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彥在腦海中大致過了一遍關於海水曬鹽的原理,感覺基本上能夠跟別人講清楚是怎麽回事,而此時此刻,已經有快馬趕向廬州。 關系到自己能不能進文學館的事情,因此羅彥第二天早上起得特別早。梳洗過後,再次檢查一遍條陳,確定沒有什麽疏漏的地方,這才吃點東西,準備過去叫周晉。
因為文學館就設在天策府旁邊,而周晉今天也要去拜會於志寧,所以兩人正好是同路。
不曾想周晉也有來叫羅彥的打算,因此兩人就在走廊裡邊就相遇了,相互問候一番,便結伴向天策府走去。
天策府位置緊靠長安南門,是大唐軍事的核心,基本上如今的軍務與軍令都在這裡處理。自打秦王被封天策上將,李淵下令開了天策府之後,基本上大唐很大一部分軍事力量就掌握在天策府的手裡。
所以,後世基本上認為天策府簡直就成了李世民培養軍中勢力,豢養私兵的所在。
天策府並不豪華,基本上和平常的官員府邸差不多,但是卻多了幾分威嚴。門口左右各一座石獅子,表情猙獰,似是要跳出來吃人一般。
以石獅子為終點,到天策府門口,均有一隊身穿皮甲的衛士,腰間掛刀,手持長槍,靜靜在各自的位置站崗。圍繞著天策府的院牆,在街道上還有來來回回的府兵巡邏。其守衛森嚴,在這長安城裡,怕是隻有皇宮能夠比得過了。
朱紅的大門,上面遍布著碗口大的銅釘。順著門往上看,只見一副寬大的匾額掛在上面,五個描金的大字“天策將軍府”晃得人眼花。
畢竟是被邀請過來的,見了這麽嚴肅的陣仗,羅彥和周晉卻也顯得十分輕松。羅彥是底氣夠足,他今天是來文學館的,也進不了天策府,所以就無所謂了。而周晉則是有另外的原因,他從小就接觸過軍營,那種嚴肅的氣氛比這個要厲害千百倍,所以也沒什麽感覺。
當下兩人走過去,對其中一個守衛說道:“煩請通報,廬州周晉前來拜會於志寧大人。”
這名守衛先是讓兩人在這裡等候,之後便跑過去通知隊率。顯然,那些大人們的招呼最多也就打到隊率這一級,所以這名守衛過去通報後,就由守門的隊率帶領周晉走到門口,隨後開門將周晉交代給門房,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站崗。
羅彥看著不由點點頭,不愧是天策府,連進個門都是這般複雜。不過軍國大事,這裡邊呆的可是有不少軍中的重要人物,守衛森嚴些也屬正常。
目送著周晉進了天策府,羅彥優哉遊哉向文學館走去。反正文學館距離天策府就沒有幾步路,本來文學館就是掛靠了天策府的編制,要不是因為天策府不容易進去,而前來文學館投靠的文人又多,所以為了方便,這才把文學館分出來。
很快羅彥就到了文學館門口,這才發現這裡居然也有兵士守衛,不過不多,也就四個人,想來是為了方便維持秩序和保護裡邊的值守大人才放了這麽幾個。
羅彥上前一拜:“勞煩通稟,在下廬州羅彥,應陸德明夫子之邀,前來拜會。”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顯然這四個人都知道今天羅彥過來,當下就出來一個人對羅彥說:“陸夫子已經給小人打過招呼,小人這就帶羅相公前去。”
一聲“羅相公”叫的羅彥感覺輕飄飄的,這可是有身份的人才會被這樣叫啊。
按下心中的酸爽,羅彥道聲謝,就跟著這位兵士走進了文學館。
文學館並不大,基本上就跟中福之家的住宅一般,進去之後,羅彥感覺還沒走幾步路,就到了正堂。
這會兒陸德明正喝著茶水看著書,一副悠然自得地樣子倒是讓羅彥羨慕不已。聽到兵士通稟,這才放下書,看著從遠處走過來的羅彥,朗聲笑道:“小友倒是讓老夫好等。”
羅彥走到陸老夫子跟前,躬身一拜,然後說:“倒是讓夫子久等了,是小子憊懶之過。”
揮手讓兵士回去,陸夫子拉著羅彥走進屋內,然後就把羅彥按在一把椅子上。
羅彥很快觀察了一遍屋內的環境,與其說這裡是會客室,還不如說這裡是書房,除了正對著門的這面牆上掛了幾幅書畫,其他三面牆都被擺滿了書的書架遮住了。這下可把羅彥看的一愣一愣的,這文學館還真是獨樹一幟啊。
陸夫子似乎也看出了羅彥的困惑,張口解釋:“其實這並不是真正的文學館,隻是我等平常值守的時候閑來無事看書的地方。不過,小友這等年輕俊彥,也沒有必要弄得那麽嚴肅。昨日我等幾個已經見識過小友的文采,所以今天來也就是和小友探討昨日沒有說完的話題的。”
羅彥就等著這句話呢,經陸夫子這麽一講,當下就把自己辛苦了半夜寫出來的條陳雙手奉給陸德明:“這就是小子昨天說過的那個辦法,隻是事關重大,小子隻能放到人少的時候再說。”
陸德明饒有興趣地接過羅彥手中的條陳,在他印象中,羅彥也不是那種口出狂言的人,所以既然他說了事關重大,那麽恐怕還真是確有其事。
條陳雖然經過羅彥的刪減,內容主要就是海水曬鹽的具體實施方案,但是篇幅也很長。加上陸夫子看的慎重,所以好長一段時間之後,陸夫子才把條陳看完。放下手中的條陳,陸夫子閉上眼開始思考條陳上所寫的內容。
這個時候食鹽主要還是來自巴蜀,江浙一帶雖然有了海水曬鹽的萌芽,但是還沒有羅彥的條陳上面寫的這麽系統。
陸夫子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這上面的東西,因此隻好把目光轉向羅彥。
羅彥知道這個時候就該自己解釋海水曬鹽的一切了。
“進來江浙一帶有漁民曬海水的時候發現,海水煮乾之後,會有一些白色的顆粒,嘗過味道之後居然是鹽。但是煮還是畢竟過程繁瑣,而且這個過程中消耗的人力物力已經與巴蜀的井鹽價值等同。小子思量一番,經過反覆觀察,發現了這個可以大規模產生食鹽而且物耗較低的辦法。有此一物,國中食鹽便能充裕。而今鹽鐵官營,若是不時放出一批,交換突厥的戰馬等物資,想必每年因此節省的銀子,可以讓國中百姓日子好過一些。”
陸德明仔細考慮一番,最終拿起手中的條陳,對羅彥說道:“這樣東西可是價值連城,小友就這樣放心地交給老夫了?”
“小子相信陸夫子的品行,更相信秦王殿下的識人之明。”羅彥當即小小的拍了下馬屁。
陸夫子聽了羅彥的話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子,昨日也沒見你如此圓滑。”羅彥見自己被識破,訕笑著說:“小子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夫子可是平白誣賴好人。”
經過羅彥這番插科打諢,之前的嚴肅的氣氛也消散一空。
又聊了一些關於海水曬鹽的問題,陸德明感覺能夠想到的問題都問過了之後,這才放羅彥離開。
將手中的條陳放入袖內,陸夫子在羅彥走後不久就急匆匆乘轎趕往秦王府。這件事情,必須要秦王府勢力高層一起來商議一番。
見到李玄道之後,陸夫子就讓他支使手下通知秦王府高層晚上議事。
自打李世民出征山東之後,類似的議事隻有羅士信陣亡和劉黑闥兵敗的時候才有過, 見陸夫子如此吩咐,李玄道也知道即將討論的事情有多重要。當下就派了心腹去挨個通知。
這個時候距離眾人休息還有大半天時間,手中也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李玄道就與陸夫子開始談話。
“將要談論的事情是不是與羅彥有關?”李玄道如是問。
“恩”陸夫子點點頭,隨後向李玄道詢問:“羅彥的身份調查的怎麽樣了?”
“自從年前隨著廬州上供的車隊來到長安,羅彥一直很低調,平時也基本上呆在客棧讀書。為數不多的幾次外出都被手下的人查清楚了,並沒有跟任何勢力接觸過。隻有近來聲譽鵲起,但是交友的圈子都可以確定,與任何人都沒有特殊的關系。去往廬州的人今天早上已經出發,最早需要半月時間才能得到回復。”
“恩,有長安城的消息就已經足夠了。想必到了晚上你看了他的條陳,應該可以相信他。”陸夫子笑著對李玄道說。
“哦,看來今天羅彥放出來的東西非同尋常了,夫子能不能提前跟我說說。”
“這可不行,這會兒你要是知道了,老夫稍後怎麽看戲。反正你只需要知道這件事情非常重要就是了,若是操作的好,秦王手底下怕是要多不少人才。”
聽到陸德明如此說,李玄道心裡更加好奇了。朝堂上的人就那麽多,如今基本上也可以看出各自投靠的勢力。能讓秦王勢力大增的方法,還真是令人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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