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羽看到了他一生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作為一個大個子，他自然知道身高體壯所為自己帶來的優勢，他平時對自己人和氣到了小孩子都敢欺負他幾下的程度，那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都是讓著他們。

如果他想，便不可能有人再敢欺負他。

而鄧政委的個子卻很小，哪怕是和普遍的小個子相比都還要矮小的多。

而小個子，往往在拚命的時候，都是很吃虧的。

但是現在，那日軍卻被他死死的摁在地上，哀嚎聲跟殺豬一般，因為他面對的鄧政委，簡直就是一頭髮瘋的猛獸，個子雖小，卻勇猛如虎！

“千羽，沒事吧?”

片刻之後，鄧政委終於起身叫道，而那日軍的叫聲早已停了。

“沒事……”

裘千羽道，他看到鄧政委渾身都是血，他敢肯定，那些血都是來自那小鬼子的，對方眼神中的那種瘋狂和嗜血，隻應該出現的猛獸的身上。

“殺……”

就在這時，外圍的日軍再次包抄了過來，槍聲不住的壓縮著裘千羽的藏身空間！

“我掩護你，你趕緊過來！”

鄧政委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日軍的陰謀，提前那死去日軍的騎槍檢查了一下彈藥低吼道。

“首長，別管我，我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你先走！”裘千羽尖叫道。

“過來，這是命令！”

鄧政委厲聲喝到，眼裡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我們紅軍，從來沒有放棄自己戰友的傳統，鄧某人也沒有——準備了！”

裘千羽狠狠咬牙點頭，感動的鼻子發酸。

這也是他在團內願意被欺負還一直都樂呵呵的原因，因為他知道，戰友們就算欺負他，可一旦有危險，無論誰都會在第一時間衝出來為彼此拚命！

所有人都是如此，眼前的首長，也是如此。

“殺！”

騎兵呼嘯而至，連連開槍，還有人在一旁策應，一旦裘千羽現身，他們將會在第一時間將對方射殺，不會給他任何逃走的空間。

“走！”

鄧政委厲聲狂吼，猛的從藏身之處竄了出來，在狂奔中猛然扣動了扳機！

一名縱馬奔馳開槍的騎兵應聲落馬！

“該死的，這邊還有敵人！”

這一槍，立即吸引了日軍的注意力，騎兵小隊長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來對付鄧政委。

呯呯！

鄧政委在狂奔之中又是連開兩槍，便又有一名日軍應聲落馬，剩余的日軍不得不鬼叫著躲避。

“首長，好槍法！”

裘千羽處壓力大減，怪叫一聲衝出了死角，對鄧政委能在狂奔中開槍並且還有如此準度大感佩服，他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練不出這樣的槍法了。

“我紅軍自成立以來便物資匱乏，要是槍法不好，那得浪費多少子彈！”

縱使身邊嗖嗖亂飛的都是日軍的子彈，鄧政委不得不不住的狂奔躲閃以免被擊中，處境可謂險象環生。

可這，絲毫沒影響到他，在那嗖嗖亂飛的彈雨裡大笑聲聲，完全不將生死放在心上，豪邁到了極點。

裘千羽幾步邁過幾個墳頭，便看到了那被鄧政委殺死的日軍騎兵。

那騎兵的眼珠子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只剩下了一對黑乎乎的眼眶，脖子上是一個大窟窿，幾乎能夠看到破碎的喉管。

那慘烈的死狀，完全看不出他是被人殺死的，倒像是被野獸活活咬死的一般，他敢肯定，這日軍在死前一定更希望被自己一棍砸死，而絕不願意死在鄧政委手上。

活該……

裘千羽心說，然後一躍而過，和鄧政委靠攏。

“該死的，這群該死的！”

騎兵小隊長氣的睚眥欲裂，他萬萬沒想到這種場面，區區兩個人，在一片低矮的墳場裡，居然給他的小隊帶來了如此慘重的傷亡！

二十多騎的小隊，現在都要傷亡過半了，而處於包圍圈裡的二人，還蹦躂的異常歡快！

“通知聯隊長，請求支援——那矮個子一定是八路高官，快！”

騎兵小隊長終於放棄了要獨得大功的念頭，他懷疑要繼續這麽糾纏下去，這兩個家夥沒抓住，他的騎兵小隊都快全軍覆沒了！

事實上，不等他向著別的方位求援，已經有不少的日軍騎兵聽到這邊的槍聲，向著這邊飛快的包抄而來！

“首長，你沒事吧?”

裘千羽靠在一處墳頭之後，看了那先前騎兵屍體的方向笑道:“首長你可夠狠的啊，那小鬼子估計都後悔他娘將他生出來……“”

“我們川人普遍個子小，不夠狠就只能被欺負，我們的國家也是一樣，小鬼子膽敢欺負我們，我們就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有些人，不好惹！”

鄧政委打開槍膛看了一下，其中只有最後一顆子彈了，話鋒一轉道:“你說，這顆子彈是用來殺敵好呢還是用來自殺好?”

“當然用來殺鬼子了！”

他的話， 讓裘千羽想起了川軍獨立團的那幫家夥，笑道:“路團長團裡就多川人，打起仗來個個玩命，小鬼子聽到他們的名字估計就心裡打鼓……他們團的人，哪怕是只剩下最後一顆子彈，也只會想著再多乾掉一個鬼子墊背，而絕不會想自殺……”

與其落在鬼子的手裡受盡折磨比死都慘，自殺絕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裘千羽哪敢讓他這麽乾?

“是啊，我們川人，什麽沒見過！”

鄧政委哈哈大笑道:“我不但不會用這顆子彈自殺，我還要用它顆子彈為我們爭取到一個衝出去的機會！”

說著，伸手一指，正是那名日軍騎兵小隊長的方位。

在他們的身後，能夠看到很多的騎兵飛馳而來，要是再不想到辦法突圍，那名不遠處的孤山，他們可能就再也沒機會達到了。

“首長你說，我聽你的！”

裘千羽道，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一個能負責指揮的人，所以他絕對會做到聽從指揮，而且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一個人，能準確的給自己定位，絕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往往很多人就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從而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例如蔣委員長。

看到裘千羽的表現，鄧政委滿意的點了點頭，低聲道:“你潛伏過去，我開槍乾掉那家夥，你搶他的戰馬——沒有戰馬，咱們離開了這裡，就是只能等死……”

“首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裘千羽毫不猶豫的應聲，然後貓腰向著鄧政委所指的方向潛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