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過晚飯,彭瑾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淨房洗漱,而是等在抱廈,讓雲霧去把小梅,還有今晚特地留下來幫忙,沒有回家的福生嫂喊了過來。? ?獵?文 ??
待人都到齊了,彭瑾溫和地笑道:“先前我讓院子裡的每一個人都自己選擇去留,卻一直都沒有問過你們的意思。那是因為我覺得,即便是我不問,你們也肯定會願意跟著我去燈籠巷的。但是,我左思右想,這是關系到你們一輩子前程的大事,還是得問問你們自己的意願。”
雲霧作為彭瑾的陪嫁丫鬟,不用問,肯定是要跟著走的。
但是小梅和福生嫂可不是,她們是和誠意伯府簽訂的賣身契,雖然在彭瑾手下當差,但本質上卻並不從屬於彭瑾。
小梅和福生嫂相視一眼,一臉認真地齊聲道:“奴婢自然是要跟隨奶奶去燈籠巷的!”
語氣斬釘截鐵。
彭瑾聞言笑了,長舒一口氣,故意拍著胸口玩笑道:“幸好幸好!不然我還得把你們的賣身契再還回去,徒添麻煩!”
聽說彭瑾早就把她們的賣身契討了過來,小梅和福生嫂都松了一口氣,激動地拍拍心口,嗔道:“奶奶就知道嚇唬我們!”
能被主子想都不想就帶走,那是極大的信任和榮耀!
主仆幾人都笑了起來。
一切安排停當,今夜了無牽掛,彭瑾睡得特別香。
誰知剛入睡沒多久,她就被一陣喧天的嘈雜給鬧醒了。
彭瑾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聽聲音的方向像是來自榮壽堂,頓時來了精神,喊了在外間守夜的雲霧進來。
自打劉識被關押後,雲霧擔心彭瑾夜裡有個什麽需要,一個人不方便,就重新在外間打鋪守夜。
“是不是榮壽堂那裡傳來的聲音?”彭瑾問雲霧。
雲霧一邊掛起一側的帳幔,一邊點頭答道:“奴婢聽著也像。小梅送完東西之後,就一直在那裡盯著呢,想來一會兒消息就該傳回來了。”
“那就掌燈等著吧。”彭瑾笑道,“反正也睡不著了。”
事到如今,不親眼看到閔柔敗倒,她還怎麽能放心倒頭呼呼大睡。
雲霧會意,也笑了起來,回道:“那奴婢去給小姐端杯溫水過來。熬夜不睡,容易乾渴。”
彭瑾點點頭,嘴角帶笑倚靠在床頭,靜候小梅的佳音。
等了大約兩刻鍾,小梅就一身涼意地回來,稟報榮壽堂今夜的情況了。
“真沒想到,珍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這麽驚天動地的!”小梅感慨道,“奶奶您是不知道,珍珠提前安排好了不少的人手,護院、丫鬟、婆子,烏泱泱的一大堆。等閔柔一進庫房,她就高呼一聲‘進賊了’,隱藏在暗處的一大堆人呼啦一下子就都衝了出來,圍了上去,喧鬧不止。
動靜大的連已經安睡的老太太都吵了起來。老太太聽說自己院子裡遭了賊,急得把護院都調了過去,吩咐生死不論,一定要把那夥賊人都拿下,一個子兒都不能丟!
奴婢趁亂把東西給了珍珠之後,怕人多露了身形,徒生枝節,又怕奶奶等得急了,就先回來稟報。反正,咱們在與不在,珍珠都不會輕易放過差點害了她的表小姐的!”
“你做的對!”彭瑾笑著讚道,“咱們隻管靜心等著珍珠的下一步動作就行了。”
正好趁此機會,看看珍珠能不能真正為她所用。
揖翠院這邊,主仆三人喝茶閑聊等消息,自在隨意。
榮壽堂那裡,燈火通明,滿堂肅穆。
閔氏坐在榻上,氣得臉上的肉都直顫,雙眼圓瞪猩紅,似乎要吃人一般,指著打一開始就跪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不斷地喊冤枉的閔柔和碧荷主仆二人,喝罵道:“你還敢喊冤枉?!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臉跟我在這喊冤枉?!”
閔氏越罵火氣越大,一個控制不住,騰地站起身來,一把將立在一旁的珍珠捧著的一匣子金飾奪了過來,劈頭就朝閔柔砸去。
匣子飛到閔柔跟前,力度消失,啪嗒一聲撞在地上,飛出去的金錁子、金戒指卻直直地砸在閔柔和碧荷的臉上,把兩人疼得驚呼出聲,一時也忘了繼續喊冤枉。
珍珠看著散落在地上的樣式大致完好的金飾,終於松了一口氣。
悄悄地捏了捏袖袋裡已經被敲成大小不一的散碎小金塊的金錁子和金戒指,珍珠暗自慶幸小梅及時把東西給送了過來,讓她趁著混亂偷換好了。
要不然,現在她該如何向閔氏解釋,為什麽有些金錁子和金戒指剛閔柔手裡就變了形狀!
“你自己瞪大眼睛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都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你還有臉跟我說冤枉?!”閔氏氣得火冒三丈,砸了一匣子金飾猶然覺得不解恨,順手操起小幾上的一隻杯子,就用力砸了過去。
杯子可沒有匣子重。
閔氏這一砸,杯子就直衝閔柔的面門而去。
幸好氣急之下的閔氏失了準頭,杯子沒有砸在閔柔的臉上,而是砸在了她的肩頭。
但饒是如此,閔柔依舊被這股力道衝擊得向後仰去,隻覺得肩頭生疼,只怕衣服底下早已一片清淤。
閔柔忍著疼痛, 心裡慶幸,幸好沒有砸到臉上。
要是臉上破了相,她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杯子從閔柔的肩頭彈出,又撞向地面,碎瓷片濺得到處都是,有幾粒還崩到閔柔的膝蓋下,硌得生疼,但是閔柔卻一動也不敢動,渾身顫抖地伏在地上。
閔柔盯著地上完好無損的金錁子和金戒指愣,不知道本來已經被捶打變形的東西,是怎麽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恢復原狀的。
肯定是珍珠!
是珍珠大叫著領人衝進庫房拿住她的,也是珍珠一路捧著這些金飾的!
今晚的一切,肯定是珍珠一手導演的一場好戲!
但是,就算是明白這一切都是珍珠搞的鬼,她又能怎麽辦?
難道要她向閔氏坦白,說這些東西是她不甘心借銀子到寶華樓定製玉佩被拒,憤恨之下,早就偷了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