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力長堊老前幾次都是最先談完生意的，因為他要賣的和要買的東西都不多，這次也不例外，在那邊熱火朝天還在談判的當兒，徹力長堊老已經一個人坐在石頭上，無聊又羨慕的曬著太陽了。

　　唉，自己何嘗不想多買點東西回家啊，不說是前幾回的精鹽和美酒，這次的“黃金茶”和南洋香料，也是絕好的東西啊，特別是“黃金茶”，其重要性絕對不小於一等精鹽！

　　可惜巴羅部落窮啊，買了這個就不能買那個，即使有很多的需要，也必須要節省著買。

　　什麽時候，自己才能財大氣粗一把呢?

　　“徹力長堊老！”

　　一聲叫喊，打斷了徹力長堊老的惆悵，他下意識的往來聲音之處一瞧，一張老臉馬上笑得如同一朵花一樣。

　　“喲，寶兄弟，小夫人，你們好啊！”徹力長堊老連忙跳下了石頭道。

　　“徹力長堊老你好。”蕭音兒微笑著和我一起頜首回禮道。

　　“徹力長堊老，我來向你詢問一些事兒。”我拉著他又到石頭上坐下，和聲的道:“你對烏蘇裡江附近的情況，熟悉嗎?”

　　“熟悉啊！那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怎麽了，寶兄弟對這裡還有興趣了解?”徹力長堊老不明的問道。

　　“是這樣的。”我沉吟著說，“我的這位平妻夫人，原先也是大遼國的人。最近我們返回大遼國探親的時候才知道，她家裡的人因為犯了罪，全部都被流放到了烏蘇裡江。因為從大遼國到烏蘇裡江，關卡重重，所以我們也無法知道具體情況，正好聽說徹力長堊老熟悉那裡，便冒昧前來詢問了。”

　　“噢?”徹力長堊老皺起了眉頭，“怎麽會這麽倒霉的?烏蘇裡江可真是個爛地方，那裡可是‘一年死兩成兩年死五成，三年死光光’啊！”

　　“呃……”

　　蕭音兒渾身都在顫抖著，我也莫名的驚駭，“不會那麽誇張吧?好歹那裡是一條江，一年也能有五六個月的汛期，然後大魚肯定是無數，怎麽都餓不死的吧?”

　　徹力長堊老聞言一笑，“呵呵，寶兄弟是有所不知烏蘇裡江的汛期最多只有三個月，其余的時間，周圍全是百裡冰封，根本連一點種植糧食的地方都沒有。再加上一年超過半年的冰凍與地獄寒風侵襲，身子骨好的三五年之後都能變成虛弱無比了，就更別說什麽老弱病殘那第一年就必死無疑！”

　　“如果是去年十一二月份流放的呢……”

　　“那更慘！”徹力長堊老堅定的說“一到烏蘇裡江就遇到最寒冷的季節，一點適應都沒有，保準會有三成以上的人凍死，如果再加上食物不足的因素，很有可能達到……”

　　“停！停！”

　　蕭音兒都已經埋首到我懷裡了，我不得不阻止這張烏鴉嘴的說話。

　　徹力長堊老講得正起勁兒聞言聲音一停，見到我鐵青的臉色，再瞧瞧已經哽咽哭泣的蕭音兒，徹力頓時暗叫一聲不妙霊自己好像是得罪人了。

　　“徹力長堊老，你說的恐怕只是特殊情況吧?”我對著他使了個眼色“大多數情況，都是這麽的惡劣環境嗎?”

　　“哦，自然也不是的。”徹力長堊老話鋒一轉，“我想想，啊，去年的天氣不錯，沒有那麽的寒冷;而且現在契丹族流放這些犯人，一般還是會給不少的食物的。駐扎在烏蘇裡江南面的越裡吉城裡的那群人，每幾個月都會過去看看，順便送點吃的……畢竟這些流放犯都是貴族，好歹也有點香火情在，附近的貴族們也會救濟一下他們。”

　　“這麽說起來，那我妻子的親屬們，也應該能多數活下來吧?”我滿意的點點頭，繼續的對他使眼色。

　　徹力長堊老明顯不適合撒謊，臉色苦得像吃了黃蓮一般，但還得繼續撒謊，“對，如果情況好的話，活下來八九成，是完全可能的。”

　　饒是冷豔的美人兒少堊婦聰慧過人，牽涉到自己關心的人們，就也心亂了，她抬起頭來，雙眸紅腫的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不騙我?”

　　“真的不騙你，夫人。”徹力長堊老艱難的道。

　　“好！”蕭音兒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寶～～我們趕快去吧～～我想早點解救他們～～”

　　徹力長堊老渾身一震，隱約抓住點什麽，馬上就眼巴巴的望著我。

　　“去！今天爭取把生意談完，剩下的交割由軍士們加緊處理就可以了，反正他們負責照顧船隻，也不會走。

　　另外還要花好幾趟才能把戰馬、牛羊等等運送完畢。”我也不含糊，“音兒，最遲明天下午我們就啟程，你說可以嗎?”

　　“嗯～～”

　　蕭音兒體會到了我的替她焦急之心，頓時顫抖的心兒也暖暖的，好像也就沒那麽慌張了。

　　雖然是我們兩口子之間說話，可徹力長堊老聽得卻直接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後腦杓了，“寶兄弟，小夫人，你們這是準備到烏蘇裡江啊?”

　　“對。”我攤開了手，“徹力長堊老，這下子你如願以償了吧，生意直接做到你家門口，你們都不用派人來送貨物了。”

　　“送貨物是不必， 可您和夫人要去我們那裡，怎麽的我們也要派人來護衛二位的。”徹力長堊老拍著胸口說，“我馬上就讓海東青回去，明兒我們出發，最多三天時間，我們就能和族長的迎接隊伍相遇了。”

　　他說話的時候是滿臉的興奮。

　　如果是我們帶著東西去巴羅部落，徹力長堊老有信心，族長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搜刮物資，將寶兄弟的貨物給買下來的，比起現在間隔一座連綿縱斷山脈，獲得的絕對要多。

　　可是，轉而徹力長堊老就有些猶豫，支支吾吾的看著我，想說話又不敢說。

　　“怎麽，還是有困難?”我正色的道，“徹力長堊老，我們不怕困難，有什麽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掉。”

　　“呃……不是這樣的。”徹力長堊老還是決定說出來，“寶兄弟，去我們那裡賣東西，如果你買了駿馬牛羊什麽的，可沒辦法帶回來啊，山脈之中崎嶇難行，恐怕得壞在路上。”

　　我聞言這才是真正的一愣，禁不住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徹力……大叔，你是個老實人呐！”

　　“哦，也不是……我只是不能騙人……”徹力長堊老看到我有些感動，自己反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