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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上州的博士,到底能管多少事情?
博士一詞起源於春秋時代,本意是學有專長的人。自秦朝作為一種官職出現,流傳到唐代已經好幾百年。自武德年大肆操辦官學以來,地方州學博士的名額一直空缺不少。想找一個學識和才德都能夠服眾的博士就更是難上加難。
羅彥接到吏部的委任文書的時候,看了一通就想著罵人。原因就在這裡。此刻他的聲名在士林中是有傳播,而且他的幾篇文章也確實得到了不少人的讚揚。
可是當初大家接受他的身份是什麽。一個讀書人,陸德明的弟子。僅此而已。如今便是在坊間流傳最多的,也不過是羅校書的大名——這是唯一一個跟學識有關的名頭。剩下的就是他玄武門前、涇州城中以及藍田縣裡的那點事情。
羅彥心知自己到了金州,要是不拿出點本事來,不僅自己會受了小看。而且自己身後的陸德明和李世民兩人也跟著會被人詬病。
苦笑著,對身邊的阿全說道:“該收拾東西搬家了。”
阿全一摸自己的腦袋,嘴裡嘟囔著說道:“跟著郎君吃喝都好,就是不停搬家這點不好。你說人家當官都當成了土皇帝,怎的到了郎君這裡,到哪裡都沒有超過四個月的。”
還好這話沒有在其他人面前說,不然阿全可就死定了。羅彥怒罵道:“還要不要你那狗命了。就你多嘴。弘文館的時候不久呆著超過四個月了麽。”說完羅彥自己都笑起來了,自己怎麽就跟阿全這貨較真了。
不過他說的也不是全都不對。確實這一年來自己換的官太多了。而且人家官越當越大,就自己,官越當越小。要是再當下去,怕是都不入流了。
阿全雖然嘴碎了一些,但是辦事情還是相當利索的。僅僅是半天時間,便把兩人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那些笨重的行囊,羅彥自然也是懶得帶。簡單把自己收藏的一些書籍和玩物,還有記錄下的不少東西都裝好箱子,托人送回了長安。而自己和阿全兩人,就此打馬直奔金州。
不同於來的時候大張旗鼓,羅彥走的時候沒有知會任何人。想來如今自己的這個落魄樣,就算是知會了,也不知道到時候能有幾個來送別的。乾脆一點,誰都不理,悄悄走人,不帶走一塊幽州的烤羊肉。
金州遠隔千裡,羅彥一路上也照顧到不怎麽會騎馬的阿全,兩人花了整整一個月,這才到達目的地。
金州也算是歷史悠久的古城了。從時期就有城池在這裡,而且千年來幾經戰火,又幾次重建。如今拱衛著長安,實在是一處軍事要地。但是別被金州這軍中重要性就迷惑了眼睛,事實上在關中地區,金州的教育也是相當厲害的。
別的不說,武德時隔三差五金州就有科考中第者,在京畿地區也是能排上號的。
站在金州那高大的城牆下,羅彥仰望著城牆上還殘留著的戰火痕跡,感慨道:“這關中的味道就是好,巍峨雄壯,卻內蘊詩書。若是不知根底的來到這裡,隻以為多出八尺男兒執鐵棹板高唱秦腔呢。”
羅彥只不過是隨口一說,不想還真有路人把他這話聽了去,笑著說道:“這郎君好生會說話,卻也是一言道盡我金州的風采。就衝這一句,若是有暇,不妨讓我請閣下好生喝上兩杯。”
對於這突然的邀約,羅彥倒是一愣,看看尚早的天色,笑著說道:“哈哈。難得有人請酒,我要是拒絕,豈不是有些格格不入了。”有感於關中男兒的豪爽,羅彥對著面前這位一生麻布衣裳,長相豪壯偏生儒雅的漢子一拱手。
“廬州羅彥,來此當個小官糊口,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聽得羅彥的自我介紹,此人眼睛一亮,問道:“便是那個允文允武,一年換了三次官的羅彥?”羅彥瞬間有些傻了,沒想到自己這名聲是越發不好聽了,什麽叫一年換了三次官,還允文允武。
不過人家的意思肯定是在誇獎自己,羅彥只能苦笑著說道:“允文允武說不上,一年換了三次官倒是真的。不過這官越做越小,便是自己都不好意思說了。”
那儒雅漢子笑著:“小郎君說笑了,你的作為,我等便是隅居關中未曾出過金州,也是聽說過一些的。若不是坊間早有定論,我等都以為郎君是我關中男兒。這江南的秀士我也是見過一些的,論起文采自然沒得說,但是論起氣概,小郎君全然不似那江南之人。”
這話倒是把羅彥誇的有些臉紅。
那漢子見羅彥不再說話,笑著說道:“看來小郎君是才到金州。既然這樣,正好我要請你吃酒,城中我熟悉一家客棧,正好可以讓郎君下榻。”
說完將羅彥手中的韁繩取過,自己拉著馬,帶著羅彥和阿全就進了城。
金州是上州沒錯,不過論起繁榮,比之大唐核心長安和北地重鎮幽州都略有不如。這會兒進了城,城中街上倒是沒有太過擁擠。很快此人便帶著羅彥到了一處客棧,熟絡地讓夥計將羅彥二人的馬匹送到馬廄,此人便招呼著羅彥和阿全到了裡頭。
客棧的一樓也經營酒菜,此刻人也不少。這儒雅漢子進去高唱一聲:“前次來的吃食再來一例,那新豐酒也來上兩壇。”顯然,此人雖然看著穿著不怎麽樣,可也是這客棧的常客。
坐好了以後,此人才自我介紹道:“在下秦仁安,如今還是個白身。方才倒是一番驚奇,忘了向郎君報上姓名了。”
羅彥聽得笑了,這個性子是真的豪爽,一點做作都沒有。
“哪裡的話,兄台的性子我是頗為喜歡的。便是說起話來,也比好些人來的輕松。”誇了一聲,便聽得秦仁安問道:“那時聽郎君說來金州為官,不知道是做個什麽官,也好讓我恭賀一番。”
“這個說來慚愧,金州州學博士。倒是有些要沽名釣譽的意思。”說起這個來,羅彥確實有些心裡發虛。但是既然人家問了,那麽自己也不能不說。
“州學博士?”秦仁安驚訝到有些要岔氣。不過驚訝過後,仔細想想,又說道:“羅博士的文章我也曾度過,論才學做那州學博士也綽綽有余。不過,如今這金州州學的博士,不僅要才學。”
秦仁安很明顯知道一些事情,言下之意羅彥還是要小心提防才行。
“哦,秦兄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反正你說的,恐怕也就我這個外鄉人不知道了。”羅彥很想知道為什麽秦仁安這麽說。
“郎君你是不知道。如今這州學有三個書生,被人稱作金州三大才子。才學不錯,而且各自家世也挺厲害。早在半年前,就有人吹捧這三人要包攬今年科考中第的名額。”歎了口氣,秦仁安繼續說道:“因此,若是沒有一定的威望,怕是很難讓這些人信服。”
一言便指出羅彥的困難。
聽了秦仁安這話,羅彥不由對這位高看幾分。苦笑著說道:“如是我能選,我也不願意來當這官。 只是王命難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郎君何必灰心。看樣子,郎君尚未正式上任。我有個好主意,想必能夠幫上郎君的忙。”等夥計將酒水和菜品端上來,秦仁安在羅彥面前的碗裡斟滿酒,神秘地說道。
這可提起了羅彥的興趣,不由追問道:“哦?不知道秦兄說的主意是?”
“郎君還不知道。這金州每年送士子入京科考的時候,都會舉辦一次文會。按照常例,都是讓進京趕考的幾人揚名的。若是郎君去了,好生將那幾人打壓一番。到時候郎君這威名自然會傳遍金州。州學那些死讀書的,不心服才怪。”
秦仁安的主意說不上很好,但是直接暴力。羅彥一聽,不由笑道:“秦兄這辦法,怕是壓服了那些士子,我也得得罪不少人。”
“嗨,我也就這麽一說,你別當真,來,先吃酒。”
不過讓秦仁安意外的是,羅彥接下來說道:“就按秦兄說的辦。”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