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過火車的人都知道,一路做到終點站的長途旅行會有多麽的無聊,劉霞萍也從最初的興奮到後面的木然,火車上能娛樂的東西實在有限,男人們還好,成天要是沒事兒了就把棋盤拿出來下棋玩兒,她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興趣去搗亂,可到後來也就完全沒那個心思了,只是和何香聊著天。
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劉霞萍實在是在車廂裡面玩的無聊了,等火車靠站停下的時候,乾脆就拉著何香下車,在火車站外面放放風。
陌生的城市似乎和在老家的時候也沒什麽區別,大街上也大多都是穿著灰藍白色的衣服,只有偶爾才能看到穿著紅罩衫的女人。
這個年代會穿顏色鮮豔衣服的女人極少,大部分穿的衣服更是連身材都沒法體現出來,就跟個水桶似得,完全不會在意能不能凸顯出自己的或是腰型。
“這裡也有人在賣吃的,走,我們去瞅瞅。”
何香眼尖的瞅到不遠有處陰影地有一個攤位,不少人下火車出來透透氣的人都圍著那兒在買東西。
劉霞萍也早就看見了,只是瞅著天氣實在炎熱,有些不太想在人堆裡擠來擠去,但看何香這麽興致勃勃,點點頭,“成,看看賣的啥,咱們也買來嘗嘗味道。”
兩人說著就直接朝著那人多的地方擠了過去,所幸這會兒還是早晨,雖然陽光正烈,可還沒有正午那會兒的炎熱,因此劉霞萍她們終於擠到小攤面前的時候也就出了點小汗。
居然賣的餛鈍?
劉霞萍詫異的看著小攤子裡的東西,這攤子上主要是賣的餛鈍,不過還有各種菜團子和肉鍋盔,聞著就有一股香味兒,讓人不由咽了咽口水。
小攤子的主人是一個看上去約莫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很勤快也不話多,因為買東西的人不少,所以她也十分的忙碌,不過乾活卻很麻溜。
“大姐,給我拿8個鍋盔,然後你這個菜團子也給我拿五個。”
劉霞萍掏出了錢,並沒有給糧票。
“好勒。”中年大姐收過錢後,就給她包起來她要的東西,劉霞萍正準備去接,忽然用油紙包起來的食物就被人給中途攔截了,那人的手速之快,甚至在劉霞萍她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就極快的擠了出去。
“哎哎哎!那人幹啥呢,
這是在搶東西吧!”何香驚聲叫出來,拉著劉霞萍就要出去。
劉霞萍也急啊,雖然那包吃的其實也花不了幾塊錢,可那也是她頂著風吹日曬掙出來的錢啊!
只是這頭老板大姐還沒有把錢給她呢,根本走不了。
何香是個性子急的,見劉霞萍走不開,那老板大姐也給愣住了,急急忙忙的就推開周圍其他的人就追了上去。
等劉霞萍從老板手裡拿回零錢後,何香早就不見了。
“對不起啊,剛才我沒看見有人搶東西,要不我在補你一份吧。”老板大姐操著一口方言,劉霞萍聽得有些不太懂,但大致還能猜到。
她看著老板大姐為難的臉色,輕歎了口氣,“那先給一份吧,要是我姐把那個搶東西的給追回來,我就還給你。”
老板大姐的錢不好掙,她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出了這種事兒她也知道老板大姐為難,可這個虧要是她自個兒吃了,自然也是不樂意的。
等老板大姐給她重新裝了一份,劉霞萍才離開人群出去找何香。
這次雖然停著的是一個小縣城的站,可人卻一點都不少。
劉霞萍抱著食物四處張望,突然聽到何香姐的尖叫聲,她一愣,連忙湊了過去。
“你誰啊,快放開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何香此時正被一個瘦瘦高高,卻是一臉痞氣的男人給抓著,這男人穿著松松垮垮的汗衫和一條土布褲子,竟然也是說著一口川話,“媽了個巴子的,你個臭娘們都是老子的婆娘了,你還跑到這外省來幹啥子?我個仙人板板的,快跟老子回去。”
那男人雖然說著讓何香跟她回去,可卻是一個勁兒的把她往火車站外面扯,揚手就是一巴掌抽到何香姐的臉上,那副模樣倒真的像是抓老婆的丈夫一樣。
中國的老百姓從古自今就喜歡湊熱鬧,瞧見這一幕是別人家的家事兒,根本就沒管,反而湊熱鬧說著風涼話。
“看看那個女的穿的那麽好,莫不是跟著人家跑了?瞧瞧人家老公居然都追到這兒來了。”
“呸,活該,這種騷娘們就是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打得好!”
……
“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誰是你老婆了?”何香尖聲叫道,可惜在別人的眼裡她就是死鴨子嘴硬,根本沒人相信她。
倒是那男人得意洋洋的,扯著她的衣服一副夾著她要走的樣子。
何香此時是真的絕望了,她沒想到自己追個搶鍋盔的賊都能碰上這種無賴一樣的家夥,不管她怎麽掙扎尖叫,可到底還是個柔弱的女人,根本比不過這男人的力氣,這人抓著她的手腕,感覺都要把她骨頭捏碎了。
而劉霞萍看見這種情況哪裡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頓時大怒的走了過去,衝著那男人叫道,“喂,你誰啊,幹嘛拉著我姐不放?”
男人眼神閃了閃,“你跟你姐是一個德性,媽的,就一起裝作不認識我吧!”
說著他又伸出另外一隻手衝著劉霞萍抓了過來,嘴上還教訓道,“你媽也讓我把你給帶回去,給你找的男人你就算是不喜歡也得嫁,瞅你長得乖娃娃的樣子,沒想到居然膽子這麽大,敢慫恿你姐一起跑!”
劉霞萍倒是挺佩服這家夥臨時胡編亂造的本事的,只可惜,他對錯了人。
“呸,我說她是我姐你還真信了啊?我看你就是個人販子!”
劉霞萍躲開男人的手,然後毫不客氣的一腳朝著那男人的褲襠踹了過去,那副狠狠的模樣,讓周圍圍觀的所有男人都不由同情的看向那位仁兄。
這……得疼死吧?