他們便來到了另外一條大街上。因為這條街比較靠近南城區,所以並不像先前的那條街區。
不少開門營業的旅社、當鋪和放高利貸的錢莊逐漸映入了三人的眼簾。所有營業的店鋪都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共同特點,那就是門口都站有穿黑衣、戴墨鏡的保鏢或膀粗腰圓、手持武具的打手充當警衛。
當雷歐納德領著緹娜和布蘭正準備跨進一家旅店大門的時候。站在門口的一個保鏢突然伸手,攔住了三人的去路告知:“請出示你們的良民證,否則是不允許住店的。”
從來沒有聽說過良民證這種東西的雷歐納德聞言,隨機應變,連忙從懷裡掏出了兩枚銀幣雙手奉上:“朋友。我們是初來乍到的商賈,不懂本地的規矩。這是兩枚銀幣,請幾位代為通融一下,讓我們進去。”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不允許三人再繼續磨蹭了。
領頭的保鏢並沒有伸手去接雷歐納德遞來的銀幣,而是熱心快腸的抬臂指向了南城區的方向,告訴三人:“看在你們是外地人的份上,我就提醒你們幾句。為了防止叛亂分子混入城中作亂。巴格拉姆城內的每一個居民已經從政府那裡領到了良民證。
外地人如果想在城裡留宿的話,就必需得到赫爾戈男爵管轄的警備廳去驗明正身,領到屬於自己的良民證。如果你們不是叛亂分子的話,就趕快去,不然那邊的公務員可是要下班了。”
雷歐納德聞言,並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繼續詢問:“多謝。但現在過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請問還有沒有其它的辦法?”
領頭的保鏢頗喜歡聊天,繼續好心的道明了其中的原委:“那就只會被夜間的巡邏隊當成叛亂分子逮捕了。
如果你們是有錢人的話倒也無妨,只要多花些錢打點一下就能出來。否則一旦被抓,便會被扣上一個叛亂分子的罪名;輕則被賣作奴隸,重則會被當作替罪羊處死,全家都會受到牽連。 動輒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當然你們還可以選擇出城,不在城內宿留。不過太陽一下山,城門就會關閉。你們到我們這來的時候,好像就已經晚了。”
雷歐納德的臉上露出了一副為難的表情,語氣誠懇的請求:“我們不是沒錢,但也不想被無緣無故的逮捕,更不想被別人敲詐勒索。朋友。還是請你收下這兩枚銀幣,放我們進去吧。”
領頭的保鏢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奉勸雷歐納德:“不是我們不通情達理。而是因為這裡是五行商會的正規門店,凡事都必須得講究規矩。一旦我們放你們進去了。我們幾個就都得走人。你們也拿不到客房的鑰匙,只會被轟出來;甚至還會被經理喊來的官兵,當成叛亂分子當場予以逮捕。”
雷歐納德見狀,隻得無可奈何的將銀幣收回了懷中,雙手抱拳的行禮道謝:“再次多謝。”
一直默默的站在雷歐納德身後,低垂著頭的緹娜突然抬起了她的腦袋,詢問領頭的保鏢:“請問你們在這個地方站崗,只是為了防范叛亂分子闖入嗎?”
領頭的保鏢見緹娜衣著得體、舉止端莊、談吐優雅、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應該是位貴族或富商的大小姐之類的;遂確定了雷歐納德一行人是有錢人,態度變得十分殷勤的介紹:“就像你們所看見的,一是為了阻止沒有良民證的外地人進店。二是為了防止赫爾戈男爵麾下目無法紀、囂張跋扈、道德品質連地痞流氓都不如的匪兵闖入滋事。
小姐。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巡邏隊裡面有我的親戚。讓本人來跟他們解釋。你們只需要當場花些錢消災,就可以拿到良民證了。”至於雷歐納德這個臉上有一道疤痕的男子,還有他說話的江湖習氣;則怎麽看也不像個有錢的闊少,明顯只是個在道上混的。
領頭的保鏢能在五行商會的旅店看門,並成為領班,自有他的道行;見過不少富貴的有錢人住店,自然瞧得出這方面的特征。所以,他猜測雷歐納德和布蘭兩個是緹娜的隨從和保鏢。暗地裡高價售賣良民證乃是警備廳諸多公務員的重要財路來源。有什麽樣的混蛋上司就有什麽樣的謀私屬下,上行下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已。
緹娜委婉的拒絕了領頭保鏢的好意,和雷歐納德還有布蘭一同轉身離開了這裡:“多謝你了。不過,我們還是想先去別的地方再打聽一下。”
領頭的保鏢認為雷歐納德他們很可能還會再轉回來的,於是像送客人出門一樣的恭敬表示:“請慢走。”隨後大劍士等人又找到了一家旅社,得到了幾乎完全相同的答覆;還望見北城區最大的一家旅館門口駐守著大批的軍人,在隨時盤查著進出的每一位賓客。雷歐納德他們見此境況,壓根就不敢靠近。
眼見天色愈來愈暗,已經快要走投無路了,緹娜詢問身旁的兩位男士:“先前那位保鏢所說的話可以相信嗎?”
雷歐納德理由絕對充分的否決了此項議案:“假設他說的是真的,我們貿然的去和巡邏隊接觸也太危險了。要知道,我們可是沃斯菲塔共和國的通緝犯。即使其他的人沒有注意到,巡邏隊的人也肯定是天天都在觀看我們幾個的畫像。”
布蘭也開口提問:“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雷歐納德說著,便帶頭往北門的方向走去:“現在街道上還有行人,所以我們不必驚慌,先去北門那邊看看能不能出城。”
布蘭見狀,快步跟上了雷歐納德,發問:“難道你想放棄嗎?”
雷歐納德只能斬釘截鐵的回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我們沒有良民證,待在巴格拉姆城內實在是太危險了。出城以後,看能不能再想別的辦法,在處刑你父親的三天前搞到良民證。”。因為格裡特已經宣布,處刑安迪的時候將會提前三天全城戒嚴,禁止任何民眾出入巴格拉姆城。於是三人一起急衝衝的來到了這座城市的北門附近。
只見北城牆的大門緊閉。城樓上燈火通明。一隊隊沃斯菲塔共和國的官兵正在城牆上毫不疲倦的來回巡邏。雷歐納德望見了此狀,隻得徹底打消了出城的念頭:“可惡。還是再想其他的辦法吧。”隨著公開處刑安迪的當天日益臨近。
格裡特命令其麾下的一萬五千部隊,業已全部駐守在了巴格拉姆城內,分兩班倒日夜不休的執勤;並給值夜班的軍人服用了一種從蘇裡南進口,名為“夜霸”的新型藥劑。凡是在日暮時分服用過“夜霸”的官兵一整晚都會精神抖擻、睡意全無。
緹娜也不禁緊張了起來:“怎麽辦?”
布蘭卻比較淡定的回答:“這座城市我比較熟悉。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熬過今夜再說,睡在廢墟裡也行。”畢竟巴格拉姆城是他的老家。
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的雷歐納德乾脆利落的反駁了布蘭:“廢墟裡不但沒有食物,而且還滿是灰塵。如果我們的衣服被弄髒了,白天出來走一在大街上,只會告訴別人我們就是叛亂分子。”
雷歐納德他們自帶的乾糧在抵達巴格拉姆城的前兩天就已經吃光了,本想進城後可以大快朵頤一番,沒想到處都吃了閉門羹。巴格拉姆城的許多街區均如同鬼城一般,根本就無人打掃。廢墟內積留著大量的灰燼和塵埃。法魯西翁大陸是一片依賴神之力的法術能量保持濕度的大陸,降雨量稀少。不人工打掃,特別是用法術清潔的話,灰燼和塵埃是絕對不會自動祛除的。
緹娜聞言,提醒雷歐納德:“我可以用法術清理出一片乾淨的區域。這樣我們就能夠在廢墟裡將就一夜了。”
以前總是在社會上混的雷歐納德自有他的一套思考方式和顧慮:“我們還是先嘗試找戶人家投宿吧。我可不想餓著肚子在睡了一半的時候,突然被巡邏隊吵醒,被追得滿大街到處逃跑。”緹娜和布蘭從小就沒有缺過錢花,自然缺乏這方面的體驗。於是三人重新又走到了北城區、靠近傭兵協會的大競技場、最初的那條空空蕩蕩的大街上。
這條原本就人很少的街道在夜幕下,除了灑下的一點朦朧的月光之外,幾乎就是昏黑一片;一個行人也沒有,兩側的建築物有一大半都是廢墟,不是廢墟的也有一半以上黑燈瞎火,只剩不到五分之一的房屋散發著一點點油燈的微光。
啪、啪...雷歐納德率領緹娜和布蘭先是挨家挨戶的拍那些黑燈瞎火房屋的大門:“請問有人在家嗎?如果有人的話,請應一聲。我們是來投宿的。”...結果,除了他們的喊聲拍門聲和風聲之外,沒有任何的回應。看來這些房屋早就已經人去屋空了。
啪、啪...於是,雷歐納德他們三人又開始拍那些窗戶散發著微光住宅的房門:“請問有人在家嗎?如果有人的話,請務必回應一聲。我們是來投宿的。”...
“快把燈吹熄...”火光熄滅。“我們只是一些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窮人...”火光熄滅。“求求你們不要再拍了...”火光熄滅。“壞人來了。媽媽我怕...”火光熄滅...除了類似上面的情況,其它的民宅沒有任何回應,就直接的熄滅了火光。
在格裡特和赫爾戈恐怖的高壓統治下,巴格拉姆城中的普通民眾、特別是窮人對他們的懼怕業已抵達了頂點。所以雷歐納德他們又浪費了半天功夫。
挫折感滿點的雷歐納德不禁氣惱的發話:“可惡!又不是不給錢白住。沒想到找戶人家投宿也這麽的難!”
緹娜將心比心、十分理解當地百姓的苦衷,替他們辯解:“你沒有聽那個保鏢說:一旦被扣上了叛亂分子的罪名,輕則被賣作奴隸;重則被判處死刑,全家老少都會受到牽連。動輒傾家蕩產,妻離子散。我想留宿叛亂分子,估計也會被當作叛亂分子對待吧。所以城內的居民才這麽的害怕陌生人。”
雷歐納德聞言,隻得轉而求其次:“那我們就隨便找棟沒人住的房子,進去過夜算了。”於是他領著緹娜和布蘭來到了一棟兩層樓高,看起來還算過得去的住宅門前。
嘭!雷歐納德抬起右腿,就猛踹了住宅的厚木大門一腳,竟然沒有踹開,於是破口便罵:“該死!竟然上鎖了。”隨著時間越來越晚、肚皮也愈來愈餓、大劍士的內心已然煩躁不安了起來。
於是雷歐納德從自己的鬥篷下面,雙手舉起了闊刃斬劍,對準住宅的大門就要放招:“大家請退後。”
緹娜見狀,急忙勸阻了雷歐納德的這一魯莽行為:“請等一下!這棟房子裡面要是有人住呢?我們就這樣闖進去。萬一和屋主起了衝突,又該怎麽辦?”
和緹娜並排站立的布蘭也替女法師幫腔,在背後警告雷歐納德:“你這樣蠻乾。明亮的光芒和巨大的響聲會引來巡邏隊的。”結果雖然很不甘心、也蝕了面子、大劍士只能按照長弓手的建議,準備和同伴一起在廢墟裡面過夜。
於是雷歐納德他們借助月光的指引,很快走到了一棟殘破得並不那麽厲害的宅邸附近。為了不吸引別人的注意,他們沒有點燃火把,也沒有點亮紙製的燈籠;不敢奔跑,生怕黑暗的環境中踢到了物體被絆倒,導致發出額外的聲響。
因為巴格拉姆城中,富人的宅邸大量使用大理石料;即使是廢墟,保存的也比較完整。窮人的平房則木質結構較多,燒成了廢墟後統統殘破不堪,即使只是用來將就一夜也是不合格的。
靠近了宅邸廢墟,緹娜從自己的鬥篷底下取出了皇家禮製法杖;嘴中誦出咒語,便要使用法術祛除遍布廢墟的灰燼與塵埃:“聖水之靈,萬物之源...”一大團球形的淡藍色法術能量隨即便自法杖的杖頭之上,明晃惹眼的顯現了出來。
因為在這種連路燈也沒有的幽暗環境下,只要出現了一點點的亮光,便會格外的引人注目。所以在白天不會察覺到有光亮發出的法術,此刻也會綻放出了十分“閃耀”的光芒。平常均是在白天使用法術的緹娜顯然是沒有注意到,並忽略了這一點。
緹娜嘴裡的咒語還沒有念完,就有一大聲淒厲的哨音自遠方響起。噓!!!——沃斯菲塔巡邏隊士兵的叫喊聲隨即傳來:“是法術的亮光!是叛亂分子在那個地方!——...”...雷歐納德他們剛才的舉動本已吸引了巡邏隊的注意, 這下子便徹底的暴露了。視力比較好的一個巡邏隊員覺得好像總有幾個黑影,在大劍士等人所在的位置蕩來晃去。
隨後,原本死一般寂籟的這條街道忽然間就嘈雜聒噪了起來:“快!馬上展開搜捕!千萬別讓他們溜了!...”...一時間,大群士兵的奔跑聲、喘息聲、大吵大嚷的呼喊聲持續傳來。咚、咚、咚...巡邏隊員們手中提著的燈籠搖晃。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大街上仿佛一下子冒出了一大群螢火蟲,散發著紛紛點點的橘黃色光芒,不斷的閃爍著向前躍進。
雷歐納德、緹娜和布蘭趕忙蹲在了一大片廢墟中,一堵低矮斷牆的角落裡,躲避了起來。長弓手隨即尋問:“怎麽辦?”
雷歐納德明白一直這樣等下去的話遲早被抓,也知道巡邏隊在搜捕的時候是會不斷的轉移位置地;於是伸手指向了通往另外一個街區的一條巷子,冷靜的回復:“聽好腳步聲、瞅準時機、敵人一旦遠離。我們就立刻跑到那個地方去。”巴格拉姆城內有幾十個巡邏隊。每隊都至少有幾十個軍人。其中有十個以上的巡邏隊正從其它的地方趕來支援,準備徹底的搜索他們所在的這片街區。
聽聞敵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雷歐納德鬥膽立起了身來;發現巡邏隊並沒有留人在這片廢墟附近盯哨,於是倒數三聲,帶著緹娜和布蘭一口氣衝進了他所指向的那條巷子:“三、二、一、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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