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乾勳貴子嗣被抓,這件事情壓根就不需要發酵。
短短一天時間,長安大街小巷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這回可沒有什麽人會無知到去抨擊羅彥。俠義社雖然名為俠義,但是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在長安城中闖下偌大的名頭,根本原因就是這些家夥肆無忌憚極度囂張。
如果這個時候罵羅彥,估計會被人半路攔住打死。
羅彥是昨日中午動的手,那些勳貴們下午就得到了消息。
要說這些二代平日裡乾的事情,這些公侯們都是知道的。無非就是消耗些錢財賠禮道歉,完了也就完了。擦屁股的事情做的多了,自然也就不管了。
但是今天不同啊,這些不開眼的居然惹到了羅彥那個二愣子的頭上。
這事兒就有些難辦了。
要知道羅彥是什麽人,就是他們這些上了歲數的都不敢惹。雖然自家兒子是挨了打,但是更多人倒是希望羅彥因此便不再追究。而且得知大理寺已經請了醫士前往監牢中替自家子弟診治,自然也就沒了最大的擔憂。
這一天時間,其實就是羅彥留給這些公侯們思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的時間。
李承乾他們雖然將皮球踢給了羅彥,但是羅彥並不想一開始就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雖然今天大理寺會適時放出此事交給羅彥處理的消息,同時誠國公府上的仆役也會在不經意間告訴外人,羅彥鐵了心要將這件事情辦成鐵案。
透漏出這樣的消息,羅彥未嘗沒有催促這些公侯的意思。
正是這些滿天飛的消息中,長安城中數個人家的內宅此刻都不太平。
懷安候府。這位並不是李世民的鐵杆嫡系,因此從開國到現在,累功能夠當上一個侯爺,已經委實不簡單了。此時懷安候心裡並不平靜,因為他的耳邊,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攪擾他。
如果是一隻蒼蠅或者蚊子,懷安候真想一個巴掌過去拍死。
但是他並不能,因為發出聲音的,正是他的結發妻子。他妻子的老子是當朝縣公,勳爵比他大幾階不說,人脈關系也比他要廣很多。所以自打成婚之後,懷安候就夫綱不振。
這也是為什麽他的兒子便成了這俠義社重要成員的原因。慈母多敗兒,這嚴父又管教不得,只能是越來越放縱。
聽說自家寶貝兒子被羅彥給打了,懷安候心裡就是一驚。雖然也有兩房小妾,但是嫡子就這麽一個。若是有個閃失,他的血脈怎麽延續下去?
這懷安候的夫人就更是不得了了。
婦道人家,哪裡管羅彥是什麽身份,一個勁催著懷安候將自家兒子撈出來,然後找羅彥報仇。對於這樣胡攪蠻纏的夫人,懷安候是好說歹說,硬是不聽。反倒是坐在床頭,一個勁哭罵著他不是個男人。
懷安候真是冤枉啊,他現在隻想說,這特麽跟是不是男人壓根就沒有半點關系好吧。
被自己夫人罵的狠了,懷安候也只能咬緊了牙關,惡狠狠地說道:“我去找羅彥。”
事實上和懷安候一般想法的勳貴並不在少數。
中午羅彥從國子學出門的時候,迎面走來一人,向著他一拜,便說道:“誠國公,某陳黯,僥幸得封尋勝侯。國公要是方便,還請移步前邊的酒樓,陳某有事相商。”
一聽這爵位,羅彥笑了。這不就是昨天那些二世祖喊出來的名字之一麽。
點了點頭,羅彥看著他的身後,平靜地說道:“還是再等等吧。等人都到齊了,我請諸位到天然居好生交流下感情。”
可不要以為羅彥這是在乘機結交勳貴,只不過天然居更容易被李世民監控,說的什麽話都不會瞞過李世民的耳目。這樣也好保全自己罷了。
陳黯一愣,扭頭一看,發現身後不遠處有自己的老熟人走來,臉上頓時滿是尷尬。不過是等了一刻,便陸陸續續有十來位公侯走到了羅彥面前。
看時間差不多,羅彥也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點點頭說道:“倒是讓諸位久等了。好了,我等這就前往天然居。好些時間沒有吃天然居的酒菜,今日諸多勳貴在一起,正好聯絡下交情。”
羅彥作為國公,能夠這樣給這些公侯面子,已經讓他們很是感激了。聞言懷安候和尋勝侯一乾人點點頭,乾笑著走在了羅彥身後。
羅彥走的不緊不慢,路上還和身後這些人談了不少最近長安城中發生的趣事。當然了,昨日的事情大家都心有靈犀沒有提起。這種事情,還是到了地方再說也不遲。
天然居的掌櫃見羅彥多日不來,一來就帶了這麽多的公侯,自然知道是為了什麽事情。
很是謙恭地將這一群人讓進三樓,一群人客套了幾分,掌櫃的這就下去吩咐後廚準備飯菜了。
此時三樓上就羅彥這一群人,見大家都坐定了,羅彥一句話,就讓這些人心驚肉跳。“你們今日要是不來,只怕往後想要見自己的兒子,還真是要等到天下大赦了。”
笑了笑,羅彥說著:“你們知道麽,本來這俠義社的事情,三天前我和杜相他們制定的處理辦法,是隻抓首惡,不論從犯。”
這話說出來,眾公侯心裡一驚,但是隨後就充滿了好奇:“誠國公高義,不知為何會鬧成如今這個狀況?”
“嘿嘿,你們的子嗣是自己找死,也不要怨我。都知道人家把他們告到了長安縣,想來以諸位的本事,也早就得到了長安縣的知會。可是偏生一個個都不知道收斂,居然還這般張狂。你等可知道,他們打傷了我的學生。”說到這裡羅彥有些咬牙切齒。
而一乾人這才明白過來,羅彥為什麽會突然下狠手。
“國子學怎麽說也是大唐官員的孕育之地,你等子嗣不過是仗著你們的功勞,便這般為非作歹。將來我大唐還怎麽舉士,我輩讀書人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羅彥說完,這些人都覺得有些心驚。合著羅彥大動乾戈,居然起因是兩個國子學士子。
“國公,我等替那些不知好歹的東西給國公賠罪了。只是,我等這般拚命,也就是想讓子孫過的好一些。不知國公能不能高抬貴手,放小兒一馬。”頓時幾個公侯向羅彥乞求道。
看著這一群大老爺們,如今為了子嗣居然這樣拉下臉來求自己,羅彥也不好過分逼迫:“諸位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你們也要知道,這大半年來,你等的子嗣在長安城中劣跡斑斑,我便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們,百姓們可是要戳我的脊梁骨啊。”
這些人也知道羅彥定然是有要求的,因此也不敢有任何抱怨,反而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國公想如何處理?我等不奢望能夠脫罪,只是想國公看在我等請面上,從輕發落小兒便是了。”
羅彥笑了笑:“無他,襲擊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處理的辦法只有一個,將他們全都扔到守城大營裡,加入俠義社多久,就守多久的城門。並且,你等要保證,往後要嚴厲約束,若有再犯,就不要怪我到時候多嘴進諫了。”
這些公侯們可是嚇壞了。
乖乖,守城門啊。那事情可不是好乾的。可是羅彥坐在這裡,又不能不答應。真要讓羅彥按律處置,一個個發配少則五百裡,多則上千裡,不再自己眼皮子地下,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對了,守城期間,你等最後不要找關系。”羅彥最後一句話,斷送了這些公侯托請人讓自己子嗣好過一點的想法。不過雖然明著來不行,但是暗箱操作還是可以的。所以他們並不反對這樣的要求,反而各個都點頭同意。
說好了這件事情,大家便再無隔閡,加上酒菜都被端上來,一時間是賓客盡歡。
有向羅彥低頭的,自然就有梗著脖子毫不退讓的。
劉家。
作為外戚,劉家可說是乍富了。先前家裡也不過是長安城中的中等人家,如今居然住上了面積十數頃,樓閣上百座的府邸。加上后宮之後隔三差五有皇帝的賞賜,劉家的日子越來越好。
這般的待遇,自然就讓暴富之人心裡有些自得。這不,劉家家主在這個時候,就徹底忘記了羅彥的身份,在自家正堂中暴怒:“這個姓羅的,居然這麽大的膽子,敢將我而打傷之後送到大理寺。”
他的身邊,是一個哭啼啼地夫人。
聽到他這樣的怒喝,哽咽的聲音更是讓人聽著就想發火:“那姓羅的無視我們劉家外戚的身份,定然是連後妃也看不起的。我就知道,這些年他跟太子和吳王過從甚密,哪裡會看得起我們這種沒有任何靠山的外戚。”
“哼,我就不信了,這羅彥他還敢翻上天去不成。來人,給我準備一些禮物,我要進宮探望我那可憐的妹妹。還有,不要忘了派人去大理寺給我兒送飯。那囚牢之中的豬食,怎麽能夠入我兒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