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安安吃了沒?”
江景國一回到家,劉霞萍就問道。
順手給他撣了撣身上的雪花,還給他遞了一杯熱水。
江景國把空碗放到一邊,摟著她的腰肢就帶著她回到了裡屋,沉聲道,“你對安安可真關心。”
劉霞萍一愣,隨後對上他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似乎能夠將自己看透。
不知為何,心裡竟然升起一股心虛感來,她有些不自在的偏過頭去,呐呐道,“我這不是看那孩子挺可憐的嗎。”
“老余的兒子也可憐。”江景國意味深長道。
老余以前的媳婦兒難產死了,雖然給他生了個兒子,可一直都丟在老家那邊的,那孩子從小就沒怎麽受到過父母的關愛,寄宿在老余的弟弟家。
結果因為弟媳婦兒的挑撥,那小子在老家那邊過的很苦。
過年前有一次假期,老余本來想給兒子一個驚喜,便沒有提前打電話回去。
結果看到的卻是自己兒子在冰天雪地裡幫著弟弟一家五口用冷水洗衣服,當場就給氣炸了。
他每個月的津貼至少寄回去三分之二,結果弟弟跟弟媳婦就是這麽對待他兒子的。
要不是這次突然回去沒有打招呼,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兒子真的過得挺好的,沒想到好原來是這種好。
跟弟弟吵了一架後,老余就帶著兒子回部隊裡來了,這年三十夜,爺倆就縮在屋子裡過的十分清淡,還是幾個部隊裡的光棍小夥子湊過去才熱鬧起來。
若真的說可憐,老余的兒子才是最可憐的。
劉霞萍自然聽出來江景國話裡的意思,可是這涉及到她前世的事情,她自然沒有勇氣說出口。
重生的事情實在太過於玄幻了些,她也怕江景國知道自己曾經嫁過人後會嫌棄自己,所以一直都將這個秘密藏在心底。
她抿著唇,捋了捋耳邊的頭髮,“我……真的這麽關心安安嗎?”
“你覺得呢?”江景國捧著她的臉,輕歎道,“並不是說你不能對安安好,只是媳婦兒,凡是都有個度,不管你曾經經歷了什麽,讓你那麽關注韓家的事兒,可是你要清楚,你現在的丈夫是我江景國,未來的孩子還在你的肚子裡沒出生呢,不管以前發生了啥,現在和未來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你被一些無關的人一直牽扯著放不下心中的疙瘩。”
劉霞萍驀然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江景國,眼睛也慢慢的酸脹起來。
她提著心,看著男人那張英俊的臉,忽然覺得有些恍惚,“你……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什麽並不重要。”江景國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在發抖,有些心疼的將她攬入懷中,“生也好,死也罷,今生你只是我的媳婦兒,是我孩子的母親,那些過去的就過去了,不該再讓你那麽牽扯,更何況……那個孩子已經回不來了不是嗎?”
若說剛才還夾雜著一絲僥幸,可是如今劉霞萍聽到這番話後卻是能夠肯定了。
這個男人,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隱藏的秘密!
可是怎麽可能呢?前世江景國死的那麽早,怎麽可能知道自己的事情?
劉霞萍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內心極為害怕。
那是她隱藏在心裡這麽多年的秘密,看見王菊華母子,就會想起當年的自己。
那悲劇哪怕不是在她的身上發生,可她也不希望再次上演。
她的安安已經回不來了,甚至從未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她不由自主的就把安安當成了她的安安。
心裡明明很清楚,不應該再插手別人的家事兒,可是隨著自己懷了孕,她就越發的想念前世的那個孩子。
畢竟是她十月辛苦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她又怎麽能夠忘記的了!
“別哭了……”江景國看著她無聲的掉下了眼淚,也是心疼的很。
抬手將她的眼淚一一抹去,才緊緊的抱著她道,“若是你忘不了,我們的孩子也可以叫安安。”
劉霞萍吸了吸鼻子,聲音還有些沙啞,“你都知道了?你不介意嗎?”
“為什麽要介意?你現在這麽優秀,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我只知道你是我媳婦兒就夠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縈繞,可劉霞萍卻是心酸的更想哭了。
前世的悲劇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個結,她以為只要一直不去觸及,慢慢的就會被時間遺忘。
可如今被人提起之後,她卻是覺得那種傷痛從未離去過。
她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的無助模樣。
父母如同吸血鬼,丈夫車禍身亡,最後連她的安安都死的不瞑目。
她怎麽能不恨?怎麽能不恨!
“你,為什麽會知道那些事情?”
劉霞萍眼淚一顆顆的掉,止都止不住。
江景國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卻是回憶起那兩年的事情。
離開的兩年多時間,他多次出生入死。
在執行最後一次任務的時候,他差點交代在那個地方。
身邊的戰友奄奄一息,敵人卻是在四處搜尋他們的蹤跡。
一行傷亡慘重的人躲在一處狹窄的洞穴之中,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真的會死。
那一刻,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在家中等著自己回去的劉霞萍。
而也是在那一刻,他的腦海之中也似乎多了一些曾經並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那些事兒, 正巧就是前世的劉霞萍所遭遇的事情。
而他也知道,在那一世,他已經早早地就死了。
等待救援的那一整天,如同一輩子那樣漫長,他幾乎見證了一個女人是怎麽從喜悅逐漸到麻木,以及最後絕望死亡的一生。
那是他不曾見過的另一面,劉霞萍的軟弱與妥協卻是讓他心疼。
那個時候,他就在想。
他一定要活下去,然後好好的對待她,讓她徹底忘記過去的悲痛,讓她記住,她以後的男人是誰!
也正是因為這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他沒有死去,哪怕渾身傷痕累累,卻還是忍著傷口撕裂的痛堅持到了救援隊伍的到來。
那一次,他的戰友幾乎全部死亡,只有他一個人帶著秘密情報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