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小姐現在又回到了八歲之前的樣子,真讓人開心!”雲霧揮走心底的陰鬱,感歎道。 對啊,能夠擺脫負重,重新做回自己,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劉識心想。
那麽,他是不是也要學著擺脫從小到大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頭,重新振作起來了。
這麽想著,劉識對於自己擺脫心裡重負後的新生活熱切起來。
“不過,也不能麻痹大意。奶奶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了,你們要多加用心照料。”劉識不無擔心地吩咐。
“三爺放心,奴婢省得。”雲霧保證,又問,“奶奶臨睡前吩咐,讓奴婢請示三爺,這院子裡進新人的事該怎麽安排。奶奶說,別的不打緊,就是柳綠出去之後,書房裡暫時沒有伺候筆墨的人,怕耽誤了三爺讀書。”
如果劉識此次順利考取了舉人,翻過年的開春,就是春闈會試了,時間很緊迫。
誠意伯府能給劉識這個嫡三子的幫助極為有限,最多不過是一個不顯的官職,一生的衣食無憂罷了。若是想功成名就,還得考劉識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地謀取。
而參加科舉,是眼下最好的捷徑。
劉識點點頭,說:“既然剩下的人也能當好差,那院子裡進新人的事,可以往後放一放。至於書房裡的事宜,大多元寶都可以暫時應付,你每天著人來小心打掃整理就行。眼下最當緊的,是奶奶的身體,不要讓她過度勞神。”
雲霧心裡滿滿的感動,她就說嘛,姑爺待小姐總是不錯的!現在小姐又變回了少時聰慧果斷的樣子,肚子裡又有了小主子,雲霧想想,都覺得未來的日子甜得發膩!
劉識要溫書,雲霧便回去照顧彭瑾去了。
午飯時,劉識以要照看彭瑾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為由,辭了閔氏和崔氏的邀請,留在揖翠院和彭瑾一起用飯。
除了日常的份例,閔氏又讓廚房加做了一道冬筍煨雞湯,既清淡又滋補,算是她這個做祖母的對劉識的愛護。崔氏更實在,直接送了燕窩山參等滋補之物,林林總總的十幾樣,說是給劉識讀書累了留著補身子。
雲霧接受東西時,暗自腹誹,真是孫媳不比孫子,兒媳不比兒子,自家小姐遭了恁大的罪,也沒見這兩位這麽上心。
為了照顧彭瑾,飯桌依舊支在了床前,劉識搬了椅子坐在床邊。
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吃飯,還得防著被對方看出端倪來,彭瑾這頓飯吃得是食不甘味。
劉識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因為憐憫彭瑾幼時的遭遇,有心對彭瑾溫柔體貼,卻因為甚少做這樣的事,分外尷尬。
幸好古人講求食不言寢不語,兩個人終於沉默而別扭地用完了午飯。
雲霧不知道當事人的心理,還兀自為自家小姐得姑爺的耐心陪吃高興呢!
撤了桌子,劉識洗了手,漱了口,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取了書卷,坐在離床不遠處的椅子上看了起來,還關心地對彭瑾說:“你要是困的話,就隻管睡。我在這裡看會兒書。”
至於書上講了什麽,劉識在隻能心裡長歎了。
彭瑾倒是想劉識趕出去,自己好自由自在地在床上攤大字,但理智戰勝了情感,溫順地應了,面朝裡躺著瞪著眼乾睡。
不明就裡的雲霧,激動得都要流淚了。這樣的情景,隻有在小姐和姑爺剛成親的個把月裡出現過幾次。
可是偏偏有人不識趣,來打破了這份溫馨安寧。
當雲霧聽到大奶奶和二奶奶來訪時,
臉不由地拉長了,萬幸在兩位奶奶到來前,趕緊換上了笑臉。 “見過大奶奶,二奶奶。”雲霧上前行禮,親自打了簾子迎接兩位奶奶進屋。
劉識聽到了動靜,迎到了外間,溫和地跟兩位嫂子見禮問好:“大嫂,二嫂,你們來了。”
大奶奶王氏,高髻華服,自恃是世子夫人,端莊持重,嘴角微微上揚,笑道:“三弟也在啊。”
二奶奶李氏就爽朗多了,挺著即將臨盆的大肚子,還不忘記打趣劉識:“喲,三弟,您這剛回來就粘著三弟妹不放啦!”
劉識坦然一笑,也不辯白,引了兩位嫂子進了內室。
彭瑾聽到響動時,自己就爬起來,等到來人進了內室,她已經斜靠在錦被上,羞澀地微笑道:“大嫂,二嫂。”
王氏和李氏忙笑著迎上來,關切地說:“你不舒服,盡管躺著就是。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心裡卻都在想,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羞澀膽小的人,果斷地趕走了碧螺,又大膽駁了婆婆崔氏的面子,不接手金珠,還借機清理了她們安插在揖翠院的眼線,斷然不容小覷!
更重要的是,劉識剛進家門,連事情的真相都沒搞清楚,就敢為了她出手趕走金珠,打了老太太的臉!
劉識極有可能繼院試得了案首之後, 再次在鄉試中拔得頭籌,成為解元公,前途不可限量。那他護在心尖兒上的彭瑾,斷然也不能輕易得罪。
以前的劉識也愛護彭瑾,可誰讓那時的劉識人微言輕,得不到大家的重視呢!
王氏和李氏早上一聽到劉識在榮壽堂裡舉動,就立刻都後悔了,暗恨自己怎麽就那麽短視,非要等到劉識回來才來探望彭瑾呢!
早知道,就該早點來結交彭瑾,何必為了彭瑾趕走她們安插在揖翠院的眼線而耿耿於懷呢!說不定,彭瑾隻是因為被碧螺背主氣急了,這才把和碧螺相關的人都攆了出去呢?
現在說什麽也晚了。
不管心裡有多後悔,王氏和李氏面子上卻不露半分。
一個是陳州知州的幼女,世代官宦的人家長大,雖然算不上顯達,人丁卻很興旺,庶子庶女的一大堆。王氏要想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姊妹中拔得頭籌,為自己謀一樁好婚事,可不是容易的事。
出嫁後,王氏嫁的又是誠意伯世子,將來要執掌伯府中饋的,上頭還有婆婆崔氏和太婆婆閔氏爭權奪利,要想要在夾縫中成長,沒有兩把刷子怎麽能行!
另一個是江南巨商李家的幼女,從小在生意場上混,既要結好權貴,又要擺平三教九流,不練就舌燦蓮花、長袖善舞的本事,怎麽能把生意做大,還能把自己嫁給誠意伯府的二公子呢!
王氏和李氏打量著彭瑾,彭瑾也在打量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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