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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生智這個老王八，真的跑了！”

　負責暗中監視司令部的彭志國和十幾名學生悲憤的衝進了院子，氣急敗壞的尖叫道:“信誓旦旦的說要死守南京，說要和南京共存亡的，現在兵臨城下，他卻只顧著自己逃命，丟下這麽多的老百姓和當兵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我數過了，日軍的飛機至少有一百多架，大炮無數，咱們飛機一架都沒有，幾乎都聽不到我們自己的炮聲……”

　負責情報的黃春陽急的直跺腳:“落後就是要挨打呀，要是我們也有這麽多的飛機大炮，怎會被小鬼子這麽朝死了欺負啊！”

　“光華門的戰況異常慘烈，咱們的城牆再厚，也擋不住小鬼子的炮火，連城牆都被轟塌了……”

　蕭隨語氣凝重的道:“小鬼子不要命的衝鋒，國.軍士兵也是在不要命的打，易安華旅長和陳頤鼎旅長率部協同作戰，打退了小鬼子十幾波的進攻，傷亡慘重，易安華旅長胳膊中槍了，依舊在堅持指揮戰鬥，不過看起來，想要守住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還有我們呢！”

　徐雲提槍起身，對著羅有財等川軍和鄭通的人吼道:“弟兄們，是時候了！”

　“早就等著呢！”

　羅有財怪笑一聲，振臂高呼道:“老子們川軍，絕不會把四川人的臉整到南京來丟！”

　“這回我們要讓這幫四川龜兒子看看，我們湖南人絕不會比他們差！”

　鄭通吼道，一乾潰兵便開始嗷嗷嚎叫，有個家夥在弱弱的叫:“我是江西的……”

　可是，誰聽他的呢?

　“出發，川軍跟老子去光華們，鄭通你去中華門，按照計劃來，先不要急著打，要是有潰兵下來，盡量收攏！”徐雲大吼，一百多號人嗷嗷叫著舉槍衝出了院子，奔赴各自的陣地。

　“我們也該走了！”

　楊宗滿道，帶著猴精王麻杆幾人，前往挹江門，準備在那邊等待路遠的命令。

　“我這次整了很多餅子，死也能做個飽死鬼了！”牛疙瘩拍打著背後的小包一臉的滿足。

　猴精黯然神傷，大狗熊便笑道:“你不是說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情願跟兄弟們死一起麽——這回估計我們能滿足你的願望啦！”

　“就是，猴精，你龜兒跟我們一樣，注定要到死都還是個光棍……”

　王麻杆便添油加醋，老兵油子們不會在這種時候去安慰任何人，因為那毫無用處。

　“可是，老子現在又不想跟你們死一起了啊，手足是重要，可沒衣服穿也臊得慌啊……”猴精便癟嘴乾嚎，和幾人一路而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回……”

　在紛飛的雪花裡，李學進看著川軍，鄭通和楊宗滿等人遠去的背影，不由悲愴的吟道，眾多學生被這情緒感染，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

　啊啊啊……

　李學進捂著額頭慘叫著蹲在了地上，前方傳來了王麻杆惱怒的吼聲:“你龜兒瞎叫個啥?啥叫壯士一去不複回，你是在咒老子們死嗎?老子現在沒時間跟你多說，你龜兒等著，等老子回來了再好好收拾你——特麽的人話都不會說麽！”

　“就是，這些****的紅腦殼，心太黑了……”猴精大狗熊附和著，一群人漸漸遠去。

　“都出血了……”

　彭志國等學生看著李學進腦門上被石頭砸出來的傷口直咧嘴:“你也是，明知道他們除了打仗，就知道吃和女人，幹嘛給他們吟這種千古佳句啊……”

　“難道你們不覺得，剛才的場面，配上這句很有意境嗎?”李學進揉著腦門很不服氣。

　“好了，都別說話了，聽我說——他們是軍人，他們去盡他們的本分去了，我們也該行動起來了！”

　周濤臉色冷峻的道:“學進，你帶一半的學生，去安全區那邊將那些願意跟我們出城逃走的人集中起來，盡量勸那些死活不肯走的，能多勸動一個是一個——志國，剩下的學生由你帶著，立即將所有的傳單都派發出去，同時特別注意教堂佛堂之類的地方，很多人在這種時刻，都想去求那些泥塑菩薩還有耶和華來保佑他們……一句話，能讓他們跟著的都跟著，都給我集中到傷兵醫院這邊來，等路遠那邊的消息，只要他給了消息，就立即打通城牆出城！”

　“我這邊已經動員了很多老百姓，擔架隊的人有兩三百，等到軍隊崩潰的時候，盡量多集中潰兵跟我們走……”黃春陽道。

　“恩，要是形式太亂，傷兵就別管了……”周濤道。

　所有人都微微一楞，最後卻都沒有出聲反對，他們都清楚，整個南京現在加上部隊足足五六十萬人，想要全部逃出去，是完全不現實的，多救些健康的人，比救些生死未卜行動不便的傷兵要合算的多。

　雖然這些傷兵都是在和日軍作戰中英勇負傷的，可現在，沒辦法！

　犧牲少數人，只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下關魚雷艇基地內，一百多名蕭山令的心腹正控制著文天祥魚雷中隊的官兵，這些人身上個個帶傷，明顯沒吃到什麽好果子。

　“看你們還敢不敢跑，再想跑，打斷你們的腿！”領頭的憲兵隊長氣急敗壞的道。

　“長官， 你就放我們走吧！”

　魚雷中隊隊長江曉意哭喪著臉道:“你的職銜太低，很多事你不知道——現在南京四面楚歌，小鬼子分分鍾都有可能破城，小鬼子沒人性的啊，要是你們不想死，放了我們，我們帶你們一起走如何?”

　“是啊是啊，我們帶你們一起走，大家都有活命的機會，何必要死在這裡?”其余三名魚雷艇艇長央求道。

　“就是因為小鬼子沒人性，才要你們留下來的！”

　憲兵隊長冷哼道:“下關乃是南京百姓唯一的逃生通道，到時候這邊一定是人山人海，到時候日軍追過來，日軍的艦隊再封鎖江面，我們將毫無還手之力，會有多少老百姓被屠殺你們知道嗎?難道你們忍心嗎?”

　江曉意等人不說話，心說這世道天天都有無數的死人，我們管得了那麽多嗎?我們只要自己不死就好了！

　他們默默的盤算著，等待著機會，只要一有機會，他們一定還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