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檀木雕花箱子,十分迷你,並沒有上鎖。王二狗子輕輕地打開箱子,從裡面掏出一卷紙和一個信封。
他慢慢展開那卷紙,竟是一幅畫像:畫中人有著披肩的微卷黑發,黑眼珠大而明亮,圓臉圓鼻頭圓圓的嘴,她一轉頭,一臉驚訝。
嚴初心捂住嘴,畫中的不就是自己麽?怎麽會?而且身上的衣服和自己也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艾弘時覺得好奇,忍不住問道。
“我畫的。”
“你畫的?”三人異口同聲,吃了一驚。
老人微微笑,答道:“你們認識我的時候,我還叫二狗子。但後來我成了王先進,我學會了畫畫,也只會畫畫。我給別人畫了一輩子的相,但有個人,她走了那麽多年,她的形象一直在我心裡。”他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初心,又靦腆地低下頭。
陳天佑看明白了,他們穿越回去,初心對二狗子來說,雖是姐姐,卻更像是夢中情人。
二狗子似乎沒跟他們說話,而是在呢喃:“我永遠記得那一天,聽說日本鬼子被趕走了,全村都很興奮,大人們忙活著做好吃的,小孩們跑來跑去瘋玩。我光著腳往山那邊走,突然神仙姐姐就出現了,我從沒見過那麽好看的人,又那麽溫柔。”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初心總算聽明白他的意思,她驚訝得張大嘴,這樣的情愫是自己料想不到的。
盡管初心和他的母親同歲,盡管如今的二狗子都可以做初心的爺爺了,但這份感情純真得不容他想。
二狗子又顫顫巍巍地打開那隻信封,裡面有一張老照片,是父親回來後照全家福時,小鳳順帶照的一張單人相片。
“那天你們上山後就再也沒回來,來福哥也瘋了,誰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事情。他們說你們不是妖怪就是被妖怪吃掉了,但我覺得你們就是神仙,誰說你們壞話我就跟他們急。我娘也很想你,一直盼著你們再來,就留了這張照片打算送給你,還讓人教著寫了字。”
初心很受震動,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泛黃的相片,小鳳笑靨如花,那是她最好的時光。翻到相片的背面,上面的字跡十分清秀,“贈初心”三個字還清晰可見。
初心把相片貼在自己的胸口,
問道:“這張我可以拿走麽?”
“當然可以。”二狗子也很高興。
“對了。”初心往口袋裡掏了掏,拿出那條金鏈子,遞給二狗子。
他仔細摩挲鏈子,一臉驚訝,說:“你們走後,我們想起那鏈子,竟怎麽也找不到,他們誤以為是我貪玩拿了丟了,還狠狠挨了一頓打呢!怎麽回事?又回到姐姐你這裡了?”
“我們是不能留任何東西在你們那個時空的。”
二狗子聽不懂,搖搖頭。
他們作為未來的人,如果這條鏈子留在了過去,那麽初心之前就不可能買到這條鏈子,也就沒有之後贈鏈子的事情了。所以初心回來後,發現這條鏈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想了半日才弄明白前因後果。
“二狗子,你拿著吧,這是我們欠你們家的。”
二狗子擺手,要把鏈子塞回初心手裡,初心推卻,說:“這鏈子現在也不值什麽錢了,你拿著,就當做個紀念。”
二狗子明白,神仙姐姐又要走了,能在自己離開人世前再見到初次愛慕的對象,自己死也瞑目了。
“二狗子,這個也給你。”陳天佑掏出那塊godiva的巧克力,掰下一點點遞給二狗子,他含在嘴裡,十分滿足。
“請不要向別人透露我們的身份。”陳天佑見屋內的人出來,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二狗子忙點頭,應道:“我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的。”
奉新伯出來了,說:“聊得這麽高興,在說什麽呢?”
陳天佑反應很快:“哦,我們是跟王爺爺了解源頭的情況,看看接下來去哪裡找。”
“也不早了,我們走吧,回去休息,明日你們還得趕路呢。”奉新伯跟王二狗子一家告別,眾人又回家去了。
翌日,三人和奉新伯一家告別,互留了號碼,邀請他們有機會去上海玩。
“誒?為什麽我們不直接回上海?”初心看著他們打車的方向不對,疑惑地問道。
“臨時又接了個活,離這不遠,所以就直接去了。”陳天佑給初心看微信內容。
“喲,我們現在就跟滴滴司機似的,還定位附近位置接單啊?”初心覺得天佑總算緊跟時代步伐了。
“你這倒是個好建議,回去找人幫我們研究下,做個軟件出來。”艾弘時頻頻點頭。
“話說,之前委托我們的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啊?他讓我們挖出白龍的意圖究竟是什麽?”初心還想著之前的事情。
“喏,你看。”陳天佑又把手機遞過來。
初心看了一眼,那是一張翻印的照片,看得出來原來的相片已有些泛黃了。照片的內容令他們吃了一驚,隱約能看見是兩條龍,一條像是之前飛天的小白龍,另一條是青色花紋的,它們站立的地方竟是一個人煙稀少的海港。
難道這委托人便是攝影師?但這相片也有些年代了,而且小白龍在六十多年前已經潛淵了,這攝影師若活著也已經很大歲數了。
初心翻看他們的聊天記錄,這張圖後只是很簡單地跟了一句話:“我們謝謝你。”簡直令人丈二摸不著頭腦。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天佑還沒講完,兩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那人便是照片裡的青龍。”
初心的嘴巴成了o型,覺得這設想太過荒誕,但細思起來,這也是最能解釋得通的。
“其實任何東西活得久了,為了適應這個社會,總是會做些改變的。龍為了在人類的世界生存下來,化為人形,融入這個世界,也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陳天佑這番話說得很動情,似是有感而發。
“那它為什麽不自己去救白龍?”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它有難言之隱,又或者那個地界太過詭異,它不敢踏入。”
“好吧,不管了,也許這就是飛飛說的因果循環吧,親手種下的因,也得由我們收這個果。”初心不想再思考,頭也些疼,便靠在車窗上打起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