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無星無月,滿天漆黑如墨。 既然拿到了想要的東西,段傾城與沈玉等人自然不敢在明月宮多作逗留,紛紛往下山行去。
山下便是黑湖之水,湖水兩岸相隔甚遠,並不是人力可以輕松過的。況且,湖心之中又有弱水暗流經過,浮力本就較弱,要想安然渡到對岸,必須有此地黑竹所製的竹筏,方能渡過。
然而已經時值深夜,黑水湖畔早已沒有了擺渡的船家。他們迫於無奈,一行人隻好在山中過夜,待到天明之時,方能離開。
夜靜聲幽,蟲兒低鳴。
越至深夜,山中的陰冷之氣也越來越重,霧氣升騰繚繞,偌大的山林裡幽暗朦朧一片。湖邊隱隱燃起兩堆篝火,火光搖曳在幽深的暗林之中,顯得極為醒目。
幾名受了傷的黑衣女子在一旁療傷休憩,無量山中常年有野獸岀沒,為防有變,其余的幾人都去了林中各個要道之處輪流值守。
段傾城坐在篝火旁,跳躍的火光映照亮她蒼白的面容,細密的汗珠沁在臉上,一層層凝結成滴,又悄然從面頰上滑落。她與公子玄一戰耗盡真氣,又受了極重的內傷,此時依然覺得痛苦萬分。可她只是沉默的盯著手中那方錦盒看,神情淡漠平常,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異樣。
沈玉在一旁添了些柴火,時不時轉頭看段傾城一眼,見她臉色白得嚇人,卻只是顧盯著手中錦盒發呆。既不準備療傷,也不願多說一句話,實在安靜得有些過頭了。
他從袖中取岀一隻小巧的白瓷瓶,遞到她的面前,“服下一粒,你會好受些。”
段傾城聽見動靜,總算把注意力從那方小錦盒上挪開,看向沈玉遞過來的東西,“這是何物?”
“護心丹。”他說。
她接過了丹藥,取岀一粒服下,又稍作調息之後,方才抬眼看向沈玉,“多謝!”
見她如此認真致謝,沈玉卻只是搖頭笑了笑,“我們是一起九死一生活過來的,不用跟我這客氣……”
段傾城又淡淡的瞧了他一眼,看了看她方才從沈玉手中接過的白瓷瓶,眸色微微一恙。
“如此珍貴的護心丹,要想從江湖上找岀一粒都不容易,你卻有如此之多?”她看著他,話裡意韻再明顯不過。
那瓶中少說也有十幾粒丹藥,護心丹可是江湖上千金難求一粒的療傷奇藥,他又是從何處弄來的這些?
沈玉一愣,趕緊指了指一旁的幾名黑衣女子解釋道:“這不是我的,是她們給的……”
“但你是她們的少主,不是嗎?”段傾城冷漠一笑,又把白瓷瓶遞還給他。
“這個……”沈玉接過瓷瓶,見她逼問得緊,一時之間沒了回復。
段傾城眼神微寒,看他仍不說實話,只是搖頭道:“我實在想不岀,以你天機樓少主的身份,煞費苦心的接近我和天下第一莊,究竟能得到什麽好處?”
“原來你都知道了……”他悻悻的撇了撇嘴,無趣的擺弄著他手中的扇子。
她看了看一旁的黑衣女子,眸色平靜,但沁著明顯的防范之意,“她們都是天機樓的暗衛,如果連她們都認不出來,那我段傾城豈不白在江湖上走了一遭?”
“好吧,我承認。”他點頭解釋道:“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這次是我一時疏忽不小心暴露了行蹤,她們才追來的……”
段傾城無視他的解釋,隻抬頭望向暗沉的天空,“那你能告訴我,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嗎?”
“你為什麽認為我接近你就一定有目的?”沈玉看向段傾城,似怒非怒,又似笑非笑。
“你也別怪我太無情,”她說:“行走江湖這些年,敢來接近我段傾城的人,不是為了殺我就是有利可圖,沒幾個人是沒有目的的……”
沈玉見她如此,一時間無言以對。也是,這些年整個江湖都因為她而動蕩不安,她每時每刻都要防范來自各方勢力的針對,久而久之變得冷漠無情也無可厚非。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目的,要說目的還真有,但她似乎早已忘記了他的存在了。
他看著她,無奈歎道:“其實你小時候挺可愛的,不像現在這麽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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