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之說著,伸手去解太平公主的衣衫,耳中突然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眉頭皺起道:“退下,糕點一會兒再送來。”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賀蘭敏之最恨別人打擾他的好事,怒而回頭道:“我的話沒聽到?你不要命了……”
賀蘭敏之的話隻說到一半,剩下的半截生生咽回了肚子裡,因為二十步之外,一把弩弓對準了他,弩箭的箭尖反射著燭光的光澤,森冷森冷的。
再看手持弓弩的人,賀蘭敏之臉色再變,千萬沒想到,竟然是唐敖。
賀蘭敏之隨即鎮定下來,在他眼中,唐敖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就算手裡拿著弓弩,隻怕讓唐敖射,唐敖也瞄不準。
“唐敖你來的正好,我正沒機會找你呢!今天晚上就讓你和太平一起服侍我吧!”
賀蘭敏之說著,猛地從溫泉池中蹦出來,雖然姿態極不雅觀,某物晃蕩,但是速度非常快,就地一滾已經來到了唐敖近前。
唐敖此刻前所未有的冷靜,看著五步外站起來的賀蘭敏之,手指輕輕一搭弩弓扳機,弩箭咻的一聲飛出。
弩箭力量之大,不但射穿了賀蘭敏之的胸膛,還把賀蘭敏之帶的飛了起來,重重摔倒在地。
唐敖熟練的又拿出一支弩箭,腳踩弩臂拉開弓弦,將弩箭搭好後,慢慢朝賀蘭敏之走去。
賀蘭敏之自持勇武過人,卻沒有想到會在陰溝翻船,手捂著嗤嗤冒血的胸膛,想要站起來卻感覺力量正在迅速流逝,讓他身上涼颼颼的冰冷。
唐敖手中弩箭對準賀蘭敏之的眉心,賀蘭敏之怒目而視:“你敢殺我?”
弓弦嘣的一聲響,弩箭近距離射出,不但射穿了賀蘭敏之的腦袋,飛濺的鮮血濺了唐敖一身,臉上熱乎乎的。
看著眼前紅白混雜,還有賀蘭敏之死不瞑目的雙眼,唐敖胸腹間一陣翻騰,轉身哇哇吐起來,剛才吃的那些點心,一點都沒剩下,苦膽都快嘔出來了。
想和做永遠是兩碼事,唐敖低估了殺人的後遺症,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此時此刻,想要把太平公主救下來,想要逃跑離開這裡,可惜雙腿軟綿綿的使不出半點力氣,越著急越站不起來。
就在唐敖雙手杵地,慢慢的朝太平公主爬去的時候,眼前突然多出了一雙腳,驚駭的唐敖差點魂飛魄散,以為賀蘭敏之又活了,隨即感覺不對。
眼前這雙腳雖然赤著,但絕不是男人的腳,唐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他的腦子有點發空,隻是覺得很好看。
唐敖的視線順著這雙腳往上移動,小腿處裹著薄紗,膝蓋上搭著羅裙,遮掩住了白皙如玉的肌膚,曼妙的身姿,最後看到的是一張美絕塵寰的臉。
唐敖看不出女人的年紀,第一眼像是四十幾歲,再看又像二八年華,最令唐敖印象深刻的是女人的雙眼,冰冷如霜,好像能看透人心,讀懂別人心裡的秘密。
“救救太平。”唐敖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開口懇求道,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恍惚看到女人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柔和,和最初的冰冷截然不同,很讓唐敖溫暖。
女人赤足走向昏迷不醒的太平公主,看到太平公主的手腳被紅綾捆著,嘴裡還散發出異樣的藥香,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擰出水來。
女人解開太平公主手腳的紅綾,把太平公主橫著抱起來,轉身路過唐敖身邊的時候,腳步停頓了一下。
“還能走路嗎?把鞋子拎起來。”
唐敖看到不遠處的卷雲高縵鞋,
猜測這個女人剛才可能是要泡溫泉,鞋子已經脫了下來,沒想到會發生後面這些事情,她到底是誰? 唐敖掙扎起身,撿起那雙鞋子,跟著女人走出溫泉湯池,外面仍然無人走動,讓這個夜晚的華清宮顯得份外詭異。
女人懷抱太平公主,轉過幾道彎,跟隨在後面的唐敖發現前方正是天子儀仗,一雙小腿不免又軟了軟。
唐敖此時再想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周圍出現了一隊隊禦林軍武士,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心中不知默念了多少遍金剛經和道經。
女人走進繡金描銀的帷幔,把太平公主放在了軟床上,坐下後看了唐敖一眼,唐敖急忙把手裡的鞋子放到了女人的腳下。
“心月。”
“奴婢在。”
唐敖站立在一旁,聽到女人說話,沒想到帷幔的另一側還有人,而且竟然是那個叫心月的女人,不就是被賀蘭敏之惦記的,太平公主的侍女之一嗎!
女人伸手撫摸著昏睡中太平公主的小手,語氣冰冷道:“去溫泉湯池那處理一下賀蘭敏之的屍體,弄成被野獸咬死的模樣。”
唐敖聽著女人的吩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覺得還是女人的善後辦法好,如今正是狩獵時節,賀蘭敏之被野獸咬死,就沒人能懷疑到他頭上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眼前的女人會怎麽對待他?既然說賀蘭敏之是被野獸咬死的,那他就沒有了殺人的罪名,但他殺人的過程,都被對方看在了眼裡。
讓唐敖覺得很奇怪,女人一直沒有和他說話,也沒有看他,當然也沒有讓他離開。
起初唐敖還放心,後來越想越不對勁,那個叫心月的女人處理完賀蘭敏之的屍體,回來後該不是要繼續處理他吧?
大約過了一刻鍾,帷幔外響起心月的聲音:“啟稟娘娘,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絲毫破綻。”
唐敖聽到心月對絕美女人的稱呼,腦際一陣轟鳴,娘娘?那豈不是當今皇后,李顯和太平的母親嗎!她好像叫武則天吧!
武則天嗯了一聲,瞥了唐敖一眼,唐敖被這一眼看的哆嗦了一下,腦海瞬間空洞無物。
“念你維護太平之心可嘉,今晚之罪暫且記下,回去吧!”
唐敖如蒙大赦,躬身退出帷幔,心跳仿佛打鼓,等離開了華清宮,唐敖擦著臉上冷汗的時候,才發現臉上全是血跡,隨即呆滯了一下。
難道皇后武則天隻是認為他是個小太監嗎?臉上這麽多血跡,肯定認不出來。
唐敖的這個猜測,讓他長出了一口氣,跑回李顯的隊伍中,把太監服裝換下來,又兜頭蓋臉梳洗一番,最後把那套太監衣服扔進了火堆中。
唐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裡,此刻正在遠處打量著唐敖的人,赫然就是武則天身邊的心月。
心月嘴角微微彎起:“這個小家夥有些意思,上次敲暈了他,沒想到他鍥而不舍,還是把賀蘭敏之射殺了,險些壞了我的大事。”
心月看到唐敖回到馬車上睡下,從背後的包袱裡拿出了一套夜行衣,系上蒙面黑巾後,完全就是上次夜探生化寺的裝扮。
腳底生輝,心月幾個起落來到驪山之巔,俯瞰整個皇帝狩獵的隊伍,語氣狐疑道:“今夜天象異常,究竟出現了什麽變故?且讓我做法一觀。”
心月說著,雙手指尖閃爍淡淡的微光,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圈,隨後一掌拍下,只見圓圈內的地面瞬間融化成了液體,平滑如鏡,倒映而出的是天空璀璨的銀河。
心月口中念念有詞,掐指如蘭花,將一道道靈光打入地面,映照出的銀河逐漸轉移,最後在虛空中出現了一面鏡子。
這面鏡子大到無法測量,心月看到在鏡子的陽面,一個人的臉孔正在消失,不由得扼腕歎息:“又沒有看到,真是可恨,每次都差一點點。”
這面巨鏡的陽面,除了消失的那個臉孔,還有一輪明月高懸,周圍鐫刻著瑰麗的花紋, 每一個花紋都在慢慢蠕動,仿佛有風在吹動。
再仔細一看,那根本不是花紋,而是一個個微縮的城池和國度,說是一花一世界也不誇張。
心月再次錯失了寶鏡陽面的關鍵後,手指靈光催動,將目光落在了寶鏡的陰面,陰面有十二個模糊的人影,時刻都在流轉變化,讓人看不清楚十二個人的長相。
“難道是因為我的境界太低,導致無法感知鏡花世界的變化?”心月悵然一歎,慢慢散去了地面上的異象。
心思有些走神的心月,沒有發現在最後一瞬間,寶鏡陰面的十二個人影中,有一個人的面孔突然變的清晰起來,竟然是皇后武則天。
心月收功後,盤膝坐在山峰頂端,此刻才露出少女姿態,單手托著香腮,眼中滿是心事。
“那個死去的老和尚,一定知道怎麽進入鏡花世界,但是他肯定無法經常進入,因為他不是鏡花世界的人,通過那些瓶瓶罐罐的殘渣,可以確定老和尚和鏡花世界的人接觸過,還學到了一些法門,那麽老和尚絕對得到過寶鏡。”
“寶鏡是進入鏡花世界的鑰匙,隻有控制寶鏡才能往來鏡花世界和大唐,一年前我感應到寶鏡被一股佛門之力壓製,遍訪長安大小寺廟,最後還是晚了一步。”
“如今鏡花世界被一股龍氣環繞,說明寶鏡落在了皇室的人手中,到底在誰手裡呢?知道通過寶鏡可以進入鏡花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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