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擊!”
在李定國的命令中,那些和他差不多大歲數的士兵手中的火槍響了。 m
目標被擊中一片,但李定國卻似乎還顯得很不滿意的樣子,在那不斷的大聲叫著什麽。
虎賁衛之虎賁親軍!
“哼,這有什麽了不起的?”
被李定國特地請來的虎賁近軍指揮阿湖很是不屑:“聽著挺熱鬧的,可一槍放完,就什麽用都沒有了,真上了戰場,不是我虎賁近軍的對手。”
李定國笑了笑,也沒有和他爭辯。
“放屁!”背後忽然傳來了這麽一聲罵聲。
李定國和阿湖回頭看去,兩人同時失口叫出:“三哥......丁大哥……丁雲毅回來了!
“虎賁親軍辦得不錯。”
朝那些手握火槍的士兵們看了看,丁雲毅似乎非常滿意:“阿湖,你別小看這些火槍兵,我看再這麽發展兩年,你的虎賁近軍可根本打不過定國。”
阿湖訕笑幾聲,但神色間卻是明顯的不相信。
也不和他多說,丁雲毅指了指李定國的部下:“能夠全部火槍配備了嗎?”
“還不能。”李定國很實在的搖了下頭:“還必須要依靠長槍兵等的掩護。我虎賁親軍成軍不過一年,還無法形成最有效的戰鬥力。如果能再給我兩三年的時間,便可以上戰場了。”
丁雲毅很欣賞的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實話。
一支具有強大戰鬥力。完全用火器武裝起來的部隊,在短時期內是無法成軍的,必須有一個較長時間的培養過程。
自己選擇李定國來統率火器部隊虎賁親軍,顯然是做對了。
“你呢?”丁雲毅把臉一板,轉向了阿湖問道。
“大哥......啊,總鎮,請你去看看我的虎賁衛軍!”阿湖一挺肚子。大咧咧地說道。
丁雲毅還是板著臉:“要是沒有訓練好,我當場撤了你。”
當來到虎賁衛軍的操練場所,丁雲毅看到的是一副完全不一樣的場面。
那些十七、八歲的棒小夥子。一個個大呼小叫,勁頭十足。
這些個小夥子們,在操練場上也都是真打。瞪著眼睛,嘴裡不斷發出叫聲,“荷荷”的叫著,凶狠凌厲的廝殺在了一起。
丁雲毅親眼看到,一個士兵的眼眶都被打裂了,鮮血迷糊了他的眼睛,可他卻大吼一聲,一下撲倒了打傷他的士兵,掄起拳頭“劈劈啪啪”的就是一通好打。
“讓那兩人過來。”丁雲毅指了指道。
“茅發,茅財。都別打了,過來。”
一聽這名字,丁雲毅和李定國都笑了。感情這是兄弟兩個?他們老子一定是想發財想瘋了,給兒子都取了這麽個名字。
兩人站到了丁雲毅的面前,臉上全都是血。
“你們是兄弟?”丁雲毅好奇地問道。
“回總鎮。是!我是哥哥,他是弟弟!”眼眶被打裂的茅發大聲說道。
丁雲毅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們:“親兄弟,怎麽出手那麽狠那?”
“回總鎮,這是阿湖指揮命令我們這麽做的?”
“哦,為什麽?”
“回總鎮,阿湖指揮說了。要想在戰場上不當孬種,操練的時候首先就不能當孬種。就算是親兄弟,也得這麽照著死裡操練,不然將來到了戰場上,一準沒命。”
丁雲毅“哦”了一聲,又朝阿湖看了看。
自己的這個小舅子,從來沒有經過任何軍事培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當年在澎湖時候親眼見到的。
當初丁雲毅練兵時,也講究的是一個“狠”字,阿湖打小對丁雲毅就崇拜無比,現在親自帶兵,便把這一套完全照樣搬了過來。
“訓練的時候是要狠,但狠不是全部。”
丁雲毅在那想了想:“如果有一天,你們兄弟中的一個在戰場上負傷了,那剩下的另一個會怎麽辦?”
“救唄!”茅財想都不想就道:“我們爹說了,當兄弟的,就得互相幫襯著,誰要欺負到了我們中的一個,就揍他個***!”
丁雲毅笑了:“這就對了,練兵的時候要狠,但在戰場上要守望相助,一個受傷了,另一個得豁出性命去救,可這不光是你們兄弟,對其他同伴也要如此。”
“是,明白了,總鎮!”
丁雲毅揮了揮手,讓他們繼續操練去,轉向了阿湖道:“你的部隊,現在開戰便能夠派上用場了。”
阿湖一聽這話,得意洋洋,示威似的朝李定國看了眼。
“但是......”丁雲毅又笑了笑:“將來等定國的部隊能夠用到戰場上,你,打不過他!”
這已經是丁雲毅今天第二次說這樣的話了,阿湖大不服氣,可在丁雲毅的面前卻也不能表現出來......
丁雲毅知道阿湖心裡的不服氣,但未來很快便會證明這一切。
而讓他感到欣喜的是,自己離開了台灣一年多,李定國和阿湖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虎賁親軍和虎賁近軍如同春天的小樹一樣茁壯生長,很快,他們便會長成參天大樹......
他們一個是自己的義弟,一個是自己的小舅子,對自己的忠誠毋庸置疑,而在虎賁衛裡增添了他們這樣年輕、無所畏懼,敢衝敢做的年輕人,將會成為最有力的新鮮血液。
快了,就快到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從操練場出來,丁雲毅直奔火器局。這裡是他最關心的地方之一,在中原的時候也都始終念念不忘。
才到火器局門口。丁雲毅第一眼就看到了十多門看著像新出廠的火炮整齊的堆放在那,正等著運走。
千斤佛郎機、紅夷炮......一門門的擺放在那裡,看的丁雲毅心花怒放。
炮啊,這都是自己的炮啊!在自己不在台灣的這段日子裡,火器局的生產能力明顯又上了一個檔次了......
那是一號、二號、三號的艦船炮、要塞炮,那是四號隨軍炮,那是五號攻城炮......
丁雲毅長長的出了口氣。一旦戰爭爆發,這些都是將決定戰爭勝負的最有力武器!
一進火器局,見康德魯曼、艾爾和焦勖正在對一枝火槍激烈的爭論著什麽。這三個人一會說著大明官話。一會又說著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麽,我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的語言......手舞足蹈,唾沫橫飛。看那樣子都快打起來了。
而原本充當翻譯的西蒙德,站在一邊怔怔的,根本就來不及翻譯了……冷靜,冷靜。”丁雲毅趕緊走了過去,生怕他們真起什麽衝突。
看到“失蹤”一年多的丁雲毅出現,艾爾都不帶打招呼的,一把拉過了他:“丁,你看,我堅決的認為這樣的火槍必須得到進一步的改進,使其完全擺脫支架的輔助。但是親愛的康德魯曼先生卻堅決反對我的這一設想……不,完全是荒謬的。”康德魯曼揮動著胳膊:“如果火槍失去了支架的輔助,那麽在射擊精度上會進一步的降低,這是不理智的,任何一支火槍。都必須要依賴支架!艾爾,我很為你感到遺憾。你居然還想把火槍發射的四十三個步驟降低,這實在太可笑了。要知道每一個步驟都是經過嚴格計算的,缺少了任何一個將變成非常荒謬的事情!”
和就是他們之間巨大的區別了,丁雲毅在心裡想道。
火槍之所以在戰場上還無法成為主宰,甚至不能起到決定性的因素。便是因為火槍的種種限制。
比如支架,比如複雜煩瑣的發射步驟。而自己不惜花費重金來聘請這些泰西人,並不是要他們按部就班的來生產火槍,那是工匠做的事情。他們要做的,是改進火槍,發明更加先進的火槍。
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說,艾爾無疑做得比康德魯曼更加出色,眼光也放得更加長遠。
“你認為怎樣,焦先生?”丁雲毅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這個問題拋給了焦勖。
焦勖表現得非常從容:“我是讚同艾爾先生意見的。支架遲早都會被完全取消的,而減少射擊步驟,也將能使火槍更加完美的發揮出作用來。”
他仔細的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丁雲毅聽的非常仔細,然後他想了一下,對焦勖說道:“焦先生,我想把你留在這裡,你有什麽意見沒有?”
焦勖一聽大喜,這正是他求之不得了,急忙點頭答應。
丁雲毅滿意的笑了笑。焦勖雖然沒有接觸過外面的文明,但他卻絕不遜色於任何一個最優秀的泰西槍械師。他是大明,是台灣,是自己在槍械生產方面的一個支柱!
有了他的加入,自己就不必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泰西人的身上了。
想到這,丁雲毅緩緩地說道:“其實你們也不用那麽激烈的爭論,究竟哪一種方式最好,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會得到驗證的。我不會偏袒哪一方,你們一樣擁有著充裕的資金,一樣擁有著足夠的人手……盡管他的嘴裡這麽說,但在他的內心,已經漸漸偏移到了艾爾和焦勖這一方了。
康德魯曼是一個出色的工匠,但也僅僅隻局限於此罷了,而艾爾和焦勖卻是大師級別的人物,他們現在一些看起來“荒謬”的奇思妙想,很快便會全部一一實現......
在火器局中丁雲毅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而在造船坊中,他也同樣如此。
眼下的台灣造船坊,已經完全由蔡九洲的父親蔡啟珍全權負責。在丁雲毅離開台灣之前,“虎式”戰船和“豹式”戰船已經全部投入生產,這已成為虎賁衛水師的主力戰船。
如果僅僅從數量上而言,虎賁衛水師也許用十年時間,也無法達到鄭家船隊三千余艘船的規模,可是在質量上,虎賁衛水師已經遠遠超過了鄭家水師。
而與此同時,“獅”字級的特大型戰船也問世了。
這艘被命名為“猛獅”號的戰船,竟然裝備了多達九十八門各類火炮。它的船體堅固,機動性好,火力強大。它高聳的船首和城堡一樣的船身,一旦海戰發生將對敵人形成一種威懾。
“好,好得很!”丁雲毅一見“猛獅”號便讚不絕口:“這船一出現,不用打,便嚇也能將敵人嚇個半死,我看這樣的船可以多弄幾艘出來。”
“多弄幾艘?”蔡啟珍睜大了眼睛:“總鎮,你知道造這樣的一條船要花費多少銀子?要花費多少人力?一年能造一艘,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績了。”
“啊,這樣啊。”丁雲毅訕笑了幾聲:“那五年便可以弄出五艘了。蔡公,我看咱們台灣造船坊還可以進一步的擴大。你看,台灣又新來了那麽多的災民,當中大有可用之才,你盡管去挑,需要多少銀子,也盡管去支取便是。”
蔡啟珍點了點頭:“不過造船坊和我們之前的本意是違背了的。目前造船坊每年都要投放進去大量銀子,根本不可能賺銀子那。我的總鎮,我可算是上了你的當了。”
丁雲毅笑了起來:“蔡公,忍著吧,現在一切都將優先滿足於軍事,軍事不振,則貿易再繁榮也都將是過眼雲煙。我們和泰西人打過一次,我想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巴達維亞、麻六甲那裡的泰西人,還對我台灣虎視眈眈,無一刻不在想著報仇那......現在他們和我們進行貿易,不過是雙方都有利可圖罷了,一旦出現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過……蔡啟珍緩緩點頭。
丁雲毅忽然又冷笑一聲:“其實他們盯著我的台灣,我又何嘗不在盯著他們的地方?”
蔡啟珍吃了一驚,難道總鎮把目光又放到了巴達維亞、麻六甲這些泰西人控制的地盤上了嗎?
丁雲毅的想法其實並不複雜,以目前的發展來看,一個台灣對於自己來說顯得小了一些。要想有所作為,就必須要打出去。
而在哪裡能夠取得突破口?那也就只有在這些泰西人控制的地盤上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