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風堂裡,一旁伺候著的婢女個個噤若寒蟬,唯恐一個不小心,把王爺的火引到自己身上。 眼見著福晉盈盈走進來,朝她們無聲地揮了揮手,眾人都跟得了大赦一般,趕緊悄無聲息地行了行禮,默默退下。
感受到妻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黎軒這才會回神來。
“夕顏她——”
“情緒已經平複多了,你放心。”寧若柔聲安慰。
“那就好。”他松了口氣,卻回想起夕顏方才面色慘白的模樣,不禁恨恨道,“今日之事,決計不能就這麽算了!”
寧若幽幽歎了口氣,“這些下人固然可恨,我也懂你想要懲治他們的心思,但卻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此事若真要徹查,你心裡可要做好驚動額娘的準備。”
黎軒果然皺了皺眉頭。
“若是額娘知道夕顏受了這麽些委屈,恐怕又免不了要惹她老人家傷心一場。”她看黎軒不接話,隻得繼續說道,“再者,原本這府裡就那麽幾個狗奴才在胡說八道,到時候真要一個一個查問起來,難保不會搞得人盡皆知……夕顏以後反倒更加不好做人。”
“那你的意思……”他挑眉問道。
“那幾個混帳東西已經遭到嚴懲,其他人也都看著。就算真有個別漏網之魚,但凡是個有點腦子的,以後也必不敢再亂說。依著我的意思,不如這事……就到此為止,你看可好?”
黎軒沉默了片刻。“夕顏呢……她怎麽說?”
“她倒沒提,不過……我看晨夕閣現在也是人人自危。”
黎軒臉上的神情又難看了起來。能夠把新婚那晚夕顏受辱的事說出去的,不是晨夕閣貼身伺候的下人還能是誰?現在他在府裡……辣手摧花的名聲實在也光彩不到哪去。
“那幫奴才著實可惡!明個兒把夕顏身邊的人全都攆了,再選批好的!”
“你是氣糊塗了。”寧若柔聲勸道,“且不說夕顏從溫府帶來的那兩個,就說采棋采書,那都是打小在額娘手裡親自調/教出來的,為人行事老實妥帖,最是得用。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好人兒,怎麽能說趕就趕了呢?”
黎軒考慮了片刻,“那就留著她們四個吧,其他的都換掉。”
“好。這倒也應該。”寧若答應道。見黎軒口氣已有緩和,她也稍心安了些。畢竟這事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牽連著瑞王府的聲譽也會受損。
“那其他的……”她試探地問。
黎軒揉了揉鼻梁,無奈道,“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寧若點頭,想了想,“你既然不放心夕顏,怎不自己去看看她?”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見他。從那日親口聽她說不喜歡他,他就再不敢去看她了。不是不想見,只是他怕若是見了她,他會忍不住做出連自己都鄙視自己的事來——他竟很想求她,再給他個機會。
“去了不就什麽都知道了?與其在這裡瞎猜,不如去親自看看。”
“寧若,”黎軒本來心中就拿不定主意,想去又有些猶豫,如今被寧若一說,正中下懷,心裡馬上有了決定。於是感激地拉住妻子的手,溫柔道,“謝謝你。總是什麽事都先為我想好了。”
“我是你的福晉,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再說今天這事,我也有責任。”寧若愧疚地倚在他懷裡。“若不是我平日身子不好,無意中縱容了他們,也鬧不成現在這樣。”
“我……並沒有怪你。”雖然他盛怒之下確實有過那樣的念頭,可是靜下心來想想,這一切,又何嘗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懂。”寧若大度地笑了笑。“咱們府裡這些下人,也是時候整治整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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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黎軒走了,寧若臉上淡淡的微笑也輕輕地退去。
“福晉這是何苦呢?”身邊的婢女采畫小聲地問。“您明明不願意王爺去的。”
“難道我不願意,他就不會去了麽?”寧若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淡淡說道,“倒不如成全了他的心意,至少,他還會念著我的好。”
采畫在心裡輕歎,不敢再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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