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彥趕到秦王府的時候,李世民正在忙著處理一大堆的政務。雖說現在還沒有正式登上太子之位,但是李世民別說是太子了,就算這個時候有人說他是皇帝,那也名副其實。 反觀羅彥,這些天可以說很是閑散。反正之前李世民就沒有給他安排什麽職務,如今玄武門的事情已過,就是先前的筆吏,羅彥想做,李世民都感覺不好意思。但是偏生這個時候又不知道給羅彥安排個什麽職務好,所以就一直這樣拖著。
眼見得羅彥就這樣通報一聲走進來,李世民也是處理完手頭的一份奏疏,這才抬頭望著羅彥,問道:“進之這些天來倒是悠閑,不如明日前來幫我處理些事務?”分明就是在調侃羅彥這些天的閑散呢。
李世民麾下,比較倚重的文臣,這些天可都是忙活壞了。權力交接,準備大典,還要安撫民眾,等等這些事情,李世民有時候都覺得把手下這些人累壞了。好在有長孫無垢這個賢內助,是不是吩咐府上做些滋補的菜品羹湯,送往這些人的手裡,倒是讓這些人更加忠心了。
“殿下要是有所差遣,我自然是萬死不辭。不過,今天前來,卻不是為了這些事情。”
羅彥的性格,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李世民都已經習慣了這個剛剛被他當作核心幕僚的懶散少年。所以這會兒興致也來了,就問道:“那你今天來,所為何事,要是什麽瑣碎的小事,明天你就繼續跟著李主簿去處理文書吧。”
李世民的這話卻沒有嚇到羅彥,只見他張望了四周一圈,李世民會意,就遣退左右。
坐下來以後,羅彥說道:“廬江王伏誅,想必殿下很是欣喜吧?”
這句話說的李世民一頭的霧水,沒聽說李瑗和羅彥有什麽關系,突然來這麽一句,而且語氣還很是嚴肅,所以李世民這會兒什麽也沒說,就這樣望著羅彥,等著羅彥繼續說話。在李世民心裡,羅彥多次的出人意表的說話,最終都是大有深意,所以這個時候李世民知道這事情有蹊蹺。
“王君廓不可信,殿下要防備一些了。”
王君廓此時還是李世民相當倚重的將領,所以羅彥這麽說,李世民忍不住就要替他辯解:“進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王君廓跟隨我多年,出生入死,向來對我大唐忠心耿耿,怎麽會不可信呢?”
“殿下對於廬江王這個人,了解多少?”羅彥沒有正面回答李世民的問題,只是突然問起李世民對與李瑗的認識程度。
“唔,此人年齡還比我小一些,性格懦弱,文不成武不就,若不是因為是宗室,恐怕也就是庸碌一生的人。”雖說李世民和李瑗交情不深,不過李淵的宗室其實人數並不多,所以相互之間還是有些了解的。
“既然如此,為何在王君廓統管軍務的情況下,李瑗還是造反了呢?”羅彥見李世民如此說完,接著問道。
但是李世民還是不明白羅彥說什麽,繼續說道:“或許是因為害怕他被召回長安,有性命之憂,所以趁著人在外地,而且手上有大股兵力,想乘機翻身吧。”
“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但是王君廓是什麽人,廬江王不會不知道。這段時間幽州的軍務可都是王君廓在掌握。若是王君廓有心,直接把廬江王給擒拿了,送往長安,自有聖人和殿下問罪,什麽時候輪得到他來做這等事情。又不是當初在玄武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世民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的意思是什麽,只是一時之間不敢相信。
畢竟,這可是關乎到一個國公,而且是手握實權的國公,由不得李世民不猶豫。想了想,李世民還是對羅彥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但是記住,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已經知道的人,記得封口。” “殿下放心,這件事情只有四個人知道,不會其他兩人我已經打過招呼,不必擔心泄漏。”羅彥滿懷信心。對於崔敦禮和崔潁,這兩人雖說是博陵崔氏,但是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這種官場上的潛規則還是知道的。
見到羅彥如此保證,李世民放下新來,然後對著羅彥來了這麽一句:“明天去李主簿那裡,這些天王府庶務驟增,李主簿實在是有些忙不過來。”一句話說的羅彥有些懵逼,說好的不是瑣碎小事,就不用去李玄道那裡的麽。
果然,李世民是越來越沒有底線了。
無奈之下,羅彥繼續做起來他那沒有品級的筆吏,不過這次,王府上下可再也沒有人瞧不起這位看似文弱的書生了。
第二天找到李玄道,還沒好好聊上幾句,就被一大疊的文書砸過來。便是筆吏,李玄道這裡也是又多了兩個,當然了邱軒和另一個老人肯定是還在的。
見羅彥這會兒一臉怨氣抱著文書過來,邱軒倒是過來搭訕:“羅校書在玄武門大發神威的事情,我等都已經知道了,沒想到今日還能見到羅校書來,真是大喜事。”邱軒前來,自然是要巴結一下羅彥。
從羅彥來以後,這兩人就開始抱大腿,沒想到這幾天一過,羅彥居然都能混到和李玄道一個層次了。這可是讓兩人有些欣喜,暗道這大腿是沒有抱錯。所以這個時候搭訕自然是格外地殷勤。
“行啦,再怎麽大發神威,還不是要被李主簿使喚。諸位還是趕緊兒辦事去,過些時日要是有空,不妨一起出去喝杯酒。如今,還是乖乖做事,不然主簿發怒,你等可是吃罪不起。”羅彥也不能辜負了人家的好意,所以這個時候自然是允諾往後可以適當拉拉交情。
見到羅彥已經許諾,邱軒是一陣欣喜,既然羅彥答應了以後一起出去喝酒,那就說明自己這些天的奉承絕對是沒白費,當下開心地回去處理手頭的事情了。
新來的兩個,見到邱軒如此欣喜,也過來詢問:“邱兄,那個真的就是當日在玄武門外殺了齊王的羅彥?”
“那還有假。羅校書與我等共事數月,我等自然是關注他的一言一行。他要去玄武門的消息,當日我就知道了。”邱軒和另一個人這會兒說出來都有些自豪。誰讓他們當初就跟著羅彥,見識了羅彥調笑趙鑒,而且李世民還多次召他和李玄道一起去商議事情。
“羅校書簡直就是我等讀書人的楷模。學問好也就罷了,這武藝也不差,膽略更是過人。那可是齊王啊,想想,殺了一個王爺,這份膽識,在我等書生裡頭也是獨一份了。”新來的有些崇拜羅彥,感慨道。
“是啊,我等書生雖說多有從軍者,但是戰場殺人,多是敵方士卒,殺也便殺了。但是羅校書殺得是當朝王公,這個就……”邱軒沒敢往下說。
再怎麽說,李元吉也是個王爺,就這麽被羅彥給宰了,其實這個時候士林也多有對羅彥的詬病。
不過這個時候的羅彥可沒有心情管士林對他是什麽看法。自從玄武門之前的一場槍林箭雨,能夠僥幸活著回來,就算是很不錯了,這會兒既然已經打了贏家,還要跟別人計較那些幹什麽。
不過,這個時候羅彥遇到了一份讓他眉頭緊皺的文書。不,應該說不止一份,而是好幾份,只是說的都是同一件事情——突厥在關外屯兵。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現在才是七月,但是已經快到了秋收的季節。往年突厥收成不好的時候, 都是選擇在這個出來劫掠,不顧也就是在這個時節才會慢慢聚攏兵力,然後在八九月的時候南下,乘機劫掠物資。
但是這個時候就早早在關外屯兵,想來突厥人是想趁著朝中局勢動蕩,想要大肆勒索一筆了。
收羅起已經看過的類似的文書,找到李玄道之後,羅彥說道:“主簿,可能要出大事。”
往常的羅彥一副懶散的樣子,或者就是雲淡風輕,什麽事情似乎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今天突然間這麽神色驚慌,李玄道自然不能淡然視之,當下手中的事務,問道:“如此驚慌,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今秋突厥南下,恐怕要出大事。”羅彥說道。
素來有關突厥的事情,就不能看作小事,這會兒羅彥還著重強調要出大事,所以李玄道也越發重視:“你詳細說說。”
“往年突厥南下,或是在深秋,各部分地劫掠。或是在初春,糧草不濟,聚眾才會南下。而今各地都有上報,說突厥各部有了集結的趨勢,或是某地已經屯兵在關外,卻是守而不攻。如此行事,必然是有大圖謀。”緩了口氣,羅彥繼續說道:“何況如今朝堂動蕩,各地皆有亂象,若是處理不好,怕是我等又要陷入苦戰了。”
這不是羅彥危言聳聽。真要是給突厥把事情搞大,李世民既要和突厥作戰,還要面對各地的紛亂,到時候就算是能夠坐穩了皇位,怕是又要一個十年才能重新獲取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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