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菜肴,紛紛的撤下。 一個個舞姬紛紛撤下,頓時變得空曠,寂靜起來。
只見茶水端上,紙張送上,磨著墨水,一些文人開始思索著,寫著詩歌。
這時,銅鍾敲響三下,一炷香燃燒而起,開始計時。不同的香,燃燒的時間各有不同,劉秀大致的估計了一下,一炷香大約是十五分鍾。
一炷香燃燒殆盡,便需交上詩紙,沒想好的或者沒落筆的便也就當交白卷了。
構思之時可以離座,可以喝酒尋找思維,可以品茶尋找靈感,也可望著月亮尋找思緒,頓時之間,一乾老少,或是端坐,或是瞪眼,或是憑欄皺眉,或依是假山翠竹之側,或是仰望青天白雲,各自苦思詩句,口中不時發出自語吟誦之聲。
有忽然得了佳句的,會神經質一般的飛奔至亭上,運筆如飛的寫下詩句來。有的寫下詩句之後又塗抹掉,搖頭歎息不已。神態不一,情態不一。
頓時之間,宴會變得寂寥了起來。
沒有之前,觥(gōng)籌交錯的火熱;沒有舞姬跳舞,身材婀娜,變化多姿;沒有了之前的絲竹之聲,悅耳動人。
有的只是,一個個長籲短歎,一個個苦思冥想,一個個苦苦推敲揣摩,還有輕微的腳步聲!
這一刻,宴會才真正到了巔峰時刻。
“莊園之美,不在於園林設計精巧,不在於妾姬眾多,美女如雲,不在於絲竹之妙,不在於膳食之美,而在於文采風流!”劉秀心中悠然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園不在奢,有文則美!”
大觀園之美,不在於山水,不在於園林,而在於那些天地靈秀,才學出眾的女子,在於一篇篇精美詩文。
而江南四大園林,說白了也只是一群石頭,一群房子而已,沒有什麽可看的,可是有了文人底蘊,就是變活了,有了靈性。
金谷園建設再美,再奢華,再妻妾眾多,再膳食鮮美,沒有了文人底蘊,說白了只是暴發戶而已;唯有有了詩歌,充實底蘊,有了名篇坐鎮,才能稱得上名苑!
閉上眼睛,劉秀思索了起來。
只是思索了許久,還是未思索出所以然。
這是一個偏門的題目,艱難至極。
以園林為題材,寫出的名篇,很少很少,甚至是沒有。
而能住起園林,多數是皇帝,權貴之流,多是一群食肉者,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個個園林的建設,往往是剝削著民脂民膏,建設而來的,不值得提倡。
而描寫園林,描寫宮殿的,也多是那些諷刺詩歌。
諷刺著權貴們,醉生夢死,奢華無度的生活,最後亡國亡命,起著反面教材的意義。
想著這些,劉秀不由的提筆寫道:
“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敗由奢。
何須琥珀方為枕,豈得真珠始是車。
遠去不逢青海馬,力窮難拔蜀山蛇。
幾人曾預南熏曲,終古蒼梧哭翠華。”
這是前世時,劉秀記憶的一首詩歌。
這一首詩歌,意思為,縱覽歷史,凡是賢明的國家,成功源於勤儉,衰敗起於奢華。為什麽權貴非要琥珀才能作枕頭,為什麽帝王非要鑲有珍珠才是好坐車?太過追求物質享受了,導致了人才稀少。想要達到遠方,卻是沒有千裡馬相助;想要與蜀山的猛蛇搏鬥,卻是沒有勇士相助。為什麽處境這樣艱難,只因為世人忘記了《南風歌》,
忘記了聖人教誨簡樸的奮鬥精神,被奢靡的物資享受,麻痹了心靈,面對失敗,只能盡情的哭啼,而無法改變現狀!” 這時一首勸諫詩,勸諫著藥艱苦樸素,才能成功;不然被奢華的生活腐蝕,只能對著失敗哭啼。
這一首詩歌,寫的很好。
只可惜了,不應景。
大家都是在,吃喝玩樂,玩女人,玩得不亦樂乎,而他卻好似烏鴉一般,呱呱亂叫,可謂是破壞宴會氣氛。
想了片刻,劉秀伸手將紙張卷起,丟到了紙簍中,丟之不用,權當是廢棄的詩稿。
劉秀又是閉上眼睛,思索了起來。
最後提筆寫道:
白玉為堂金為馬,珍珠如土金如鐵。
詩賦佐酒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題目,沒有寫,算是無題詩吧!
一般的詩歌,皆是先定下了主題,定下了詩歌題目;可是有些詩歌,往往是寫下了內容之後,才確定題目,甚至是寫完了詩歌,依舊是不知該如何確定題目。
空白的,沒有題目,故而叫無題詩。
這首詩歌,算是中性詩歌,沒有褒揚,也沒有貶低。
或者說,在褒揚者眼中,詩中蘊含著褒揚;而在貶低者眼中,蘊含著貶低。
…………
一炷香漸漸已經燃盡,不少文士已經到了桌子上,書寫起了詩歌。
一首詩歌,也不過是幾十字而已,算不了什麽。
真正困難的,是沒有靈感。
哪怕是李白、杜甫也不是篇篇都是佳作,失敗的作品,垃圾的作品,依舊不在少數。作詩百首,能有一兩首出眾,已經算是不錯了。
有人已經開始回到亭上寫下詩句。另外一部人也都開始磨墨鋪紙,看來是都已經構思的差不多了。
幾名婢女已經開始在廊柱之間拉上彩繩,這是準備掛上寫好的詩句,讓眾人依次鑒賞的。
奇文共賞析,疑義相與析。
只見玉親王站起身來,看著一個個詩歌,心中不斷的評分著。
而圍繞在他身邊的權貴,也是紛紛點頭,品味著這些詩歌。
諸多文士,眾多才子在亭台之外, 略有些焦急的等待著,等待著最後的評價。
學會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算是另一種形式的面試大會。
而劉秀的詩歌,也是被送了上去,被彩繩掛著,似乎在炫耀著什麽。
評判的玉親王以及諸多的權貴,顯然極為認真負責,每到一首詩前,均低聲竊語相互交流一番,只是顯然情緒不高,發出一聲歎息聲,說話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
“這幾首扯下來,駢詞驪句,賣弄辭藻。”
“這幾首扯下來,無病呻*吟,矯情作態。”
“這幾首也扯下來,文辭不通,故弄玄虛。”
“這幾首詩也不行,沒有趣味,乏味至極!”
“……”
一連串的扯下來之聲入耳,但見一個個詩歌被扯下去,化為了紙團,丟在了紙簍之中,變為了垃圾。
嘩啦啦!
好似打臉一般,一個個文士們,被狠狠的打臉,啪啪啪啪!
看著詩篇變為了垃圾,一些文士臉上羞愧,退在了一旁;也有一些自視甚高之輩,心中暗自詛咒著,懷才不遇。
劉秀看著這一幕,心中暗自搖頭。
這場詩會,說白了就是應試之詩,面色之詩,宴會之詩,能寫好詩歌才怪。
以宴會為題材,寫出的著名詩歌,還真的稀少。
不是這些才子們,太過廢物,而是沒有靈感。沒有靈感,李白寫詩歌,也是垃圾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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