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天,過得忙碌又乏味。她今天的功課是要學王府的規矩。雖然她在這裡也住過不短的時間,但那時畢竟是客人。現在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規矩也得從頭學起。夕顏怎麽也沒想到,瑞王府的各項律條居然能寫滿幾十本冊子,她更想不到寧若居然能對裡面的每一條都倒背如流。她簡直……簡直就是為給黎軒當福晉而生的!夕顏不禁撫額長歎。她現在真是越發體會到黎軒喜歡寧若而不喜歡她的心情:那麽一個美麗有才情又懂規矩的女子,真不知要比自己這個“野人”強多少倍了。好在夕顏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記性還是不差的,就這麽硬著頭皮念了一天,雖然不能說全都背過,但也記得七七八八,大差不差了。 晚飯夕顏只是胡亂吃了一點,就推說飽了躲進房裡。這一天背書背得都想吐了,就算山珍海味擺在面前也索然無味。想想以前在靈水縣,姨丈雖然嚴格,但是也不會逼著自己一口氣背這麽多東西啊。夕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心說可惜女人不能參加科舉,不然要是拿出背規矩這勁來,只怕狀元也考上了。
就這麽亂七八糟想著,居然犯起困來。
等到黎軒進來時,就見到一個淑女形象蕩然無存的丫頭呼呼大睡的樣子。
春雪夏霜臉上都有點窘迫,剛才王爺說不用通傳,她們也覺得沒什麽,誰承想就這麽一會功夫格格就睡著了?還是……以這種算不上雅觀的姿勢。
“格格……”夏霜想叫醒她。
“不要吵她。”黎軒笑道,“沒你們的事了,都下去吧。”
“是。”她們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還在酣睡的夕顏。格格,你保重。
黎軒坐在床邊,看著她嬌憨的容顏,抬手幫她把一撮碎發挽上去。也不知道昨天給她塗的藥膏有沒有效果。黎軒心裡想著,就自然地伸手去解她的盤扣,等到拉開她肚兜的帶子,看到她雪白的肌膚上原先那些駭人的青紫已經退去了一大片,只剩下一點淡淡的痕跡,他才稍微安心了些。傷她,實在非他本意。
夕顏此時睡得正香,忽然覺得胸前一陣清涼,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沒蓋被子,晚上起了風的緣故,於是閉著眼睛在床上胡亂抓了一把,想拉開被子,卻不料被子沒找到,觸及到一堵人牆,手上良好的質感讓她即使閉著眼睛也能知道身前這人穿的是錦衣華服。怎麽不是身邊服侍的丫鬟麽?她半夢半醒間,腦筋轉得也慢了許多……等等!她忽然睜開眼睛,猛地坐起來,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黎軒。愣了有那麽一瞬間,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上衣是敞開的,此時她豐盈的胸部就這麽大喇喇地對著他。夕顏的臉騰地紅了,忙拉過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
其實黎軒心裡想得倒很簡單,只是擔心她身上的傷罷了。他做這些時也沒有任何猥瑣齷齪的想法。雖然……剛才呼吸也確實急促了些,有那麽一霎那也確實是想到了些別的,好吧,他承認他還順便摸了兩下……但是他們現在是夫妻,別說是要看她的身子,就算是立刻想要她,也是再正常不過。只是想著她身上還沒完全好,又受了驚嚇,他今天並不打算要跟她做些什麽。可就算如此,她的反應,也太讓人上火了吧?
“王爺,您,您怎麽來了?有,有什麽事兒麽?”剛一問出口,她就後悔了。這問題答案不是明擺著麽,他大晚上跑到她屋裡來,還扒她衣服,不就是要……嘛。
看她這樣子,黎軒不禁生出幾分捉弄她的心來。
“是有事。” 夕顏在被子下忙著系肚兜帶子的手忽然一滯。她拉緊被子,眼睛裡滿是驚恐與抗拒。
“我是來——告訴你,明天是歸寧的日子,早點睡。”他淡淡地說。她的表情真是刺眼。
“就這事?”夕顏不敢置信地問。
“你如果不困,想做點別的,我也可以奉陪。”他冷著一張臉,即使是開玩笑也讓人不寒而栗。
“……不,不用。我特別困,真的。”她很真誠地保證。又趕緊手忙腳亂地把衣服穿上。“那王爺今天……”她試探地問。
“睡這裡。”黎軒淡淡地說。
“那您不用陪福晉麽?”什麽都不做幹嘛不回自己房間啊?
“你希望我去?”
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睛,一時之間也猜不透他是希望她點頭還是搖頭,於是也不敢亂動。
看她這副小心謹慎的模樣,他忽然記起十四五歲時的一樁小事。那時他在一幫同齡貝勒的慫恿下第一次逛煙花之地,還在花魁的“指導”下,第一次做了那檔子事。後來不知道允恆那個大嘴巴怎麽就在夕顏跟前說漏了嘴,她居然有足足十天沒跟他說過一句話。往常他們每次吵架,每每都是她主動示好。一是因為他要面子,總拉不下臉道歉,再也是因為夕顏心思單純,什麽不開心的事轉身就忘了。於是每次不管誰對誰錯,先開口的總是她。可是那次,她卻真是鐵了心不理他,害得他好幾晚都睡不好,真怕她從此再不肯理他。呵呵,如今她長大了,心又丟在了別人身上,待他果然也就不同了——居然賢惠大方得都開始把他往外推了。
“那您……就睡這裡吧。”她舔舔嘴唇,怯怯地說。
黎軒動也不動,就那麽定定地看她。煩!怎麽就連她舔嘴唇也這麽性感呢?他覺得今天真不該來,本來就想看看她的傷,現在卻免不得要胡思亂想了。
夕顏一陣迷茫,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今天剛學習過自己的職責。該死,怎麽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於是趕緊爬下床。看來懂規矩就是好,雖然沒想到這麽快派上用場,可是至少心裡不慌了。
她半跪在地上,“奴婢伺候爺脫……”話還沒說完,卻被黎軒一把提起來。
剛才明明還很平靜的臉上忽然就滿是怒氣, “什麽奴婢不奴婢的,誰要你當奴婢了?”
她不是八抬大轎迎娶進門的嫡福晉,又沒有什麽高貴得可以倚仗的身份,在這家裡,他是主,她是奴,這就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她哪裡錯了?委屈的眼淚明明就要湧出來了,可她偏不要哭。他根本是借題發揮,又在欺負她!昨天就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嫌棄她不懂規矩,今天又這樣!他就是混蛋,大混蛋!
黎軒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可是他實在討厭她這麽低眉順目的樣子。他娶她回來,是要疼她愛她的,不是讓她為奴為婢的。“別整天奴婢奴婢的,聽了就心煩。你就還跟從前一樣行了。”他沒好氣地說。
“奴……知道了。”她咬著下唇,低著頭,又蹲下要為他脫鞋。
“不用了,我自己來!”他負氣地脫掉鞋襪,又自己動手脫了衣裳,氣衝衝地躺到床上。“睡覺!”說完也不看她,背過身去。
夕顏仍然蹲在地上,傻傻地看著背對著她生悶氣的黎軒。怎麽不管她做什麽都不能合他意呢?說她沒規矩的是他,如今她好好學規矩了,他還是不高興。要是怎麽都不滿意,幹嘛要來呢?
“還不趕緊上來?”他悶悶地說。
夕顏無奈地搖搖頭,算了。她不過就是他的奴婢,爺一個不高興,要打要罵也全由他。想著自己剛才還在心裡罵他,夕顏忍不住心虛地吐吐舌頭。於是乖乖地把衣服脫下來疊放在一邊,認命地睡在他的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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