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去打了水端進來給三爺梳洗。”彭瑾見劉識罕見的呆呆傻傻的樣子,頓時覺得新奇又愉悅。 要等到劉識回過神來主動要水梳洗,只怕還要好等。
劉識被彭瑾打趣的一笑一語,也回過神來,有一瞬間的尷尬,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轉眼又是一副公子如玉的溫潤模樣。
如果不是還穿著到處都被宿雨打濕的短打練功服的話。
狼狽衣著,配上一臉的謙和從容,既引人發笑,又愈發地襯托出劉識的風姿來。
彭瑾想,若是擱在現代,有這樣一個心誠守正、努力上進、溫柔體貼,又偶爾犯傻似的迷糊的男人,她會很想要接觸,憧憬著成為他的妻子吧。
但是,經歷過那麽痛苦的婚姻,又身處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的古代社會,彭瑾已經不敢再輕易付出真心了。
梳洗完畢,借著涼水冷靜下來,劉識這才發覺眼前的彭瑾與別日大有不同。
梳著簪花高髻,上堆透粉色牡丹絹花,斜插綴淺色珠玉的步搖,配上一身米黃透紅色衣裙,外搭一條藍色披帛,高髻華服,既端莊明麗,又溫婉大方,一掃前幾日的嬌弱隨意,別有一番動人風韻。
以前的彭瑾也會在節慶日裡認真穿戴整齊,甚至比這更莊重貴氣,可是渾身上下總透出一股弱不勝衣的嬌柔,撐不起那份明豔端莊。
明明還是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妝扮,可是總覺得像是換了一個人,氣度上千差萬別,一雙原本楚楚可憐的剪水明眸,竟然無端平添了一抹英氣淡然。
劉識想到自己先前的疑慮,不由得灑然一笑,既然彭瑾因為變故而改變了性子,那一時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變也是正常。
他問自己是喜歡以前的彭瑾還是現在的彭瑾,答案是不用猶豫的,現在的彭瑾自尊自立,聰慧果決,又溫柔體貼,幾乎滿足了成親之前他對她的所有期待。
既然如此,那他與其在這裡糾結悵惘,還不如努力改善兩人的關系,讓彭瑾再重新溫順地接受他的親近。
打定了主意,劉識重新從容起來,微笑著打量彭瑾一番,笑道:“比前兩日精神多了!果然是好了!”
彭瑾好笑,她還以為劉識滿是驚豔地打量自己一番後,會誇讚自己漂亮呢!
不過比這更讓她驚訝的是,劉識到底怎麽做的心裡建設,為什麽會在片刻之間就收斂了頹喪疑慮,恢復了往日的淡定從容。
是真正調整好了心態,還是故意裝出來給她看的?
這是好事嗎?
彭瑾不確定。
劉識卻已經笑招呼道:“走吧,別讓祖母和母親久等了。”
彭瑾看了看已經大白的天色,按捺下心底的探究猶疑,溫婉一笑,抬步跟了上去。
昨日彭瑾盛裝妝扮,原本就是想替劉識分擔落榜帶來的後宅風雨,誰知道劉識一直到晚上才回府,愣是讓她沒有出場保護搭檔的機會。
彭瑾覺得,既然是搭檔,那她承受了劉識帶來的庇護,也應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還劉識一個安寧的後院。
兩人一路分花扶柳,輕聲說笑,毫無意外地收獲了一眾下人的注目和竊竊私語。
這是彭瑾受傷以後,第一次在伯府公開露面。
早聽說三奶奶大病一場,完全變了個樣子,果斷狠厲,又賞罰分明,大方慷慨,一改之前的柔弱可欺。
現在一看,果不其然!
雲髻高聳,珠翠點綴,明明言笑晏晏,卻自有一股內斂的威嚴,
讓人敬畏。 果然是大不一樣。
眾人都收斂神色,恭敬有禮,不敢再像以前一樣輕視怠慢彭瑾。
彭瑾倒是沒有在意下人們的變化。
一來,她覺得沒有必要在不相乾的人身上浪費過多的精力,再說別人輕視或是尊重她,不是她在意就能改變的。與其在這上面糾結,倒不如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讓別人即使想輕視怠慢,也不敢這麽做。
二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思索安排。
怎麽了無痕跡地挑起閔柔的嫉妒,讓計劃順利實施。
想到清早福生嫂拿著她新畫完的圖樣,還有一塊價值千金的古玉,仔細地收在懷裡,再三保證會把圖樣和古玉都親自交到福生的手上,絕對不會讓別人偷看上一眼,彭瑾心裡多了一分底氣。
重恩之下,她相信本性純善的福生夫婦,不會食言而肥。
劉識和彭瑾二人到榮壽堂時,朝日已經騰出山嶺,光輝暈染了半個天空。
榮壽堂的掃灑丫鬟已經屋內室外,廊間院裡,都打掃得乾乾淨淨了,正三三兩兩地倚靠在抄手遊廊上,一邊小聲地絮叨閑話,一邊侍立等候傳喚。
有小丫鬟見到二人到來,恭順地上前施禮問安,前頭領路。
卻沒有再像前幾日一樣,有人慌忙先一步去內堂稟報。
劉識看了彭瑾一眼,眼神裡有擔憂和安慰。
彭瑾回以微笑,這種級數的手段,她怎麽會應付不來。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屑花心思應對。
兩人從容淡然,絲毫沒有被輕慢的不快或是悲戚。
倒是跟在後頭的小梅,忍不住腹誹抱怨。
直到走到正房門前,才有打簾子的小丫鬟揚聲向內稟報:“老太太,三爺、三奶奶來了。”
等到屋內傳來閔氏放行的笑語,小丫鬟這才打起簾子,讓兩人進去。
果然是法度森嚴,很有規矩!
彭瑾心底嘲弄。
進了正門,轉過珠簾,到了東次間,彭瑾這才發現,崔氏竟然也在,不由地詫異。
要知道,自打接手了伯府的中饋,除非必要,崔氏已經很少這麽早到榮壽堂來給婆母閔氏請安了。
“孫兒給祖母請安,給母親請安。”
彭瑾詫異的當口兒,劉識已經俯身下拜問安了,她忙收斂了心神,跟著屈膝行禮,口中溫婉而恭敬地問安:“孫媳給祖母請安,給母親請安。”
“免了免了。”閔氏樂呵呵地叫起了兩人。
早有小丫鬟搬了矮凳來讓兩人坐下。
“玉娘今日怎麽也來了。”閔氏一臉慈愛地關切道,“身子不好,就該歇著。怎麽,你母親沒有免了你的晨昏定省嗎?”
後面一句話,卻是看著崔氏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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