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世民便降旨,將國子學招生的名額從一千二百人提升到一千六百人。小 』Ω Δ說Ω 學生的宿舍也由原來的七百間增加到一千間。
羅彥暫時把李世民忽悠回去,而且給國子學賺了好大的好處,這讓他在國子學一下子變得受歡迎起來。
便是那些久居長安的士子,聽說了這個消息,也是不停感謝李世民和羅彥的大恩大德。
可不要小看這四百名額,那可是意味著每年都有將近兩三百人可以從中受益。國子學那可是大唐低級官員的搖籃,如果學問精深,更是中層官吏的直通車。
不經意地,羅彥又在士林中出名了。雖然不至於讓好些人給他立什麽長生牌位,可是在一乾士子的內心中,原本那個很是驕狂的羅彥形象已經大為改觀。
至少,滿朝文武能夠為廣大士子謀福利的,也就屈指可數的那麽幾個。
可是,煩惱也總會不期而至。
這不,羅彥眼前的煩惱,就讓他很是無奈。
一波剛剛平息才三天不到,皇子李愔便自請要到國子學讀書。同時還有一個請求,那就是要到羅彥教授的那個學舍去。
還真是相當尷尬的一件事情啊。
當初李淵回復官學之初,就已經設立了太學,供一乾宗室子弟學習。而像李愔這等親王,李世民更是厚愛有加,但凡是開府建牙之後,都會派遣老師教授學問。
李愔突然間來了這麽一出。簡直是捅了馬蜂窩了。這不明擺著不看好太學的教學水平,而且也不看好李世民派過去的大儒麽?這算是什麽事?
李恪和李愔作為親兄弟,加上羅彥又是李恪拜的老師。這樣聯想下來,原本一無所知的羅彥,就徹底背上了黑鍋。當日不過是李愔在李世民前上了一道奏疏,朝臣頓時就開始了批駁。
與朝堂中的批駁不同,國子學的學生們對於能夠來一位皇子同學可是相當期待的。這天羅彥一進學舍,便有士子問道:“助教,不是說有皇子來咱們這裡上課麽?不知陛下會不會答應。”
對於這麽傻的問題,羅彥實在是有些不想回答。李世民到底有多無聊,才會把李愔送到自己面前來。他難道就不想想自己這幅德性,到時候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事情來呢。
因此羅彥臉色一肅:“這等風言風語你等也信。難道不知道太學當中大儒雲集,陛下豈會舍本逐末。倒是你等,昨日布置的功課,都做好了沒有?”
聽到居然沒有將羅彥的注意力從功課上邊引開,士子們頓時一陣哀嚎。
整個國子學就他羅彥布置的課業最為奇葩。今天去西市詢問馬匹的品種和價格,明天就換成了練字三百,後天又改成想辦法去刑部查找一個案間卷宗。
簡直是折騰啊。看著別人早上上完課,下午都可以三三兩兩去茶樓酒肆恣意逍遙,唯獨自己這些人累成狗一樣。他們就想著皇子來了,這種情況能夠有所改善呢。
看著這些學生的哀嚎,羅彥不禁嚴肅地說了一句:“便是吳王,當初拜我為師的時候也隨著我學了半年的武藝,你等要是不服氣,那麽今後便隨著我苦練拳腳好了。”
學舍中頓時又是一陣哀嚎。不過他們可不想變成那赳赳武夫,所以嘴上嚎叫著,但是手上並沒有遲鈍,反而很是迅地拿出昨天蹲守在各個城門,冒著被守城士卒當作奸細一樣抓起來的風險統計出來的一個時辰內進出行人的身份數量統計書。
想想昨天和守城士卒的種種交涉,這些士子又是一陣心酸。而羅彥,則是看著一張張紙上的數據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作為李恪的老師,羅彥其實是相當不負責任的。如今他的中心都是在國子學和長樂身上,所以對於李恪,羅彥的做法就是在正常的工作日,每隔一天去一次李恪的府上。
每次隻教授半天學業,然後就扔下一大堆的作業讓李恪去完成。當然了,這些昨夜可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夠完成的。饒是李恪招募了不少的幕僚,但是面對羅彥那強悍的系統,李恪也只有跪服的份。
正好李愔要轉學的消息傳到羅彥的耳朵裡,恰巧就是他要去吳王府的這天。
與教授國子學的學生不同,羅彥在這裡可是相當輕松。與那些學子不同,李恪作為皇子,要做的反而不是什麽經世濟民的大事。只要是能夠保護好自己,然後盡量不要擾民,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
羅彥深知這一點的重要性。因此什麽《論語》《孝經》之類的,東西,統統不教。反而是親自操刀,弄了兩本叫做《韜晦術》和《解厄鑒》的書出來扔給李恪。
更是要求李恪將其背熟之後,當著他的面馬上焚燒。
由此可見,羅彥用心之深。
這兩本一本是明代楊慎的著作,另一本是宋代晏殊的著作。
楊慎前半生書生意氣,惹來殺身之禍,後來得以保命,便潛心研習這韜光養晦之術。可以說《韜晦術》便是其生死之間的總結。
而與楊慎不同的是,晏殊一生不論是文學還是仕途,都走到了一個頂點。在複雜的官場鬥爭中能夠做到這一步,絕對是非常艱難的一件事情。
將這兩本書扔給李恪,羅彥就是存了讓其韜光養晦保命為上的心思。而經歷了整整半年苦苦鍛煉太極拳,依舊沒有放棄的李恪,也卻是感受到了羅彥對他的一片苦心。
在他身邊不乏江南文士。這些因為他是楊廣外孫的身份而聚攏到他身邊的人,裡頭有很多都懷著滿腔意氣。雖然李承乾如今作為愛子,頗受李世民看重。可是沒有人會覺得李恪是沒有機會的。
因此他的耳邊,時常會有勸說在李世民面前表現自己的話。
羅彥在吳王府,絕對是一朵奇葩。
可越是這樣,李恪越覺得羅彥更加值得信任和托付。
眼看著自己的弟弟也受了封,即將開府建牙甚至是之官難下,李恪就想著讓羅彥好生教導其一番。
可是羅彥上課的時候,便是連他的一乾陪讀都不讓進來,難道要讓自己的弟弟在門外偷聽不成?想要請求放他進來,不說羅彥答不答應,那樣他也就太沒面子了。
所以心思一動就出了這麽一個餿主意。
當羅彥很是嚴肅地給李恪講了兩個韜光養晦的故事之後,便停下了說教,看著李恪,有些不滿地說道:“吳王自己都還沒有學好,便要給我再找些麻煩。看來,咱們這師生兩相宜的故事是沒法繼續下去了。”
這兩天他在國子學都感受到了壓力。如果是在朝堂上,估計能被好些個大臣們給噴死。
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知道麽,這事兒絕對就是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的少年搞的鬼。
李恪見羅彥有些生氣,不禁有些頭疼。這件事情他確實有些莽撞了,原本以為看在自己的情面上,羅彥會就此答應下來,誰知道這個時候羅彥居然這樣直接。
因此站起來對羅彥一拜:“是李恪魯莽了。只是想著李愔有些頑劣,滿朝文武能夠壓服他的,估計也只有誠國公一人。因此在與母妃閑聊的時候,略微提了一句。”
“你兄弟雖然都是親王,但只要是之官,便有長史看著,哪裡有這許多說道。之前我是怎麽教授你的,韜光養晦,難道你就學了這點小家子氣的東西。”羅彥質問著李恪,讓李恪臉上好生燒灼。
“教授皇子本來就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如果你覺得我很閑,東宮的屬官有大把供我選擇,難道我不會前往攀附太子,要指望你們兄弟替我揚名麽?”
“之前所有學過的東西,統統給我抄二十遍。這幾日我就不來了,什麽時候抄好了,差人送到我的府上,我再來授課。”羅彥斥責了李恪一頓,轉身離開。
直到此時,李恪才想起來,當初似乎宮中就有傳聞,說李泰請求羅彥去教他, 結果被羅彥給當著李世民的面拒絕了。此事雖然被李世民下了封口令,可是一些人還是將其給傳了出來。
當時隻覺得是個笑話,如今看來,還真是所言非虛啊。
而他和李承乾同時請求讓羅彥到身邊,最後羅彥還拒絕了李承乾。想想這些,李恪原本心裡還有些不快,瞬間就化為了滿腔的後悔。真要將羅彥給氣走了,他先前指望這通過羅彥和一些人拉上關系的想法就會破滅,而往後更是只能獲得羅彥的惡感。
這一步棋,還真是走的臭啊。
李恪感慨著,手上卻壓根閑不下來。羅彥講過的東西,連個抄錄的范本都沒有,全靠自己的記憶力。抄錄二十遍,這玩意還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朝堂上的爭議並沒有因為羅彥對李恪一頓訓斥就停下來,相反,在李世民沒有表態之前,反而是愈演愈烈。甚至一再由對於這件事的討論,轉化為對羅彥本人的攻擊。
開國以來,還從來沒有哪個國子學的夫子遭受過這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