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屋外的庭院裡,溫少謙陰沉著臉,冷聲對擋在面前的陳義說道。宅子裡其他人已經被王府的侍衛製住,他們雖不敢對他如何,卻也讓他近不得夕顏的房,只能在這裡乾著急。
他的耐心極其有限,尤其對著某個害人的罪魁禍首。
“溫大人,”陳義寸步不讓道,“我們爺剛才交代過,隻想單獨跟側——跟格格說幾句話,還請大人在此稍候片刻。”
溫少謙冷笑了聲,“王爺擅入民宅,如今又私闖我家小妹閨房,這般仗勢欺人,可是當真以為沒有王法了不成?!”說完,側身就要過去。
“大人——”陳義伸臂擋住,無奈卻堅定地說道,“屬下也是聽從王爺吩咐,還望大人莫要讓屬下為難。”
溫少謙挑眉,嘴角反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我現在定要過去,你又如何?”
“那屬下只能得——”陳義說著,上前一步。
“這是怎麽跟大人說話呢!”一直守在門口的小恩子見情況不妙,忙一溜小跑跑過來,作勢把陳義往後一推,滿臉諂媚的笑容,“大人,您別理他,這人性子就這樣,跟頭牛似的,您別跟他一般見識……”說著還頗嫌棄地瞥了陳義一眼。
陳義隻視而不見,仍跟一座石像似的面無表情地杵著。
“讓他閃開,”溫少謙冷著臉道,“我要進去。”
“大人,這事兒奴才們可做不得主,”小恩子一邊陪著笑,一邊為難道,“您也知道,我們爺為了格格的事,整天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今兒個好不容易才得了格格的消息,還請大——”
“啊——!!”夕顏淒厲的尖叫聲忽然從裡面傳出來,屋外的幾人身子俱是一僵。
“怎……怎麽了這是……”小恩子結結巴巴地看著溫少謙。
溫少謙面沉如水,想也不想,一把撥開他,疾步往屋裡去。陳義一時也有些怔怔,竟忘了阻攔。
他的手還沒碰到大門,門卻“吱——”一聲自己開了。
黎軒臉色蒼白地走出來,連嘴唇都泛了白。“去請個大夫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額頭上不停有冷汗滲出,“夕顏……昏過去了。”
溫少謙臉色大變,正要衝進去,卻忽然遲疑地轉過頭來。
鮮血順著黎軒的手掌緩緩落到地上。
溫少謙嚇了一跳,“王爺——”
“不礙事。”黎軒咬緊牙關,強忍著擺擺手,任由那隻受傷的手臂無力地垂著,挺拔的身姿似乎也被剛經歷的一切壓垮了。“溫大人,勞煩你請個大夫看看夕顏……她剛才嚇壞了……”
………………
沈大夫家就住在臨街的巷子,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
因黎軒執意不肯先行診治,溫少謙見勸說不過,索性也不勉強,隻讓藥童先給他簡單包扎了一下,兩人就默不作聲地守在夕顏床邊,焦急地等著沈大夫看診。
“如何?”溫少謙見沈大夫診了老長時間的脈,卻久久不開口,眉頭更越皺越緊,不由有些擔心地問道。
黎軒面色凝重,也緊張地盯著沈大夫。
“雖說小姐之症乃是需要心藥才能根除……可是,”沈大夫說著,瞥了溫少謙一眼,“大人這藥,下得也未免太猛了些吧。”
溫少謙右手握拳,放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下意識地看了看黎軒,道,“今天……事出突然……我也沒有料到。”
“小姐的身子並無大礙。”沈大夫收回手,駕輕就熟地走到一旁坐下,邊寫方子,邊道,“只是驚嚇過度,待會就會醒了。”
“那她今天……”黎軒欲言又止,“要緊麽?”
沈大夫抬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寫,“自然是要緊的。若是多來這麽兩遭,只怕小姐這輩子也休想痊愈了。”
黎軒身子晃了晃,蒼白的臉上僅有的半點血色也慢慢退了。
“雖是受了些驚嚇,不過倒也不是全無益處。”沈大夫寫完方子,忽然又來了一句。
溫少謙早習慣了這人吊兒郎當的說話方式,也不以為忤,隻平靜地說道,“夕兒許久不曾像今日這般激動過了。”
“多見一些對她有重要意義的人,或是事物,都會對小姐的病情有所幫助。”沈大夫頓了頓,“不過一切還是應以循序漸進為宜……過猶不及的道理,大人應該懂的。”
“我明白。”溫少謙點點頭,“有勞沈兄了。”
“不敢。”沈大夫作了作揖,衝黎軒道,“這位公子,讓我看看你的傷吧。”
黎軒愣了愣,才意識對方說的是自己。
剛才時間緊急,黎軒也不曾表露身份,此時想起來,溫少謙忙引薦道,“沈兄,這位是……瑞親王,”他頓了頓,“就是——”
“就是小姐從前的夫婿?”沈大夫絲毫沒被他的名頭嚇到,反而十分好奇地問。
“從前”兩個字說不出的刺耳。黎軒不禁蹙了蹙眉。
溫少謙又掩唇咳了一聲,尷尬道,“……正是……”
沈大夫意味深長地打量了黎軒一番,不由露出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草民見過王爺。”他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他年少成名,見過的達官貴人也不知幾許,就是王爺,也並不怎麽放在眼裡。況且……不過是個負心漢, 心中已然生出幾分鄙夷。
“起來吧。”黎軒此時也不想跟他計較,“夕顏現在真的沒事了?”
沈大夫幸災樂禍地瞅了他的胳膊一眼,慢條斯理道,“小姐患的是心疾,便是要醫治,也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倒是您的傷,怕是比她還棘手些。”
………………
黎軒被夕顏扎傷了手臂,雖只是傷了皮肉,可因傷口太深,醫治又不及時,著實讓沈大夫費了些功夫。待到傷口處理妥當,溫少謙叫了小廝送大夫出去,那邊就有丫頭來稟告說,小姐醒了。
“醒了?”黎軒率先站起來。
“王爺,”溫少謙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住他的去路,“夕兒才受了驚嚇,您剛也聽大夫說了,她不能——”
“我隻遠遠看著,不會嚇到她的。”他固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