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彥覺得歲月靜好。
別的不說,這帶著小蘿莉逛街就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尤其是買些小東西,還不用自己拿。身後正跟著十來個明裡暗裡保護長樂的宮中侍衛呢。
雖然嚴格意義上講這也算是約會,但是一高一矮最萌身高差之下,氣氛倒是沒有那麽曖昧,反而是歡樂多一些。
長樂公主長這麽大,出來逛街還是頭一回。帶著滿懷的好奇走在東市上,看著沿街叫賣的胡人,都要回頭看看羅彥的相貌,隨後點評幾句羅彥長得好看一點。從來沒有這樣被人誇獎過的羅彥,被弄得好生羞澀。
不過,不同於一般的市井女子,長樂對那些珍奇珠玉和各式香料脂粉半點興趣也沒有,反而是一些人們習以為常的東西看的多一點。
這不,此時她就拽著羅彥在一處畫鋪前走不動了。
“羅彥羅彥,你快看,那人在作畫唉。”長樂有些興奮地催促著羅彥趕緊跟前往近前一觀。
能在東市上有一家字畫鋪,也是相當能耐的事情。周圍皆是達官顯貴,一般的字畫壓根入不了他們的法眼。羅彥瞅瞅,掛出來的幾幅字畫倒還真是有幾分水平。
被長樂扯到了那作畫人的桌前,但見其人運筆如飛,水墨翻滾間一座峰巒起伏的山脈就被畫成了,觀感上也頗有些巍峨的氣派。對於此人的本事,羅彥倒是讚歎。畢竟,自己對於水墨畫還真是只會看不會畫。本事不如人,便不要那般挑剔。
少頃,一副中秋山行圖就躍然紙上。其上只見峰巒樹木,遙渺中有一兩行人隱藏在樹木中的小徑上。若隱若現,卻正好反應出秋後山中寂寥的意境來。
圍觀的人不在少數,那人擱筆之後,便贏得圍觀人群的一陣喝彩。
長樂拍了兩下手,便說道:“第一次見有人親自作畫,不過,這功夫還是差了一點,比我屋中的那幾幅差遠了。”
撇撇嘴,羅彥心道你屋中掛的哪幅不是前朝名家的作。遠的不說,曾聽李世民聊起過,南朝三傑的作都有收錄。至於近幾十年但凡是有些名氣的畫家,也有部分精掛在你房中。和眼前這人比起來,自然是有些差距。
羅彥和長樂此來為了掩藏身份,並沒有穿的非常華貴。甚至還在容貌上略微做了些修飾。
那作畫之人看到說話的是個小姑娘,只是眉頭一皺,不過並沒有說什麽。羅彥見人家這樣,倒是也頗有些過意不去,卻是拱手向此人一拜:“舍妹年幼無知,徒增笑料。得罪之處,還望方家見諒。”
作畫之人見羅彥道歉,倒是也微微一笑:“無妨,某自知丹青一道尚缺些火候,小姑娘一眼看出,真是非凡。”
就在兩人還要繼續謙恭下去的時候,那字畫鋪中忽然衝出一人,對著羅彥便叫罵道:“哪裡來的窮酸,不懂字畫也就罷了,還出言不遜。知道這裡是什麽地方麽?這裡可是東市最好的字畫鋪,每年從我店中出去的精多達數百。知道眼前作畫的這是誰麽?將作大匠閻公的親弟弟,本事不比其兄差。哼,我看你等就是前來鬧事的。”
“這位掌櫃,真的是舍妹年幼無知。”羅彥還想就此說和一下罷了,便是閻立本,也想著讓其不要再聲張。誰想到此人非但不領情,反而咄咄逼人:“年幼無知?哼,分明是有意詆毀。天天都有這等黃毛丫頭過來毀上兩句,然後都托詞年幼無知,我這鋪子的名聲怎麽辦?”
罵完了這兩句,這掌櫃的對著幾個差使的夥計喊道:“來啊,將這兩個滋事的給我打出去。”
向後擺擺手,阻止了那些侍衛前來的動作,羅彥大喝一聲:“慢。”
“你還有何話說?”那掌櫃冷冷地問道。
“既然是因為這字畫的評論引起的,那便先從這字畫上解決好了。你說我等是有意詆毀,這詆毀二字,乃是說所言有虛。為了讓諸位看看我等所言非虛,罷了,今日就讓你開開眼界。”說完,羅彥對長樂公主說一聲:“就知道帶你出來不太平,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的本事。”
有意在小姑娘面前賣弄,羅彥拉著長樂公主走到方才閻立本站立的那張桌子前,向閻立本告罪:“兄台,得罪了。今日脫身之後,小弟改日去將作大匠府上拜會。”
說完也不理會閻立本那有些呆滯的目光,提起筆就在新紙上寫就一副字:“等閑不識東風面,隻把珠玉作石胎。”雖然話語不押韻,但是諷刺的意味卻十分明顯。
羅彥這會用的是行,一直用禿筆寫字,如今他的一身本事都快趕上王羲之了。烈日下墨跡很快就幹了,隨後羅彥便將紙張交給了周圍的人,然後說道:“諸位大可評一番,比之這鋪中的字差了幾分?”
隨後沉思了一下,然後閉眼盞茶的功夫,提起閻立本尚未漂洗的筆,蘸了墨就開始在新紙上揮毫。鬥轉龍蛇,便是方才字跡的余蔭也被他利用起來,不出一刻,一副畫作躍然紙上,赫然也是一副山中秋行圖。
於閻立本的不同,羅彥的筆墨更加側重於對人跡的襯托,溪流間露出的半個水桶,半山腰的一處屋簷。雖未見人,但一看就知道是人行於山間。
“這一幅,又比你所謂的精差了多少?”羅彥說完。靜靜看著那掌櫃。
而周圍的人群中,有些精熟法的剛剛傳看完羅彥寫就的那幅字,對著那掌櫃的就是一陣嘲諷。
“這回可是得罪了真神了。不想此人模仿王右軍的造詣如此之深。若非是親眼看見,只怕我等以為手上這幅便是王右軍真跡。嘿嘿,也不知道這掌櫃的如何如何收場。”
“是了,那畫作也不錯,比擺出來的這幾幅要強多了。若說這殿中還有什麽能夠比得上,估計也就那幅向少見人的顧愷之《神女飛花圖》能壓得過了。”
“哈哈,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只見那掌櫃額角出了點汗,支支吾吾一陣之後,惱羞成怒:“好說不是來鬧事的,想要砸了我的招牌,你好肥的膽子。來人,給我打。”
既然講道理講不通,那麽隻好使點手段了。
“來人,給我打。”同樣的一句話,羅彥話音剛落,人群中就衝出十幾個精壯的漢子,十人圍攏在羅彥和長樂公主身邊,剩下的幾人衝上去,將意圖搭上來的幾個夥計全都放翻在地。
見幾人還要下重手,羅彥立刻喝止:“行了,首惡在此,不要多傷人。”隨後朝著有些驚魂不定的閻立本笑笑,緩緩走到了那掌櫃的面前。
“莫說你這一間小小的字畫鋪,便是再大些,你後頭的主子來了,也不敢跟我倆這麽說話。自己找死,就不要冤別人。”將這掌櫃的好生一頓恐嚇,問出了其背後的主家,乃是朝中一四郎官。
低頭想想,羅彥招手喚來一名侍衛囑咐道:“去我府上,讓管家備一份厚禮送到此人家中,然後將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然後告知他我的意思,這掌櫃的,今後就不要在京中立足了,要是再讓我看到此人出現在長安,他就等著遭罪吧。”
羅彥說的霸道無比,實則他這般做法,還要被那郎官感恩戴德。這字畫鋪的掌櫃更該如此,衝撞了公主,雖然名義上是不知者不罪,可是以李世民護短的性子,不收拾他才怪。到時候別說在外地立足了,只怕牢飯都得吃幾年。
“你,你不能這樣,求求你,求求你了。”掌櫃的聽到了羅彥的安排,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下場,立刻跪地求饒道。
冷冷看了此人一眼,羅彥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晚了。”隨後就牽著長樂的手走到了閻立本面前。
“今日之事,倒是讓閻二郎受驚了。不如讓在下請閻兒郎去前邊的酒樓吃頓酒賠罪,不知意下如何?”
羅彥的作為讓閻立本都看呆了。這家字畫鋪的主家和自己大哥有相當深厚的交情,不然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而羅彥方才的囑咐他也聽見了,壓根沒有把那個郎官當回事。
雖然不知道這位到底是什麽身份,但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羅彥張口,他哪裡敢拒絕。
苦笑著向羅彥一拜,閻立本說道:“仁兄抬愛,閻立本怎敢不遵。”說著,跟隨在羅彥身後,在一乾侍衛的保護下離開了字畫鋪。隻留下稍微有些狼藉的門面和癱軟在門前的掌櫃,以及那些看熱鬧的百姓。
而不遠處的酒樓中,要了一處地方坐定,羅彥要了幾個招牌好菜,看看正沉浸在方才快意中的長樂,這才向閻立本一抱拳:“某羅彥,久聞將作大匠閻立德兄弟乃是當世精絕的丹青妙手,而今見真人當面,真是快事。”
“羅彥?”閻立本聽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一時間偏生又想不起來。良久之後忽然驚叫道:“誠國公?”
見羅彥點點頭,又看向長樂公主:“那這位?”
羅彥再次點點頭:“如你所想。”
頓時驚得閻立本就要起身行禮,羅彥連忙擋住。這才在其坐立不安中開始了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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