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好的。”尤希澈只能重複著這三個字。

　他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字。

　“外公沒事吧?”小念卻沒有回應他的安慰，而是轉移了話題。

　現在，她才知道不能視物是一件多麽悲慘的事。

　想知道的東西都要靠著別人去轉述。

　“托你的福，外公沒事。”尤希澈謹慎地說道，怕小念因此感傷。

　小念沒有再說話。

　看上去，就好像睡著了。

　“你……有沒有後悔?”

　尤希澈坐在小念病床旁的藤椅上，看著床上的少女突然輕輕問道。

　如果，知道後果這麽嚴重。

　她還會不會去做?

　現在，她後悔了嗎?

　明知道這句話不應該問。

　可是，他還是問了。

　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語。

　“後悔……?”

　小念卻再度苦笑。

　她努力的想要抬手，但是卻好像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現在，她只有意識無比的清醒。

　這具身體，卻像是別人的。

　後悔嗎?

　在那麽危急的瞬間，想也不想就撲了上去。

　如果，知道因此付出這樣的代價。

　她還會去嗎?

　輕輕搖了搖頭。

　少女徒勞的睜開眼眸，裡面是一片空洞。

　“我做事，從來不會後悔！”

　就算是……

　這代價超出了想象。

　她也是不後悔的。

　“至少外公沒有事不是嗎?”

　至少。

　這代價並沒有白費。

　至少，不是付出了而沒有收獲。

　“可是你們之前並沒有任何關系。”尤希澈眉頭輕輕蹙起，像是遇到了什麽疑問:“甚至你還是被迫去南山別院的。”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後悔?”

　為了本來並不認識的人擋槍。

　甚至，可能死掉。

　難道不後悔嗎?

　“他是我外公不是嗎?”小念虛弱的笑笑。

　“我可是，沒什麽親人的。”

　“所以每一個都很珍貴。”

　她都不想要去失去。

　在那一瞬間，還能思考什麽。

　“希澈表哥，你也是我的親人。”

　小念淡淡說道。

　“是啊，我也是你的親人。”尤希澈也淡淡說道，伸手在小念的眼眸上晃了晃，她的眼睛卻沒有任何反應。

　“我是真的看不到，表哥不用試探了。”小念自嘲的說道。

　“你怎麽知道?”尤希澈有些好奇。

　“你的手晃動時候有風。”

　小念開口解釋，失明之後，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感。

　所以，那分空氣流動，她感受到了。

　“小念……”尤希澈的手不由捏緊，但是話卻沒有再說下去，就好像他不過是叫她一聲而已。

　“怎麽了?”小念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沒事。”尤希澈搖了搖頭。

　他其實想說的，根本不能說。

　而其次想說的，卻發現依然不能說。

　……

　華西。

　夜晚。

　萬物寂寥。

　天空中，星星被厚厚的雲層遮掩，連月亮，也只是時隱時現。

　歐宸抱著那個黑色的骨瓷毯子坐在露台之上。

　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指間夾了一根煙。

　燃燒的煙頭是辦公室內唯一的光源。

　而窗外，無星無月，一片暗沉。

　和他的心情多麽的相似。

　“小念，你不在我身邊，我都開始吸煙了……”

　“這味道你不喜歡吧?”

　“那就來管管我吧……”

　“你不管我……”

　“就沒人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