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宣帝如芒在背要是沒有足夠的說服力,那麽,蕭何自毀就很有說服力了。要知道,劉邦對蕭何非常信任,就是如此信任,劉邦也在懷疑蕭何。 楊素是很得隋朝兩代皇帝信任,但是比起蕭何之得劉邦信任,又有所不及。而楊素的權勢比起蕭何就大得多了。蕭何可沒有象楊素這般招攬人才,培植勢力。
明知道劉禮這話有挑撥之嫌,楊素也不得不承認,劉禮說得在理,不得不默然。
此時正是大下說詞的良機,劉禮忙道:“功大震主,升無可升,賞無可賞,歷朝歷代唯有滅之。”為了增加可信度,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功大震主,是人臣的忌諱,因為升無可升,賞無可賞,唯有滅掉。這點,史不絕書。
楊素眼中厲芒閃爍,眉頭擰得更緊了。
“所以,爹參您,就是為了您好。現在還有人敢參您,還沒事,要是沒人敢參您,大禍立至。”劉禮回到主題,證明自己的觀點。
先擺事實,再講道理,最後證明劉禹參楊素對楊素只會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很有說服力,劉禮心想,楊素一定會聽進去。
“這個……”楊玄感一臉的震驚之色,又是恍然,這麽說來,也有理。
“胡說八道!”然而,楊素卻是沉聲喝道:“豎子無知,竟敢在我面前饒舌,妄圖救你父,真是疾心妄想。你也不好好想想,我本是弘農楊氏人,與皇上是同族,皇上怎會用對別人的辦法對付我?來人啊,給我拖出去砍了。”
劉禮有些發懵,我話都說到這份上,如此有說服力的事,你怎麽還不信呢?這個楊素還真是個老玩固。
千算萬算,漏了楊素和楊堅都是超級門閥弘農楊氏出身,他們是同族,有同族之誼。
兩個武士又衝了進來,劉禮知道這到了生死關頭,得讓楊素改變主意,可是,這要怎麽辦呢?
猛然間,劉禮想到一事,臉上泛起笑容,不慌不忙的道:“越國公,您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與太醫好好談談。”
“太醫?”楊素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揮手,道:“轟出去!”
“砍了!”楊玄感喝道。
兩個武士有些發懵,究竟是轟出去,還是砍了?你們兩父子這命令衝突了,要怎麽執行?
楊玄感想要肯定一句,卻給楊素擺手阻止,道:“轟出去!”
劉禮手一伸就要去拿金盅,卻是給武士拖走了,只差一點點。
這貨心頭在滴血,這金盅可是要值不少錢的啊。
很明顯,楊素相信了劉禮,現在順走金盅,楊素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他又不在乎這點東西。
“你真無恥,竟敢盜取我家的金盅。”楊玄感怒氣衝衝。
“楊公子,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就是想鑒賞一下。”劉禮這廝臉皮真厚,振振有詞的道。
劉禮哪是武士的對手,被架了出來,氣哼哼的道:“放下我,我會走。”
“越國公說要轟出去,那就要轟出去。”兩個武士執行命令還真是一絲不苟,不顧劉禮的掙扎,把他架到大門口,使勁一扔,劉禮坐了土機,重重摔在地上。
“砰!”這廝肥得跟豬似的,這一摔,好不沉重,發出一聲巨響,地面都在顫抖。
“哎喲喲!痛死老子了。”劉禮哼哼嘰嘰的,半天爬不起來。
“少爺,你怎麽摔在地上了?”
“少爺,你走路要看清楚啊,你都看著啥了?不會是美女吧?”
劉碩和劉壯兩個家丁顛兒顛兒的衝過來,
遠遠就嚷開了,數落劉禮。 看美女?這兩貨的想象力不是一般的豐富,劉禮咬牙切齒的,道:“再不閉嘴,小心本少爺扣你們的工錢。”
扣工資,在現代社會好用,在這裡也好使,兩貨立即閉嘴。
“扶我起來!”劉禮不住抽冷子。
兩個家丁忙把劉禮扶起來,扶上車,趕著馬車,朝家裡趕去。
鄭倩倩是望眼欲穿,千盼萬盼,盼著劉禮回來。然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詢,都沒有劉禮的消息,她一顆心直往下沉。
“備車,我要去楊素老賊府上問個明白。”鄭倩倩以為劉禮遇害了,決定要去弄個明白。
“夫人,少爺回來了。”車還沒有備好,只聽管官劉熙欣喜的叫嚷聲響起。
“真的?在哪裡?”鄭倩倩風一般衝了出來,只見劉禮在劉碩和劉壯的攙扶下,一跛一拐的過來。
“禮兒,你這是怎麽了?”寶貝兒子是她心頭肉,鄭倩倩忙問道。
“你們怎麽侍候禮兒的?你們好生瞧瞧,少爺摔成這樣了?家法侍候。”鄭倩倩把一腔怒火衝劉碩和劉壯頭上發。
劉碩和劉壯委屈得跟受氣的小媳婦似的,道:“夫人,不是我們的錯呀。”
“不是你們的錯,還能是誰的錯?禮兒跟你們出去,就是你們的錯。”鄭倩倩有些不講理,大聲訓斥。
照你這麽說,要是劉禮被楊素殺了,也是我們的錯?劉碩和劉壯只能在心裡想想,可不敢說出來,唯有低頭不吭聲的份。
“娘,這是楊素老賊命人摔的。”劉禮把二人委屈的樣兒看在眼裡,隻覺很爽快,叫你們多嘴亂說。見差不多了,這才說明原因。
“哦,對了。禮兒,楊素老賊可答應救你爹?”鄭倩倩這才想起,劉禮此去是有重要任務的,是為了救劉家。
“沒有。”劉禮道。
“完了,完了,我們劉家完了。”鄭倩倩慌張起來,道:“禮兒,你趕緊逃吧,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要楊素救劉禹,是劉家自救的唯一辦法。楊素沒有答應,意味著劉家完了,由不得鄭倩倩不慌張。
“娘,你莫慌,這事已經成了。”劉禮笑道。
“休要胡說。”鄭倩倩臉一沉,數落起來,道:“楊素老賊沒有答應,怎能算成呢?”
劉禮有點無語,這個便宜老媽也太心急了點,也不好生想想,以楊素和劉禹的仇恨,即使他要救劉禹,也不可能明著答應。
“娘,你想啊。以楊素老賊對爹的恨意,要是此事不成,我還能走出楊府麽?我能回來,就說明這事成了。”劉禮解釋道。
楊素恨不得滅了劉家,劉禮此去,是自投羅網。要是這事沒辦成,楊素早就把劉禮殺了,哪能讓劉禮安然回來。
“真的成了?”鄭倩倩越想越覺有理。
“娘,你就等著爹回家吧。”劉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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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禮離開後,楊素眉頭緊擰著,臉色變幻,一會兒青,一會兒紫,一會兒赤,一會紅紅,很明顯,他有大事待決。
楊玄感很是驚訝,楊素這是怎麽了?不會真的被劉禮一通胡話說動了吧?
“爹,你莫要聽信劉禮這無知小兒胡說八道……”楊玄感忙寬慰道。
“去。把袁廣生請來,為父有話要問他。”楊素猛的站住,衝楊玄感道。
袁廣生,就是隋煬帝派到楊素府上的太醫。
“爹,你不會真信了劉禮那廝的胡話?”楊玄感覺得不可思議。
劉禮已經挑明了,他此來是要楊素救劉禹,楊素怎會就相信他的話了呢?
“哼。”楊素冷哼一聲,如同炸雷似的。
楊玄感知道,楊素這是怒了,不敢再說,隻得派人去叫袁廣生。
沒過多久,一個中年人,背著一個大大的藥箱到來,衝楊素見禮,道:“袁廣生見過越國公。”
“來啊,擺酒設宴,老夫要與袁太醫共飲。”楊素大聲吩咐。
與楊素共飲是無上榮耀,放眼天下間,也沒幾人有此榮幸,袁廣生小小太醫,斷無此榮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愣愣的,連道謝都忘了。
“袁太醫,請上座。”楊素站起身相請。
在楊素面前,能有一個座位就是天大的面子,更別說是上座。袁廣生糊裡糊塗的,坐到上位,腦子裡一片暈眩,這是真的嗎?
楊玄感也給弄糊塗了,直愣愣的,連發問都忘了。
使女很快就擺上宴席,楊素坐下來,道:“玄感,斟酒。”
楊玄感直發愣,他是楊素的長子,子以父貴,能讓他斟酒的人可不多,這個太醫雖然醫術不錯,卻遠遠不夠資格。但是,楊素有吩咐,他哪敢不遵,拿起黃金酒壺,就要給楊素斟上。楊素卻是瞪了他一眼,道:“袁太醫是貴賓,理應先給他斟上。”
“越國公,我何德何能,與越國公共飲?我何德何能,承長公子的恩德?”袁廣生真的被楊素弄暈了,現在才回過神來。
“袁太醫言重了。你來府上這麽長時間了,為老夫還有老夫的親人治病,老夫一直沒有感謝你,今兒老夫要與你喝個痛快。”楊素笑眯眯的,滿臉的親切笑容,如同見到老朋友似的,拍著袁廣生的肩膀。
“越國公說哪裡話?能為越國公略盡綿薄,實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袁廣生忙謙遜。
楊玄感斟好酒,楊素與袁廣生杯來盞去的喝起來,好不痛快。能與楊素共飲,能得楊玄感斟酒,是莫大的榮耀,然而,楊素還親自為他布菜,這令袁廣生幸福得快暈過去了。
“袁太醫,皇上可曾問詢過你?”酒酣耳熱之際,楊素突然問道。
“皇上自然是問過的。”楊素給了他這麽大的面子,袁廣生隻覺楊素是最親的親人,有問必答。
“皇上問過什麽?”楊素再問。
“皇上也沒問什麽,就是問越國公的身子骨是否硬朗,有沒有不適。”袁廣生道。
隋煬帝過問楊素身體,這是君臣應有之義,這沒什麽。楊素的眉頭一挑,眼中厲芒一閃,心想難道被劉禮給耍了?可一想,又不太可能,除非劉禮作死。
“皇上說過什麽?”楊素心念一動,問道。
“倒是沒說……”袁廣生想了想道。
楊素眼中殺機湧現,劉禮, 你敢耍老夫,老夫要滅了你全家。
“……可是,皇上的臉色挺奇怪的。”就在楊素暗恨劉禮的時候,只聽袁廣生道。
“有什麽奇怪的?”楊素很感興趣的問。
“每當得知越國公身子骨硬朗時,皇上的臉色就難看;每當得知越國公身子骨不好,哪怕是小毛病,皇上也是一臉的喜色。”袁廣生一臉的迷糊,道:“真是奇了的怪了,皇上怎會如此呢?我也想不明白。”
楊素的眼中精光暴射,如同九天上的烈日,嘴唇直哆嗦,身子都在打顫,如同風暴的源頭似的。
“越國公,你這是……”袁廣生被嚇得不輕。
“沒事,沒事。”楊素變臉比翻書還快,滿臉笑容,道:“袁太醫為老夫操勞,勞苦功高,老夫不能忘了你的恩情,來人啊,賞黃金千兩。”
“謝越國公。”袁廣生大喜過望,千兩黃金,就是一萬兩銀子,大手筆啊。
“去領賞吧。”楊素揮揮手,袁廣生忙施禮告退。
“爹……”楊玄感一臉的不解,想要問個明白,卻見楊素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一張上好的檀木短案碎了,碎木塊亂飛。
楊素一生經歷的大風大雨多了,早就到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象這般發火之事,在楊玄感的記憶中,已經好多年沒有發生過了,當即就懵了:“爹,你為何發怒?”
“楊廣呀楊廣,你是盼著老夫死!”楊素咬牙切齒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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