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程微微一愣,手指輕顫,杯裡的茶水灑出來了一些,有些溫熱的茶水灑在了手指上,但她卻沒有任何感覺。
“你……認識我母親麽?”
“嗯,見過兩次,跟柔夫人相處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她剛剛懷上你,她跟我說,她的女兒會叫花錦程,萬一有朝一日你過來了,讓我多加照應。”徐慕笑道,“沒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見到你。”
“等,等一下,嫂,嫂子,你說那個時候,我的母親還懷著我,那是……十幾年前吧?”花錦程問道。
“第一次見面,的確是那個時候,後來,在十年前吧,我收到了她的信,柔夫人是一個很難讓人忘記的人,盡管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還年幼,但卻總覺得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徐慕笑道,神色之中露出了一抹懷念,“柔夫人教過我很多,不然的話,我怕是也不能活到今天。”
“我對我母親的印象……不太深。”花錦程垂眸說道,心思瞬間就亂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在這種地方聽到母親的名字。
“柔夫人很漂亮,而且她精通易術。”
“易術?”花錦程詫異,她從未聽說過,不過轉念一想,母親是白家人,她也就釋懷了,“我倒是從未聽母親提起過。”
“本來我也覺得那種事情匪夷所思,但是一路走過來,過了這麽多年,事事都讓柔夫人說對了,我又有什麽資格懷疑呢?”徐慕歎道,“神鬼莫測,天人之姿,柔夫人,千年無人能與之比擬一二。”
“是麽。”花錦程心中冷笑,她搖搖頭,將繁雜的思緒拋到了腦後,“咱們回去吧,嫂子,不然力諾大哥怕是要著急了。”
“嗯。”徐慕點點頭,兩個人出了酒樓,還未靠近客棧的時候就聽到了從裡面傳出來的爭吵聲。
“糟了。”徐慕臉色一變,提起裙擺便跑了進去。
“稍安勿躁。”花錦程抓住了她的手臂,衝著她搖搖頭,“放心好了,不會讓力諾大哥受欺負的。”
“錦……青衣……”徐慕有些無措,也有些心疼,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家裡究竟都是些什麽人,若論誅心,怕是就連市井之中最有名的潑婦都抵不上那些人嘴毒的兩分。
“放心好了。”花錦程安慰道,一展手中折扇,擰眉走了進去,“哪兒來的潑婦啊,掌櫃的你們都不管嗎?這樣亂糟糟成何體統?讓我們怎麽住下去!”
“公子,公子,抱歉了,抱歉了。”掌櫃的彎著腰,“您……”
“你又是什麽人?”婦人扭頭,擰眉看著人,目光越過了花錦程落在了徐慕身上,“徐丫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嫂子,你認識這人啊?”花錦程面色有些怪異,“不過嫂子溫文爾雅,知書識禮,怎麽會認識這種毫無教養的人呢?”
“小弟,你不要亂說,這,這是我家二嬸。”徐慕隱隱有些尷尬,但更多的卻是憤怒,“二嬸,您怎麽會到這兒來?又對我的丈夫惡語相像。”
“呵呵,你丈夫?你說的是他嗎?”婦人冷笑一聲,“徐慕,你別忘記是誰將你養大的,又是誰讓你活到了現在,這個男人不知廉恥,居然拐帶我徐家的人,我沒有將他告進官府,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了!”
“拐帶?這位夫人應該誤會什麽了吧?”花錦程道,“我青家雖然不說是什麽人人皆知的門閥貴族,但好歹也有那麽幾間鋪子,有那麽一些門路,認識幾個皇親國戚,這地方雖然偏僻,力諾大哥雖然只是我青家少爺的義兄,但也不至於會被人貶低至此吧?”
“青衣。”力諾有些感動,
亦有些擔心。獵猿饒有趣味的看著花錦程,也沒有要幫忙的打算。
“於之,你家主子,就是這樣讓你照顧他的兄長的嗎?”花錦程看人置身事外的模樣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我錯了。”獵猿起身,連忙作揖認錯,“力諾少爺,我跟青衣少爺此來除了是做生意之外,還是替主子邀請您前去濟安城的。主子說,您這幾年在外面也逍遙夠了,那個百夫長的位置也辭了,西北也肯定沒什麽牽掛了,更何況這裡天氣乾燥,也不利於嫂夫人修養,所以他就想讓您過去,說是已經給您謀好了差事,乃是天子近衛,掌管禁軍。”
“這,這個……”力諾有些驚呆了,也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他們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
“主子在我們來前可吩咐了,這次由不得您。”獵猿道,一副不能商量的態度。
婦人在旁邊聽著,有些心驚膽戰的,雖然不太明白青家到底是什麽,但天子近衛, 禁軍統領幾個字的意思她還是知道的。
徐家雖然在這邊有一定的地位,但若是真的與朝廷作對,就算是有十個徐家也死定了,她不明白,力諾明明就是一個給商隊做護衛的,什麽時候居然有這麽大的本事了。
“於之,這個……”力諾眼珠一轉,“我還要聽聽夫人的意見,她從小就是在這兒長大的,我也是在這兒救了她的命,這裡有我們太多回憶了。”
他的話其實是說給婦人聽的,果然聽到力諾這樣說,婦人的臉色就變了變,當年那些事兒大家都心知肚明,這麽多年了見徐慕一直老老實實的,也就沒有人再管她了。
“青兄弟一片心意,咱們就別推辭了。”徐慕道,“青衣,你的生意怎麽樣了?”
“已經有眉目了,在這邊確定好了供貨商之後,我再辦點自己的事情,咱們就能回去了。”花錦程道,“所以要麻煩嫂子跟大哥多等一些日子了。”
“不礙事。”徐慕道,瞅著婦人難看的臉色心中有些暢快。
“一會兒我要去見衛田,大哥,咱們一起過去吧。”花錦程向力諾提議。
“衛都督?”力諾被嚇了一跳,也不知道花錦程是在嚇唬別人還是說真的了,“青衣老弟,這,這個……”
“拜帖已經準備好了,衛田沒那個膽子敢將青衣拒之門外的。”獵猿解釋道,“雖然不是主子親來,但畢竟做了青家那麽多年的奴才,主子的面,還是要給的。”
婦人聽到這裡,臉色忍不住一變,衛田曾經的確是一戶人家的嚇人,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多,恰好,她就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