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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官,生活也一樣要過。
新年過的很快,轉眼上元節也都過去了。上元節過了,意味著新年也算是真正過完了,喜慶悠閑的日子過完了,鄉民們把過年穿的新年洗馬又收進了箱子底,等下一個新年才會再拿出來穿。
換上尋常打著補丁洗的發白的衣衫,大家又開始了每日的勞作。去年不少人在張家做了幾個月工,賺的錢糧甚至不比他們種地的少,今年張家招更多的人。
不但工坊招人,那邊溝坡也招人。
張家名聲好,工錢多還不拖欠,因此今年不但白鹿鄉的鄉民們來做工,甚至有的是隔壁縣,甚至隔了幾個縣地方的人,也趕來這裡求個活乾。
百姓從不怕勞累,不怕乾活,只怕沒有收獲。離春耕還有起碼半個月時間,這段時間能賺點錢也好。
張家幾乎是來者不拒,反正張家用人的地方多。尤其是洗澡溝那邊,有多少人都不怕。壩快修好了,但還需要人開梯田,需要人把溝底的泥挑到坡上新開的梯田裡去。
張家的木器坊,最近也新招了不少木匠,整天都在加緊打製井車、筒車。
白鹿書院也正式開學了,過完年又有不少人送學生過來,張超最後不得不又新加了兩個班,如今書院一共有七個班,三百五十個學生。好在之前書院已經在擴建,又有了一棟樓,還新建了宿舍樓和食堂、廁所、浴室等。
張超這個山長,終於又招到了幾個先生。
書院現在除了張超和馬周這兩個正副山長,還有了十四位先生,另外還有七個校工,負責做飯打掃等事情。
書院更大了,學生也更多了,但還是只有一個年級。
張超沒顧其它先生們的反對,給白鹿書院制定了一個教學大綱。一共有語文、數學、歷史、書法、繪畫、音樂、體育七門課程。
語文學三字經千字文,這是主課。數學學算術和珠算,也是主課,其余的課則算是輔導課程,課時稍少。
“為什麽要增加那些課?”
“為了德智體全面發展!”張超坐在書院會議室裡,對著提出疑問的新老師回答道。
“可他們只是六歲的稚子蒙童。”
“教育得從孩子抓起。”張超不客氣的回道,“《周禮.保氏》,養男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禦,五曰六書,六曰九數。君子六藝,我們書院的學生雖然還小,但也得從娃娃抓起,現在先教些簡單的,待以後會增加課程,我們辦書院的宗旨,就是培養人才,只會搖頭晃腦背書,那不叫人才。琴棋書畫得學,還要學習體育強身健體!”
若不是這年頭,天文地理,一般人不能學,張超都準備增加個地理和自然課了。
教學,總得有些特色,要不然乾脆叫張家私塾好了,叫什麽白鹿書院呢。
三百多個學生上課的第一天,都發到了一本三字經和一本千文字,還有一本上下三千年。這幾本書都是線裝書,但不是手抄本,而是張家印書刷印製的第一本書。
一本包含了張氏家規的三字經,一本千文字,還有上下三千年第一卷,都是一千來字。經過柯八爺他們的努力,三套雕版在年前完工。
過完年,張超與柯八爺他們進行了第一次試印。
張超改良過的印刷墨水,成功的在木質雕版上掛住了。試印的效果不錯,印刷在紙上,墨水沒有馬上散開,也很清晰。也幸好是木質的雕版,若是金屬的雕版,這墨水可就掛不住了。
雖然墨水還不是很完美,但卻已經可以勝任雕板印刷的任務了。
張超的墨子比較普通的墨水裡,多加了一樣材料,酒。
他把粗松煙子和膠還有酒研細搗碎,調製成膏狀,製成了印刷效果更好的印刷墨。
有了雕版,有了印刷墨,張超也買了許多紙張,經過裁減,然後試印,校對,查驗。經過幾次小調整修改後,一頁頁的書就出來了。
最後待書頁上墨水乾後,再整理裝訂成冊。
采用的是線裝訂式樣,每本書還特意用硬紙製作了書封書底,還特別為書封製作了一個雕版,調製了藍封墨水。
第一次印刷,張超把三本書都各印了一千冊。
書坊數百人一起努力,也用了近十天才把這三千本書印刷裝訂完成,其間也還有不少不過關的次品,墨汙壞,或者有的墨跡不顯等。
但整體一算,這種新的印刷方式,還是體現出了高速快捷。
三千本書,一本千余字,總共三百多萬字的內容。
若是采用人工抄寫,想在十天內抄寫完,起碼得要上百個抄書人。
張家作坊雖然人挺多,但主要還是製版和雕刻環節人多,真正印刷和裝訂的時候需要的人並不在多,而且效率很快。
最重要的一點是,找上百個抄寫人抄寫,並不容易,成本也不便宜。
但張超的雕版印刷,只要有幾個人寫好書稿就行,雕版的人根本不需要能識字的。培養一個雕版工,可比較培養一個讀書人簡單的多,使用的成本也低的多。
而且,雕版刻好,能使用很多次,印的書越多,成本就越低。
張家這次印了三千本,損壞的雕版也沒幾塊,絕大多數都還可以繼續使喚用。
三本散發著墨香的新書發到了學生的手裡,學生們多數還並不知道手裡這本書有多麽的神奇。
但發生的那十幾個老師是知道的。
他們初看到張家拿來上千本書,要給學生發做課本時,還只是驚訝的認為張山長好大魄力,居然請人抄了上千本書給孩子開蒙。
他們打第一本時,發現這書裡面的字跡很清晰,而且書法很好,一筆行楷非常漂亮。但看過之後,又覺得有些有些奇特。翻開第二本,第三本,一連看了多本,他們終於發現了一個驚人的地方。
這些書每本都一樣,完全一樣。一樣的封面,一樣的書頁,不但大小一樣,連每個字的書寫都是一樣,似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是怎麽做到的?”
能來如今名滿長安的白鹿書院教書,都是有些本事的讀書人,不說是一方大儒名士,可也是讀了起碼二十年書了。他們真的想象不出,哪個如此厲害的抄書人,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這絕不是人抄寫的,這肯定是刻印的。”
“可是拓印不是黑底白字嗎?”
有一個長著山羊胡都五十多歲的新老師捋著胡須道,“既然能刻出黑底白字的書,那再刻出白底黑字的書也不奇怪了。”
一個老師一手拿著一本翻開的三字經,互相對比較著,果然每一頁都是一模一樣。“這書確實可能是刻印的,真不知道他們怎麽做的。”
“是啊,如果真是刻印的,那就非常了得了。你看這字體,居然采用的不是正楷而是行楷,據我所知道,不論是刻碑還是刻印,這行楷可都比較正楷難刻的多。”
山羊胡老者道,“正楷刻字字體端正,一筆一劃刻起來容易些。但行楷字看起來卻更流暢舒適,只是刻字要難的多。這些書卻全都是采用的王右軍行書字體,深得其精髓,筆意遒潤、章法疏良、行氣暢達,變化多樣卻又有法度,古樸典雅又不失活潑,這個寫稿之人是個書法大家,而刻這字的人也都把其原樣刻下,同樣厲害。”
“就是不知道刻印這些書,花了多少成本。”
“是啊,如果這種刻印的方式成本不高,那真是讀書人的福音啊。”
“我估計這種刻印方式肯定比抄寫來的快捷便宜,要不然,山長為何要刻印上千本書而不讓人抄寫呢?”
山羊胡子不住感歎,他還看出了刻印書的一個好處。那就是準確,人抄寫的書,總或多或少的會有一些筆誤之處,有時未能發現,那就以訛傳訛了。可這種刻印,那就跟碑文一樣,出錯率大大減少的。
這裡三百多個學生,每人一本書,每個人的書內容都是一模一樣的,甚至這書都還能成為一本字帖。
每一本書,都等於是一位書法大家所寫,觀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還能跟著學習其書法,真是一舉兩得。
“厲害啊!”
每個學生都得了三本書,還得了書包、筆墨紙硯和一個盤算以及一小袋算籌。
山羊胡老頭忍不住到山長的公房來找張超。
屋裡,張超正和馬周在談話。
“山長,恕某打擾一下。有件事情某想要一問究竟?”
張超笑笑,他馬上就猜到了這人想問什麽了。
“王先生莫非是想問這書本的事情?”
“正是,敢問山長,此書可是刻印?”
“這書是采用雕版印刷術印刷而成。”張超倒也不瞞著他,反正書一印出來,肯定就瞞不住的,而且他也不想瞞。
“雕版印刷術?敢問,這種雕版印刷術, 比起手抄,優劣如何?”
“若只是百本以下,雕版印刷實無必要,成本太高。但若是千本以上,那雕版印刷術完勝,數量越多,雕版印刷所用的時間和成本也就越少。”
老頭激動起來,“敢問,這雕版印刷術現在何人之手?”
“某。”張超道。
“啊,原來在山長之手中,老朽有個不情之請,請山長將此術公布天下,造福天下讀書人!”
張超臉一下子黑了,這是我獨家技術,正準備要上馬大賺一筆,你讓我公開?
老頭還想再說什麽,可張超已經聽不下去了,哎,真是沒有一點點的版權意識啊。都這樣子,還談何創新發明,誰還去費那個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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