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案子可大可小,緊緊是這種程度的話,還不至於鬧到陛下那裡去,那麽他們便有機會能挽回一些東西。
薛正讓人收拾了那些屍體,然後便急的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沒有絲毫的主意。
“大人,咱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弄清楚這些人的主子是誰,要殺的人是誰,不然的話就只能被動承受了。”
“弄清楚,弄清楚,要怎麽弄清楚?”薛正煩的額頭上青筋直跳,那麽多的屍體直接被堆在了兵部的門前,在天子腳下居然發生了這等事情,他還要不要做這個兵部尚書了?
“屬下猜,這些人大概是衝著錦園的那位去的。”
“錦園?花錦程嗎?”薛正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備轎,本官要去錦園一趟。”
他匆匆出了門,也沒有想過這樣是不是合適。
錦園之中除了有花錦程還有誰?別人不知道他卻是一清二楚。
晉王爺可就在其中,而且還有江承德的獨子與樂家的少爺,雖然他不見得會將江恩重放在眼中,但是那個樂無憂他還是重視的,畢竟能結識一個醫術精湛的人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好處。
在這個世界上生老病死不管是誰都逃脫不了,有一個醫術精湛的人做朋友,那就相當於自己多了一條保命的手段,當然若是他知道江恩重的醫術更加高明,怕是就不會這麽想了。
薛正還是被人攔在了錦園外面,若是旁人他倒真的會擺一擺自己兵部尚書的架子,但如今擋在外面的可是獵猿,晉王身邊的那位殺人,刑部尚書到底是怎麽沒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通敵叛國,拿可是要株連的罪名,雖然明面上這件案子還在審查著,但他卻知道最後的結果也便是獵猿說出的罪名。
“獵猿先生,還請您通報一聲吧,那麽多的屍體,我……”薛正連連作揖,一臉的苦澀,往小了說,那是有人圖謀不軌想要刺殺花錦程,往大了說,那便是他兵部的責任。
宮牆內,是禁衛的管轄,出了事情也不會完全賴到他頭上,但宮牆外卻是屬於兵部,若是屍體沒有被送到兵部的門口,他或許還能去找找守城軍的麻煩。
“錦程姑娘沒時間……哦,我說錯了,昨晚錦程姑娘受了驚嚇,現在仍然昏迷不醒,薛大人。”獵猿靠在了門框上,一席紅衣安靜的垂著,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了一層暖暖的紅色的光暈,“王爺可十分不悅,他心儀錦程姑娘,人稍微的被嚇著一點他都要心疼很久,那可是死士啊,完全衝著錦程姑娘的性命來的。”
“下官知罪!”
薛正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雙腿一軟,險些就跪倒在了地上,那些禦史文官們可以不知道晉王殿下有多大的分量,管制軍隊的人卻清晰的明白晉王的恐怖,薛正這個兵部尚書的能坐穩並且深得陛下信任,雲修寒也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當然這一點不是什麽人都知道的,薛正感激雲修寒當初的幾句點播,但卻也更忌憚這個人的本事。
“我不妨指點薛大人一下吧。”獵猿起身,朝著薛正走了幾步,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薛正的身體一顫,他抬眸對上了獵猿帶笑的臉龐,瞬間的迷亂過後他便垂下了眸子,眸光顫抖著,生怕獵猿會因為自己先前的無禮而不悅。
“薛大人是個聰明人,您的人脈也很廣,這件事情王爺既然送到了您的手中,那便是給您去送功勞的。”獵猿低聲說道,聲音中多了一抹動人的慵懶魅惑。
薛正躬身應著,肩頭搭著的手指就像是鐵塊一樣,讓他的腰肢變得更彎了,
但薛正卻沒有任何的屈辱之意,仿佛在獵猿面前彎腰,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兒。“請先生指教。”他的態度更加恭謹了幾分,言語之中也帶著些許的乞求。
“這是王爺送大人的一點功勞,如今就看大人有沒有這個膽量了。”獵猿低聲說道。
薛正的眸光微微閃爍著,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動,他覺得鼓的自己胸口的皮膚都有些疼。
“大人……”獵猿湊近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明明是勾人的嗓音但薛正卻是冷汗淋漓,後背的衣衫幾乎在獵猿說出那主意的瞬間就被浸濕了。
“大人回吧。”
廣袖輕甩,繡著不知名花紋的衣袂在薛正的眼中一閃即逝,他眨了眨眼睛,保持著自己的姿勢很久,直到冷風吹過,身上的燥熱褪去,他這才回神,直起了身體,匆匆鑽進了馬車之後,吩咐著車夫回府,一路上雙腿的顫抖都不曾消失。
馬車停下,車夫的聲音傳入耳中薛正這才陡然回神。
看著薛府的牌匾,薛正才感覺那種顫栗消失了些許,他整了整衣領,抬腳邁上了台階,本來還有些許猶豫的腳步慢慢變得堅定了起來。
“父親。”
薛正緩步走進了書房,神色嚴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晉王殿下是如何吩咐的,你便如何去做吧。”
書桌後的老者正提筆在宣紙上寫著字,“我薛家終究不是沒有底蘊的家族,他若是想動,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與分量夠不夠,我不排斥你跟莫府親近,你只要記得大晉是雲家的大晉便好。”
“父親是如何知道的?”薛正錯愕的抬眸,不是驚訝於父親知道他同莫府關系匪淺,而是驚訝於父親知道自己所來為何。
“晉王殿下派人送過來的密信。”薛老爺子放下了手中的筆,他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看著紙上的大字眉頭緊皺,“這等俗事日後少來煩我,你若是不能主事,我不介意換上一個人,明白嗎?”
“是,兒子知錯了。”薛正倒吸了一口氣,但卻沒有任何的不滿,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禮,“兒子告退。”
“你可知為何莫家有赫赫功名但陛下卻從未動過要為之封侯的念頭?反而李烈那只知道逢迎的小子博得了一個侯位?”顧老爺子突然開口,花白的眉毛下,眸光冷冽。
薛正搖頭,“孩兒不知,還請父親指教。”
顧老爺子似是歎了一口氣,眸子裡的光芒稍稍收斂了幾分,“你去吧。”
薛正心中疑惑,但卻也沒有多說什麽,恭敬的行禮,倒退了兩步,然後方才轉身邁出了門檻。
“備車吧。”顧老爺子歎了一口氣,將那張紙折起收好,好似洞悉了一切的眸子裡閃爍著疑惑跟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