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父子的威龍殘部營地離戰狼不遠,林可卿很快就到了。
他們走得匆忙,隊伍非常精簡,只有五十人左右,除了陳家父子,就只有四個科學家和幾個助理,其余都是保鏢。
他們配著槍支,身姿挺拔,渾身浴血,一看就是精英戰士,但是比起那八台高大的人形兵器,就像小孩站在大人面前一樣。
夜色如水,林可卿穿著銀色防護服,長發高束,身姿窈窕,提著武士刀一步步娉婷而來,如黑夜裡的幽靈,及膝的暗紅色皮靴流動著血光,踩在地上發出清晰的“吧嗒”聲,在寂靜的夜裡,像踩在人心頭的催命鼓點。
威龍的營地沒有點燈,夜色朦朧難辨人影,只能看到一抹纖細的身影。
陳鋒人到中年,經歷過不少風雨,在這之前算得上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卻是頭一次被一個小輩逼到這種程度,看到她僅一個人,露出嗜血的瘋狂笑意,手臂一揮,八台人形兵器迅速將林可卿圍在了中央,剩余的保鏢也端著槍站在了外圈,將她團團包圍。
他哈哈大笑,咬牙切齒地道:“不知死活,居然敢一個人來。”
陳哲聽到父親的話皺了皺眉,有些不讚同,正因為林可卿是一個人來的,才更可怕。
可是自從基地被毀,父親就有些魔怔了,不太聽得進他的話。他懷疑那顆被林可卿偷走的隕石不一般,好像可以影響人的性格。但是他也不認為林可卿是心慈手軟之輩,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了。
林可卿不屑地“哧”了一聲,笑他死到臨頭而不自知。
她的笑聲將落,寂靜的營地四周突然響起密集的“簌簌”聲,像是有無數蛇類在爬行,還有樹葉摩擦時發出的“沙沙聲”,仿佛有人在竊竊私語,未知道的敵人隱在黑暗裡,瞠目難辨,不知是何物,越是看不清卻覺得驚悚——還有什麽對未知的想象更恐怖呢?
正恐懼之時,半空中似有熒火蟲飛起,仿佛一顆顆細碎的星星,依次將夜空點亮,迅速地將他們團團包圍。
原來是無數變異牽牛花,花朵呈淡淡的熒光色,如一盞盞小小的夜光燈,纏在五層樓高的松樹上,像一棵棵移動的巨大的聖誕樹,美麗又夢幻。
可這種時候,沒人有欣賞美景的心情。
林可卿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
感受到她精神波動的小妖精們也一點都不客氣,紛紛表現著自己的強大,高大如山的松樹威風凜凜地抖動著鋼鐵般的松枝,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松針探出,遮擋住大半的天空,像一支支利刃懸掛在威龍殘部眾人的頭頂。
看到這種情景,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陳鋒終於清醒了一二分,隊伍成員也自不自禁地往中間合攏。
對於這種明顯示弱的舉動,林可卿身邊的月季花張合著巨大的花朵對著他們露出一圈圈尖銳的利齒,似乎在嘲笑他們膽小,投降得太快。
又把陳鋒刺激得不輕,他的手顫抖著,蠢蠢欲動,陳哲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外轉的地面,他這才看清,不知何時那裡已經爬滿了青色地毯……那場吃人的草雨給他們造成的心理陰影面積太大了,人形兵器也是血肉之軀,他們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取勝。
關博士看著這一片變異植物花園,眼中閃爍著激動的精光,看向林可卿,發現她嘴角的冷意,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才想起對方是敵非友,又不明白他的價值,再不複在基地時一副高高在上,隨時能定人生死的“國師”的模樣,神情委頓起來。
四下寂靜,唯有變異牽牛花像星星一樣眨著眼睛,林可卿沉默不語,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審判。
見他們仿佛認清了現實,她才好整以暇地對陳鋒道:“你剛才是說,要以多欺少麽?”她的話才說完,小妖精們全都抖動起花葉,發出排山倒海似的“嘩嘩”聲,仿佛在捧掌鼓掌,又像是在嘲笑威龍眾人的愚蠢,當真是花枝亂顫,群魔亂舞。
陳鋒的精神幾乎崩潰,一雙拳頭緊緊握著,露出的額角青筋暴露,低著說不出話來,
“林小姐,這都是誤會。”陳哲穿著一身髒汙得看不清顏色的作戰服,臉上頭髮上都沾滿了變異蚯蚓的汙血,狼狽不堪,再無之前的自負和囂張,硬著頭皮說道,“我們,我有重要的消息,想跟你談一談。”
此時林可卿已穩點上風,他還以為她會不同意,那就得另外想辦法。可林可卿不知道是太自大,還是太天真,意外地好說話,道“好。”
指著周圍的人,“退後一點!”
陳哲驚喜地點頭。
威龍眾人後退,小妖精們也退得遠遠的,像是完全相信他們的,在外圍將這片營地徹底封鎖。
周圍一清,安靜下來,對方只有陳鋒和陳哲兩人,林可卿慢慢走過去。
離他們還有十米,剛才做出和談姿態的兩人突然同時發難,林可卿暗暗鄙視這對父子的虛偽,居然比她還會出爾反爾——她也是想談完再殺人的。
陳哲和陳鋒動作一致,橫手在胸前對林可卿一劃,兩道無形的光刃帶著冰冷的寒意向她掃射過來。
林可卿不驚反喜,陳哲是風系異能,能發出三階風刃她不意外。可陳鋒之前分明是普通人,這會兒居然發出了空間刃,這個精神系隕石到底有多強大啊!
在她感歎的時候,那兩父子頻頻揮舞手臂,在她身邊的地上劃出一道道猙獰的裂縫和深溝,卻連她的衣角都沾不上。
這時八台人形兵器將她包圍住。
陳哲嘴角含著殘忍的笑,目露寒光地死盯著她,手中操控著一個金光閃爍的控制器,與人形兵器手腕上的磁環相互輝映。
她深深地陷入了包圍圈中,身後響起密集的槍聲,子彈帶著勁風向她而來。她頭也不回,皮靴輕輕一跺,周圍升起一個倒扣碗形的血色光罩,將所有人都困罩入了其中,血色的激光折射出一個個縫隙,子彈飛進縫隙後悄然無蹤。
這是多麽詭異的畫面啊,拿槍指著她的二十多個保鏢還在拚命扣動扳機,射出的子彈卻不見了!
這個場面詭異又滑稽!
卻沒有人笑,膽小的女助理已經尖聲叫了起來,癱倒在地。他們是普通人,看不到陣法的光幕,當然不明白子彈怎麽會消失了!
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時間,林可卿手指一勾,在旁人眼中,那些持槍的保鏢一臉懵逼,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下去,青年變中年,直到臉上爬滿皺紋,烏發變白頭,挺直強壯的身體變成乾巴巴皮包骨。不到一分鍾,就從青壯年變成了連槍都端不動的乾巴巴的老頭,即使是克制的職業保鏢,此時也抑製不住地發出悲傷的嘶吼,“啊!”
“我的頭髮……”有個人摸了一把頭髮,結果把頭髮全擼了下來,“我的臉……”想多說幾個字,牙齒又磕磕掉光了。
眾老頭皆絕望地慘號起來。
可是再怎麽傷悲,青春和年華都不會再返回,這群老頭被陣法清理出去,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藤妖們無情的分解。
林可卿毫無顧忌地出手, 像小塔所說,法器沒有善惡之分,只有人才分正邪。這八卦陣是極品法寶,分陰陽兩陣,陽陣為守,被她留在營地。
此為陰陣。原本需要純淨的童兒童女的生血來祭,跟著她以後許久未進食,這會兒下手就格外地重,卻又嫌棄這些人的血液汙濁,才隻吸了精氣。
“你,你……妖女!”那關博士指著林可卿尖叫起來。
他雖然做*實驗,但那都是為了科學研究,為了人類進步,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輕描淡寫地就將這麽多人吸食將死,又能控制花妖樹精,這樣的人不是妖女是什麽?
林可卿看到他指責的的眼神不屑地撇嘴,說別人是妖女,自己又好到哪裡去。她殺的都是該死之人,而他們害的是無辜的普通人,對這種隻準自己放火,不準別人點燈的人,她懶得廢話,手指輕彈,將他打飛出去,鮮血噴灑出一條優美的拋物線,落地時已是白發蒼蒼,一把老骨頭摔在地上,也不知道剩下幾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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