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承耀說完。

　熬人的沉默在兩人通話中蔓延。

　似乎說完了這個，他們再也無話可說。

　良久——

　北承耀才開口說道:“我現在就安排飛機到華西，帶著翼。”

　不敢想象北承翼知道這件事以後會如何。

　那個孩子，已經失去了身邊的所有人。

　如果連小念也失去了。

　肯定會崩潰的。

　“來華西幹嘛……”歐宸不由苦笑。

　北承耀話語變得艱澀起來:“那她……現在……在哪兒?”

　他想要見她最後一眼。

　又是一陣磨人的沉默。

　“耀，連我都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歐宸的聲音透著深切的痛苦:“軍長沒讓我見她……”

　“她在東聖?那我們現在就去！”北承耀急急說道。

　無論如何，要把小念接回來。

　他甚至都不知道小念怎麽會和東聖的軍長扯上關系。

　她的埋骨之地，不該是異鄉！

　“她的骨灰被我帶回來了……”歐宸說著目光落在床上的那個骨灰壇上，就仿佛看到那個少女嬌俏地躺在那裡對他勾著手指。

　眼眸一熱。

　霧氣氤氳。

　“骨……灰……?”

　北承翼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骨灰！”歐宸像是被一種沉重的壓抑籠罩著:“所以，其實沒什麽好看的……不過就是一個壇子！”

　說完，他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電話沒有再響起，似乎北承耀那邊也需要時間來適應這個事實。

　可是……

　怎麽可能會適應……

　到現在，他都沒辦法適應……

　甚至，沒辦法合眼。

　因為，他不敢想象小念的樣子。

　渾身是血的樣子。

　子彈入腦的樣子。

　不敢想……

　不敢想……

　他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他不敢的事情……

　心口的位置，仿佛被掏空了……

　歐宸喘著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抓緊手中的鋼筆強迫自己把狀態回到工作上面。

　一頁一頁地看著文件上面的內容。

　可是每一頁上面，仿佛都變成了少女的笑臉。

　不管怎麽翻，都是小念。

　一頁一頁，所有的文字，像是分散的拚圖，在這一刻自動組成了她的面容……

　……

　她嬌羞地躺在他的懷中，叫著“宸”，叫著“老公”……

　……

　她踩在他的腳尖上，在所有人的面前，跳著最動人的舞蹈……

　……

　她像是小白兔一樣，忐忑地看著他，問他為什麽不生氣?

　……

　他們重逢以後的第一次見面，她勇敢地站在他的面前，一次次地挑戰他的威嚴。

　……

　在化學課上，那如同魔術般的化學實驗……

　……

　兩人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在歐宸翻動的紙張中，躍入眼前。

　無法擺脫。

　無法忘記。

　一幕一幕。

　似電影倒帶。

　如昨日重現。

　無法再看文件，歐宸轉眸，他的視線似乎透過牆壁落在隔壁的那間總統套房上。

　在那裡，他曾經為小念締造了一片夢幻星空。

　在那片璀璨的星空之下，他們相擁起舞，少女如同嬌豔的玫瑰，在他的懷中盡情的盛放。

　那雙一向冰冷倨傲的眸子……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濕潤了。

　他緊咬著唇，高高地抬起頭，逼迫自己不讓眼中的霧氣掉落。

　空氣中，一股悲傷的氣氛縈繞在少年的周圍。

　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