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血崩散,讓人作嘔的腥臭氣息在虛空之中彌漫開來,隨著那猩紅槍鋒縱橫絞殺,那原先匯聚成洶湧魔潮的魔獸,如今只剩下了寥寥十余頭,且頭頭帶傷,不少更是身受重創。
然而這傷痛與死亡,仍舊是無法讓它們感到絲毫的畏懼,聲聲淒厲駭人的嘶吼之間,那殘存的十余頭魔獸更為狂暴了起來,又一次向那一片猩紅如血般的鋒芒衝擊而去。
這就是魔獸,全然沉淪在殺戮與毀滅魔性之中的魔獸,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純粹的殺戮與毀滅,將世間一切都淹沒在那洶洶魔潮之中。
死亡對於它們而言,根本沒有絲毫威懾力,因此那逸散的魔血氣息,只會讓它們更為暴戾,更為凶殘。
只是可惜,這仍舊改變不了戰局,當最後一頭魔獸被那一道血色鋒芒貫穿震碎的時候,這洶洶魔潮之中,就只剩下了一人身影。
“呼!”
這上百頭魔獸雖已盡數死亡,但那籠罩著戰場的魔氣仍舊是揮之不散,以至於寧淵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冷森寒的氣息湧入自己體內,不斷侵蝕向他的血肉之中侵蝕而去,再被那真元化散消弭。
就如若那蘊魔所想的那般,在這戰鬥之中,寧淵根本得不到一絲補充,每一次行動所消耗的力量,都是源自於他自身。
這樣的消耗,連步入道聖之境的強者都難以支撐,因為道聖雖強,但是還未達到超脫天地的境界,主要的戰鬥方式,乃是以自身本源作為承載,接引天地大道之力,使得這一招一式之間,都能爆發出無比強悍的天地大道之威。
如此一來,那威能固然強悍,但是消耗也極其驚人,因此這道聖之境的修者,每一次動用那大道本源的同時,都必須自從天地之中汲取海量的元氣恢復,否則的話,就會造成自身本源的虧空,一場大戰下來,輕則修為退散,重則聖位跌隕。
然而在這魔淵之中,這天地元氣不要說海量了,連稀薄都算不上,道聖之境的修者陷入此境,不僅僅無法汲取天地元氣恢復,還得耗費大量的真元與大道本源之力來抵擋那太古魔氣的侵蝕。
無法補充,又消耗巨大,這虧損之間,道聖不僅僅發揮不出自身應有的實力,還會被那太古魔氣不斷的削弱,最終真元耗盡,大道本源枯竭,以至於魔氣侵蝕入血肉之中,就此墮入魔淵,永世沉淪。
這就是魔淵能讓無數生靈止步的原因,也是為什麽,在明知道這魔淵乃是神州的心腹大患,魔族的實力也不是過分強悍的前提下,人族卻始終沒有能夠將其攻克覆滅的關鍵所在。
魔淵之中,道聖自保都是艱難,大聖同樣不得長久,唯有步入合道境界的混元聖人,已然初步超脫天地桎梏的存在,才能憑借著自身小世界的力量,立足於這魔淵之中,不受那太古魔氣的威脅。
而人族雖雄踞神州,實力遠勝各方,但是那合道境界的強者,也不過三十余位而已,且先不說這三十余位合道強者能不能齊心,就是能,這三十位合道強者也沒有辦法將整個魔淵淨化,使其恢復成原先的西極之地。
風險巨大,得不償失,這樣的事情,人族自然不會去做,也沒有辦法去做,所以對這供奉著太古魔神的魔淵與魔族,人族與天下各方勢力,都是有心無力,無可奈何。
而現如今的寧淵,雖然比不上合道境界的強者,甚至和大聖之間都有著一段巨大的差距,但是他卻能在這魔淵之中勉強立足。
這不僅僅是因為寧淵戰力強橫,已然可以媲美一般的道聖,更是因為他踏入了真劫之境,成就了先天神體。
這先天神體,不僅僅能夠大幅度的削弱那太古魔氣的影響,內在更是自成天地,有陰陽並行,蘊五行共生,雖然還比不上那合道強者造化萬千的小世界,但也擁有了一部分造化之能,使得寧淵在沒有外界元氣補充的情況下,也能夠以內天地自我恢復。
這樣一來,寧淵雖然沒有辦法恢復完全,但至少不會出現真元枯竭,沉淪魔淵的危險,這就是一般境界難以企及真劫的優勢所在。
如若寧淵能再進一步,突破至真劫三重,先天神體也達到肉身成聖的境界,那麽這內天地就會演化成為內世界,雖然還是比不上合道強者在原始混沌之中開辟的小世界,但絕對能可媲美修成大道印記的大聖了。
屆時,寧淵完全可以如若當年的武雄一般,力戰一位絕巔大聖九日不敗,甚至有機會險而勝之。
只是可惜,這一步之差,萬千之遙,直到現如今,寧淵都不知道這最後一步要如何跨越,這肉身成聖要如何成就。
正是如此,在這一番大戰之後,寧淵也是感到消耗不輕,憑借這連七成元氣都尚未恢復完全的肉身,將上百頭凶狂暴戾的魔獸絞殺,實在可不是什麽輕松的事情,也就是寧淵肉身著實強悍,再加上手中天罪鋒芒,才能一舉而成,若是換成別人,縱有道聖之境的修為,怕是也要力盡元竭,成那魔獸的腹中之食了。
略微喘息了一陣,再望了望周遭仍是洶湧翻滾,揮之不散的太古魔氣,寧淵不由微微皺眉,轉望向那蘊魔所在。
“唳!”
然而寧淵方才轉身,虛空之中便傳來了一陣猶若亡魂哀嚎的淒厲之聲,一道幽暗森冷,透著無盡凶殘凜冽之意的魔光隨之破空而至,直取寧淵所在。
“嗯!”
見此,寧淵眼神一凝,卻並未退讓,反而是一步踏出,天罪狂嘯而起,如若一頭血色怒龍一般向那魔光衝擊而去。
“啪!”
兩者相撞,正面對撼,但那預料之中的鏗鏘轟鳴並未出現,反而是響起了一聲清脆柔冷糾纏之聲。
這時定睛望去,方才發現那魔光之中,竟是一根猶若鮮血凝成的暗紅長鞭,在與天罪碰撞之後便迅速的糾纏蔓延而上,纏繞住了天罪槍鋒,更往槍身與寧淵那握槍之手探來。
見此,寧淵眉頭一皺,握槍之手驟然一轉,天罪隨之嘯動一聲,槍鋒旋絞,聖兵鋒芒,欲要將那暗血之鞭撕裂粉碎。
但不曾想,那暗血之鞭卻是堅韌無比,更有一股再生之能,天罪槍鋒旋動,雖堪堪將其撕裂了幾分,但一陣暗血華光閃動之間,這長鞭便已恢復如初,甚至變得更為堅韌,死死的糾纏著天罪槍鋒,根本不見松開的意思。
“血魔!”
見此一幕,寧淵懷中的蘇暮晚晴不由驚呼了一聲,眸中浮現出了一片慌亂不安的神色,當即向寧淵連聲說道:“不要被這鞭子纏繞到身上,它會將你活生生的吸成一具乾屍的。”
聽此,寧淵面上卻是露出了一絲若有興趣的神色,問道:“這是什麽東西,這麽厲害麽?”
“呵呵呵,厲不厲害,你嘗嘗不就知道了麽?”
寧淵話語方落,一陣妖嬈之中透著幾分殺意的輕笑響起,隨後便見那幽暗魔氣滾動,將天罪死死糾纏住的血魔鞭另一端,一道妙曼動人的身影緩步而現。
那引人浮想聯翩的美好曲線,說明了她的身份。
是那蘊魔!
只不過和之前相比,現如今的她,似有些不同,原本那不著寸縷的軀體之上,此刻可見一道道血紋糾纏,且不住的扭曲著,仿佛一條條毒蛇,正往她肌膚與血肉之中鑽去一般。
在這血紋的糾纏之下,她的身軀也暴漲了許多,寧淵原本已算得上雄偉英武的身形,在她面前竟有些弱不禁風的感覺。
身軀暴漲的同時,那原本細膩的肌膚之上,也浮現出了一片片猶若鮮血凝結而成的暗紅鱗片,將她的軀體覆蓋了大半,再加上那不住糾纏的鮮血魔紋,此刻這蘊魔予人的感覺,是說不出的詭異與妖豔,還有那讓人膽寒的恐怖。
“血魔!”
如此一幕,讓蘇暮晚晴不由變了顏色,連解釋都來不及,連聲對寧淵說道:“快走!”
“走, 呵呵……”
聽此,那蘊魔同樣有暗紅魔鱗覆蓋的臉龐之上,不由勾起了一絲森然笑意,言道:“聖尊,既然你知曉這是什麽,那麽你就應該明白,今日你們誰也走不了了!”
一聲輕喝之間,蘊魔手中的血魔鞭驟然繃緊,好似擁有著生命一般,不住的收縮了起來,一股強橫無匹的力量隨之爆發,直接作用在了天罪與寧淵身上。
魔鞭糾纏,悍然拉拽,那爆發出來的強悍力量,縱是寧淵也不由皺眉,一步踏在大地之上,身墜如山,以此抗衡那魔鞭拉拽之力。
魔鞭拉扯之力固然強悍,但論力量寧淵更是不弱,雙方一拉一墜之間,驟然陷入了僵持之態。
“果然如此,沒想到,一個人族,竟然能修成如此強橫的肉身,甚至連太古魔氣的壓製都能抵禦。”
見此,那蘊魔卻是不驚反笑,喃喃說道:“只是可惜,再吾蘊魔一族面前,以肉身之力作為依仗,難道聖尊就沒有告訴你,蘊魔最強的是什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